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已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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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已成妖-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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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心夜望着他展颜笑,轻声道,“妾身,不怕雷的。”

秦苍捏着她的脸笑言,“不怕么?”

雨声大,雷声远了。秦苍捧着她的脸叹着问,“卿恨我吗?”

夏心夜摇头,秦苍道,“独阳不阴,我是心存诡计,拿你当解药的!”

夏心夜望着他笑,目光,甚至有那么一点娇痴。她对他笑,对他说,“我愿意做王爷的解药,只恨,做不成!”

秦苍一颤,惊怔住。夏心夜道,“做王爷你的解药,不也是自己的解药吗?再独阳不阴,妾身也能感知到,王爷爱我。”

秦苍的泪突然落下,他一头伏在夏心夜身上,哽咽着忍住泪。夏心夜抱着他道,“妾身知道,王爷爱已深,情已重。”

秦苍道,“卿骗我。”

夏心夜默然。秦苍道,“卿若不恨我,下午为何,你师兄那般说,你没有半句话,甚至不肯看我一眼?”

夏心夜凄然笑。“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妾身身长红斑,不日将憔悴陨落,不愿再随侍王爷身边,令王爷心生嫌弃。”

秦苍怔住,望着她沉默良久,内心越发温柔疼惜,问她道,“所以以为只要气气我,我便挥挥手放你走了,是不是?”

夏心夜不说话,秦苍俯身蹭着她的脸道,“真是傻瓜!”

夏心夜悄然落下泪,秦苍吻着她的泪珠道,“卿就是太像你的娘了。可你怎么不想想你娘最后对你爹说的话,黄土陇下,君亦为白骨,我亦为红颜。心夜,我若还是风光鼎盛不懂人生疾苦的王爷,自也不能免俗执着于皮相,可而今的我,活过,死过,半死不活过,冰窖里的死尸备用着,我还有什么再看不透勘不破,卿终究,小看我了。”

夏心夜轻轻地向枕席间埋头,不说话。秦苍道,“生同衾死同穴,卿不孤死我不独活,卿不信我发过的誓,我要,狠狠罚。”

秦苍说着,伸手解她的衣。

夏心夜几乎是下意识捉住他的手,秦苍笑,只一反手,便将夏心夜翻过来,将她的双手反捉住按在后背,褪去衣衫在她臀上打了一掌道,“说了要狠狠罚,就要学乖。”

被他一路火热缠绵的深吻揉弄,夏心夜终是湿了,秦苍威武地挺身进去,满足而爱宠地抱住她俯身叹,“我要用世间最甜蜜锋利的刀子,杀了你,也杀了我自己!”

夏心夜搂住了他,一仰面,被秦苍炽烈地热吻住。

一种要死的冲动,食髓知味般,瞬间漫透挤压进他的四肢百骸。一种极为强悍可怕的力量,不可逆转地钳住住他,秦苍直觉得有泰山压顶,天狗吞日,逼迫着他,扼住他的咽喉,令他窒息。

暗无边,欲望的暗流狰狞地蠢动,冲突,回转,流窜,终至于找到悬崖的破口,惊魂跌宕,粉身碎骨地奔流直下。

瞬间秦苍的汗,如流。夏心夜的水,汩然将锦褥湿透。

两人一上一下,互相望着,茫然惊愕。

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贸然闯入了,一束皎洁的白月光。

作者有话要说:汗,这两章,是不是太言情了~

第五十六章 思变

夏心夜出红斑了,韦芳如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突然仰面,笑成疯癫。

她笑得太凶了,头极度凶狠夸张地朝后仰,在黄昏幽暗的光线中,宛若一个阴森可怖的无头女鬼。

有一个瞬间,林依被惊恐挟制了自己的四肢百骸,似乎面前那个狂笑的女人,陌生得并不是自己的母亲,似乎她会突然闯过来,血红着眼来掐死自己。

不寒而栗。

林依下意识往门边退后了一步,而就是那时候,韦芳如的笑声戛然而止,她见林依猛地一激灵往后躲,问道,“依儿你跑什么?快过来跟娘说,她出了多少斑了,腰上长满了没有?”

林依在突然之间愤怒了,她握拳冲着韦芳如嚷道,“你这说的什么话!她要死了你高兴什么!我看都要乐死你了!”

韦芳如不可思议地怒道,“你竟向着那个小贱~人说话!你还是不是我生的女儿!”

林依道,“她是我姐姐,她贱,那我呢!”

韦芳如怒喝道,“她怎么能和你比!她就是个淫贱的烂货!做什么王妃,不过就是被安平王随意玩弄的鬼妾罢了!她和那些冰窖里存着的死女人是一样的,你以为真能有什么区别!”

林依怒而上前与韦芳如对视道,“她是活的!她好好的一个人!凭什么就要全身溃烂死!”

韦芳如冷笑道,“你还想让她怎么死!像她那种女人,被千人骑万人跨的,你看看她对安平王毫无廉耻的样子,不是柔情蜜意吗,如今被安平王弄死,不正好是遂了她的意么,不知道她心里有多美呢!”

林依后退一步,挥着胳膊道,“行了!天底下就你一个人有廉耻!行了吧!”

“啪”的一声,韦芳如一个耳光甩过去,怒喝道,“你这是在对我说话!别忘了我才是你的娘!”

林依捂着脸往后退着吼道,“我恨你!”扭头哭着跑出去!

林依一头闯进去秦洗墨的书房,坐在椅子上便埋头大哭。秦洗墨正在作画,放下笔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了,问道,“这是怎么了?”

林依委屈地抹着泪看他一眼,复又埋头大哭,秦洗墨见她一张小脸几乎肿了半边,当下扳起她的脸细看,倒吸了口气道,“这,是你娘打的?”

林依见秦洗墨心疼她,心下更是委屈,唤声“太子哥哥”,一时涕泪交下。秦洗墨拿帕子为她细细擦了,抚着她脸上红肿的指头印,叹了口气。

林依抹着泪抽泣道,“这世上只有太子哥哥你一个人肯对我好!”

秦洗墨抚着她的背轻叹道,“我不也是吗,只有你一个人,是真心待我的。”

林依于是在他怀里嘤嘤地哭,秦洗墨道,“你还有娘,有师兄,有姐姐。我有什么,外祖一家尽数零落,我顶着太子之名,在朝中势单力薄,父皇宠爱新欢,我整日如履薄冰,动辄得咎,虽有兄弟,皆视我为仇敌。”

林依抹了抹泪,恨声道,“太子哥哥不用怕,哪个敢来害你,我先挡着,哪个不让你好活,我让我娘去毒死他!”

秦洗墨淡淡笑了。

林依道,“要不,你别当这劳什子太子了,我们一起,和我师兄走吧!”

秦洗墨道,“我生在帝王家,顶着这名号,不执掌天下,便只能身死人灭,别人尚能逃,可我能逃到哪儿去呢?”

林依挂着泪珠,怔怔地望着他。秦洗墨道,“这是个局,只能进,不能出。”

林依无知懵懂。秦洗墨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只是看你无忧无虑无法无天的,谁都不忍心让你知道。来,过来。”

秦洗墨拉过她,找来清凉消肿的药膏,一点点细细地为她抹上,边轻声道,“你以为你娘真的是我父皇请来给我二叔看病的?”秦洗墨冷哼一声,“我父皇怎么会真给我二叔治?请你娘来,不过是要我二叔的独阳散,永远无解罢了。”

林依骇然瑟缩了一下,秦洗墨道,“你当真是看不出来吗,我们俩,原本就是我父皇和你娘用来牵制对方的质子。你和你娘在宫里,命捏在我父皇手上,而我在你娘身边,命捏在你娘手上。二叔活着,我们便也都跟着活着,二叔死了,我们全都得死。你和你娘被我父皇杀了,我,被你娘杀了,只是,”秦洗墨望着林依的脸,柔声笑道,“父皇并不缺儿子,你娘的筹码,终还是太小了。”

林依听罢,脸刷一下白了,衬得那红肿的指头印愈发狰狞。秦洗墨道,“怎么了,傻丫头到现在才知道害怕么?”

林依拉着他的衣襟急切道,“不是的!太子哥哥,不是这样的!我娘说,只要你对我好,她会让你继承大统的!”

秦洗墨“噗”一声笑了,对林依道,“这是什么疯话!可亏你娘能说得出来,也亏得你肯相信。”

林依茫然地望着秦洗墨,秦洗墨道,“我知道你娘从小跟你说,你高贵无比,只要把我护住了,便谁也不用怕,是吧?”

林依不言语,秦洗墨笑道,“她以为凭她用毒的技巧,就能牵制父皇,立我为正统,扶你上后位,这怎么可能呢?我父皇为天子,最不缺的就是权谋手段,能人异士,她那点小心思,怎么能到了父皇身边去?她就不想想,堂堂天子,岂能容别人说怎么样便怎么样,她越是嚣张,越是活不长,只要父皇舍了我,你们还有什么?”

林依无言可对,秦洗墨道,“倒是你姐姐,当真活得冰雪通透。你细想她说过的话,他日若遭逢变故,”秦洗墨突然莞尔,笑出了声,“这话,当真是隐晦曼妙极了。若是不生变故,你我必死无疑,可是万一,各方争斗的结果,是二叔将我扶上位,”秦洗墨突然顿住,林依惊怔地望着他,目光盈盈然,很亮。

秦洗墨的目光幽深沉潜,似乎琢磨着措辞,缓缓道,“我,自是会保全你的。可我做了皇帝,今非昔比,也不再是你原来的太子哥哥了,……,她这才说出,求我将你放归江湖,略加善待的话。”

林依双唇青白,颓然小声道,“太子哥哥,便不要我了吗?”

秦洗墨暖暖笑,目光渐至柔和,抚着林依的鬓角柔声道,“傻丫头,太子哥哥怎么会不要你呢?这么些年,只有你陪着我,对我好,我怎么舍得辜负你,离开你呢?”

林依一下子经受不住,扑在秦洗墨怀里嚎啕大哭。

秦洗墨抚着她的肩背,待她哭声渐歇,轻声叹气道,“我何曾不希望你姐姐死。身在局中间,退无可退,便只能踩着别人的尸身往前走了。她真勾得二叔毒发,你,我,你娘你师兄,哪个又能好活?可二叔若是闯过这次情关,就能再活五年,五年,就足够了。”

林依在他怀中激灵了一下,秦洗墨笑,柔声道,“怎么了?觉得我可怕了,是不是?”

林依不说话,秦洗墨遂拉她起身,去看他尚未做完的画。笔端的墨已干,秦洗墨重蘸了墨,补上竹林背景,题字为,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他放下笔,笑如淡月,“你可知这画画的是谁吗?呦呦鹿鸣,食野之苹,你姐姐的小字,便是唤作呦呦,这画,画的是你姐姐。”

林依低头看,没看出所以然。秦洗墨道,“初见她的第一面,便觉得她很美。美不在容颜,而是气度。宫中的女子,哪个不是见人低着头,温顺沉静。可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个女子,不动声色,便美得惊心动魄的。去做鬼妾,对着二叔,能做到像她那样温婉从容的,世上人能有几个。她对人对事,不冷,不热,不忧,不怒,生死攸关却能进退有度宠辱不惊。她人看着淡,却实则浓,浓得人化不开,让人拨不出来,连二叔,也是情衷深陷,宁死不肯改。”

秦洗墨望着画面上的小鹿,敛眸道,“你说这世上什么是罪孽?太过美好了,便是罪。她若是不做鬼妾,本无妨,她做了鬼妾不得我二叔所爱,也无妨,得我二叔所爱却为我二叔所杀,还无妨,可是她,竟让二叔为了她,宁愿死。”秦洗墨盯着画上的小鹿道,“现在二叔若死,我们都不能活。”

林依踉跄了一步,秦洗墨道,“二叔的鬼妾一旦红斑生,就会在半个月内遍及全身四肢,继而由内而外溃烂而死。现在看二叔这架势,你姐姐死,他也不想活了,他定然,是不会再管我了。”

秦洗墨寥落地,摇头涩涩一笑,“他与我父皇的仇,怎么会真的管我呢?我生我死,反正也不关他的事。”

林依退至桌角,手脚开始不停使唤地轻微颤抖,外面风骤起,猛地撞开窗子,灯影摇晃着,只见秦洗墨嘴角上挑,半笑不笑,灯突而灭了,透骨的黑暗,书房的门“啪”的一声关上,又伴随一股强烈的风,复打开,复关上。

林依骇得尖叫一声,秦洗墨冲上去一把抱住她,抚着她的背道,“依儿,怎么了!”

林依这才回过魂来,死死往秦洗墨怀里躲,抱着他哭出声来。秦洗墨道,“变天了,要下雨,怕什么,我去关了窗子。”

说着,拉着林依把门窗关上。秦洗墨刚欲点灯,闪电照亮全屋,一道惊雷劈空而下。

林依又叫了一声,往他怀里扑。窗外大雨瓢泼而下,一棵老榆树摇晃着,树冠被雷劈得咯吱断裂,被风一吹,缓缓地倒下,撞碎屋檐的瓦,轰然跌至窗下。

秦洗墨惊魂,抱着林依,也忍不住战栗。林依在他怀里刚探出头,一道电光又至,当下窝在秦洗墨腋窝,战战兢兢听着惊雷响起。

终至于雷声远去雨声急,秦洗墨缓过气来,将灯点亮了,低头一看,案上的画纸已凌乱,毛笔滚落在纸上,弄了一大滩墨污。他扫了一眼窗外,拍着林依的肩道,“没事的,不过是劈了棵树。”

林依惊恐未褪,犹自怯怯,秦洗墨静静地整理桌上的东西,然后望着画中的小梅花鹿,失神不语。

林依陪着他望了半晌,扯着她的衣襟小心地道,“太子哥哥,那现在怎么办啊?”

秦洗墨道,“已经赌了,只有等。”

林依茫然道,“赌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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