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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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 第3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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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三人可说是淮南赈灾领导小组的核心决策层。
  孙淡:“阁老,我立即出去拿证据,要不,你老人家先去驿馆歇息着?” 
  杨一清还是不停的摆头:“这事实在是难以置信,本官还是有些怀疑。在事实尚未水落石出之前,我是一个人都信不过,这一点还请静远你谅解。” 
  孙淡知道杨一清说这样的话,话中有因,也不多说,只静静道:“阁老所言极是,敢不遵从。” 
  杨一清:“为了公平,为了对朝廷对天下百姓负责,也为了对你和王恕、甘必达负责,本官就住在这里等着你的证据,在你的证据没有拿到之前,你不能去见王、甘二人。” 
  “好,我这就为大人准备房间。”孙淡悄悄朝张璁递过去一个眼色,张璁心中明白,眨了眨眼睛。
  等安顿好杨一清,孙淡并未急着离去,反正书房里好整以暇地喝起茶来。
  不片刻,张璁就悄悄地走了进来。
  “是秉用来了”孙淡笑眯眯地站起来,“快坐,快坐。你刚才过来,杨阁老不知道吧?” 
  张璁深深一揖,欢喜地说:“自从上次通州一别,已经两年未能与静远见面了。放心吧,刚才过来的时候,杨阁老并不知道。再说,当日我张璁离开北京的时候惶惶如丧家之犬,也只有你静远来送我。你我表面上虽然政见不和,却是君子莫逆之交。就算见上一面,又有何妨。” 
  二人边说笑着,边坐下。
  四下无人,张璁小声道:“静远叫我过来,什么话也不用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不就是去赚王恕和甘必达吗,我省得的。” 
  孙淡心中一喜:“秉用明白就好,此事倒也容易,你只需问出那日同甘必达一道去睢宁的究竟是谁就可以了,我自去拿人取证。” 
  张璁点点头站起身来:“好,闲话少说。如果不出意外,此事绝对是王、甘这两个蟊贼所为。张璁虽然名声不佳,可却见不得这种小人,若不惩处,天理何在?睢宁几万条冤魂在地地下可都睁眼看着呢。” 
  孙淡叹息一声:“委屈张兄了,表面上,你还是黄锦的人,又名声不佳,此事一了,秉用算是彻底同黄锦撕破了脸。” 
  张璁一笑:“张璁顶着黄锦的名头做人,已是自污,能同他彻底撇清关系,也好堂堂正正做事做官。这两年,我在南京刑部任上也想明白了,我以前做事瞻前顾后,把事情弄复杂了。其实,又何必想那么多呢?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但求无愧于心。” 
  “想明白了好。”孙淡深深一揖,“拜托秉用了。” 
  在大厅堂内,冯镇还是虎视眈眈地盯着王恕和甘必达二人,一刻也不肯放松。
  因为有他守着,二人也无法交谈,可一颗心却如热锅上的蚂蚁。
  甘必达毕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还沉得住气,沉稳地坐在椅子上,也不避让冯镇的目光,就那么同冯镇对视着。而那王恕却坐不住,就那么在厅堂里转来转去,口中还念念有辞。
  甘必达被王恕绕得眼睛发花,终于忍无可忍地喝了一声:“王大人,你还是安静一些吧。你我清清白白的,又怕什么?” 
  王恕心中恼火,暗道:“你甘必达胆大包天,连炸堤的事情都干得出来,此事若被查出来,可怜我王恕也要跟着你掉脑袋。睢宁河堤是有问题,可那钱又不是我王恕一个人黑了的,其中九成一上都被你甘公公拿去孝敬上头了。真若要查,最后必然查到黄公公头上去,又关我屁事。可你甘必达想保讨好黄锦,竟然下这种狠手,没得将我也拉下了水。如今被关在这里,不是束手待毙吗?不行,今日非从这里出去不可” 
  想到这里,王恕大步朝冯镇走去。
  冯镇有些意外,喝道:“王大人,杨阁老有令,你和甘公公哪里也不许去。” 
  “笑话,本大人身为南河河漕总督,外面那么大水,那么多灾民等着赈济,怎么可能留在这里陪你们胡闹。外面真出了事,谁负责?”他大喝一声:“让开” 
  冯镇冷笑:“若我不让呢?” 
  王恕大叫:“你什么身份,一个小小的军汉也敢挡我的道,阻扰抗灾就是死罪,别以为我不敢办你” 
  冯镇“腾”一声站起来,一把解开身上的铠甲,又拉开衣服,露出胸膛上横七竖八的伤口,喝道:“当年寰濠之乱时,冯镇尸山血海都过来了,早当自己是个死人。若王大人今日要走,只能从我的尸体上出去。” 
  一看到冯镇身上狰狞的伤疤,王恕心中一寒,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正僵持着,门外,张璁走了进来:“怎么闹成这样能,呵呵。” 
  见他过来,王恕知道是自己人,眉宇间有喜色一闪而过。他以为张璁是来救他和甘必达的,嘟囔道:“这个贼军痞实在可恶” 
  “王大人你也被生气,休要同这个军汉一般见识。”张璁笑吟吟地亮出钦差符节,对冯镇说:“身为钦差副使,我有话问王恕和甘公公,还请冯将军行个方便。” 
  冯镇知道张璁和孙淡的关系,知道他来这里肯定有目的,可表明上还是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这事啊……阁老和孙大人知道吗?” 
  “大胆”张璁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喝道:“冯镇,本钦差问话,你多嘴什么,还不速速退下。” 
  “是是是。”冯镇装出委屈的模样,讷讷地退出大厅堂。
  等冯镇出去,张璁反手关上大门之后,王恕急忙走上前来,一把拉住张璁的袖子:“张大人,我知道你是黄公公的人。如今都到了十万火急的时候了,你快想想办法啊” 
  张璁“扑哧”一笑,甩开王恕的手,摸了摸长长的美髯,道:“十万火急,又有什么好急的。方才孙淡说睢宁黄河大堤是你们找人炸开的,若真如此,那还真是麻烦了。” 
  王恕连连摇头,叫起天屈来:“我们难道不要命了,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是吗?”张骢将目光落到甘必达身上:“甘公公,你呢?” 
  甘必达一直沉稳地坐在椅子上,见张骢问,摇了摇头:“睢宁水灾,乃是今年的桃花汛实在太大。像炸堤这种事情,就算借我们一百颗胆子,也不敢干。” 
  “呵呵,这样啊……就当我白来一趟。”张璁转过身去,做出要走的样子,有意无意地说:“其实,你们在这里坐着也不是办法。刚才我听孙淡说,他们已经掌握了你们的直接证据,准备去拿人了。还是想个办法快点出吧。孙静远这人狡猾得很,又与黄公公有深仇,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怕就怕他胡乱抓两个人来录了口供指认二位,到时候,黄公公固然不会有事,怕就怕你们二人要牵连进去。所谓,鸡蛋里面挑骨头,就算鸡蛋里面没骨头,着人一真乱搅,也是一塌糊涂。” 
  甘公公还是不为所动,就那么阴沉地看着张璁的背影。
  可王恕已经按耐不住了,又是一把拖着张璁的袖子:“秉用慢走。” 
  他转头对甘必达叫道:“甘公公,张大人说得对啊。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能够这样,秉用可是自己人啊。你那日去睢宁带了那么多人,人多口杂,有人走漏了消息也是可能的。” 
  王恕这句话一说出口,张璁身体一颤:果然是他们干的。
  一道怒火从张璁心底升起。
  老实说,大礼议一事,张璁支持皇帝,为的是投机取巧,谋取自己的富贵。虽然他内心中也很是羞愧,但却认为,这事虽然私德有亏,但说起来不过是朝廷的政见之争。说到底,他不过是贪恋权位罢了,内心之中还是有底线的。
  想王、甘二人的所作所为,已经是没有底线了。张璁一想起死在水中的几万百姓,恨不得将这二人碎尸万段。
  张璁猛地转过身来,狠狠地盯着那二人。
  甘必达听王恕这么说,也猛地站起来,怒啸道:“王恕,你说什么?”他的面目已经狰狞了。
  张璁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道:“随甘公公去睢宁的是谁?” 
  甘必达紧闭着嘴不说话。
  王恕反叫了起来:“甘必达,你想等死,我可不奉陪。秉用又不是外人,你就老实说了吧。看样子,你我今日是出不去了,这么等着可不是办法。” 
  张璁也道:“甘公公,本官也相信那事不是你做的。可是,那一**正好去睢宁,又碰上了黄河决口一事,可有些说不清楚。怕就怕随你一起去的那些人嘴巴不严,被孙淡屈打成招,还是找一步通知他们回避一下为好。本官可代为通知,让他们快快离开淮南。” 
  王恕:“甘公公,你快些说吧,来不及了。”他不住地顿着脚。
  甘必达脸上阴晴不定,半天才咬牙道:“是漕帮长老风火龙和他的四个徒弟,我这里有些钱票,请张大人转给他们,让他们早些离开。”说完话,就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钱票扔在桌子上:“张大人若见了他,就说,只要这个风头避过了,我保他做成漕帮帮主。”


第四百六十一章 惊风
   漕帮的总坛在什么地方?”孙淡突然觉得有些头疼起来。
  就他所知,漕帮虽然是一个江湖帮派,却不是什么黑社会。如果真要类比,同欧洲中世的行会倒有些相似,乃是大运河上的脚夫、行船人的一个社团。日常替往来商船扛活、保镖过活。
  漕帮有帮众十万,多是大运河沿岸的失地农民和城市居民。组织松散,人员混杂,并不算是一股值得重视的政治、经济力量。
  否则,以中国这种高度中央集权的政治社会,这种脱离于官府管制的民间力量早就被国家暴力机关给彻底剿灭了。
  实际上,地方官府在施政时有不少地方要借助漕帮的力量,诸如赈灾、漕运、税收,都需要漕帮的人手。
  漕帮众多是底层贫苦百姓,不过,一旦混到帮主、长老、堂主一级,就算抄着两只手玩,一年下来也有上万两吃红。不少漕帮头面人物在家乡建房买地买店铺,做地了大地主大商贾,也在场面上行走。
  因此,并不像孙淡以前所看过的武侠小说上那些帮派人物,选一个固定的地点开山立寨。若真那样,就是同朝廷公然作对,自然是死得不能再死。说起来,还有什么比国家力量更强大的帮派呢? 
  听到孙淡问,韩月回答说:“漕帮的几个话事人都是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分别居住在扬州、镇江、无锡、淮安、徐州各处。” 
  作为一个前锦衣卫生的特务头子,韩月来淮南之前也动用了以前的关系,搜集了不少江南的情报。
  “当今的漕帮帮主姓汪名古,四十出头,现正在镇江经营航运。” 
  孙淡有些烦躁:“镇江啊,一天时间你让我去镇江是不是有些为难人。我且问你,风火龙现在何处?” 
  韩月知道孙淡心中着急,忙回答道:“若说起这个风火龙却是淮安人,乃是漕帮年纪最大的一个长老,威望极高。是汪古的师叔,当年汪古师傅去世的时候,本该他做帮主的。只可惜,此人行事狠辣,又心胸狭窄。漕帮最后选了待人宽厚的汪古做了首领。为此,风火龙一直心怀不满。他的宅子位于离淮安城三十里处的风家庄。风火龙是刀法大家,据说甘必达来淮安时同他也切磋过,打了个平手。” 
  “这个我知道,否则我也不会对杨阁老说出一天之内拿到证据的话来。我想问的是,如今风火龙在不在庄子里,还有他的四个徒弟是不是也在那里。只有将他们一网打尽,才能坐实了王恕和甘必达的罪名。” 
  韩月道:“老爷你也不用担心,我听人说明日是风火龙五十九岁大寿,在庄子里摆下寿宴,到时候整个漕帮的坛主们都会过来为他祝寿。到时候,他和他四个徒弟都会在。“ 
  孙淡心中一喜:“如此就好,一个都跑不了。” 
  韩月:“老爷,漕帮都是亡命之徒,要不,调大河卫的军队过去剿了他们?” 
  孙淡沉吟片刻:“军队肯定是要调动的,不过,漕帮人多势众,若贸然开去,见人就剿,未免影响太坏,再说,那五人我们是一个不识,若到时候走脱一人,事情就麻烦了。” 
  韩月:“是该找个认识着五人的人去认一下人。” 
  孙淡心中一动:“我有个主意,方唯不是认识漕帮一个叫什么小刀的人吗,那人又是帮主汪用的徒弟,应该认识风火龙他们。这样,你我还有方唯先进庄子找小刀,让大河卫的士兵驻扎在庄外,以烟火为号,到时候,一声令下将庄子团团围住拿人。” 
  韩月大惊:“老爷,您身份尊贵,怎么可以亲身犯险。” 
  孙淡:“怕什么,我不过是进去认人,又不是上阵厮杀,到时候我躲在一边就是了。”虽然以孙淡的性格,这种危险的事情他是肯定不肯去的。可是,此事实在要紧,还是亲自守在那里为好。大不了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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