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山虎上校跃上机帆船的,是山虎上校的四个手下,他们 
     也各自向天上或是向海面扫射著。密集的鎗声,在清清楚楚地告 
     诉每一个人:顺从,或是死亡! 
       鎗声终于静了下来,山虎上校挺立著,并没有说甚么。在颤 
     栗的人群中,走出了两个中年人来,他们一面向前走,一面颤声 
     道:‘长官,已经准备了礼物,早就准备好了!’ 
       他们慌乱地挥著手,有两个年轻人,慌慌张张进舱去,抬出 
     一只小箱子来,向山虎上校走近了几步,放下,打开了箱子。 
       箱子的体积不算大,但是箱中全是黄橙橙、闪闪生光的金条 
     。金子的重量,是超乎想像之外的──常见的电影镜头是,一个 
     人提著一只普通大小的公事包,公事包中,全是金子,那个人提 
     著,还可以行动自如。 
       而实际上,一只普通大小的公事包,如果盛满了金子的话, 
     重量超过一百三十公斤。即使是超级大力士,提起来,也会感到 
     十分吃力的。 
       这时,放在山虎上校面前的箱子,看来不大──山虎上校在 
     这些日子来,对于黄金的重量和它的体积,已相当熟悉。他眯著 
     眼睛,贪婪的凶光,自他的眼缝之中迸射出来。他一看就可以估 
     计出,这一箱黄金的份量,大约是三十公斤。 
       三十公斤黄金,已经是普通人一辈子也挣不到的财富了,但 
     自然不能令山虎上校满足。而且,他还是第一次,遇到难民船上 
     的难民自动的奉献,这更使得他的贪念,像烈火一样焚烧起来! 
       (虽然结果可能一样,但是想出自动献出,以求强势会满足 
     或发善心的人,是天下最愚蠢的蠢人!) 
       那两个中年人吞咽著口水,声音仍在发颤:‘这是我们全船 
     人的一些心意,请长官收下!’ 
       山虎上校突然笑了起来,他一则是在欣喜在这条船上,不知 
     可以掠夺到多少财富;二则,他笑船上的人,竟然是如此愚蠢, 
     以为这样子就可以算数了!这种愚蠢,岂不是和白痴一样? 
       他的心情实在太好了,所以,他甚至一面笑著,一面说著: 
     ‘你们在开甚么玩笑?’ 
       那两个中年人,一时之间,不知道山虎上校这样说是甚么意 
     思。面对著这样的凶神恶煞,他们只好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 
       山虎上校踏前了一步,手已扬起。 
       他才扬起手来,自动机鎗的鎗口,已塞进了一个中年人的口 
     中。那中年人眼珠乱转,不知如何才好,另一个中年人双手毫无 
     目的地挥著。 
       山虎上校的笑容变得狰狞,厉声喝:‘所有值钱的东西,全 
     交出来,才能活命!不给,先杀一个给你们看看!’ 
       他说著,手指已扳下了扳机,至少有二十颗子弹,在刹那之 
     间射出!子弹从那中年人的颈后、脑后呼啸射出来,若不是子弹 
     的速度太快,一定可以看到,每一颗子弹上全带著鲜血。 
       那中年人的头部,在鎗声还没有完全停止之际,就已经消失 
     了──像是一个重击下被打碎的西瓜一样,迸散了开来,先是变 
     成了莫可名状的一团,然后爆散! 
       碎骨和浓稠的鲜血,还有太多难以形容、属于人头部的东西 
     ,无可避免地沾在山虎上校的身上。山虎上校像是很享受这一点 
     ,一点也不加拂拭。 
       另一个中年人先是吓得呆了,他发出了一下难以形容,充满 
     了惊怖的叫声。在那个头部消失的人,身子还未曾倒下来之际, 
     他已经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在那一刹间,他心中所想的只是:自己等于是从鬼门关上, 
     打了一个转!刚才,山虎上校不过是顺手把鎗口,插进了一个人 
     的口中,他碰巧没有被拣中! 
       人在极度的死亡惊恐之下,甚么尊严全都可以抛到脑后,只 
     求活著!活著── 
       那中年人跪了下来之后,全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山 
     虎上校四个部下连声呼喝,于是,像以往许多次一样,甲板上的 
     金块和财宝,越来越多。每一个人都发著抖,把身上藏著的财物 
     取出来。 
       山虎上校在所有的人全都过去之后──他已经数过,大人小 
     孩、男男女女,一共是八十六人,而且看得出来,其中大多数, 
     都有著一种一直过著养尊处优生活的样子。他也注意到,至少有 
     二十个女人,年轻美貌,这真是使得他心花怒放。 
       他先是冷笑一声,然后,随便指向一个中年人。他的部下连 
     忙过去,把那人拉了出来,那人急忙道:‘长官,全献上了,全 
     献上了!看,连手表戒指,全献上了!’ 
       山虎上校居然像是有点怜悯似地摇了摇头。他两个手下,手 
     腕一翻,手上已各自多了一柄锋利无比的匕首,飕飕地挥动著! 
       那个中年人像木头人一样地站著,转眼之间,那人身上的衣 
     服,全都被锋利的匕首割破,一条一条披挂下来。同时,在他的 
     身上,有油纸包著的纸包,和小心贴肉藏著的金块跌了下来。 
       那人面如土色,口唇发著颤,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山虎上 
     校走过去,一伸手,抓住了他的胸口,把他提了起来──那人身 
     上已没有衣服,山虎上校钢钳一样的五只手指,是直接陷进了他 
     胸前的肌肉,将他提起来的! 
       那人双脚离地,无力地蹬踢著。匕首又削破了他的鞋带,鞋 
     子跌了下来,落在甲板上,发出不正常的沉重声响,可知他连鞋 
     子中也藏著金子。 
       那人几乎是赤身露体的了,山虎上校狞笑著:‘全交出来了 
     ?现在我还是不信你全交出来了,不过我懒得剖你的肚子!’ 
       那人柔弱无力地叫:‘饶命‥‥‥求求你‥‥‥’ 
       (人在不论甚么时候,都会有愚蠢的行径──明知求饶不会 
     有用时,也会不由自主发出求饶声来;明知完全没有希望的时候 
     ,还会以为只要努力挣扎,就会有一线生机。) 
       山虎上校把那人举得更高,大喝:‘看到了没有?要藏著财 
     物,还是留下性命,由你们自己决定!’ 
       他手背一振,把那人向船舷之外,直抛了出去。在那人还在 
     空中翻滚之际,四个部下便一齐射击,所以当那人跌进海中去的 
     时候,已经根本不成人形,只是许多团大小不同的血肉而已! 
       山虎上校再厉声警告:‘别考验我的耐心!快点!’ 
       所有的人,又发著抖,向前走来。这一次,跌落在甲板上的 
     财物更多。有不少妇女,为了表示自己的确无所隐藏,当众将藏 
     在私处的金条,也取了出来。 
       这些事,自然都发生在人间!但是,又何异于地狱‥‥‥地 
     狱本来就是人类设想出来的,要是在人间没有地狱,人类何从设 
     想? 
       林文义留在炮艇上。每次他都是留在炮艇上,直到最后,才 
     和各人一起去搬运财物的。 
       另外留在炮艇上的四个部下,看到甲板上金光灿然的金块和 
     金条越堆越高,发出了阵阵的欢呼声,早已准备了几只大帆布袋 
     ,准备去运载。 
       他们一面欢呼,一面还在向机帆船上指点讨论著:‘看到那 
     个穿圆点花衣服的没有?妈的,皮肤怎么那么白?我要她!’ 
       另一个道:‘让上校先选吧!嘻,有二十多个,这下子── 
     ’ 
       他讲到一半,满口都是唾沫,再也讲不下去。他‘呸’地一 
     声,将口中的唾沫,全都吐了出来,碎沫溅了林文义一脸。 
       林文义这时,也正在看著那个穿著圆点衣服的女人。在阳光 
     下,那女人的一头乌发特别耀目,所以也衬得她的脸面肌肤特别 
     雪白。她正和几个妇女挤在一起,林文义看不清她的脸面,但也 
     可以感到她出众的美丽。 
       林文义不禁叹了一口气,他自然知道:在这样的处境之中, 
     美丽,代表了甚么! 
       人是应该过平静安宁不受侵犯的生活的,可是在人类历史上 
     ,人能过这样日子的纪录,真是少之又少! 
       林文义看到,机帆船上的人,被分了开来。约有二十个年轻 
     女人,被驱到了一堆。 
       山虎上校的怒喝声震耳欲聋,许多女人已在开始脱下她们身 
     上的衣服。林文义注意到,那皮肤特别白的女人,木立著不动。 
     山虎上校走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长发,同时扬起了手来。 
       林文义真不敢想像,山虎上校的巨灵之掌,如果击中了那女 
     人嫩白的肌肤之后,会产生甚么样的结果! 
       可是就在这时,他看到山虎上校扬起的手,在半空中停止。 
       林文义看不清山虎上校的神情,只看到那女人由于头发被向 
     下扯,脸向上仰著。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看过去,有一种异样的 
     美丽。 
       山虎上校是因为她异样的美丽,才在半空中停手的?林文义 
     难以想像,像山虎上校这样的野兽,也会对女性的美有所认识─ 
     ─对野兽来说,再美丽的女人,也只不过是泄欲的对象而已。 
       山虎上校在半空中的手,隔了半晌,才缓缓放了下来。林文 
     义身边的一个部下咕哝了一句:‘上校看中这女人了,真他妈的 
     !’ 
       除了那个女人之外,其余的全部裸体。那个女人被山虎上校 
     反拗著手臂,背部紧贴著山虎上校魁伟的身子。她个子并不算娇 
     小,可是和巨型的山虎上校相比,却犹如一头白兔落在猛兽爪中 
     一样。 
       在炮艇上的四个部下催促著林文义,一起上了机帆船,把甲 
     板上的财物,大把大把抓著,放进了帆布袋中。另外几个人,赶 
     著那近二十个女人上了炮艇,又把上一次掳劫来,被摧残备至的 
     八、九个女人,推到了机帆船上。 
       船上的人,个个颤栗著,不敢出声,大多数紧紧地闭上了眼 
     睛。 
       鸵鸟把头埋在沙子里,以为看不到的东西,就是不存在的, 
     人在这时候闭上眼睛的作用,只怕也差不了多少。 
       眼看著自己的妻子女儿被赤裸裸地带走,心如刀割而又无法 
     反抗,在这种情形之下,除了紧紧闭上眼睛之外,也没有别的可 
     做。可是虽然闭上了眼睛,间中发出的哀号声,还是如同万箭钻 
     心一样! 
       山虎上校的部下,不时发出欢啸声,而且不时无目的地乱射 
     子弹,彷彿鎗声可以代表他们心中的欢乐。 
       山虎上校却出奇地沉静,只是一直反拗著那女人的手臂。那 
     女人在他的手里,根本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可是山虎上校 
     却像是怕她挣脱一样,看得出他拗住她手臂的巨大的手,是十分 
     用力! 
       林文义装满了一帆布袋之后,用力在甲板上曳著,曳到了舷 
     边,由炮艇上的人接应著,用绳索扯了上去──劫掠已告一段落 
     了! 
       被驱上炮艇的女人,在未曾被赶进一个船舱之前,已经饱受 
     凌辱。那种加在女性身上的凌辱,实在超过正常人的想像之外。 
       林文义一直低著头,一看也不敢看,而就在他低著头的时候 
     ,他看到了山虎上校的大皮靴踏了过来。在大皮靴旁边的,是一 
     双纤小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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