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节事小,饿死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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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节事小,饿死事大-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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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厮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赶忙询问:“老爷,怎么了?”
  丁老爷子一个劲的挥手,“快!快去准备,我要即刻进宫面圣!”
  ……
  皇帝寝宫的大门被嘭的一声撞开,福贵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慌乱无比,还未等软榻上的皇帝动怒,他已一下子跪倒在地,忙不迭的告饶:“陛下息怒,奴才、奴才一时慌张,冲撞了陛下,奴才该死!”
  “何事如此惊慌?像什么样子!”皇帝怒瞪着他。
  “陛下,文少傅她、她……”
  皇帝闻言一下子从软榻上站起身来,“她怎么了?”
  “她将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扣押了,将军饷调度和兵器调度之权私揽入手了……”
  “什么?”皇帝大惊之后便是大怒。
  为保证战事进展顺利,粮饷兵器调度权责一向由专人负责,她怎么敢如此放肆?
  他一脚踢翻了旁边竖立的宫灯,仍难去气愤,“真是反了,有了权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不成?传朕旨意,将她拿下!”
  夜幕已降,城门却尚未关闭。
  文素亲自监视着从库房中强取出来的兵器和粮草在周贤达等人的押送下运往码头,心中稍定。
  只要上了船,由水路直达,速度极快,应当很快就能解决战场困境。
  她抬眼看了看天边,孤月当空,恐怕明晚便要隔着牢窗观望了吧?
  “谁?”身后的赵全蓦地发出一声冷喝,手中长剑铿然出鞘,转身紧盯着城楼台阶处。
  文素转身拍了一下他的肩,笑了笑,“不用担心,是陛下请我去叙话呢。”
  夜风轻拂,她身上的朝服随风鼓舞,头顶乌纱也差点要被吹落,她干脆将之取下,一步步走下台阶。
  御林军的金戈在眼前闪动,她叹了口气,对身后惊愕无比的赵全道:“去跟平阳王说一声,就算要动手,也请等到王爷凯旋之后吧……”
  好歹让她得知他一切平安。


五四章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香炉中已经只剩一缕残烟,皇帝陛下坐在书案之后,一手揪着明黄的龙袍衣角,嘴唇抿的死紧,秀致的眉头亦紧蹙着,眼神扫过在场的数位大臣,最终落在为首的丁正一身上。
  “首辅,你刚才所言属实?”
  丁正一已等了半天他的反应,闻言立即回道:“陛下,那信是傅青玉送来的,听闻她与文素关系密切,岂能有假?”
  皇帝再次陷入了沉默。
  王定永沉吟道:“此事甚是蹊跷,文少傅的身份竟然牵扯到了前朝余孽,可为何傅青玉会知晓此事?”
  丁正一将那信递给他,“王大人自己看便是,里面说的很清楚,她先是受了文素的嘱托,之后编撰史书时看到便记了下来,由此才得知了此事。”
  “可是万一有假呢?”
  突来的插话让丁正一与王定永俱是一愣,转头看去,说话的竟然是刘珂。
  身为下级,这般贸然打断上级说话是很失礼的,可是刘珂完全顾不上。从得知文素竟然跟前朝扯上了关系,他就开始惊慌。
  他知道皇帝已经下令将文素关押起来,她已然犯事,如今再加上这样不利的身份,前景堪忧啊。
  勉强压下心中的慌张,刘珂抬手朝皇帝行礼,“请陛下千万明察秋毫,毕竟已是百年前的事情,万一因此冤枉了文大人,岂非有失公允?”
  “朕也是这么想的。”皇帝叹气,他只是想打压打压文素的气焰,并不想对她怎么样,可是眼前却又突然横生枝节。
  见皇帝是这样的态度,丁正一十分不满,“陛下,证据确凿,您为何还不相信?这可是您的好机会啊!”
  “嗯?”皇帝一愣,“什么机会?”
  “陛下!”丁老爷子左右看了看,凑近他低语:“将大权揽入手中的机会啊……”
  皇帝神色一震,睁大眼睛看着他,随即又浮现出恍然之色,渐渐回归平静。
  不错,这的确是个好机会,文素犯了事,加上这个可大可小的身份,只要他愿意,便可以叫她永无翻身之日。
  可是……这么做真的好么?皇帝又皱起了眉。
  “陛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此时解决了文素,待摄政王回来,您已大权在握,还怕什么?”
  殿中的几位大臣听到丁正一的话,亦不乏心动者,有几个也跟着附议:“是啊,陛下,首辅大人言之有理啊。”
  “可是皇叔执掌全国兵马大权,万一……”
  “陛下放心。”丁正一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摄政王一向自诩顾及民生,岂会在战事刚歇之后再挑战事?而且他这么做可是要背负叛国之名的,届时那些藩王们还不趁机将他打压下去?孰轻孰重,摄政王不会那般不清醒的。”
  “微臣以为万万不可!”刘珂越听越心惊,赶忙出言阻止:“陛下,万万不可啊,经此一战,摄政王势头正猛,七王之乱被平,何人再可与之争锋?若是真的与之交手,恐怕没有胜算啊,而且摄政王行事一向不拘一格,万一真的不顾名声而动手,事情可就说不准了啊。”
  “对对对,朝卿所言甚是!”想起摄政王之前对自己的恐吓,皇帝忙不迭的赞同。
  刘珂舒了口气。
  王定永亦在一边附和道:“首辅大人此言的确冒失,若无确切保证,万万不可让陛下冒险才是。”
  被这两人合伙一噎,丁正一尴尬的冷哼了一声,不再做声。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了福贵的声音:“启禀陛下,平阳王求见。”
  “平阳王?”
  在场的几人都有些诧异,丁老爷子更是面露慌张,他可是摄政王最亲的人呐,此时前来,莫非是知晓了什么?
  皇帝扫了几人一眼以示安抚,朗声道:“传他进来吧。”
  殿门被轻轻推开,进入众人视野的竟是不同以往的玄色衣袂。
  萧端一身庄重礼服,因面色苍白,反差之下便越发衬托的他眉目如画,款款走入殿中时,竟一时将在场的诸位官员也给看呆了一瞬。
  众人皆知平阳王身体羸弱,一向不轻易露面,是以见到他穿礼服的模样也是少之又少,却不曾想今日一见,竟是如此风华无双。
  视线在殿中众人身上一一扫过一圈之后,他朝皇帝行了一礼,而后笑眯眯的以商量的口吻道:“不知可否请诸位大人先出去一下,本王有些话要与陛下单独说。”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将视线投向皇帝,后者沉吟一瞬,点了点头,“都出去吧,稍后再继续议事便是。”
  几人纷纷称是,顷刻间便退得一个不剩。
  殿中只剩下两人,一人静静端坐,一人淡然而立。
  “平阳王有什么话要与朕说?”
  “只是想与陛下说说文素罢了。”萧端含笑盯着他,“陛下打算如何处理文素?是趁机夺去她手中权力,还是罚俸禄,杖责一顿或是降官职?不过摄政王印在她手中,恐怕再降官职也改变不了什么吧?”
  皇帝心中的刺又被他挑起,顿时没了好脸色,“你说这些做什么?”
  “想帮一帮陛下而已。”他的声音又轻又柔,好似在安抚一个烦躁不安的孩子,“陛下,想要权力也不是不可,只要放手去做,没什么不行的。”
  “你……你这话是何意?”皇帝被他那幽深的眼神盯得不舒服,但他的话却好似有种魔力,在吸引着他不断下陷。
  萧端一步步朝他走近,直到贴到桌沿,微微俯身,笑意盎然,“陛下不用担心皇叔的兵马,届时微臣去与皇叔说,文素自己犯事,又有个前朝余孽的身份,自然不能重用。”
  皇帝怀疑的看着他,“你为何突然这般好心?”
  “不是好心。”萧端失笑的摇头,“只是希望陛下掌权之后给个亲王爵位罢了,您也知道,微臣现在只是个郡王啊,皇叔又要求严格,对微臣这个侄子要求太多,所以难以遂愿呐……”
  “原来如此。”皇帝心中稍安,只要有所求就好,最怕的便是不清楚他的目的。
  “陛下这下可放心了?”
  皇帝已然心动,面上却故作镇定,“那么,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理文素呢?”
  萧端眼中划过一丝迟疑,但转瞬即逝,好似从未出现过,随即唇边绽出笑意,萧瑟冷肃,“自然是……除去。”
  “什么?”皇帝惊得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你是说……”实在无法吐出那个字来,他只有抬手做刀,在脖间轻轻比划了一下,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疑问。
  萧端抱着胳膊看他,神色淡淡,“除此之外还能用什么法子夺去她手中的权力?皇叔手下那么多心腹,陛下有办法保证他们不设法营救她出来?”
  皇帝微怔。
  “此时既然得知了她的身份,正是好时机不是么?”
  没错,好时机,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可是叫他如何下得了手?
  那是曾经教导过他的老师,虽然相处不长,但也是个值得尊敬的女子,叫他怎能做此等欺师灭道之事?
  “陛下看看这是什么?”萧端从袖中取出一卷黄绢,递到他面前,“这可是当初太祖皇帝颁布的诏令,重金悬赏其先祖项上人头,其中更是明说了要诛其九族,试问其后人又如何能够留存于世?”
  “你……你竟然有这个?”皇帝惊讶非常,半晌也没有动手去打开来看。
  “只要用心找,什么都能找到。”萧端抬手指了指殿门方向,“何况,外面的那些大臣不都也是这个意思么?”
  皇帝恍然,是了,刚才丁正一的意思似乎也是这样,原来文素竟已成了不得不除去的障碍?
  殿门轻响,他抬眼看去,萧端已经走出门去,随即涌入的是先前的几位大臣,个个面对他都是一副探究之色。
  皇帝喘了几口粗气,缓缓坐下,收敛情绪,垂着眼问在场的人:“文素……该不该除?”
  仿佛有什么在脑海中嘭的一声炸开,刘珂蓦然抬眼看向他,眼中满是震惊和痛楚。
  怎么可以……
  夜幕降临,暑气稍降。
  少了文素的摄政王府气氛骤变,赵全在房中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去给平阳王传了文素交代的话后,他就一直做着这样的事情。
  他已经求过平阳王帮忙,可是却平阳王入宫到现在还没回来,可真是让人焦急。万一文大人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如何向王爷交代啊!
  而此时他心心念念的平阳王正在酒楼中与一干摄政王心腹聚会。
  毕竟此次的举动可能会牵连到萧峥,那些官员都十分担心,免不得要来询问一番。
  众人都离去之后,陆坊惊魂未定的发表被文素拘禁的感想:“天呐,看着文大人平日里挺和煦一人啊,怎的这般凌厉,二话不说就将下官押走了啊,当时可真是吓了人一跳啊!”
  “为牵挂之人奔波,自然不遗余力。”萧端神情郁郁,声音亦有些飘忽。
  陆坊看出他不对劲,出言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萧端轻轻抬眸看他,冷笑一声:“本王怂恿皇帝对文素动手了。”
  “动手?如何动手?”
  “除了她……”
  陆坊大惊,“平阳王爷,您为何……”他已经不知该如何询问了。
  “为何?”萧端目带鄙夷的扫了他一眼,“亏你跟本王这么久,连文素自己都看出来了,你竟还不知晓本王的用意。”
  今日听到赵全带来的那句话时,他就知道文素明白过来了。可是一切都晚了,他已不可能收手。
  陆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有愣愣的看着他。
  “你不是一直问本王为何要撮合文素与叔叔的好事么?其实正是为了这一日。”
  萧端往后一仰,斜倚在座位上,好似醉了酒,潇洒不羁之态毕现,淡淡的语气带着一丝无法窥测的意味,将整件事情做了诠释。
  “你还不够了解叔叔的秉性,他看似淡漠,实则重情,而对文素则是重中之重,否则也不会对她尊重若斯,动心良久还隐而不发,只徐徐图之。他不是没有失去过重视之人,可都一一忍耐了过来,如今羽翼已丰,若是再有人动他手中最看重呵护的至宝,你猜会怎样?”
  瞥见陆坊眼中隐隐闪过的一丝恍然,萧端忍不住勾了勾唇,黑眸在烛火下熠熠生辉,却始终难掩其中幽幽寒气。“若是那个除去他至宝的人是当今皇帝,又该如何?”
  陆坊彻底恍然大悟。
  萧端的计划从开始就在一步步进行,不疾不徐,不温不火,但时机恰当,天时地利,便造就了如今的爆发。
  他一步步苦心经营,几乎能利用的人都利用了一遍。如今收买户部尚书,指使陆坊,利用文素对萧峥的担心逼她犯了事,再夸大她的身份,最后利用皇帝对权力的向往,便能将她引入深渊。
  待萧峥凯旋的那日,得知心爱之人已命丧皇帝之手,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萧端不是没想过换一个人选,当初青海国女王对萧峥表示出好感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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