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杀 作者:疏影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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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杀 作者:疏影簪-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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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时,那水中似乎着火一般,只见那原本貌不惊人的白色莲花,团团旋转,竟然膨胀了数倍,变成一只巨大无比的莲,皱巴巴的莲瓣悉数伸展开来,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这便是万佛朝宗……”

    锦霓喃喃,只觉得道道金光出现在眼前,白色的花瓣片片都是肥厚光洁。

    一瞬间,周围的温度骤然上升,无尘大师运起金刚护体,乾坤挪移功出神入化,双足一点,眨眼间已经到了“万佛朝宗”的上空,手掌倏闪,掌风一带,便摘下其中一片最为圆润的叶片来。

    那莲瓣一脱离了母体,立即由白色变为火红,跟那鲵灵身体是一个颜色,边缘也有些打蔫儿。

    “多谢无尘大师!”

    不嗔与锦霓均是无比感激,再三道谢,因为时间紧迫,二人务必要在半月之内日夜兼程,赶回京城。

    这边锦霓正在犹豫,她不知该怎么说服望月,正踟蹰着,不料一直安静的望月忽然唤住了欲离开的无尘大师。

    “住持,请您为我剃度。”

卷七 果香 151

    南华寺的阳光都比别处明媚些,不嗔从禅房里搬了把椅子,要将锦霓搀过去晒晒太阳。

    她不肯走,她怕望月真的出家了。

    “不嗔,我们再留一日吧,他若真的执意要此,我也算是对香川有个交代了。”

    锦霓推开不嗔的手,摇摇晃晃地走出去,她胃口不好,愈发清减,除了肚子微凸,显示她是个孕妇外,那尖俏的脸,看上去比往日还要细。

    晒了会儿太阳,她有些昏昏欲睡,不嗔给她盖了张毯子,受无尘法师相邀,二人去下棋了。

    恍惚中,锦霓还做了个梦。

    望月跪在蒲团之上,脑袋光溜溜的,上面烧着九个戒疤,听到她走过来,双眼空洞无神,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这梦到了这里,便戛然而止,她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是呢,他说看破红尘了,要求大师剃度入空门呢。

    可是,她呢,她怎么办,她还不知道,孩子是不是望月的,如果真的是……

    嚯地起身,连薄毯滑落都顾不得了,锦霓大步往东厢房奔去。

    双手用力,猛地推开房门,望月正端坐在桌边,似乎在想着什么,乍一听见声音,皱了下眉头,立即听出来来人是谁。

    “你……”

    “望月,你听我说!”

    锦霓一步上前,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急喘道:“你听我说完!”

    说完这一句,她握住他的手,望月挣了一下,没有再动,任凭她将自己的手,覆在她的*上。

    未语先垂泪,她抽噎一声,泪眼婆娑道:“汲望月,别说你还是想要出家!你真的能斩断情思?我不信,住持也不会信的,否则,他为何只是笑而不语?!”

    望月浑身一颤,脸色变了又变,这才一把擎住她的手腕,手指搭*的脉搏。

    “孩子,孩子!”

    锦霓猛地抽回手,一把抚上他的侧脸,哭喊道:“你就不想着,等他出生,等他喊你爹爹?”

    爹爹?

    男人喃喃地念了两声,几不可见地微微颤抖起来,手里一空,却没有握住她。

    眼前蓦地浮现出一个粉嫩嫩的小肉球儿,短胳膊短腿儿,胖乎乎得像是个肉团子,流着口水,咿呀道:“爹爹……”

    望月眼圈发酸,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望月,你若真的要留在这里,吃斋念佛,那也好,那也好……”

    她的声音低下去,明明是想了很久的诀别语,一瞬间却突然想要落泪。

    忽想到不嗔说过,怀着孩子不能总哭,否则将来孩子生出来,眼睛不亮,她赶紧咽回去。

    一听此话,望月的声音有些哽咽,支吾道:“你想……你说什么……”

    “回去,”锦霓说,“我找到了香川,我还会去继续找寒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又是一个令望月吃惊的消息,当日他奋力冲入火海,混乱中只找到了香川,无奈之下只好先将他拖出来,哪知道再从火里出来时,香川便不见了,而之前带着炸药的寒烟,更是见不到半分人影。

    “香川?你说香川和你在一起?”

    望月急促地打断她,“他现在在哪?”

    她苦笑,无奈道:“望月,我便实话与你讲罢,香川他……”

    她一指自己的额头,“他病了一场,不嗔拼了一身的功夫将他救回来,可惜,他现在的脑子只是相比于一个十岁的孩子了。”

    望月冷汗涔涔,他听懂了锦霓的话,想到风姿翩翩的三弟,自小便聪慧逼人,竟到了这般田地,不禁悲从中来。

    “你看,你会惊,你会喜,你会悲,你会忧,你这样的人,能侍奉在佛祖身边么?汲望月,你不要再欺骗自己了,你无法在这里找到内心的平静,因为你不属于这里。你若非要执意如此,好,我回去,我会带着孩子,照顾香川,你便在这里,为我求得上苍的原谅吧。”

    说完,她不肯再留下,来去如风,像是来的时候那样,转身便走。

    不过十几步,走得却像一辈子那样长,锦霓脚一软,靠在朱红的墙上,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肆意地流淌下来。

    她忽然意识到,命运就是这般弄人,她为了一片花瓣来到这里,却遇到想要遇到的人。

    如今,她已经把想要说的话都说完了,虽说事在人为,可她不想太过孜孜不倦。

    头顶忽然投下一片暗影,半空里伸出一只手,笨拙地寻着她的脸颊,摸到后,才颤巍巍地擦净她脸上的泪痕。

    “别哭了,我跟你回去。”

卷七 果香 152

    近来皇上的精神头儿愈发不济,每日强撑着上朝批折,后宫中除了先帝的一众太妃,便再无嫔妃,就连各宫的宫女,也都各自领了不菲的遣散费,各回祖籍,嫁人的嫁人,散了个干干净净。

    大内总管李福康颤颤巍巍地领着两个小太监穿过前殿后宫,送来御膳房特特煲的补汤,走到门外小声地请安。

    “嗯,呈上来吧。”

    第五鹤咳了几声,披着件半旧的明黄色袍子,坐在御案前看折子,朱笔不断勾勒。

    “皇上,快子时了,早些安置吧?”

    李福康小心翼翼地劝着,招呼小太监赶紧轻手利脚地把汤端上去。

    “下去吧,朕一个人静一静,困了便在后面睡了,不用折腾了。”

    第五鹤挥挥手,睡在哪里都一样,都冷,都睡不稳。

    他的声音,依旧是清雅如水,平和安然,只是略带了沙哑,因为熬夜,眼睛也有些发红。

    李福康不敢多言,躬身退下了。

    偌大的宫殿里,重又剩下孤独的帝王,他仔细侧耳听了好久,这才轻声道:“出来吧,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半晌,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那人已经在黄色的幔帐后等了许久,意欲伺机而动,却不防,已经被第五鹤发现。

    颀长的身体,裹挟着凛冽的气息,一柄狭长的剑,从后面,搭到第五鹤的肩上。

    “你居然发现我,并且不动声色,你不是个疯子,就是个极沉得住气的人,狗、皇、帝!”

    方良灿裂开嘴角,冷冷地发声,因为激动和愤怒,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你可知道我是谁?”

    第五鹤端起汤碗,轻轻吹了吹,面无惧色,居然尝了一口,眯起眼睛,慨叹一句:“这御膳房的手艺,朕看,也不过如此。”

    他竟然好像,并未将这个手法生涩的刺客,当做一回事。

    “第五鹤,你死之前还有心思喝汤,哈哈哈!”

    良灿瞪着他,怒不可遏,剑尖朝着他的颈部动脉处,偏了偏。

    殿前的几株银杏树,在夜风中簌簌作响,男人轻放下碗,手指拨弄了几下那一摞奏折,嗤笑道:“是啊,朕也觉得,朕是个疯子,却不是个聪明人。”

    第五鹤斜过脸来,瞟了一眼在自己肩膀上的剑,还有那握着剑的手。

    那傲慢的少年,却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脑上还是全无表情。

    他手上的剑也动得很慢,每一个动作都极小心,他的手干燥稳定,手指长而有力。

    方良灿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多次夜探皇宫,掌握他的作息规律,避开一拨拨的大内侍卫,他终于将剑抵到了他的颈子上。

    “方公子,我们来下一盘棋吧,朕好久没下棋了,奴才们都不敢和朕下。”

    说罢,他毫不在意那随时能切断自己喉咙的利刃,左手在桌上摸索了一下,找出两个圆圆的盒子来,掀开盖儿,里面是一颗颗围棋子儿,黑子由黑玛瑙制成,白子由白玉制成,每一粒都凉丝丝的,透着圆润。

    他其实,一眼就看出了来人,究竟是谁。

    一轮明月下,漫无边际的清凉月华悉数洒下,两个人已经走出了内殿,良灿收起了剑,他今夜本就抱着必死的心态,并不担心第五鹤在拖延时间。

    良灿出身书香门第,方家几代文臣,自然从小耳濡目染,习得圣贤之书,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这一下,便不觉过去了半个时辰。

    棋盘之上,黑子白子密密麻麻,一时间局势胶着,不分高低。

    第五鹤执黑,然越到后来,两个人思索的时间便越长,似乎都忘记了各自的身份。

    良灿毕竟年少,只顾得厮杀冲撞,冷不防被第五鹤看准一个死角,在他的后路处杀了一子,很快,原本势均力敌的境况便一路扭转直下。

    “承让了。”

    他含笑,落下一子,高下已分。

    “我输了。”

    良灿坦然,他此刻心中是有些敬佩第五鹤的,自小方镜言便为他请来国内名师好生教导,棋艺自然精湛,如今一局下来,他才知道人外有人。

    第五鹤摇头不语,一枚一枚将棋子收起来,捡入盒中,直到棋盘干干净净,他才说淡淡道:“不是我棋下得好,是我的心静,你的心乱。你要杀人,所以心里纷杂。”

    良灿一凛,未料到仇人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在心里讲这话过了几遍,才觉得颇有道理。

    他的心,不静啊。

    有要手刃仇人的激动,还有对自己武功的不自信,甚至,他在想,若到了最后一刻,与他同归于尽,这世间还是否有留恋?!

    蓦地,一张脸浮现在眼前,她说,谢谢你,带我逃出来。

    “朕记得,朕第一次摸到围棋,便是方大人教朕,‘金角银边草肚皮’,朕那时贪玩,总是坐不住,方大人便哭笑不得,只好编些有趣的口诀儿,好叫朕来些兴致。”

    他一只胳膊撑着脸,若有所思,陷入回忆,唇边浮上淡淡的笑容来。

    乍一听到他提起自己的父亲,良灿浑身绷紧,手握成拳,怒吼道:“你住嘴!不许提我父亲!”

    因为愤怒,他的一双眼睛,变得血红吓人,原本入鞘的剑,也“唰”地一声拔出来!

    “第五鹤,都说你一身武艺绝伦,今日我们就比试一番,免得你说我刺杀你,污了我方家几代忠良的美名!”

    说罢,他挺身,摆好了架势。

    “方公子,我真的很佩服令尊,即使是他为国捐躯,临走时也没有泄露半点,哪怕是对自己的亲生骨肉,朕,崇敬他!”

    良灿有些懵懂,手垂了一垂,重又逼近他的下颌,“你在说什么?”

    第五鹤伸出两指,将他的剑拨到一旁,冷静启声道:“你想知道么?”

    “当时胡家一脉势力滔天,朕刚刚登基,势力不足以扳倒他一家,只能将胡家女儿接进宫中,纳为贵妃,并且给予无限恩宠;后又故意在朝宴上与方大人演一出好戏,令朝中大臣皆以为朕与方家出了间隙,使得胡家不再对方大人暗下黑手,免了你一家的灾难。”

    “方大人精忠报国,看出了他们的狼子野心,不惜以一死,来将这出戏演得逼真,令朕有了‘昏君’的恶名,朕这才得以脱离了胡氏一党的钳制,私底下可以派人明察暗访,将其一网打尽。”

    良灿的脸色愈发多变,听到这里,他才颤抖着出声,试探道:“你是说,我爹,是自愿赴死的?那、那为何,你要派人将我方家赶尽杀绝,不惜派杀手要来追我一路?”

    第五鹤沉了脸,惊讶道:“朕派人去杀你?这怎么可能,朕确实派人了,只是,却是去保护你的,并非要杀你。”

    良灿皱紧眉头,仔细回想,这才隐隐有了印象——

    当时确实有人在追杀他,他一路逃命,顾不得许多。如今细细想来,那来人的确是和一开始跟踪自己的人有些差别,衣服虽然是相同的,武功路数却极为狠辣,几乎是招招致命。

    “你若不信,朕可以取来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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