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逐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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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光逐笑来-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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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煞獒王额上的青筋不由一跳,面上却没有波澜,两人继续着毫无意义的堆笑冷战。

很好,杠上了,还极为默契地相互点出了对方几辈子都不想吃的东西——百里逐笑双手捂脸,内心一万头黑獒呼啸着奔过去,恨不得立马将一黑一白二人揪出去扔掉。

百里逐笑夹在二人之中,一时间瞅瞅这个也不是,看看那个也不对,叹了口气只能自认倒霉——明明都活过好几百岁了,身份地位不比常人,怎的到了尘世一个个都像是小孩子般的任性脾气?

卫生,高效,微笑服务,一直都是餐饮服务行业力求的准则,然而今日,百里逐笑只觉得这上菜也忒尼玛快了罢?小二哥你的笑容也忒尼玛诡异了罢?面对着满桌珍馐,她却只能抱着盘青菜默默流眼泪:这种时候,得罪哪个都不是啊……

再看那两位,把酒言笑间充斥着的都是杀气,若是眼神能杀人,估计两人身上都已经百八十个洞了;令人啧啧称奇的是面上却都是笑着的,手中的筷子只往自己点的菜里戳,饭桌之上隐隐呈现出对持局面。

叹气。继续叹气。只能叹气。

终于楚四歌向她伸出了希望之手,夹了一整只鹌鹑进她碗中,“多吃些。”

鼻中充盈了肥美禽肉的香气,百里逐笑感激至极,刚想大口咬下去,又忽然间明白过来——这分明是只黑手,是魔爪……哪带这般坑人的?在家中,只要白逸之在场,连爹娘都会尽量避免饭桌上出现禽肉,更不要说当着他的面吃下去……如此不体贴之事,她实在做不出来。

“我……不怎么想吃这个……”

“啊啊,没关系。”楚四歌难得殷勤,又扯下一只鸡腿,“这个你爱吃的罢?”

瞬间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百里逐笑内心暗骂他混账。

白逸之并不理会二人间的互动,只是淡淡一笑,抬头揽着袖子舀了大块油乎喷香的狗肉放进她碗里,温柔道一句,“天冷,狗肉滋补。”

能清楚察觉到身边某位魔王的魔息已经暗中酝酿成形,大盛之际怕是连这条街都扛不住这气劲。默默扭头另一边,挂着和煦笑容的师兄身后也隐隐作响,只待黑煞獒王显出本性之时,落下数以百计的织羽银针。

呵呵呵,还真是鸡犬不宁啊,呵呵呵。

四下环顾一眼,求救无望,百里逐笑认命垂了脑袋,“小二……再上一盘青菜……”

*

楚四歌不喜欢白逸之,打从第一眼就深深地厌恶着。

因为初见时他幽幽抬手,用中指轻轻弹百里逐笑的脑门,熟络到旁若无人。

因为他与那个女人说话时,不经意露出的笑容,比自己的更招人喜欢。

他甚至讨厌他穿一身白衣,使华美无双的织羽剑,轻轻念出口诀,漫天的银针就像落雨一般仍由他掌控——温润如玉,完美无缺,人们交口称赞的沉渊第一医师,谪仙一般的存在……这些,都最讨厌了。

百里逐笑却待他不一般,这一点叫楚四歌很是不满。

尽管知道那是同她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是流川侯云欺风认下的义子,是沉渊派不可或缺的流颜师叔……可他还是不能释怀。

约莫是对那个女人太在意了罢?不止一次这样想。

不可能,要跨过仙魔之间的隔阂,不知有多难——又不止一次这样否认。

*

白逸之不喜欢楚四歌,打从第一眼就深深地厌恶着。

因为初见时他冷冷勾唇,血污肆意,浑身散发着凶煞的魔息。

因为他那双微微下垂的冷眸中,不经意流出的温柔,比自己的更情真意切。

他甚至讨厌他一身黑衣,周身恶犬狂吠,猩红色的眸子是魔物的象征,就像是地狱而来的厉鬼一般可怖——沉稳内敛,城府甚深,人们深深厌恶害怕着的黑煞獒王,魔域宗主,甚至很可能是下一任的魔尊……这些,都最讨厌了。

百里逐笑却待他不一般,这一点叫白逸之很是不满。

尽管知道是自己敬畏的掌门让她去接近那个男人,她接近他的目的也不过是方便监视,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他还是不能释怀。

约莫是喜欢上那个女人了罢?不止一次这样想。

不可能,不过是对流川侯过分的仰慕,并无它意——又不止一次这样否认。

*

关于云府的设定,功能有二,酝酿阴谋和酝酿欢乐。

“哦呀哦呀,小黑小白两人的感情还真是好呢~”戏谑的声线响起,尾音被人故意拉的老长,好像是钓鱼的线,在空中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最后扎进平静无波澜的湖面之中,漾起的层层涟漪,总叫人能咂摸出滋味。

厮杀在一起的黑白两抹身影立即向身后弹开。

楚四歌口中喘着粗气,扬起手中向百里逐笑借来的草芥剑,横在面前,戒备的姿态分毫没有松懈;白逸之手握织羽剑,另一手拢在流云般的广袖之中凝出法诀,皱起的眉头仿佛在思索着如何能找到对手的破绽。

忽然间介入的流川侯似乎并没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挥动着折扇遮住口鼻,嘻嘻笑了几声,又道,“你们二人在这里剑拔弩张,也不怕惊了我家夫人午觉,非得要分个胜负的话,待沉渊山下雪的时候,云府后院才能算是个不错的玩耍切磋之地。”

玩耍?切磋?

于是出现了二人的脑内剧场:

皑皑白雪之中,两人在云府的后院之中,提着衣摆面对面奔跑起来,手中紧紧握着的不是兵刃,而是白花花,软绵绵的雪球——至于为什么会要比试,他们自己也不清楚,或许只是单纯地看彼此不爽,这股与生俱来的厌恶感,唯有借助于切磋,才能稍稍发泄出去一些。

“四歌~”

“逸之~”

“沉渊山难得才有积雪,让我们一起玩雪吧~接~招~”

“过分!哼,看我的~中招了吧?啊哈哈哈~来追我呀,快来追我呀~”

“讨厌啦,你跑那么快,人家要怎么追的上嘛~”

“乖乖认输吧~哈哈哈~”

“才不要,接下来换我反攻了哦~哈哈哈~”

然后是一黑一白两抹身影快乐地交织在一起,夕阳下的“切磋”显得如此与众不同,就连天边的云朵,也慢慢幻化成一个大大的“二”字——脑补完毕的楚四歌与白逸之两人默默然对望一眼,彼此转身吐了一下。

“可是掌门,是黑煞獒王他说要切磋……”

“我没有!明明是白兄先……”

宛若孩童一般告完状之后,二人不约而同冷哼一声,继而怒目对视,仿佛凭借着眼神,就能露出不逊于对方的气势来。

“哦呀哦呀,小黑小白两人的感情还真是好啊,年轻真好呢。”样貌不过二十七八的男子斜靠在回廊立柱之上,手中把玩着折扇,任由华丽的银紫色大氅沾上灰尘,只是促狭地看着表情一瞬间丰富起来的两名晚生。

“……谁会和这种家伙感情好啊?掌门莫要再取笑逸之了……”

“……啊啊!侯爷多虑,这种话……可当真要折煞晚辈了!”

一黑一白两抹身影气急败坏,争先恐后地开嚷。

流川侯只是幽幽笑着,像极了手中提了咸鱼去逗弄自家圈养小猫的坏心眼主人。

“掌门!”

“侯爷!”

伸出修长干净的手指抵在薄唇边上,黑瞳微微一缩,英明神武的流川侯大人微笑着说出骇人的话语:我家夫人要是被吵醒了的话……

“……就杀掉你们两个喔。”

作者有话要说:脑抽出品的短篇番外什么的,捂脸奔走。

此章内容独立,与正文时间地点叙事顺序没有太严密的关系,如果一定要安插进去的话,大概可以追溯到四狗刚入云府的那段时间罢,认真你就输了……

嘛,忽然想到了M出来的一款汉堡,叫做黑白通吃——其实这就是白逸之和楚四歌的原型【死开啊】等完本时候一定会告诉大家两人的原型——我家对面一黑一白两条狗的故事。

……寓意好深啊,望天。

云爹,不吃一发吗云爹?

好吧,果然你还是直的……只爱夫人一个……

☆、十年之后【上】

于修仙之人来说,岁月漫长无边,记不清年岁之后,年年岁岁唯有四季的变换是真真切切收在眼底。

如今,又到了深深浅浅的绿色染遍了这座仙山的季节。

“左手再抬高一点,右脚,右脚再退后……”

一手扬了柳条有一下没一下地挥动着,身着白色短衣的女子懒洋洋躺在粗壮的树干上,满面倦色,黑若耀石般的眸子偶尔转向一旁练武的少年,再百无聊赖地打上几个呵欠。她的腰间挂着一柄通体幽蓝的细剑,在和煦阳光的照射下,剑鞘上的大颗华美宝石折射出奇妙的色彩来。

“师,师父……”挥动着长剑的少年气喘吁吁,抬袖抹了一下额角的汗珠,“唔,这剑招,这招,已经练到一百遍了。”

“喔?已经结束了?那你再练一百遍罢。”

云淡风轻地说着,百里逐笑幽幽坐起身来,目光在少年轮廓分明的脸上掠过,最后停留在他腰间悬挂象征沉渊派弟子的扇形牌匾上,心底暗叹着时光如梭:她到底是个言出必行之人,十年前允诺下那个尘世少年要带他来修仙,如今的她,理所当然成了他的师父——不像某些人,从来不记得履行承诺的,到最后,连人影都找寻不到了。

稍稍有些异样的情愫滋生在心头,记忆里的一抹墨色又慢慢褪去。她无奈笑笑。

“哈……啊?”身着沉渊紫襟服饰的少年嚷嚷。

“敢顶嘴一个字就多加一百遍。”

“可是,师父……”

“五百遍。”她阖眼抱肩。

“诶?!”

“六百遍。”忽的起身,跃下遒壮枝干,百里逐笑摆着手与他道,“晚课不用去了,今儿不练完,不许吃晚饭,听清楚了就点点头,明白了吗?萧正?”

唤作萧正的少年满脸委屈,但仅仅一瞬间,便咬紧了下唇重重一点头,随即转身重新摆开架势,挥动起手中颇有分量的一柄长剑。

百里逐笑长长叹了口气。她也并非是有意为难这名倔强的少年,只是萧正入仙籍时尘世阳寿已近二十,资历自然不若从小在沉渊山门长大的弟子,又师承她的瑶光门下,倘若不勤加练习,必然会招来不必要的闲言。

她本想早些收他入门,执着的少年却硬要亲眼看着妹妹出嫁之后,才肯了断尘世的念想——或许所有的哥哥都是从心底里喜爱着妹妹,希望她能平安富足寻到良人,不论是萧正,还是百里藏刀,又或者……金蝉。

纷繁的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贯穿其中有一人,她却始终不愿正视。

“逐笑师叔,方才掌门有令,沉渊白襟弟子去前殿汇合……可是……独独没有派人来通知我们瑶光门……”有人来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传言中脾气不算太好的逐笑师叔。

“直接说没有人来通知我便是了。”撇了撇嘴,百里逐笑摆出不满的表情来,想了想又问,“那白逸之呢,他去了没有?”

她问得急,不经意间直呼了沉渊第一医师的大名。

“流颜师叔已从天枢门动身,我问了天枢门的弟子才得知此事……就想,来问问逐笑师叔要不要过去?”那名弟子迟疑了片刻又道,“听说,掌门是要与流川其他修仙门派商讨魔域备战一事。”

所以故意不打算让我知道第一手消息吗?百里逐笑心中冷笑。

十年了。已经过了十年了。

拼命想要让这个日子早些到来,这十年来的每一天,她都无比煎熬,小心翼翼收敛好内心的波澜,若无其事迎接旁人的低语和猜测。然而解脱之日真正到来,仿佛间却变得无关紧要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这些年来究竟在渴求着什么。

“我知道了。”她微微颔首,抬手梳整起乌发。

“师父,可是因为魔域与流川修仙之人的十年战约?”少年搁下长剑,走近几步,“我刚入山门便听师兄们说起过,十年前魔域曾向流川各大修仙门派广发战帖,没想到入门之际便能与那些魔物对战……有些高兴呢!”

百里逐笑回过神来在他额头上重重弹了一下,嗔怪道,“小孩子家多什么嘴?若仙魔二族真打起来,必然殃及无辜,到那个时候,你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

“师父看上去也不大啊,我只不过入仙籍的年纪晚了些而已。”萧正捂着额头,偷偷打量着眼前模样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女,与十年前初见时一般的身段,举止,唯有不同的是,那双黑瞳中的光泽,比先前更加坚毅。

“……我心理年龄成熟要你管。”

入仙籍之后,修仙之人的样貌不再有变化,只要愿意,他可以永远停留在最美好的年华。只是,活的越久,看得就越多,沉淀在心底的人世百态,也时常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就想曾几何时他心目中的神仙姐姐,如今看来,却是比当年少去了几分逍遥快活。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萧正低了声音,“师父,之前我便想问,十年前与您一起来我家中为我娘下葬的那个男人……其实是魔族吧?”

模糊的影像渐渐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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