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涛抬头一看竟然是谷锦芸。
他和这位国家文物管理局督查司的女司长虽然仅只是一面之缘，但要是从南宫策那边论他和谷锦芸还是同门师姐弟的关系。他前不久刚刚参加了南靖大学文博学院的研究生考试，如今已经被南宫策点名招为了自己的研究生。
虽然还没有正式入学，但南宫教授却特意按照古礼在翼王府那边举行了正式的收徒仪式，他现在可是实打实的南宫教授的关门弟子了。
谷锦芸见到南宫教授可是一直都是以师叔称呼的。南宫教授收弟子，这件事情她在燕京都已经知道了。对于这位特立独行的师叔，谷锦芸还是很钦佩的。而对于雷涛这个年轻人，在泰平坊和翼王府两处文化历史建筑群的保护性开发设计上，她的印象也很深。
刚刚电梯到8楼的时候，她才上来的。可一听到雷涛的声音她立刻就想起来了。所以这才转头问了这么一声。
雷涛看到谷锦芸也很意外：“谷司长……”
谷锦芸朝雷涛瞪了一眼，打断了他的话道：“叫师姐！你小心回头我对南宫师叔说你不懂师门规矩……”
被她这么一说，雷涛只得尴尬地叫了一声：“师姐。”
谷锦芸说的可没错，南宫策那人就是有那么点复古的怪癖。行事做人都讲究个老理，在他眼里可没什么司长、部长。长幼有序师门辈份那是最讲究的。
听到雷涛改口，谷锦芸也不逗他了，随即又问了一句：“说说吧，到底碰到什么麻烦了。刚刚我也没听太明白。要盖什么章办什么手续啊？”
这时电梯已经到了一楼，谷锦芸随即招呼雷涛他们去了大堂旁边的会客区。坐下之后，雷涛把参评东阁奖遇到的麻烦说了一遍。
虽然都是部委的，但谷锦芸从地方调入总局也没多久。在燕京部委里面关系也并不多。听了雷涛所说的事情，她倒也想不起有谁能帮忙。
这时在旁边坐着的辛珏心里已经盘算了一会儿了。她刚刚听雷涛介绍了谷锦芸的身份。又想到刚才在楼上那女人所说的。想了一会儿之后就拿出了从组委会拿到的一份东阁奖评审活动章程。
仔细地研究了一下之后，她插话问道：“谷司长，您在国家文管局工作，国家文物保护技术协会，您应该可以联系的上的吧？”
国家文物保护技术协会是归属国家文物管理局管理的行业协会。以谷锦芸的身份在国家文物局的范围内找点关系联系一下应该是没问题的。
听了辛珏的话，谷锦芸点了点头问道：“这个应该是没问题的，可找文保技术协会有什么用呢？”
辛珏笑了笑递上了那份活动章程说道：“这上面写着，由各市级行业协会送审，省级或国家级相关行业协会审核送评。现在回南靖找省协会盖章审核那是来不及的了。可如果找文保技术协会给盖个章送审应该是符合规定的。他们的章程上写的是相关行业协会……”
“可这文保技术协会和雷涛的这个设计项目又没什么关系……”谷锦芸是技术型官员，对于这官场上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
而辛珏就不一样了，她笑了笑说道：“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可要说有关系，那还是有点关系的。”
第三百七十六章 雷霆公司不一般
看着雷涛和谷锦芸不解地表情，辛珏也就不卖关子了。她解释了一下她的想法：“既然组委会章程里要求的是省级或国家级相关行业协会审核。那么也就是说只要和这个项目有关联的行业协会都可以审核。而据我所知，泰平坊这个项目当初就是因为文保方面的问题被叫停的，后来还是经过国家文物局的重新审核才动工的。雷总设计的这个项目完全可以作为一种文物历史建筑的保护技术，从这个方面来看和文保技术协会当然是有关的……”
听她这么一说，虽然觉得牵强，但好像也有点道理。谷锦芸也明白了，这就是所谓地“钻空子”“打擦边球”。既然东阁奖组委会办事处是根据活动组织章程拒绝“泰平坊”项目的参评。那么根据活动组织章程，钻个空子也是理所当然的。
虽然不知道这个办法行不行。但至少也是个办法……谷锦芸想了想之后，就给部里打了个电话。作为督查司的司长，谷锦芸在国家文物局系统内权力还是挺大的，很快就有了回复。
“明天上午，你们去文保技术协会，找一个叫邓克森的。他是常务副会长，到了那里你就说是文保司的白副司长介绍的。”谷锦芸说完了之后，笑着对雷涛说道，“雷师弟，回南靖可别对南宫师叔说这件事情。他可是最反对走后门拉关系的。”
雷涛听她这么说“嘿嘿”笑了笑说道：“不会的，我不会说的。”
看着谷锦芸离开的背影，辛珏不禁有些感概地说道：“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雷涛笑了笑说道：“虽然谷司长帮了忙。可这件事还真是多亏了辛主任你的主意呢！回头我请你吃饭……”
在华夏的传统中，似乎要感谢某人要么送礼要么吃饭。而吃饭所表达的含义那就更多了。不过显然辛珏不是喜欢吃的人。她摇了摇头说道：“雷总，我是素食主义者，你要请我吃饭还不如回头给我帮个忙呢！”
“帮忙？”雷涛愣了愣。
辛珏笑了笑说道：“就算欠我一个人情好了，回头我有事请你帮忙可别装不认识我。”
雷涛摇了摇头说道：“那是不可能的……这么说吧，辛主任以后有事找我，不说两肋插刀，至少我是绝对不会推辞的。”
两人说笑着回到了江南大酒店。晚上雷涛思前想后还是给王晴川打了个电话，把来燕京送参评材料的事情说了一下。王晴川并没说什么，只是让雷涛明天先去文保技术协会按照他们既定的策略先试试看。
第二天一早去文保技术协会办事非常之顺利。邓克森一听他们是文保司白副司长介绍来的，立刻就帮他们办好了审核盖章的手续。前后没用半小时，他们就从文保技术协会出来了。
再次来到荣华酒店10楼的那间办公室里。那位中年妇女看到雷涛和辛珏两人，先是愣了一愣。随后就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昨天就告诉你们了。没有省协会的审核意见和盖章……”
雷涛朝她笑了笑说道：“同志，我们的确没有省协会的审核意见和盖章。不过……我们有这个！”
他一边说一边把那张推荐表递了过去。中年妇女愣了愣，低头看了一眼……
“这是文保技术协会的公章和审核意见，这不算数的！”她迟疑了好半晌之后，说了这么一句就把推荐表一甩。
那张推荐表一下子就掉在了雷涛的面前。雷涛冷冷地看着她说道：“你是要故意刁难我们吗？”
“我说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们怎么就故意刁难你们了！”这时旁边办公桌上的一个年轻人抬头瞪了雷涛一眼怒道。
雷涛冷声说道：“你昨天自己说的，只要是国家级的行业协会的审批，你就给我登记。可今天我拿来了，你却又说不算数的。这不是刁难是什么！”
这女人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是说过这话，可文保技术协会和你们这个项目有什么关系。我都怀疑你这章是伪造的呢！”
辛珏这时也明白这女人这是更年期发作，故意找茬刁难他们了。她随即说道：“邯江市的泰平坊项目是经过省文管局和国家文管局审核通过的，属于历史文化建筑群的保护性开发项目。这类项目的审核由文保技术协会签批也没问题吧？至于说公章是不是伪造。你打个电话核实一下就可以了！”
这女人被辛珏这么一说愣在了那里，沉默了一会儿，拿起泰平坊的项目资料仔细地看了起来。这泰平坊项目的送审材料里，的确有江南省文物管理局和国家文物管理局的审核批示。除此之外她还看到了一份国家文物管理局下发的文件的复印件，要求各省严格保护历史文化建筑，具体方式推荐参考邯江的经验。
这些东西，让她也不得不正视起来。她翻来翻去也不给他们办登记手续。似乎是想着从雷霆公司报送的手续之中找到一些瑕疵。
其实这女人和雷涛他们也没什么宿怨矛盾，也不是非要找茬不给他们登记。可就是因为昨天的一点言语上的不舒服，使得她总想利用手中的那么一点权力给雷涛他们制造点麻烦。这才能体现出她高高在上的一种优越感。
而今天雷涛拿出文保技术协会的审核盖章。这让她心里感到很别扭，这有点丢了面子的意思。不甘心的她还是想着要卡他们一下。
没一会儿，她冷冷地朝雷涛笑了笑说道：“你们的材料里这个地方还是有点问题啊……”
她的话音未落，门口走进来一个五十多岁领导模样的人。
“小李，你找一下有没有邯江市一家叫雷霆公司送来的材料……”这人也没注意雷涛和辛珏径直对那个中年妇女吩咐道。
这个被领导称作“小李”的中年妇女，看到这位领导立刻站了起来：“曾主任……这个雷霆公司的材料……就在这儿。这两位是雷霆公司来送审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小李那你赶紧帮他们把手续办一办……”曾主任笑着吩咐了一声转头朝着雷涛说道，“您就是雷总吧！赵会长正在我办公室呢，您跟我来吧！”
雷涛和辛珏随着曾主任走了出去，这位“小李”看着办事处主任曾广平对雷涛恭敬的样子。有听说这次东阁奖组委会负责人室内设计协会的赵寅生副会长正在曾广平办公室里等着见雷涛。心里面却一阵打鼓。
“李大姐，这人什么来头啊……”对面那个小年轻也有些不明所以了。他昨天没来，自然是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刚刚他还帮着训斥了雷涛一通。可一转眼，他们的顶头上司曾广平就用这样一种态度接走了雷涛。这的确是让他一时无法转过弯来。
不过，他这问题问了也白问。他李大姐自己都搞不明白呢！
“领导的事情，别瞎打听……去，帮我把这份材料归档！”那姓李的中年妇女有些忐忑不安地把手里的资料递了过去。
雷涛跟着曾广平来到了隔壁的办公室里。办公室里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站了起来。他就是室内设计协会的常务副会长赵寅生。要说赵寅生的级别……其实也就是个处级，还是副的。但正是这么一位副处级的行业协会的副会长却实际担任这东阁奖这样的国际室内设计大奖的评审组委会的负责工作。
不过赵寅生虽然实际负责东阁奖评审组委会组织工作。但东阁奖的组委会的领导人员名单中并没有他的名字。他这么个副处级的行业协会领导要进入组委会领导层，显然有些不够看的。
东阁奖的组委会主席是住建部副部长柴剑垣。名誉主席、副主席那也都是三大院校的那些知名学者。
赵寅生是组委会办公室的主任，虽然实际的组织工作都是他在做，但是上面的那些大神们却是东阁奖镇场面的。任何一个人都是响当当地业内顶级专家。赵寅生虽然一手推动起了东阁奖的评选工作，但这东阁奖能够成为国际级的大奖却和柴副部长大力支持分不开的。
今天一早柴剑垣就给赵寅生打来了电话，提到了邯江的雷霆公司。虽然柴剑垣并没有说什么，但作为赵寅生来说，柴副部长提到这家公司就已经是一个很明确的信号了。
于是赵寅生在和柴副部长通完了电话之后，立刻赶到了荣华酒店。
“雷总，你好。”赵寅生笑着向雷涛伸出了手。
雷涛看到赵寅生这个热情的样子，心中已经有些明白了。应该是王晴川找了某位领导，这才让赵寅生这个组委会的办公室主任亲自出面了。他微笑着和赵寅生握了握手，两人随后坐下聊了起来。
“听说这次雷霆公司送审的项目遇到些麻烦？”赵寅生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早上柴剑垣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具体说明。只是说这家雷霆公司的设计实力很强，上一届就是以提名奖排名第一的位置得奖的。有些不是原则性的规定，适当照顾一下。
对于柴剑垣的话赵寅生自然是非常重视的，听他的意思要给雷霆公司照顾一下。这种要求对于柴剑垣来说，是绝无仅有的。
赵寅生非常清楚的记得，当初设计协会要搞东阁奖的时候，柴剑垣就曾经说过，评审过程一定要公正透明，不允许出现暗箱操作潜规则之类的。要办就要办国际级的大奖，而一旦出现了这些问题的话，那这个奖就烂了。
虽然柴剑垣在电话里强调了不是原则性的规定可以照顾才照顾。但以柴剑垣的身份第一次说这种话对于赵寅生来说已经是破天荒头一遭了。所以这才显得这雷霆公司不一般呢！
第三百七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