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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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糜-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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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周大娘手里死死握着块观音玉像,背后被人砍了一刀,伤虽重却不是致命伤,她其实在被砍前已经死了,真正的死因是窒息。

“你说是窒息?我娘真正的死因是窒息而死?”周彦仙激动地冲上前揪住老人地衣领,“为什么我爹说官府说是一刀致命?”

吕师爷恍然:“原来你就是周大娘的儿子,你现在这般大了,你娘地底有知定也安慰。你娘确实是死于窒息,后来是我把卷宗改成了一刀致命地。冤孽啊冤孽啊!”

不等周彦仙逼问,吕师父就接着回忆道:“按现场来看,显然就是谋财害命,凶手闷死周大娘怕她不死又砍了一刀,洗劫财物后逃之夭夭,那块玉握得太紧凶手扳之不开只好放弃。

“大人问我该如何追这凶手,我思来想去,觉得那凶手应该是认得周大娘地,不然不会没有打斗留下的其他痕迹,所以一定要从熟人中找线索。大人犯难,周大娘在洛南城无人不知无人不识,这个范围实在太广了。我道可以从那晚请他接生地人家查起,只要彻查洛南七日后生了孩子的人家,就一定能知道是谁请的大娘。大人连说有理,就让班捕头马上着手查探。

“正在这时,王豹前来县衙报丧。大人见了他后先是好言劝慰一番,又问王豹,他哥最善饮怎么会醉死?王豹说昨天王虎喝得醉薰薰的回来,到家时醉得连人都认不清了,只是大声嚷着白喝的酒就是好喝。因他平素时常醉酒,家人也不去管他,谁知次日早上发现王虎倒在地上,已经死得透透的,身子都凉了。我们都问知不知道是谁请的酒,王豹摇头说不知,后来突然又道说他哥好象隐约提过一句,说是他帮人领路人家谢他的,管吃管喝还给了不少钱。我当时就想领个路居然有这般多好处,王虎真是个没福气享不了福的。王豹抹了会眼泪,哭着说别人家添丁,我们家却死人,老天真是没眼。

“我当时鬼迷了样,随口问是谁家添丁,王豹道还有谁呢,就是那家请他哥喝酒的人,他哥手上全是红鸡蛋的印子。洛南风俗,只有生男孩才要请吃红鸡蛋,我一算时间对得上,很有可能就是王虎领着人去周大娘家请的人,领到门了不知如何没有回家倒一起去了人家府里,结果把自己小命也送了。

“那天晚上,班捕头匆匆忙忙来找我,说是发现城南有处庄子这两天有陌生人进出。他查清了说庄子本来是本县一个张姓富户的产业,十天前突然有人出高价买了他的庄子,还把他庄里的下人全遣走了,就只留了一个近身侍候的,说是他家主母病得重,会传染人,躲到这来养病的。张大户听说会传染,恨不得离庄子十万八千里远才好,除了知道买他庄子的人姓李,别的什么都不知道。班捕头说那家人很奇怪,大门从来不开,进进出出都是从后门,有人最近看到过他家凌晨时分往外倒了些垃圾,里面有不少红鸡蛋皮。请大家支持下沐非大的《帝锦》,书号176361,目前是P第一名,沐大的《宸宫》大家都应该听说过吧,这本也是古代文,女主是亡国公主凭一已之力扭转乾坤,不错看的文,希望大家能支持下P票。

第四卷 玉座卷珠帘 第一百零九章 怀疑

听到这里,周彦仙心里便基本有了数,这户人家想必就是当年的反出的威武将军后来的承天将军,现在的熙宁帝李牧云。当年的沈琅不在济南的将军府待产,跑到有如乡下的洛南县城来,还搞得如此神秘,难道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私?

娘亲一定是知道了这些隐私,才被杀了灭口。想到这他呼吸为之一顿,胸中有股恶气堵得牢牢的。这些事他猜疑了很久,只一直想不透是什么人家会这样心狠手辣,连个无足轻重的稳婆也要杀了。自海棠那儿得了李蕴的生辰后,就此把线索引到了皇家身上,他隐隐便已经有些明白了,只是没有证据不能就此定论。

建炎二十三年的李牧云挥军杀得朝廷连连败退,隔着长江与南岸的官军对恃。虽然两方一南一北各占一半天下,但有识之士都看得清,这天下迟早是他李牧云的,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

如此沈琅这一胎生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儿子,而是一个未来的皇子。皇家血统岂容混淆,一旦败露那就是诛灭九族的滔天大祸,沈琅如何敢漏下任何一点把柄?凡有任何可能知情的人都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何况是直接用双手接出了未来皇子的稳婆。

好狠的手段,好毒的心肠。

胸口翻涌着血气,让周彦仙烦闷欲呕。双手用力握成拳,石刻般的线条有些扭曲,他轻轻扭动下脖子,发出清脆地骨节声响,淡淡月色下双眸幽黯。极深处跃动着一朵小小的火花。

“不用说那个买了庄子的李夫人肯定就是半夜请了周大娘接生的人了,吕老头,你给我拣要紧地说。。。哩叭嗦一大堆,都没说到要紧地方。”朱雀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吕师爷的长篇叙述。真不知道这老儿当年是怎么当的师爷,一点都不分轻重。

“是两位大侠要小老儿详细说明,这不是遵照好汉爷地吩咐嘛!”吕师爷颇有些委屈,但在眼前晃过那粒要人命的朱红丸子后,立时浑身打了个哆嗦。语速明显加快。

“班捕头带了几个捕快敲开宅子大门要进去搜查,里面地人好生凶悍,根本不把官差放在眼里,班捕头恼了就要让人回去叫人来拆了这宅子。这时内宅出来个极为英武的年轻男子,他伸手轻轻拍在班捕头身上,班捕头登时觉得如堕冰窖,全身血液冻成了冰块般。那人哈哈一笑,拈出张银票放进班捕头怀里,非常客气地请班捕头高抬贵手以免惊扰了正在养病的夫人。说着又另拿了个盒子请班捕头转交给施大人和林大人,还言道日后还有谢礼。班捕头情知碰上了惹不起的高手,正好趁势收篷。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带着人离开了那宅子。

“那盒子里厚厚一叠银票,足有五万两之多。不瞒两位。时常有要打官司的人往衙门送钱。但出手这么豪阔地小老儿实是生平仅见,当时当真连话都说不出了。施大人见了银子便即心领神会。给了林大人一万两,也分了小老儿五千两,班捕头和那几个捕快总共也分了五千两。小老儿便昧了良心大笔一勾把此案定性为抢劫,周大娘被劫匪背后一刀致死。第二天就贴出告示,让周秀才领了尸体回去下葬。”

“有钱难买鬼推磨,果真是爱民如子的父母官啊!”周彦仙不怒反笑,眼底浮起一丝悲凉。原来就是五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能掩盖了真相,让死去的人含恨九泉,让一个孩子从此失去了母亲。

“官场原本就是如此,自来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小老儿在这黑坛里打滚多年,一颗心也早就染得黑了。”吕师爷不胜唏嘘,眼中又湿了,“此事若就此收场也就没后面的乱子,两位大人就不会接连身死,小老儿也就无须受这十七年的亡命天涯之苦。”

“你们这些个鱼肉乡里的贪官原就该死,这是你们的报应!”朱雀冷笑。

吕师爷垂下了头,原来驼得厉害的背更是显得佝偻,他沉默了下,轻叹口气,“你说得也没错,这是我做地那些恶事的报应。”

他似是有些喘不过气来,抚着胸口大口喘息,稍稍平定了下情绪,才接着道:“这案子既然定了案,那捉不捉得到杀人凶手也无关紧要。不过周大娘在本地很得人缘,没人抵罪交待不过去,施大人便下令随便捉了个流民充做是凶手,送进大牢,次日这流民就受刑不过画押认罪,随即死在牢里。明眼人都知道这案子结得蹊跷,但谁又奈得了官,你爹周秀才就比那些不识字的人看得清这道理,一声不响地为你娘办了丧事。

“案子结了没几天,有人半夜送了盒银子摆在施大人地书房,上面附了张纸条:大人辛苦,此为谢仪!没人知道人是怎么进来又是怎么离开。施大人得了大笔银子当然高兴万分,可一想到此人来无影去无踪的神通又不免忧惧,若当日不按那人地意思办事,自己地脑袋极有可能胡里胡涂地搬了家。

“我家中老妻已亡,得了这大笔银子,一时竟动了花花心思,天天往青楼跑,我已不年轻,接连几天在那些狐狸精里打转,身子哪吃得消,但又舍不得那个小狐狸,只好去相熟药铺里寻些壮阳补肾的药。唉,合该是我地命里的劫数到了。我刚进得药铺,便一头撞上一个人。我张嘴就骂是哪家的猴儿崽子这么不长眼?话刚出口我就觉得身上仿佛被两道寒冰刺了一下。我吓了一跳这才看清了那人是个外地后生,长相英武,穿的是很普通的青布袍,手上拿着几包药。“但这人竟是我认得的,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会在洛南这种地方见到他,惊讶之余脱口啊的一声大叫。那人紧紧盯着我朝我看了几眼,然后便提着药包径自离开。我被他看得浑身发凉,问掌柜那人买的什么药,掌柜说都是给女人产后补血养气的。我又是啊的一声大叫,顾不得再买壮阳药,一溜烟地跑回了县衙,把施林两位大人都请了来,一五一十地把刚刚那事都告诉了他们二位。”

“那人是谁?”周彦仙喝道,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一切即将脱离原定的轨道。恐惧不请自来,掐着他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突然有种冲动希望吕师爷就此闭嘴。

空气中泛着湿气,山风益发劲急,吹得枝叶哗哗作响,左右晃动。吕师爷敲打着自己的后背,望望天色,“要下暴雨喽。”这把快要朽掉的老骨头对天气的变化最是灵验不过。

朱雀抬头望天,果然远处飘来厚厚的云层,一场大雨就要降下。

第四卷 玉座卷珠帘 第一百一十章 天裂

“那个人是谁?”周彦仙再度开口,面上青白交错,一字字咬得分外清晰,强势得几乎要让人怀疑是不是已经换了个人。

吕师爷吐出口气:“那个人是留承侯的贴身亲随。十九年前承天军军粮告急从周边府县紧急调粮,我奉命押运粮饷往济南府,在那曾经远远见过他一次,不过那时他自然是不会留心象我这样的小人物“留承侯?那是什么官?”周彦仙蹙了蹙眉,他对朝廷官员的生平并不了解,前朝末年朝廷滥封爵位,就连吏部的人都要查阅档案才能说清一二,其他人就别提了。

“留承侯……”很熟悉的名字,似乎打哪听说过呢,朱雀陷入了沉思。

吕师爷略有些鄙夷地哂道:“留承侯不是个官名,是爵位。周彦仙忍耐地道:“你只需告诉我留承侯姓甚名谁?”对这个似狡诈又似糊涂,一会儿怕死得要命一会儿又不把人放在眼里的老师爷,周彦仙简直有些切齿了。

“留承侯姓方,名清远,字稼疾,因军功显著被前朝皇帝亲赐留承候爵位。”身后传来幽幽的清冷声音,听在耳里空旷到遥远。

吕师爷用力一拍大腿,大叫道:“没错没错,这位大侠说得一点都没错。”

周彦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茫然回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朱雀冷静地望着他,漂亮的眼睛里闪着一丝怜悯,“留承侯是前朝的爵位,大梁朝建国后就改封为吴国公,去年授度支转运使兼吏部尚书职。当朝的正一品,方清远大人,也就是…………”他慢慢地。带着残忍的淋漓快意,轻轻吐出最后一句。“海棠小姐地亲身父亲。”

“海棠的,父亲?”几乎是下意识地重复着,脑子嗡嗡作响着一圈圈地发胀,似乎有无数奇怪的声音汇在一起,烟花般灿烂地一齐绽开。。。

“那个亲随是不是叫青龙?”

“原来你也认得他啊。不知道你打不打得过他?”吕师爷昏浊地眼中爆起希望的火花。

“他不会和我动手。”朱雀轻描淡写,当然不会打,都是方家地人怎么打?

吕师爷显然是误会了,他见朱雀一副莫测高深的高手风范,自动把那句话理解成青龙根本不敢和他打,立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至朱雀面前紧紧抱住他两腿,哭叫:“大侠救命啊!”

“别靠近我!”朱雀一把推倒吕师爷厉声喝道,声音尖锐得刺耳。带着扼抑不住的嫌恶和愤怒。吕师爷被朱雀神经质的反应吓住了,愣在地上反应不过来。

“你接着说你的事,一切我自有分数。”朱雀懊恼地放缓了口气。努力压抑住自己不稳地情绪。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改不了厌恶别人碰触的习惯。他原以为自己至少已经学会克制。就象刚刚周彦仙托着他手臂助他奔行。他忍住了不曾露出任何一丝异样,没曾想竟会在这一刻不由自主地破功。

吕师爷也不敢站起。他本是欺软怕硬的性子,被此刻怪异的气氛骇着,缩成一团跪坐在地上,又惊又怕地道:“我们叫了当时去过城南庄子的捕快让他细细描述给钱那个年轻人的容貌,果然就是留承侯的那个亲随青龙。我立时想到青龙既在,那留承侯必然也在。再想到那位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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