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息成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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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息成奸-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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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上,这种小事,没必要深究,臣的事,臣自己会了结。”
  他听了眉心一蹙,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一手钳住她的腕子,一手为她上药,一面忿然道:“朕早晚会被你气死!就知道你不是个听话的主儿!”
  “圣上请息怒,微臣知罪。”
  “知罪,知罪!你就会嘴上说说,还不是照样胡来!这次的事就算了,朕已经下旨将陈语同停职,你先将她收监候审,切勿要了她的性命,朕留着她还有用处!”
  “微臣遵旨!”
  替她上完了药,他叹了口气道:“朕早就定下御史中丞李长庭为吏部尚书,你若是不这么急躁,哪会吃这种苦头!”在她臂上吹了吹,才放下了衣袖,温声问道:“疼不疼?”
  见她摇头,他轻拍了拍她的手道:“让你受委屈了,朕一定会尽快稳定局势,让你不再受人所制!”牵着她在御座上坐下,搂抱着就想要温存。
  顾曦身子挪了挪,开口问道:“如今吏部又有了空缺,不知圣上属意何人?”
  赫连袭月想了片刻,抿唇道:“事出突然,朕还没想到,曦儿可有合适的人选?”
  “圣上可还记得,一个月前弹劾我的那位秦州御史王文义,微臣觉得她刚正不阿,尽职尽责,是个好人选。”
  赫连袭月颔首笑道:“曦儿能举贤不避仇,才更值得人称颂。”
  顾曦淡淡一笑道:“臣不过是尽了为人臣子的职责,有什么值得称颂的。”
  “好!朕就依你之言,擢升秦州御史王文义为吏部侍郎,也成全你的一片忠心……”他话音未落,已是凑过去吻上了她的唇,顾曦望着御座后百鸟朝凤的屏风,唇角微微勾起。
  午时过后,城西的长亭外,秦家的老老少少正等候着上路,楚澜轩握着秦昀的手哽咽道:“昀弟,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
  不过短短数日,秦昀已是面容憔悴、身形消瘦,一身布衣钗裙,少了往日的光彩照人,他勉强一笑道:“轩哥哥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要多多保重,若是他日有机会,定会再见的。”
  楚澜轩含泪点了点头,牵着他的手细细嘱咐着,将手里的小包袱递给他道:“这些是我的私房首饰和几张银票,你小心收着,到了常州一定用得着。”
  “轩哥哥,我不能要……”秦昀推拒了半天,见他固执己见,只好收下,连声道了谢,心头有些苦涩,他抬眼望向皇城,那绚烂繁华之地,或许有生之年都不会再回来了……
  此时,远处站着两个女子,默默的向这边望来,顾曦看了眼楚商容,问道:“大姐不去送送秦公子?”
  楚商容摇了摇头道:“澜轩说他不想见我,我也觉得,我不出现反而比较好。”
  顾曦听了,也不再言语,旁人的事她始终是不好多言。
  见秦家的人已经上路,楚商容翻身上马道:“子廉,今日我就要回幽州去了,你替我转告澜轩。”
  顾曦吃了一惊,忙问道:“这么急着走,不是还有几日吗?”
  楚商容抬眼望着前方,淡淡道:“幽州之事朝廷已经批下来了,我回京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再耽搁下去,更何况,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顾曦微微颔首,拱手道:“既然如此,子廉也不好再挽留,大姐请多保重,希望我们有朝一日还能再见!”
  楚商容低头扬唇一笑,抱拳行了一礼,一勒马缰调头疾驰而去……

第三十八章
  “家主;侯爷府的下人又来了……”
  
  顾曦盯着手里的书卷,眼也未抬一下,“让她走!”
  
  管家站在书案前,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迟疑了片刻又道:“她说了,若您不愿见她,下次就是侯爷亲自上门……”
  
  “啪”的一声响,书卷被丢在了案上,管家吓了一跳;躬着身子不敢抬头,谁知半天没了声响;她抬眼一瞧,家主已经起身向外走去……
  
  顾曦到了前厅,刘府的下人见了她忙行了一礼,“见过顾大人,小人送药来了。”
  
  她瞥了眼桌案上的瓷瓶,淡淡道:“药我收下了,麻烦转告侯爷不用再派人来了。”
  
  那人回道:“侯爷说了,前几次的药大人不满意,这次是他废了心思求来的,若大人还是不满意就送到大人满意为止。”
  
  “药我也收了,侯爷倒底想要如何?”她心里隐隐有了怒气,神色间有些阴沉。
  
  那仆人也不以为意,又道:“侯爷希望,大人能把这药给用了,不要浪费他一番心意。”
  
  顾曦听了眉心一蹙,原来他是知道她把药给丢了,看来顾府四周仍然有人监视,还是要想想办法才是。
  
  她沉吟片刻,缓下语气道:“侯爷可在府中,顾某要亲自前去谢谢他的好意。”
  
  “侯爷说了,若是大人想要见他,请到西郊落霞坞,侯爷的话小人皆已转达,就先行告退了。”见顾曦点了点头,她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顾曦伸手拿起那精致的瓷瓶,摩挲了一阵收入袖中,抬脚就向外走去。
  
  “曦儿,你去哪儿?”楚澜轩从后堂走了出来,面上满是狐疑,“今日是休沐日,你怎么又要出去,管家说侯爷府的人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顾曦转过身,淡淡一笑道:“你别多虑,是义父知道我受了伤,派人送药来,我正要去他府上道谢。”
  
  楚澜轩面上松了口气,颔首笑道:“这礼数是要尽到,你早去早回,我等着你用晚膳。”
  
  顾曦点了点头,正要出门,他又拉住她道:“别骑马了,坐马车吧,外面风大,把那件新做的大氅穿上。”说罢,他吩咐露儿去取那件狐皮大氅,待一切收拾停当,才放心让她离开。
  
  顾曦坐上马车,向着西郊而去,袖中的瓷瓶被她捂热了,竟是有些烫手。思虑间想起,离她来到京城,入了皇宫这个是非之地,已经整整一年了,当日的一腔热血早已转而为淡,为了生存她已是无所不用其极,无论如何也不愿再回到任人宰割的境地!
  
  手心一收,瓷瓶应声而碎,碾成了细粉从指间流出,混着疗伤圣药的气味,在车厢里萦绕不散,她琥珀色的眼中闪着阴冷而幽暗的光芒。
  
  马车在西郊的落霞坞外停了下来,她理了理衣襟,打帘躬身而出,对车妇吩咐道:“你先回去吧,不用在此等候。”
  
  待马车走远,她抬头看向木制的牌匾,据说这里是先帝时期大将军呼延哲的私园,这块牌匾就是当年先帝的御笔亲题。
  
  此时一个下人迎了出来,行礼道:“见过顾大人,主子已等候多时了,请大人随我入园。”
  
  她微微颔首,脚步跟了上去,一路行来,所见皆是朱楼画栋、白石铺路,院中假山堆叠、游廊曲折,处处透着僻静幽深,却给人一种沉闷压抑之感,她环视了四周,暗道:这呼延哲定是个心机极深之人,此处若是埋伏上百十人的隐卫,应是不成问题。
  
  行至天水湖畔,见刘怀瑾倚在亭中,俯身望着亭下的湖水,她走过去行了一礼,见他并未转身,只是挥手让仆从退下,望着湖面道:“曦儿,你过来……”
  
  顾曦走过去垂眼一看,见几条锦鲤正争抢着鱼食,她微蹙了眉沉默不语。
  
  刘怀瑾兀自出神,低声喃喃道:“这些游鱼看起来自由自在,实则是被人眷养,连自己的性命也无法掌握……”话音未落,他像是猛然回过了神来,转过身看着她道:“曦儿,你的伤势好些了吗?”
  
  顾曦拱手回道:“多谢义父关心,已无甚大碍了。”
  
  打量着她冷淡的神色,他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心里怨我,义父总是在做伤害你的事……”
  
  “我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成就义父的大事,又何必对我心生怜惜。”不过就是一颗棋子,哪值得他费那么多心思,他的关心爱护,只会让她越来越心寒。
  
  刘怀瑾惨然一笑,缓缓道:“人世间最说不清道不明的就是感情,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手上握着的何止她一人,却从未有一个人让他心软、让他迟疑。
  
  “或许……只是觉得你与我有些相似罢了……”
  
  他抬眼望向这萧索沉寂的园子,神色间满是厌倦,“我曾经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八年,未入宫之前,我还是大将军呼延哲的义子……”
  
  见她沉默不语,他继续道:“呼延哲是个野心极重的人,那时她已是权势滔天,可她并不满足于此,她的目的是谋朝篡位登基为帝!我母亲曾是她帐下的一名副将,为了救她的性命而死,她那时为了报答我们刘家的恩情,收养了当时只有六岁的我……”
  
  “八年的时间,我也曾认为她是真心对我好,我安心的活在这个牢笼里,天真而不谙世事,等着有一日,离开这里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从来没想过,为何她会让我习武,又为何要教我经史子集,她让我做的事,我一直都以为是为了我好,从来没有问过理由,直到十四岁那年,她一夜之间,就击碎了我所有的美梦……”
  
  他顿了一下,语气不再平静,因为恨意涌上来而激动的浑身颤抖,顾曦扶住他的身子,感觉到手下的筋肉紧绷,她垂下眼睑,心里泛起莫名的情绪。
  
  “那晚,她喝醉了酒,进了我的房间,强行玷污了我的清白……”那个雨夜,过了十多年,他依然历历在目,在那人身下,他是那样的绝望和无力,挣扎、哭喊、哀求,直至死一般的沉寂,她用药亵玩他的身子,秽言秽语的辱骂,她已不再是往日那个道貌岸然的将军,只是个披着人皮的衣冠禽兽!他从来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恨过这个世间的污秽与肮脏,恨过他自己的软弱与无能!
  
  他圆睁着双眼,满目血红,唇角因紧咬而流下了血丝,顾曦扶着他沉声道:“别再说了!都已经过去了,她也已经死了……” 
  
  可他已是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这些年来,他从来没有把这些事告诉任何人,过往的记忆深埋在他心中,如同随时都会爆发的洪水猛兽,每每深夜他都想绝望的嘶喊,窗外总是有人影幢幢,是纠缠不清的冤魂,还是他心头的邪鬼……
  
  “次日她清醒过来后,向我赔礼道歉,当时我也以为她并非是有意的,只怪我那时太过天真,没有认清她的真面目,若是我及时醒悟,就算逃不出去丢了这条性命,也好过日后受那些苦楚!又过了三日,她说要宴请一位贵人,席间她唤我出来与那人见面,那位贵人就是先帝……”
  
  “后来我就入了宫,我原本的身份成了大将军呼延哲的小侍,这种低贱的出身,注定了我不能为君为侍,入宫也不过是换个地方任人蹂躏!呼延哲用我娘家人的性命相要挟,让我色诱先帝,趁机用药磨损她的身子,我一面假意逢迎,一面等待机会……”
  
  “那时先帝对我十分迷恋,一直是有求必应、宠爱有加,大概是她年纪大了,耳根子也越发软了,甚至让我出入御书房、审阅奏章,我看准机会帮她处理了几件事,她就对我赞许有加,我从一个宫人,逐渐升到司礼监的管事,朝中所有的上奏,不经过我的手都不会出现在御案上,我利用这份职权,开始拉拢同党、排除异己……”
  
  “后来我的事情暴露了,呼延哲杀了我爹,又向圣上进谗将我打入了冷宫,我在那里遇见了庄君,我故意拉拢他,假意与他站在一条战线上,他那时正值心灰意冷,日久相处下来就相信了我,临终之前,将月皇子托付给了我,就是当今的圣上……”
  
  顾曦听着他的讲述,一颗心渐渐沉了下来,恐怕这其中的是非曲折,这世间已没几人能知晓了。
  
  “那义父是如何离开冷宫的?”
  
  “呼延哲以为我入了冷宫就再无翻身之日了,她让当时的御前侍卫统领何明顺将我斩草除根,可她不知道,何明顺早已对她心生反意,更与我行了苟且之事,被我一个挑唆,就放了我一条生路,对她说我已是疯癫,杀了反而会引人怀疑……”
  
  讲到这一段他似是有所顾忌,停下来侧眼查看她的神色,见她并无异状,眼中又有些失望,继续道:“我与何明顺商议,要让我重获皇宠,上元节那一夜,圣上感时伤怀,喝了很多酒,她趁机将她引至冷宫旁的废园,一度春宵之后,我果然重获皇恩,甚至比往日更是得宠,这一次我不再迟疑,向圣上密报了呼延哲的恶行,说她已是心生反意,应该早日除之,圣上早已对她有所察觉,更是确信了我的话,于是没过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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