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过来。”老夫人起身坐在榻上，亲切地朝澜兰招手。
澜兰毫不避讳的就往老夫人身边坐。“奶奶想我了？”澜兰笑着说道。
“你啊！天天见得找面，不是故意取笑我吗？”老夫人拉过澜兰的手，亲切地说。“是有好东西要给你看。”
你听是好东西，感觉还很神秘，澜兰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哪里？澜兰想看。”
“你啊！”朝翠儿挥了挥手，翠儿便高兴得走到屏风后面拿东西去了。
“少夫人，您看。”
一张张孩童的画像，从一岁到四岁不等。
“这是什么？”
老夫人拿起其中一张画像。
“澜兰啊！这事我和涵儿筹备已久，就等你选好点头了。”
澜兰还是一脸茫然回不过神来。
“当初嫁入柳家，委屈了你。你虽不孕，但府里也算是合合乐乐。你待人心善，一直坚守妻子的本分，做得很好。柳家也没什么好计较的。现在的柳家也算得上是个官家，有能力堂堂正正的过继好人家的孩子了，你就看你喜欢哪个吧。”
澜兰听下这一段话，只觉眼前灰蒙蒙的一片。翠儿手里的画像，都渐渐看得不真切起来。
“少夫人，我们知道您心里总有这个过不去的坎，少爷和老夫人看着心疼。少爷不愿纳妾，跟老夫人谈了很久。这些孩童，每一个都是少爷亲自选出来的，每个都看过了。都是些好孩子。您就说您喜欢哪一个吧，就等您挑了。”
“我、这些……都……”
“好孩子。”老夫人将澜兰抱入怀中。“这是好事，哭什么啊！”
“我对不起柳家。”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她没想到可以做到这一步。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正视这个问题，都在不断的逃避。不愿细说，不愿明说。嘴上说让柳涵不要纳妾，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胡说！”老夫人摸摸澜兰的头小心的安慰她。“当初柳家落败的时候，涵儿连个正经姑娘都娶不到呢。”
老夫人说得打趣，澜兰哭着哭着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涵儿和他爹一样，都是痴情。他爹不也是只娶了他娘一个，你看我老太婆说些什么没有？”
“涵儿说得对，这家，还是简单的好。我们堂堂正正的过继个好孩子，还怕他跑了不成？”
“奶奶……”澜兰被老夫人这自暴自弃的语气弄得哭笑不得。
“你啊！什么都别想，好好给我选个乖孙子才是。”
“嗯！”
澜兰抬起头，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她的手帕就挂在腰间，可老是记不得。
老夫人也不骂，只是笑着拿手帕帮她擦了擦。“怎么还像个孩童般。”语气柔和，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
“奶奶。”澜兰哽咽着说道。“这太多，我拿回去和相公好好商量商量好不好？”
“好、好好。这事，你说了算。”
☆、161 小盈怀孕
澜兰将自己一人关在房里。模糊着眼睛小心翼翼的将画像一页一页的翻看。
心里堵得慌，眼泪也控制不住，却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心情。无法言语。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柳涵站在那里略显无措。
唉。
他就知道。
轻声走到澜兰身后，陪同澜兰的速度仔细看着画像上的孩子。这都是他选的。他觉得，哪个都不错啊！
“相公。个个都很好，我们要哪个啊？”澜兰沙哑着声音问。
“是都不错……澜兰喜欢的话，要不多选两个？”这事他筹备了很久。本来以为多少都会有些不顺利的。却没想到结果这么好。想来，多半是丁叔叔帮了大忙。
“相公……”澜兰转抬起头，用哭肿的眼睛看着他。
“哭什么呢？”柳涵解下她身上的帕子，帮她将残泪试去。
“唔。”澜兰摇头，拒绝回答这个她也弄不明白的问题。
“我希望你开心澜兰。”
“我开心。”她怎么会不开心呢？
这样便够了，真的。
“那告诉我，你看上了哪个？”柳涵温柔的问道。
澜兰低着头，将纤手一伸，食指指着眼前的人。
柳涵一愣，随之心里一荡。伸出双手，将他的小娘子轻轻的搂在了怀中。
“喂，你听说了吗？少爷和少夫人要过继个孩子呢！”
“是啊！听说老夫人都同意了。”
“少夫人真是好命啊！要换了别人，三妻四妾的早纳进来了。哪像现在，非但不纳，连不能生孩子都不介意。”
“少夫人人也挺好的啊！只是怎么就没孩子呢？”
“嗯。本来我还以为少夫人要遭殃了。”
“有没有听说那孩子是哪的啊？”
“好多画像都送到少夫人房里去了。”
本来因为顾忌主子们的心情，澜兰不孕的事情下人们都是不敢拿上台面说的。现在没了顾忌，下人们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哪里都能听到柳府这个大事件。
小盈抹了把汗，继续往井里提水。
她不合群，下人们聚在一起说话，她又怎么能插嘴。
现在的她变了好多。原本嚣张的性子都被收敛了起来。整个人在别人面前基本上都是萎萎缩缩的。与人的交流便少了，在众人面前也变得自卑了很多。
她的却是自卑的。张殷冤魂不散的跟着她。对她变本加厉的折磨。她早已不是当初的小姑娘。再迟钝，该懂得也是懂的。那个人夺走的是什么……她又什么都给他了……她现在，活得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若是以前，她可能还会不屑的诋毁上两句现在她除了羡慕就什么都不敢有了。以前敢妄想，现在连妄想的资本都没有。
提着水，小盈小心翼翼的从众人余光中消失，走回她的小院。
房中的，是她拿过来的午饭。下人们只道她是不屑与他们同桌而食，可她们不知道，她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同时也是在害怕，害怕她们看出来。
靠近饭菜想要尝试吃上一口。里面的油腻感让她忍不住呕吐出声。
是的……她怀孕了。
☆、162 休想拿掉孩子
她已经找了一个乞丐让帮忙去带信。张殷消失了两天，他去了哪，她连想都不用想。本来她是很害怕他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尤其是晚上。可是现在……
赌钱也好，喝花酒也罢。她什么都不求了。只愿他听到口信了以后赶紧回来。
她好害怕。
她还是个未出嫁的女子。若是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被赶到哪里去。不敢开口求小姐，上次老夫人和少爷可是轮番“开导、劝告”过她的。
她怎么敢……
夜晚偷偷来临，小盈头一次点了灯在等待。一开始，她都是关好门窗的，后来被恐吓了，她便每晚都把门窗打开。后来她着实害怕给点了灯，也被训了一顿。他很懂得下手，从不往明显的地方留下痕迹。因此也就没人发现过。而且……就算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呢？
没有人想过要同情她。
门被偷偷的推开。
“你这是干嘛呢！半夜点灯，害怕别人没发现是吗！”张殷的脸色不太好，想来是在赌场里输得厉害。
“我、我……”
“我什么我！”张殷吹灭了蜡烛，便往床上走。
小盈颤抖的向前。他到底是把这里当作什么地方了！他逛窑子不花钱的地方吗！
“我怀孕了！”小盈尽量大声，给自己鼓气。让自己说话不要那么颤抖。
“你说什么！”张殷一个惊呼，立马翻身下床。“你再说一遍！”
“我怀孕了！”
“……”
“你得娶我！”否则，她该怎么办？
“……”
“你得娶我！我钱什么的都给你了！你得娶我！”小盈上前，一把拽过他拼了命的摇晃他的胳膊。
“滚开！”张殷一甩手，将小盈推倒。
“娶什么娶！我在外面输了六百多两银子，哪里有钱娶你！”说来就心烦。
“什么！你不是说二百两的吗？怎么这么多！”小盈想也不想的就上去质问。
不说二百两你能把剩下的钱给我吗？“别问那么多了。”她还得留在柳家。她领的钱比他多，怎么也不能将她娶回去。要不这钱怎么还？
“……”张殷低着头，似在沉思。
他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半流氓。说到底，也不是多么丧尽天良的人，要不早把小盈骗出去卖了。
“要不……我给你去买包药……你自己煎来吃了吧。”
“药？什么药？”小盈一时没明白过来，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吓得立马后退了一步，用手紧紧地抱住腹部。
“你休想！”
“我休想？什么叫我休想？你想的那些才是不切实际的！要娶你，得花多少银子！而且！到时候你被赶出柳家，靠什么吃饭？出去就是死路一条！”那些人都是看在他说有一个柳家陪嫁丫鬟帮忙还钱的份上才借他这么多的。到时候一听还不了钱了，还不找人作了他！
“你、你！”小盈颤抖着手指，哽咽得太厉害让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别说这么多了！明天我就拿药过来！你看着办！”张殷气愤的转身离去。其中多半也是被吓的。
小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的一下子软了身子倒在地上痛哭起来。
再也忍不住扑向床，躲在被子里放声大哭。
她不能！她不能让他这么做！
绝对不能！
☆、163 支招
小盈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一大早，她就偷偷的从后门溜出去，买了东西，便立刻赶了回来。看着没人，小盈小心翼翼的掩上门。
她要赌一把。
如果怎么也是死的话。
她去城东的一家药铺，买了烈性药。今晚张殷若是来找她，她便将准备好的好酒搬上来，邀他共饮。
今时不同往日。她知道做什么是要被定罪的。
只要当初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只要有人撞到，张殷就不得不娶她。
只要张殷娶她，她就能保住孩子。从被害的角度来看，她求少爷，少爷兴许会让她留下来。哪怕做好最坏的准备，张殷没有娶她，她不但能脱离他，还能明证言顺的生下孩子。
柳府要过继孩子，她求老夫人……若她愿意放弃，他们兴许还愿意让孩子留下。
只要那天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小盈此时哪里还有那么多想法，根本没有想过张殷是否会供出她。狗急了都会跳墙，人被逼疯了什么事都可以干得出来。
反正这辈子都已经毁在他的手里了。如果能拉他一起，也不错。
这件事，目击证人变成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到底找谁来扮演，小盈想了很久。要一个不那么清楚她和张殷关系的人，要一个说话有人信的人。
小盈一一排除，最后锁定了新来的李木。这人刚来，跟下人都处得不错。很是圆滑，而且下人们也有特意的关照他。
想来也是个说话很有分量的人。
筹备好一切，小盈便等着夜晚张殷给她送药。
张殷果然来了。这次，小盈并没有点灯。
“东西……带来了吗？”
“什么鬼东西！”张殷的口气听起来颇有不善。
小盈借着月光，猛地看到张殷的脸青一块紫一块的，看起来好不吓人。“这是怎么回事？”
“该死的！说来就来气！追债的上门，硬逼我还钱！我都说了下月给他，他硬要说太少。”
也对，他们的月钱本拉就不多，跟他所借的比起来，差太远了。
今天又输了一些，他心情便得更不好。“你还有没有什么私房钱，拿一些来顶顶。”张殷毫无羞耻之心的伸出手来。
“我哪里还有什么私房钱，都被你拿光了！”
“胡扯！怎么可能就那么一点！我不信少夫人就从没赏过什么好东西给你！”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小盈固执的用“她”来称呼澜兰。
“谁让你有事没事告什么状！还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一听没钱，张殷的语气变恶毒了很多。
“你！”他竟然这么说她！“总之钱是没有！”
“没钱你还想买药！”
“什么！你连买药的钱都赌光了！”她本来就不打算拿掉孩子，但一听他这么赌钱，气就一下子冒了出来。也不管自己到底有多怕眼前的人，恶劣的性子不由得冒了出来。
“吼什么呢吼！想要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荡妇啊！”
“你！”
“你什么你！”张殷坐在凳子那里，停了一会。“我一兄弟给我支了一个招，只要你听话，我们不但能还上钱，以后还可以过上好日子。”
这招很久就支了，他本来也是不敢的用的。可现在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是保命要紧。
☆、164 有心报复
“你说……”小盈颤抖着声音后退了一步，就怕他突然冲上来把她抓到窑子里面去。他怎么可能有什么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