《花景生(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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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景生(正文完结)- 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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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生说至此顿了一瞬,才发现屋中已一片肃静,夏楚文士都以万分惊异的眼神注视着他,景生刚要开口,忽觉臂膀被人触动,侧眸望去,竟发现明霄手持酒盅向他敬酒,景生接过酒盅,低头饮下浓醇烈酒,心内微漾,接酒时与明霄错手之际,明霄的手指似有意若无意地勾挑着他的掌心,那感觉,当真令人沉醉。
  
  “这位公子所言令夏某如醍醐灌顶,科举制既如此优越,难道也有弊端吗?”夏林此时已对这位遮幕文士佩服得五体投地,不仅因他的大胆坦率,更因为他言之有物。 
  
  景生斟酌了一瞬,缓缓开口道:“科举制度的主要缺点在于:——形式太过固定的考试不一定能选拔到真正的人才,其实这并不是科举制度独有的弊端,一切标准化考试都面临这个问题;而且所谓师门,同年等人际关系容易形成党派集团,所以从成帝始,增设殿试,由成帝陛下及卫太后千岁策问贡人于贤德殿,取消师门观念,所有及第之人都是天子门生,还有就是应该完善科考监察制度,尽量避免舞弊弄假,同时也应广开多种选拔途径,使各种人才都能得到从政机会,特别是农工商专才,也要为他们设立进身之阶。” 
  
  景生的一席话便如荒漠甘泉,不仅使从未接触过科举制的南楚文人大开眼界,就是那些已熟知科举规例的大夏学子此时也觉豁然开朗,仿佛是暗夜中疲惫的旅人,猛然看到前方燃起了指路的灯火,他们聚精会神聆听的同时也都惊叹于此人的身份,他的遣词用语都非普通学人士子可比。
  
  就在这时,景生站起身走到长案前将桌案上的酒盅一一斟满,随即便抬手摘下头上的遮帽,在他转身面对大家的同时,明霄忽然开口说道:
  
  “在座的各位都是夏江南北的学界领袖,文坛新秀,能齐聚一堂畅所欲言当真不容易,此时皓月如镜,明照丹心,不如我们一起干了这杯涞河醇,共祝天下学子学路顺畅,学有所长,忠心事国!”
  
  景生略停,等明霄话毕才转身面向大家,手中端着酒盅,厅中灯烛通明,众人抬头凝目一看,俱都惊愣在场,口不能言,只见那持酒端立的少年,面容俊美如神祗,其凝然之姿巍如山岳,只静肃默立,其凛凛王气已扑面而来,夺人心弦,
  
  “各位先生,请——”景生端起酒盅,侧眸望向明霄,眸光里满含眷恋,“阿鸾,请——”说着,景生便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神态洒然诚挚,明霄醺醺然微微淡笑,杏眸中却一片澄澈,随着景生,他也举杯畅饮。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愁眉苦脸已将酒盅送至他们的面前,看到那两个神仙似的少年共饮佳酿,饶是大家都见多识广,也不禁看得瞠目结舌,都不自觉地端起酒盅,纷纷饮尽杯中酒,心中均觉畅快,能与这样两位风姿卓绝的人物在此月夜共饮一杯,当真心旷神怡矣!
  
  秦书研看到众人心醉神迷的模样,眸光一闪,唇边含笑,缓步跃众而出,走到景生和明霄身前,并未跪拜,只是深深俯首行礼,再抬头时手中已擎了一杯酒,朗声说道:“书研人微,不敢待天下学子鸣谢,但书研今日能施展抱负,却是仰仗了陛下的明德宏恩,书研斗胆,敬陛下一杯,并祈祝陛下心想事成,天下万民安泰平安!”说着,秦书研便仰头先干为净。景生平和一笑,随即也端酒尽饮。
  
  明霄正待举杯,却被书研伸手挡住,“青鸾殿下眼疾刚愈,不宜多饮。”明霄已有薄醉,哪里肯听人劝,正待坚持,却已被景生扣住了手腕,立时便挣动不得了。
  
  就在秦书研敬酒这片刻间,厅堂中已陷入死寂,随即便响起扑通扑通的跪地之声,原来是大夏文士得知对面少年便是成帝华璃,正纷纷跪拜,而那些南楚士子听到秦书研的后一句话,乍然知晓这位萧公子竟然便是监国太子明青鸾,一时万分激动,也纷纷跪地叩拜,只一瞬的功夫,厅里已跪了一地的人,此时也分不清谁是跪的谁了。
  
  “大家快快请起——”
  “先生们请起——”景生和明霄同时开口,正要上前一一搀扶,却听到此起彼伏的叩拜之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青鸾殿下吉祥永祚!”
  
  景生明霄无法,只得再次开口叫起,又上前虚扶,厅中众人都觉不可思议,虽站起了身,神情却依然呆怔,浑忘身周人事,只一味盯着长案前的大夏圣上和南楚太子,心神巨震,惊疑百出,——不是都传华璃身体赢弱不堪,神智昏聩,疏于政务吗?为何对面这位少年如此风神俊朗,如此皇气浩荡?更难得的是他的态度端肃谦和,对天下学人尊重关注,对政务熟悉,查考详实。
  
  夏楚学人都不敢置信地心中感叹,前者觉得欣喜不已,有帝王若此,真是大夏之福;后者觉得钦羡不已,大夏的这位圣上看起来英明神武,估计将是位明君,众人又纷纷转眸望向成帝身侧的明青鸾,又是暗惊,这位南楚储君也是名不虚传,怪不得他刚才的言行举止已令人钦佩沉醉,怪不得大家都觉如沐春风,却原来是青凤降临。
  
  “先生们请坐。”景生招呼着,率先拉着明霄坐在椅上,众人一见,都倒吸口气,像刚从迷梦中转醒,又愣了一瞬才战战兢兢地坐下,大夏虽早无氏庶之分,但也等级森严,熟读礼教的文士们又怎敢相信自己竟能与皇上同室而坐,而那些南楚文士中有许多是庶族,就对此更加诚惶诚恐,在南楚氏庶绝不同席,氏族家中的椅凳若是被庶族坐过,事后也要将椅凳烧掉以示氏庶之严格区分,此时,在他们面前的,一位是大夏帝王,一位是南楚王储,都尊贵无比,却与他们微笑对坐,这……这真是梦想不到的情景!
  
  “就像青鸾殿下刚才所说的,各位都是夏江两岸的学界魁首,也是文人学子的表率,今日能与你们相识恳谈,朕也感到荣幸之至,还望你们能教化弟子,引领学风,为国事为天下事尽心尽力!”景生侃侃而谈,他的手指掩在袖中搭在明霄的腕脉上,发现他的脉搏略急,也比较虚滑,景生担心阿鸾已饮酒伤身,便不欲多谈,最后结束道:“三月二十五日便是殿试之日,朕将在贤德殿见到在座的许多先生,以后每年的立秋之日朕都将在贤德殿召开辩讲会,欢迎天下各地的文士参加,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参政议政。”
  
  秦书研此时也已看出青鸾微醉疲倦了,就在景生一席话毕后站起身,谦声说道:“今儿晚上大家能同时得见陛下和青鸾殿下实在是三生有幸,此时天时已晚,我们就告辞了。”说着,秦书研微鞠一躬率先走出大厅,临走时又回头张望了一眼,发现小怡正赞许地笑望着他,心头一松,步履便更加轻快。
  
  就在大家起立告辞之际,明霄忽然淡然开口道:“南楚的士子们也无需焦灼,我坚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们也有参加科举的机会。”
  
  明霄清越的声音如春雷般炸响在众人心头,南楚士子听了这话自然是惊喜交加又惊疑不定,就是大夏文人也感觉其中别有玄妙,他们在退出大厅来到户外之时,夜风拂面,才恍然惊觉,那……那华璃与青鸾相处时的神情竟似神仙眷侣般亲密无间!
  
  
作者有话要说:咱们小鸟儿真是风华绝代呀风华绝代,他心思细腻缜密,完全是在为景生和他的统一事业在做铺垫呀,555555,花儿呀,乃可要好好珍惜呀,为毛俺总替他担心捏?
小元儿还是表穿到现代了,俺还是让他祸害古人去吧,哇呀呀呀~~
谢谢大家的鼓励和花了,鞠躬ing~~~ 

《花景生》多云 ˇ第一百三十八章ˇ

就在文人学子们心怀忐忑猜测感慨赞叹步入夜阑灯火之中时,在林芳阁后阁二楼大厅里,愁眉苦脸正低头默立,自我罚站,唐怡知道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便退到厅门边守候着。
  
  “你们俩也知道今天办事疏忽呀,怎么竟让殿下喝那么多酒?”景生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凝肃,看着身侧斜倚在长案边的明霄,发现他面上霞绯浓浓,竟比刚才又醉得深了。景生拧紧长眉,真是又心疼又无奈,知道无法责怪阿鸾,也知道这根本就不是愁眉苦脸的错,但此时,除了责备自己人间接劝说阿鸾,景生也别无他法。愁眉苦脸自然深知自家万岁爷的用心,也不辩解只低头听训,
  
  “你们知不知道殿下眼疾刚愈不宜饮酒?这几天又奔波劳累,身体早都乏透了,如此过饮只会伤及脾胃。”景生的话虽是说给愁眉和苦脸,眼睛却一眨也不眨地望着明霄,见他纤细白皙的手指把玩着腰间挂着的玉佩,眼眸低垂,唇角却倔强地抿得紧紧,对自己如今的话语毫不理睬,不禁更加焦灼,
  
  “伤了身体可如何是好?又要喝苦药慢慢调理了。”景生再忍不住,干脆扭头直接劝说起身边半倚半坐的人儿。
  
  “伤了心岂不更糟,却是吃苦药也调理不回来的了。”明霄依然眼帘低垂,口中凉凉地说道。
  
  ——呃?屋中几人听到此话都是心里一跳,小怡虽不知道内情,但也看出今天明霄心事重重,却又强颜欢笑与众人周旋,自然更加辛苦。不禁远远地瞪了小花儿一眼,这家伙刚恢复记忆就又惹阿鸾伤心了?
  
  愁眉苦脸当然知道根由,此时更额上冒汗,他们早看出明霄不对劲,看似放松,实则紧张,太兴致勃勃挥洒自如了。景生心中抽痛,刚才明霄在文士们面前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不是为自己着想打算,明霄虽洒脱大方,自己却不该装糊涂利用他的体贴,现在想来才发觉自己竟在河堤上和小元坐了一个多时辰。
  
  “原本我以为林芳阁的桂花酿已经是极品了,没想到陛下比我更有口福呢。”
  
  明霄忽地直起身贴近景生,鼻子轻轻一嗅,嗬嗬嗬地笑了,“果然是好酒,就是喝了涞河醇也盖不住这股子桂花香。”明霄眸光一扫,看向门边的唐怡,笑得更是眉眼弯弯,眼角却凝着点雾气,嗔怪地说道:“小怡今儿可不地道,你知我喝惯了茉莉烧,不敢诓我,那桂花酿和涞河醇可却都是做过手脚的淡酒,你可小心坏了林芳阁的名声……呵呵呵……”
  
  明霄又是一阵轻笑,眼角的水雾却迅速弥漫开来,——他虽由着景生去和鸾生道别,可心底却依然盼望景生能追随他而来,依然不能对此事毫不介怀,他在这厅中与文士们讲谈饮酒甚至是长歌,眼眸和心思却早已飞得远远,可又并无着落之处,时光一点一滴如水似的奔流,好似过了百年,景生才又出现,带着一身的桂花香,带着挥之不去的惆怅,这……这怎不令明霄心伤?
  
  “我倦了,你们慢谈吧,”明霄说着便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袍袖轻拂避开景生的搀扶,“小怡,我就在后院儿那间房里歇了,好像还有一些替换衣物留在那里吧?”
  
  明霄虽是发问,却根本不等人回答,站起身就向厅门走去。景生一时心疼如绞,想到他竟把阿鸾独自丢在东安的大街上,自己去与小元相会,不觉跳起身就追了过去,刚要伸手揽住明霄,就见那人儿已经回过身来,杏眸瞋瞋地盯着他,“陛下不是一直担心我的身体吗,那就不要跟从,容我去好好睡一觉。”说着就头也不回地推门走了出去。
  
  唐怡匆匆回头看了景生一眼,既埋怨又担心,便也跟着明霄走下了楼。景生飞步冲出厅门,又一下子顿住,眼前闪过阿鸾醉意朦胧又倔强执拗的模样,不禁万分踌躇。
  
  “爷,您……您别太担心,那位小怡姑娘肯定能安排好殿下的居寝,殿下刚到东安时就住在这里的。”不知何时愁眉走上前来,轻声劝慰着,“如今殿下正在气头儿上,又有了几分酒意,自然……自然脾气急躁,我看殿下内心是最向着爷的,别说爷来前殿下和文士们谈论的话题都是围绕着夏楚和睦,就只看爷来后殿下的言行也全都是为爷着想,所以,明儿殿下酒醒了,说不定就自然心平气和了。”
  
  “这位小哥儿说得在理——”
  
  景生正在默想愁眉之言,就听一个熟悉的圆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景生乍然回头,看到唐窦正手摇纸扇站在门边,目光炯炯地望着他。
  
  “大先生,我们进屋谈。”景生回眸望了愁眉一眼,便和唐窦一起步入大厅,愁眉苦脸灵醒地为他们关上厅门。在外等候。
  
  木门吱呀一声阖拢,唐窦也于同时扑通一声跪倒,手中的折扇早没了踪影,唐窦脸上的嬉笑表情也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眼中沉痛肃穆的神色,“陛下,唐窦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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