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节事小,饿死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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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节事小,饿死事大-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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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鹊接了银子,眉开眼笑的道了谢,越发的尽忠职守:“大人,要不要奴婢替您将东西送过去?”
  文素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你去忙吧。”
  喜鹊应了,快快乐乐地走远了。
  文素进屋一看,桌上摆着两套成衣,几盒胭脂水粉,更多的这是上好的笔墨纸砚。
  这些是她上朝之前吩咐喜鹊出去购置的,准备去送给傅青玉。
  这些日子如同历经了一场新生,先是决定了人生目标,又是决定了感情归属,文素的情绪一直在激动澎湃中起伏跳跃,所以待清醒之后,才猛然想起她忽略了一个人。
  在感情这方面,她只想到了刘珂会受伤,倒差点忘了傅青玉。
  比起刘珂,傅青玉心中只怕更不好受,除去摄政王这一因素,如今与她同时进府为幕僚的自己已然成为一品高官,她心中该作何所想?
  文素叹了口气,抱起礼品朝傅青玉的院子走去。
  院内很安静,只有两个丫头在打扫,似乎是新来的,但很机灵,见她手中抱着这么多东西,连忙上前帮忙,一人拿一半,她立即就轻松了。
  “傅大人在屋内看书呢,奴婢去通禀一声。”一个丫头抱着东西率先几步朝屋门走去。
  文素撇撇嘴,以前她可都是直接闯的,看来以后要注意些。
  刚走到门边,忽然听见一阵响动,似乎是茶杯翻落在地的声音,文素吃了一惊,连忙快走几步,一脚踏入屋内,正对上傅青玉惊慌失措的神色。
  “青玉,怎么了?”见她神情在见到自己后越发慌乱,文素不免疑惑。
  “素、素素,你怎么来了?”
  “哦,我来给你送些东西。”
  两个丫头已经将东西放到了桌上,文素走上前去,一件件拿给她看,“这是两件春装,你成天只知读书,从不知晓该为自己添身衣裳,这两件我瞧着颜色不错,待再过两月踏青时可以穿。”
  “胭脂水粉你一般比较少用,所以笔墨纸砚多送了些,本来是要给你挑亳州的狼毫的,可是老板说没到货,所以就挑了这种,我看着不错,你看看呢?”
  抬手递上那支毛笔,文素不禁一愣,这才发现傅青玉一直神情怔忪,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玉?”
  “哦……”傅青玉回过神来,挥手遣退了两个丫头,缓缓坐下:“你送这些给我做什么?”
  文素笑了一下,在她对面坐下:“这些日子一直没有时间来看你,来了也不能空手嘛。对了,上次不是还托你帮忙查我的先祖嘛。”
  傅青玉的脸色又白了一层,想要喝口茶平复一下情绪,却发现茶杯已经摔碎在地上,还未曾收拾。
  稍稍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女子,她忽而苦笑了一下:“我知晓你的用意,你与摄政王的事,还有你升官的事,我都知晓了……”
  室内有一瞬的安静,片刻之后,响起文素平淡略显肃然的声音:“是,青玉,我来此之前确实是揣着一颗愧疚之心,所以才会给你带来这么多的东西,可是更多的是关心,你我同时进入王府,谈不上知心至交,却也是一路同行至今,在我心里,你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永远都是个值得我仰望的朋友。”
  傅青玉搁在膝头的手下意识的揪住了裙摆。
  “要说摄政王这事,我确实歉疚,但今日我来此是要向你坦诚的,而非祈求你原谅,因为感情发乎于心,我与他彼此倾心,便不该欺瞒与你。至于升官一事……”文素顿了顿,目光坚定的看向傅青玉,“青玉,你是个有抱负的人,应当理解我的心情,如今我与你已是同等心态,比较起来,只是比你多了个机会而已,所以这件事,我无愧于心。”
  傅青玉愕然地抬头:“你是说你如今做官是因为有了抱负?”
  “是。”
  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文素说的句句在理,她与摄政王的感情发自真心,郎情妾意,她有何资格指手划脚?她做官也是因为有了抱负,难道自己无法实现抱负,便要迁就于那些成功之人么?
  文素已然离去,那些话还一字一句在耳边回响。傅青玉颓然的跌坐在地上,自责难堪。
  曾经饱读圣贤之书,她因何变成了这样的人?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她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就朝外冲去。外面的两个丫头吓了一跳,连忙跟上,却在见到她进入东暖阁后又悄然退去。
  傅青玉一把推开屋门,顾不得对斜倚在榻上的人行礼便直接道:“平阳王爷,抱歉,下官不能与你合作了。”
  “哦?”萧端掀开眼皮看她,情绪淡淡,“为何?”
  “下官不能害了文素。”
  “嗤——”萧端轻笑,眼神陡然转为凌厉,“你不是已经这么做了么?”
  说了那个身份,还想要收回么?只要他愿意,那个身份可以变幻出无数版本,她现在后悔,又有何用?
  傅青玉在他凛然的眼神中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半晌,终于还是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未多时,屋内又走入两人,正是负责伺候傅青玉的两个丫头。
  “好好盯着她,莫要出什么岔子。”萧端淡淡吩咐。
  “是,主子。”


四九章

  天气转暖,草长莺飞,正是江南一年中最美的光景,朝廷却在商议着对该地的用兵大计。
  连续几日的争吵,小皇帝烦不胜烦,此时在文素面前上课也仍旧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少傅,你觉得江南之事该如何解决?”
  “叛臣顽固,必须动武,这是必然,如今有青海国抵挡外患,陛下无须多虑,江东江南等地必会重归陛下之手。”
  “唉,但愿吧。”小皇帝叹息一声,恹恹的翻开面前的书,“今日学什么?”
  文素笑了一声:“陛下,微臣的书本知识可不行,兴许还得您教微臣呢。”
  “啊?”皇帝愣住:“那你要教朕什么?”
  文素恭敬地行礼:“教陛下为君之道。”
  为君之道,首要为仁。
  这是孔夫子的说法,然而这是对待百姓的,文素要教给皇帝的,是一套周旋之术。
  ——周旋于朝堂,周旋于大臣之间的策略。
  不过这些并非只是文素个人的知识,很多还来自于那本文子衿的著作。
  那本书中记载的周旋一说甚为精妙,叫人叹为观止,而文素将它与自己的见解融合之后,便成了如今要教给皇帝的知识。
  不过考虑到陛下的年纪,她只选择了最为简单基础的一部分,至于其他,则要靠他后天从生活中自己去参悟了。
  她对王定永说过要打造一个不一样的帝王,可不是随口说说的。
  “对一个帝王,要想驾驭群臣,便先要了解他们每个人的特质,这在兵法中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御书房中燃了上好的沉香,气氛安宁祥和,小皇帝静坐桌后,看着眼前一身深蓝官袍的女子慢悠悠的踱着步子,侃侃而谈。
  “而具体要掌控每个大臣的特质,也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多看,少言。”
  “上位者得天独厚,无需多言便可让下臣口若悬河,而言多必失,必然就会暴露其本性,甚至是弱点,陛下要掌控的正是这些。”
  ……
  “臣子众多,必有亲疏。陛下当收敛情绪,喜好者,不言其优,憎恶者,不言其劣。因势利导,适当的臣子放在适当的地方,便会发挥最佳的效果。”
  “若有心机深沉者,当有驾驭其之决心,而非避讳。需知此类人最会你退我进,陛下应当谨记。”
  “……”
  原本是枯燥无味的说教,文素却也懂得引用些实例,而很多还是来自于当今的朝堂,其中亦不乏对个别大臣的特质做了分析。
  小皇帝越听越入神,直到一堂课授完,才回过神来。
  文素口干舌燥,赶忙行礼告退,打算先去找口水喝,却被他出言拦下:“少傅为何要与朕说这些?”
  已经走到门边的脚步一顿,文素转头,笑了一下:“陛下心智过人,聪颖有加,只是之前接触的都是太过正派的学识,微臣要教给您一些旁门左道,这才算丰富您的人生啊……”
  “……”皇帝抽了抽嘴角,这算哪门子理由?
  临出门前,文素又补充了一句:“微臣这个少傅只打算教陛下三堂课,一堂是上次的玩耍,一堂是今日,还有一堂便完毕了,届时还是请王御史回来继续教授您课业吧。”
  “这……”皇帝莫名其妙,她已经翩然离去。
  不得不说这番教育还是有些效果的,起码第二日朝堂之上,皇帝陛下已经知道利用诸位大臣争吵的机会来搜集信息了。
  前几次争吵都是因为徘徊在此时要不要对江南开战,许是好日子过久了,有些大臣竟然有些畏缩起来。后来还是摄政王发了话,才算定了下来。
  这一仗,势在必行。
  而如今,诸位大臣们又开始为主帅人选争执不休了。
  要说武将,大梁上有摄政王,下有陆坊和诸位将军,还是不缺人手的。可问题是那些人军人出身,或多或少都与摄政王有些牵连,这让保皇党十分的不舒坦。
  可是保皇党大多是儒生,哪里会领兵作战,是以争吵到现在也没个结果。
  丁正一兜兜转转那几句,个中意思无非是该选个中间派出来,可是中间派的将领一溜看过去,名字报了一个又一个,全被萧峥给否决了。
  这一战不同往常,至关重要。说起来朝廷准备至今,若是不能旗开得胜,叫天下百姓作何所想?
  所以一定要选一个靠得住的人选。
  两方吵闹不休,已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连见怪了这模样的萧峥都捏了捏眉心,一副不耐之色。
  衣袖被轻轻扯了扯,他微微侧头,看到与他同排而列的文素对他展颜一笑。
  领会到她安抚的好意,萧峥轻轻点了点头,再转过头去时,又恢复了平时的淡漠威严。
  “臣陆坊进言,微臣愿领兵前往,望陛下恩准。”
  突来的高声请命让众人都愣了愣,低头看去,兵部尚书陆坊已然跪倒在地。
  萧峥有些不解,他与丁正一作对可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个时候有此举动,只怕会引起更大的争吵吧。
  果然,这个念头还未想完,丁正一已经嚷嚷了起来:“陆大人乃兵部尚书,战争所需的统筹调度还在你手中,你若亲自上阵,这些事情交由何人去做?”
  陆坊不为所动:“微臣只知诸位大人争吵不休,已然到了自乱阵脚的地步,若不尽早做出决断,只怕会叫江南叛贼占了先机。”
  萧峥眼神一闪,暗暗点头,此言不虚。
  “哼!”丁正一冷哼了一声,转身朝皇帝拱手道:“陛下,老臣觉得陆大人并不适合领兵,想当初征战沙场,他也只是为摄政王手下副将,从未独自作战过,这样至关重要的一战,岂可托付?”
  小皇帝抿唇不语,心中却觉得有些道理。
  “丁大人所言甚是。”
  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因为摄政王忽然开了口,每次争吵,似乎都在他开口之后才算终结。
  “争论至今,本王觉得诸位所言都十分在理,主帅一职事关重大,若非可靠之人,着实难叫人放心。”
  丁正一摸着花白的胡子点了点头,难得的表示了赞同,还不忘瞪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陆坊,暗示他趁早死心。
  “皇叔有何意见?”小皇帝朝萧峥抬了一下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本王只是想到了一个十分合适的人选而已。”
  “哦?何人,皇叔快说。”
  萧峥微微偏头,眼光扫了一眼文素。
  这眼神有些特别,好像有什么话想说一般。文素心中一紧,恍然之时已经听到他淡淡的说了出来:“人选即是本王。”
  众人顿时哗然,摄政王竟然要亲自领兵?
  自他扫平西戎边患之后,已有好几年未曾率兵了,虽然执掌全国兵马却再未去过军营巡视,好似已经与过往的峥嵘岁月脱离了关系,为何如今又要重新出山?
  瞥见丁正一又按捺不住要开口,萧峥率先堵截道:“陛下,须知江南等地的叛臣乃是出身皇室,对付这样的家贼,本王去,最为合适。”
  于是丁正一没了反驳理由了。
  其实萧峥并非刚刚才有这个念头,这些时日他一直忙于部署此事,必然会考虑到主帅的问题,不过只是将自己作为不得已之时的一个候补。只因战争不同上次赈灾,处理政务恐怕无法兼顾,另外一个原因则是文素。
  不是沉溺于温柔乡中无法自拔,只是她刚刚开始在朝堂上打拼,若离了他,会不会孤立无援?
  然而事到如今,已不得不做出应对。如同陆坊所言,争吵不休,迟疑不决,只会让叛臣有机会养精蓄锐。
  另外还有个不可外道的原因是,萧峥一直排遣暗探于江南等地活动,否则上次皇帝那封写给江家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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