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欣人都追到办公室来了,洪大庆又不傻,这会儿说没关系他要是相信那才是有鬼了。
    果然。
    杨欣并没有否认,而是红着脸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辩解看似很有勇气,但是在洪大庆面前解释这种东西,也是有些嫩了点。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洪大庆就是再死板,也明白这两人之间的事情已经不是自己一句话就能做决定的。
    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教了这么多年书,这还是洪大庆头一次碰到这种学生,尽管从大义上讲,李文秀跟杨欣的做法并不值得认可。
    但是从个人来讲,洪大庆无疑很欣赏李文秀的大胆和杨欣的果决。
    叹了口气,洪大庆的语气这会儿是真的完全和缓下来了。
    也没顾忌两个学生,啪地打火点了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这才盯着李文秀的眼睛说道。
    “既然这样,我也不多说什么,洪老师希望这件事情不会给你们造成太大的压力和影响,毕竟你们现在还是要以学业为重。
    但是你们俩也不要侥幸,学校对早恋的学生肯定是不会姑息的,你们要是真有什么想法,那也要等到考上大学再说,现在一切以学业为重,其他的话我就不说了,杨欣你先回去吧。”
    不得不说,洪大庆这个时候的表现才算是真正的智慧。
    杨欣摆明了态度要跟李文秀这个混蛋一起进退,他就是再刻板也不会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说什么不允许之类的话。
    洪大庆也是过来人,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面对情感问题的时候是什么鬼样子,他难道还不清楚吗。
    “洪老师,我…”
    杨欣还想说什么,但是李文秀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嘴角挤出一丝笑意,对杨欣摇了摇头。
    杨欣也不笨,知道这个时候她不用再说其他的,嗯了一声就出去了。
    等杨欣离开办公室,李文秀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竟然冒出了一层汗水。
    刚才那个举动,他是真的在冒险。
    毕竟在这样一个年代,自己刚才的那些举动,虽然算不上是惊世骇俗,但是也不符合一个高中生应该有的行为。
    办公室里再次冷清下来,等洪大庆慢条斯理地抽完手里的烟,李文秀也摆出一副听之由之的态度。
    不过洪大庆又不是瞎子,自然知道这个家伙现在这个样子是装出来的,真要他彻底绝了心底的那点想法断然没可能。
    索性也就不提了,转而把话题放到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上,无非就是要以学业为重,其他的则可以避免提起。
    洪大庆能做到这个份上,李文秀也明白这一次的事情算是揭过去了。
    期末考试如期而来。
    连续两天考试,李文秀这一次对待考试的态度可以说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认真,完全是拼着拿第一的想法去做完试卷的。
    等考完之后,三个年级的学生也跟脱了牢笼的鸟儿差不多,一个个都四散着离开学校,校园里很快就再次冷清下来。
    李文秀考完倒是轻松了不少,而且今年李日和跟刘金兰夫妻俩都在县城里,越是年底的时候,店里的生意也出奇地好,两人一时半会也不急着回家。
    一直到临近年关的时候,这才有些不大情愿地关了店门回乡下。
    “要不我们就在县里过年吧,这几天生意正好着呢,回去还不知道要少卖多少东西。”
    刘金兰一脸的犹豫。
    李文秀看着也是好笑,这老娘,还真是变得快,之前让她来的时候死活都不情愿,好不容来了又是各种的不舒坦,临近过年了反而不愿意回去。
    “妈,钱是赚不完的,咱们回家过完年,大不了早点过来,等过了正月初二你跟我爸就来店里看着。”
………………………………
160 过年
    一家子人回到李湾,撸起袖子把屋里里里外外都拾掇了一遍,这好不容易放了个假,原本想着能舒坦一会,偏偏又把人给折腾个半死。
    以前家里穷,没钱的时候那叫穷折腾,现在钱多得花不完,至少在李文秀看来是这样子。
    刘金兰反倒是越发地干得起劲,洗了灶台,手上停不下来,愣是把李日和跟李文秀父子俩指使得团团转。
    等楼上楼下都扫了一遍,屋子里也清理了蛛网,这才算是清爽了点,完了又要整柴火,修理院子。
    连续好几天就没个歇下来的时候,一直到快累得实在是喘不动气了,这才算是告一段落。
    李文秀虽然不大想动,但是被他娘老子唤着,也不好意思一个人窝在房间里打闷屁。
    离年三十还有两天的功夫,这天上午刚一起来,一看窗户外面雪白一片,心里也是直犯嘀咕。
    这雪下得还真是时候。
    刚刚把家里拾掇完就一片雪白,瑞雪兆丰年啊,是个好兆头。
    不过如今老李家也没打算继续在队上种庄稼,刘金兰嘴上说着要挖块地,等来年开春的时候种点东西。
    但是真要她留在家里把县里的店给撂下,估计也是老大不情愿。
    不说她,就是李向前跟王金枝那俩口子,现在也是认准了不会再去地里掏食吃了。
    跟着日和家的大侄子干,迟早要发家致富。
    今年过年回来,夫妻俩年底在店里拢共干了5个半月,李文秀就给他们开了5000块钱的工资。
    在地里掏食,就是好几年都挣不到5千块钱,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妈,要不你留家里种菜好了,我爸去县里管着店里,二丫头去县里上学,你隔三差五就去一趟给他们送点菜啥的。”
    吃早饭的时候,一听自个儿老娘又在那里唠叨,谁家今年种了小麦,地里的油菜长得一溜儿绿油油的,李文秀就忍不住朝刘金兰提了句。
    这嘴里一句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刘金兰一眼给瞪了回来。
    “你就以为你爸本事大,我要是不去三天他就得把店开垮了。”
    一句话弄得他上是上不去下是下不来,边上二丫头没心没肺地嘟囔了一句。
    “妈,我一个人去县里念书不碍事。”
    顿时就差点把李文秀一嘴的饭渣给喷出来,童言无忌啊童言无忌。
    “吃你的饭!筷子是这么拿的吗,好的没学会,坏习惯学了一身。”
    刘金兰也被闺女一句话气得不轻,一家子人横竖没个让她省心的。
    二丫头一脸的懵逼样,不知道是招谁惹谁了。
    李文秀赶紧给她碗里夹了块红烧排骨堵住嘴巴。
    吃完饭,李文秀也没出门,自打放假回来,王伟强那小子倒是来找过他好几次,这小子估计也是在家里没吃到什么好果子。
    李文秀想着,依他那副鸟成绩,回来能有好果子吃就真是长本事了。
    重新分班之后,老洪班上拢共就62个人,他倒好,期末考直接考了个倒数第八,六门课里面就一门历史是及格的,不被木匠痛揍一顿就是万幸了。
    跟老二王敏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文秀也着实想不明白,都是一个娘胎里生的,差别咋就那么大的,总不会是木匠充话费送的,再说这年头王木匠也买不起手机不是。
    上半年中考,王敏考了个全班第一名,总分在梅子岭都能排的上号,填志愿的时候刚刚够到县一中的分数线还多了十几分。
    王木匠那嘚瑟样,李文秀就是没见着人也能猜得到,估摸着从村头到村尾都能闻得到他那一股骚味儿了。
    不过今年李湾这个年,估计也不好过。
    前头刚刚遭了洪水灾,整个队上就没哪家的地是干着的,从7月份到9月份水退下去,地里的泥巴生生地被洗了一个遍。
    不说田地里,就是村里屋子靠近前排的那十几家都淹得差点见不到屋顶。
    房子虽然没倒下来,但是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昨儿个刘金兰去前面转一圈回来还说起来这个事,说是老二跟老三家的楼房淹在水底一个多月,等水退了灶屋的灶膛里,还有前门的地洞里面都被龙虾和螃蟹打了洞。
    退水了愣是从灶屋里揪出来一箩筐的龙虾,就连地洞里都捡了满满的小半桶沉底鱼。
    什么鲶鱼黑鱼一整窝,一条都没跑掉。
    紧挨着上面,石老大家那个半露天的茅坑里,等退水了都抓了不少七八两重的黄丫鱼和鲫鱼,李文秀听着都觉得膈应人。
    这鱼抓上来,你说是吃好呢还是不吃好,估摸着也只有石老大才清楚那里面的味道怎么样。
    一场大水过去,索性是没淹死人,这个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淹了庄稼反倒是小事。
    吃过饭。
    李文秀钻屋子里又躺了一会儿,等到下午两三点的时候才爬起来,外面雪也停了。
    下雪痛快化雪的时候就是真的要冻死个人了,脚上那双皮暖鞋跟没穿一个样。
    李日和跟刘金兰吃完饭就去李向前家唠嗑,到这个点还没回来,兄妹俩没地儿去,又不肯动弹,那是真的越发觉着冷。
    只好抢着家里新做的那个火炉筒子烤火,身上暖和了,人也下不来。
    就这么撑了两天,等到年三十那天,父子俩凑合着把院子里跟大门上的对联贴好。
    一挂鞭炮炸响就算是开年了。
    李文秀知道,随着年龄慢慢变大,即使是重来一世,但是这样的年三十恐怕也不见得年年都有。
    总有一天老李家会去更远的地方,在城市的钢铁和混泥土丛林里,再想找到这样的年味,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所以尽管上下两张眼皮都亏撑不住了,他还是硬着头皮强打起精神我在火炉子边上守岁。
    12点钟还差几分钟的时候,李日和就从堂屋里搬了老大一挂鞭炮去了院子里,一字儿摆开长长的一串。
    等到了12点,火星子往引线上一点,噼里啪啦的炮仗声就弹起来,远的近的,长的短的,哪怕是隔着梅子河,对面的炮仗炸响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仿佛整个世界里已经万籁俱寂,剩下的只是这难得回味的年味。
    大年初一。
    李文秀还是带着二丫头去村里转了一圈,随着李日和跟刘金兰夫妻俩去了县城做城里人。
    村里的面孔也越发地陌生起来,李文秀很清楚,这样的感觉会越来越明显。
    并不是面孔真的陌生了,而是人跟人之间,两颗心之间的距离越发遥远。
    而生活总是如此,当看向远方的时候,身后总会留下一些东西,好的也罢,坏的也罢。
    渐渐地也就消失了,只存于记忆中。
    过了初一,一大早,刘金兰已经在琢磨着到底拿哪些东西去李文秀他外婆家。
    他也听说了,小舅刘建鸿的亲事也有了着落,作为老大,他娘老子虽然是嫁出去的女儿,但是把把关还是有必要的。
    至于被小舅相中的,到底还是不是上辈子那个小舅妈,李文秀却也有些期待。
    新人虽好,但是总不比老人来的让人舒心。
    尽管隔了一世,有些面孔他还是不想错过。
………………………………
161 放大的蝴蝶效应
    顺着初一数下来,过了初一,就是年初二。
    一大早起来。
    李文秀还没醒利索就听到楼下嘈嘈杂杂的声音,他老娘的嗓门比哪天都大,把他老子指挥的团团转。
    反正夫妻俩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要家庭和谐,李文秀也懒得去管家里到底是他娘老子做主还是爹老子管家了。
    男人不吭声不见得是吃软饭的,女人嗓门大也不见得是管家的。
    刘金兰这种性格,其实李文秀这个做儿子的最清楚,典型的面皮子冷心里热乎,舍不得得罪人。
    上辈子他两个姑姑闹到那种程度,刘金兰虽然嘴里诉着苦,但是心里总还是留着一分念想在那里,老是指望着她们能转了性子,回过头来往李日和这个做舅舅的这里瞧上一眼。
    最后除了把自己给憋出一身病来,啥念想都是假的,人该给你气受一点都不会少。
    这辈子如果不是自个儿强势起来,估计这种日子又是接着过下去,该诉苦的时候诉苦,该吃亏受气的时候还得继续受气。
    所以李文秀想着,他两个姑姑去年压根就没踏家里的门槛,他老子李日和还去吃了个闭门羹,这两门亲戚,估摸着十有八九是要黄的。
    他虽然也谈不上冷血无情,但是也决计不是那种喜欢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冷屁股的人。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横竖是拦不住的,与其去扯那些没头没尾的情分,反倒不如彻底断了干净。
    他老子这边的亲戚指望不上,老娘那边肯定是要走一遭的。
    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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