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天都- 第22部分

　　


第二十四章　云停月下旧松堂


　　马车“吱吱呀呀”的行驶了半个月，众人早已看不到风月天都的影子了。萧翰林给他们安排的路线大都是远离城市的，半个月走下来都是了无人烟，不过幸好队伍中所有人都是修道之士，都会学会忍受寂寞，当然，除了青雪……

　　出了天都是乾州的地界，这是风月天都最大也是最繁华的一州，正所谓乾为天，连风月天都都是位于乾州，乾州外是易州，这里与乾州不同，由于临近烈焰天都，易州的战事居多，大量的百姓都迁往了繁华的乾州，所以易州并不是很繁华，反而有些冷清。

　　进入易州后，在青雪的强烈要求下，一行七人进入了易州最大的易州城，在这里，陆凡一行人终于领略到了尘世的繁华，易州城占地极广，远超风月天城，这里的繁华程度也远非风月天城可比，更重要的是，易州近几年来集中了数千风月天师和近十万风月幻师，这里是对抗烈焰天都的一线大本营。

　　“冰糖葫芦咧！”

　　“好吃的馄饨，来一碗吧客官！”

　　“上天入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客官，算一卦否？是算姻缘还是算前程？”

　　宽阔的大道上，各色各样的商贩叫卖着不同的货物，热闹非凡。云贞带着其他六人下了车，吩咐车夫等在门口，便带着六人进了一家唤作“醉仙楼”的酒楼。

　　见到有人进来，店小二笑嘻嘻的迎了上来，看到云贞等美女时呆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了过来，笑道：“哟，诸位客官，里面请，不知几位是吃饭啊还是住宿啊？”

　　“住宿。”云贞冷冷的说道，“开七间最好的天字间，我们要在这里留宿一晚。”

　　“七间？”店小二脸上露出一丝为难，“我们这只剩下四间天字房，其他的客房都已经被定了，客官您看是不是……”

　　“叫那些人滚出去，”云贞冷冷得说道，顿时将店小二吓得不轻，不知该如何说话。正在一脸尴尬的时候，楼上一男子的声音传来：“女孩儿年纪不大，怎么如此霸道？”说话间，楼上下来一人，之间他一身白衣，英俊的脸上带着平淡的笑意，看上去有几分淡雅，倒是如萧翰林有几分相似，只是，他身上没有萧翰林的那一丝冷意。

　　男子的年纪不大，三十多岁，一双深邃的眼睛温柔如水，让人一看到他就平生亲近之意。陆凡看着此人，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似得。这时青雪小声道：“小凡，这人长得好清秀，就和你一样呢！”

　　云贞没有说话，只是屋内的气息冷了下来，云贞死死盯着那个男子，一股威压压向男子。只是男子恍然不觉，仍然是微笑着看着云贞。

　　时间似乎是禁锢了一般，一点一滴的流过，云贞与那白衣男子对视着，醉仙楼中突然一片寂静，那男子原本的微笑的脸庞渐渐变得冰冷。

　　云贞突然脸色一白，收起气势，说道：“我们走。”说完，转身退出了“醉仙楼”。众人不解，匆匆道了一声“叨扰”就随云贞去了，上了车所有人都表示不解，云贞淡淡说道：“那人是位高手。”然后，云贞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很可怕。”说完，闭目不语。

　　“现在去哪里？”兰冰问道，“我们还是不要住客栈了，萧师兄叮嘱过我们，尽量不要抛头露面。”

　　林逸也说道：“出了这易州城，向西一百里就是江宁郡，不如我们快马加鞭，赶到江宁郡，那里正好是兰师姐的故乡，兰师姐可是要尽地主之谊哦。”

　　兰冰笑道：“论到故乡，陆师弟和我都是江宁的，为何只要我尽…………对不起，小凡。”兰冰说着说着，看到陆凡眼中的那一抹黯然，立即道歉。陆凡摇了摇头，不说话。

　　林逸吩咐车夫快马加鞭，一路西进，不久之后，易州城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中，百无聊奈，所有人都打坐修炼，不过陆凡没有修炼，而是看向了四周，在七人中，云贞的修为当属最高，已经是六幻天师，其次是兰冰和林逸，刚刚迈入六幻，之后是青雪和萧云，开始冲击六幻之位了，江枫也是七幻天师，这样，陆凡就是名副其实的最差。

　　虽然说在六七八九幻这四个境界中，实力相差不是太大，但是六幻天师在风月之力的雄厚程度上，接近九幻两倍。陆凡知道，前几日他与云贞斗法，要不是靠着自己的《飘渺烟波诀》和月华闪的奇特，他早就败北了。

　　陆凡也是缓缓入定，修行着风月之力。进入天师境界以后，风月之力的修行不再是引天地间的风月之力入体，转而沟通这天地间的风月之力为自己所用，当然，六幻以下能沟通的这自然间的风月之力太少，还是以己身为主，运用自身的风月之力伤人。

　　陆凡的修炼与常人无异，也是引风月之力入体，打通所有经脉之后，顺理成章的成就了天师之位，陆凡此次是第一次尝试沟通天地间的风月之力，不过尝试几次，陆凡发现风月之力似乎懒得理他，于是也就不自讨没趣了。

　　江宁郡是风月天都最西边的城市之一，因为临近烈焰天都的领地，这里的人并不是很多，江宁是一座小城，人口不过万人，加上周边的一些村落，也不超过两万人而已。行至旁晚，众人已经进入了江宁城的地界，因为没有按照萧翰林原来的路线行走，陆凡等人失去了方向，终于在一个岔口，众人拦下了一位樵夫。

　　陆凡随着大家一起下车，明月已经当空，陆凡站在岔路口上，看着云贞询问老樵夫，他看向一处路口，只觉得有一些熟悉，这小路长满了野草，似乎很久没人走了，所以云贞下车问路时，青雪也嫌麻烦，声称这条路不会是去江宁的路。只是云贞执意要问，众人虽然奇怪，也没多少什么。

　　老樵夫看到一群少年少女，心中惊为天人，答道：“我后面这路是去江宁郡的，这位小兄弟站得这条路是通向一座村子的，叫青山村。可惜，十年前，这座小村被一把大火烧了，好像也没人跑出来……咦！小兄弟你干什么？”

　　就在这时候，陆凡突然如同出弦的箭一样，飞射出去，速度之快，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更让人猜不透的是云贞也是飞射出去，居然超过了陆凡，一路狂奔！

　　“这！”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林逸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追啊！”说完，纷纷御剑追去，把老樵夫吓得坐在了地上。

　　陆凡一路狂奔，他甚至没有看到云贞早就冲到了他的前面，在他的眼前，一阵阵画面在回放，小时候，父母的音容笑貌，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家！这里曾经是他的家！

　　不管他流浪到哪里，不管他走了多远，这里，是他记忆最初的地方，哪怕再小，也不能忘记！

　　杂草在两边丛生，渐渐淹没了道路，可是陆凡记忆里的道路，却是愈发的清晰，那种熟悉的泥土的味道，又一次弥漫在心间，恍惚中，他又想起了，他曾经偷了阿牛的弹弓，还想起，那个傻傻的，说长大了要嫁给他的林小花，只是他们早在十年前化成了一抔黄土。

　　云贞抢先道了青山村，只是，她没有进村，而是看向了村口的一座小庙，缓缓得，她走进那座烧的漆黑的小庙，她记得，当年这庙旁有一棵树，如今，她只看到一块长满杂草的朽木了。拨开杂草，云贞走进庙里，那一座土地神像还坐在那里，下面的石桌还在，却是朽坏不堪了。云贞抬起素手，抚摸过石桌，琉璃眼中流露出一丝不为人见的温柔。“小傻瓜，你还记得我吗？当年我记得你给我送吃的，你明明自己都没吃饱，却还留给我！。”云贞说着说着，俏脸上竟然滑下了一丝晶莹的泪！“你待我这么好，我却害死你们全村，我…………”云贞突然一惊，闪身躲到神像的身后，从神像手臂间的缝隙看过去，却见是陆凡进来了。

　　“他来干什么？”云贞心中多了一丝疑问。

　　陆凡来到庙里，走到石桌边，伸手，向石桌下面探去，可是，伸到一半，又停住了，缩回手去，苦笑道：“小云姐姐怎么可能还在这里。我真是笨。”说完，陆凡对着石桌说道：“也不知道姐姐你现在怎么样了，你说过，你要去风月天都，我也说过，我会去找你，可是，你现在又在哪里呢？”

　　阴暗中，云贞的身体僵住了，她怔怔得看着自言自语的陆凡，娇小的身躯在不断地颤抖，她脑海中炸起了无数的响雷，吞噬了她的意识。

　　“小云姐姐”这个称呼，云贞在梦中默念了十年。那一年，她八岁，家破人亡，在最苦难的时候，一位小男孩发现了她，给她食物，陪她聊天，陪她哭，陪她笑。

　　本以为那个男孩已经随着时间埋在记忆里，可是如今，陆凡的举动在她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用最直接的行动宣告：他，没有死！

　　陆凡只是呆了一小会儿，就转身离开里小庙，云贞这才默默的从石像后面出来，她看着陆凡远去的背影，在不为人知的时刻，她滑落了两滴泪水，她默默的念着：“小凡，小凡，小凡……”

　　


第二十五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


　　当众人来到青山村口时，云贞已经等在村口，只是不见了陆凡的身影。众人疑惑得看着云贞，不知道之前她为何如此失态，只是在云贞淡漠的脸色里，谁也看不出原因。

　　青山村的村口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只剩下一块石碑，上面依稀可见的青山村三个字诉说着这里曾经有过的繁华。

　　兰冰垫脚向村里看了看，尽是一片长满衰草的土屋，茅草盖得屋顶被烧成了灰烬，有些还剩下腐烂的房梁，或倾斜或倒塌了。青雪拉了拉兰冰的衣袖，担心的说道：“兰姐姐，小凡他会有事吗？”

　　兰冰摇了摇头，回头看着众人，缓缓得说道：“我们进去看看吧！”说完，拉着青雪进村，云贞没有出声，跟着兰冰进去了，留下三人面面相觑，最后都是长叹一声，走进村里。

　　青山村不是很大，只有几十户人家，村里的道路上早已经长满了杂草，处处都是当年烧坏的东西。当年霍启运用自身的烈焰之力，将这里烧成灰烬，六幻天师何其强大，大火烧了一夜，将这里烧成了废墟。

　　青雪四处看了看，心中暗暗叹息，对陆凡她心中更是怜惜，缓缓走入，青雪突然看见陆凡跪在一处小屋前，这似乎在颤抖。

　　“小凡？”青雪轻轻的推了推陆凡，小声道：“小凡，这里是？”

　　“是我家。”陆凡慢慢转过头来，看向青雪，“这里是爹娘生我养我的地方！”

　　这时，兰冰一行人也来到了这里，远远的看到陆凡和青雪，云贞动了一下，似乎想上前，但是脚步尚未抬出，她冷峻的俏眉皱了皱，又是退了回来。她说道：“既然来了，就在这里露宿一晚了，我们去生火。”说完转身离去，兰冰和其他三人对视了一下，也没有上前打搅陆凡和青雪二人。

　　陆凡轻轻的推倒了被烧成了焦炭的木门，一股阴潮的气息铺面而来，星光如水，点点亮光洒在屋内，昏暗的小屋让人看得有些不真切。

　　流年如梦似幻，少时的自己多少次梦回这里，父亲的豪爽，母亲的温柔。可是这一日，当陆凡看到这一切时，他终于知道，他那个梦，就像水泡一样，那么易碎。

　　“还记得从前这个时候，爹总是在灯火下补渔网，每年这个时候，江宁郡边的宁河都会有好多鱼，父亲总是想捕到更多的鱼，卖个好价钱，这样一年的生活也会好上很多。而娘，总是在织布，母亲织的布，是村里最好的。”陆凡喃喃呓语着，过往的记忆在这一刻全部涌上了心头，竟然变得清晰无比。

　　“小凡，别说了……”青雪抓住了陆凡的手，哽咽道，“小凡，别在想了，都过去了，我们以后的路还长。”

　　陆凡摇头，抽出青雪抓住的手，伸手探向黑暗中，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只是，之间轻轻的摩擦过粗糙的墙壁，没有了昔日的哪怕一丝温暖。

　　记忆沉淀在心里的最深处。

　　十年前的那场大火，烧掉了他的一切。他的过往像依稀漂泊的踉跄的孤舟，不知在哪里搁浅。

　　陆凡俯身，捡起地上一个古老的茶壶，缓缓道：“爹爱喝茶，这是家里唯一的茶壶，那一年，我淘气，将茶壶的把柄摔断了，爹大为恼火，要打我，是娘拦下了爹，我才免了一顿皮肉之苦。”

　　青雪安静了下来，静静听着陆凡诉说，她知道，陆凡需要说出来，这是在他心里埋藏了十年的记忆。是那么的刻骨铭心。那生命中最初的六年，就在陆凡不连续的记忆中，渐渐得被诉说了出来，这些记忆，都是那么平淡，却又是那么温馨。青雪突然想起，十年前，她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