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便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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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便士-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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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当克里斯普即将被自己的同事暗杀时,这一群人神气地从天而降,他们的摄像机里拍下了那些于警察十分不利的场面,一部分已经被送到电视台公放了。行凶的警察被风纪监察科的人带走了,之后不久齐拉姆警长也被逮捕了。

“我就知道会是你,”帕特罗厌恶地盯着警长,“从我发现纳潘不是被劫匪杀害的那时候,我就想到了你。这不是一个考虑周到的阴谋,不然就不会发生在家里。是纳潘自己把你们召唤到家里来的,为了解决那个麻烦。这段时期,报纸和风纪监察科正在找你们的麻烦,他们甚至打算投诉警察在调查期间滥用暴力。如果纳潘的所作所为被曝光,那么你的位子也就岌岌可危了,因为正是他自己使用警棍打死了他的老婆!我得承认,你们是侦察和反侦察的一把好手,但你们也会紧张,或许因为时间太短,你们来不及处理得那么好。为了保住你的位置,你选择了放弃纳潘。你并没有带他去中央调查处自首,你拿起他的手枪,利用他对你的信任,从背后把他打死了。当然,克里斯普也在场,还有一个,是加菲吧,他们是最先赶到自首的纳潘家的警察。他们目睹了一切,但是不得不和你一起守住这个秘密。伪造了入室抢劫兼凶杀的场面,你不但成功地避免了媒体的刁难和风纪检查处的怀疑,而且反而在媒体上进一步露脸,宣扬纳潘这个因为争吵失手杀死自己老婆的前优秀警官!我想了这个法子对付你,我知道你会怀疑克里斯普,这个尚还年轻,还有一些良知的人,为了再次保住你的位置,你一定会除掉他的。”

齐拉姆在两名押送人员的控制下,还在不断挣扎,“混蛋!你这个警局的败类!”他大喊着。

“不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确实是警界的败类,可你,是人类的败类。”帕特罗点了一支雪茄,然后转身,迈着大步离开了。

他想到了那些奖章和嘉奖令,那些东西挂在纳潘的墙上,那儿有五个嘉奖令,其中的两个甚至是州长亲手颁发的。他曾经是个多么优秀的警官啊,帕特罗这样想着。

他甚至差不多猜出了纳潘与妻子争吵的原因。

“你这混蛋,饭桶,”她冲他喊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叫你离开警局,你就是不听,奖章又不能当饭吃。我的兄弟很欣赏你,这你知道的,他在做房地产买卖,看看人家一周能挣出多少钱,喂,我在……”

“够了,”他也怒吼,“你他妈的一早上起来发什么疯,我在休息!”

“是啊,休息!一年里有几个这样的休息日!我连孩子都不敢要,你这个懦夫,你有本事干我,就不能生孩子?看看这个家,有多破破烂烂,而你,一会儿又要被叫走了,肯定是这样的,你这个懦夫,你只会为你的名字给人家白使唤一辈子!”

“你他妈的给我住嘴!”他坐了起来。

“你能把我怎么样?你抓的那些犯人都比你有本事!”

纳潘怒不可遏,他抡起了警棍。

……

“全能的基督啊,如果你能注视你眼皮底下发生的事……”帕特罗被烟呛到了,他揉了揉眼睛,“纳潘因为坚持这个行业而……他和他的老婆,如果你真的愿意俯身看看……”他拿下来的手指上,沾着一些湿乎乎的东西……

谁能告诉他,到底谁有罪呢……

帕特罗侦探的办公室很大,但他喜欢窗子吹进来的那些自然风,所以把东西都搬到那附近了。他的桌子上有堆得乱糟糟的一叠叠文件和材料,差不多都要够到天花板了。桌子后面的空间完全被他肥胖的身躯占满了。

在他的手边,留着昨晚的口供,还有一份单薄的纸,记载着菲尔太太关于络依丝日记的诉说,“我们也不知道络丽是否有记日记的习惯,她希望有自己的隐私,我们更不愿意干涉。不过,我能肯定,那上面确实是她的字迹……你说什么……啊,当然,她搬到这边来,就把所有的本子都带走了,她总不会把这些关于内心世界的东西留给我们吧……”

侦探很少吃饭,却越长越胖,对于这个,他自己也说不清。络依丝失踪第九日的中午饭时间,帕特罗继续以雪茄为伴……

※※※※※

午餐后,赛斯和文森特坐在研究室的凳子上,他们都没吃什么。菲尔夫妇依旧好心地守护在简的病床前,为两个人赢来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我想去佛罗里达。”赛斯突然这样说。

“这和我们正在说的威廉的死有关系吗?你为什么要去那儿?”文森特感到很诧异。

“你知道发生在1930年的那件事吗?”赛斯问。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在某位政治家选举的造势活动印刷物的照片底片里,”赛斯继续说,“SEX这个字被喷漆印刷在海报的好几个地方。如脸上的皱纹里和衣服的阴影中,尽量使其与皱纹和阴影同化,不至于被人看出来。如果不非常仔细地观察,任何人都不会从中看到这些丑闻性语言。但就是这一张简简单单的选举宣传海报,数十年过去了,众多的人仍对它记忆犹新,比几个小时前直接观察留在脑海里的印象还要强。”

“你打算说什么?”

“又如,在1957年上映的影片《野餐》中,反复插入了大量爆米花和清凉饮料的镜头,这些画面以极高的频率穿插在电影胶片中,每幅画片出现的时间不超过1/24秒,短得让人无法察觉到。观众看完之后,直喊口渴,于是,电影院小卖部的爆米花和可乐等饮料的销售额一下上升了58%。这一广告一直持续到被联邦通信委员会查禁为止。文森,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这不就是潜意识效果吗?我不知道这和我们要说的有什么关系。”

“是的,心理学把这个称为潜意识效果,”赛斯点点头,“这些能影响人类心理的事物,与其强制人们目击,倒不如在无意识、无防备的状况下,进入个人的内心世界,更能产生巨大的效果,来支配人们的行动。我发现在视觉以外还存在着这类现象,包括听觉和其他的一些人类感觉。我发现在这个案件中,我们可能被误导了。”

“所以你要去佛罗里达?”

“是的,为了找寻事件背后的一些秘密。”

“那么,”文森特知道如果赛斯不想说,那么他现在就决不会解释,“你什么时候动身?”

“我也不知道,我想警方一定不希望我这个时候离开,但我必须去。说真的,我真希望,”他转身,用一种文森特看不懂的眼神望了他一样,“不……没什么。”他说完就推开房门。

“去医院吗?要不要我……”文森特话没说完,电话就响起来了,“啊,是的,我是文森特……噢,帕西,对不起,我……啊,我当然没有忘记你……啊……”

沃勒看着他不好意思笑的样子,也跟着笑了,“祝你玩儿得愉快,是上次那个有雀斑的女孩儿吧。我一个人能行的。”

……

※※※※※

帕特罗很希望能在医院留些人手保护简的安全,至少在他还没有完全排除简不会在遭到袭击之前。但接连发生的两起命案,加上之前尚未解决的,警员人数严重不足,局里甚至不得不从别的地区调用人手。

简的精神状态很糟糕,她拒绝接受水和食物,从昨天开始到现在滴水未进。她也不愿意打点滴,但医护人员不能叫她这么做,为此,简的手上留下了一个个经过挣扎而呈现青紫色的针孔。

她还在昏睡,为了不打扰简,菲尔夫妇和赛斯在门口低声交谈。他们只是简单地回顾了一下曾经一起相处的短暂快乐时光,也不过物是人非而已。更多的话题围绕着简的状况展开,这里面临着极难处理的麻烦,没有人知道是不是应该把威廉被害的噩耗告诉简。保密似乎是个万能的办法,像东方的一些国家里,身患绝症的病人家属和医生往往不会把真相告诉当事人。但是,同样的,简不是傻子,毕竟男友至今仍未现身,她也会和大多数罹患绝症的病人一样,对面对的悲惨早就有着清醒的认识。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但三个人还是达成一致,即使简会胡乱猜测(她的猜测并不会真的胡乱),他们也要想办法瞒上一段时间,直到她的精神有所好转。

第一天的艰巨任务落在了赛斯身上,在菲尔夫妇离开之后,简还在睡觉,赛斯就在一边看护着。包括及时找来医生,为简掖好被角,以及擦去她梦中的泪水。

晚上八点左右,简醒来,说了一句:“他死了”,就再也没有说过别的话,除了时常重复这一句。

“别说傻话,”赛斯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的傻笑,想一个蹩脚的演员,“他只是现在比较忙……”

简连一句反驳都没有,她好像对这种毫无意义、空洞的安慰没有反应。这更加令赛斯担心,以她现在的状态,他真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儿。

简依然拒绝吃东西,她惨白的嘴唇一道道灰色的伤口裂开了。当医护人员强行为简换吊瓶的时候,赛斯有了一股十分难受的感觉,它从心底涌上来,然后迅速扩散至全身。这个从来没有哭过的男人,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悲伤这种感觉。

晚上十一点钟前后,赛斯坐在熄了灯的房间里,对着简发亮的眸子,继续说些开导的话。他给她讲自己在中国的趣闻,回忆他们以前一起泡在酒吧的那份快乐,但他也知道,她根本没有听,只是不能把耳朵关掉。

“我有点儿渴。”简突然说,这让赛斯吃了一惊,他差不多是兴奋地跳了起来,这是她在一整天里第一次说出的无关死亡的话语。

水壶里晾着的水有些凉了,赛斯想去要些热的回来。但转念一想,又有些担心,她会不会是特意要把他支出去呢?

他端着盛满凉水的水杯,走到她身边。他用右手揽着她的上背部,使她靠着床背半坐起来,左手递过杯子。他没有注意到,简的右手悄悄伸到了枕头下面。

“来喝一点儿,”赛斯的话音未落,就感觉眼前寒光一闪,接着窗外依稀的月光,他看到那是一把剪子,它握在简的手里。

简的眼里有一种怪异的光芒,她的右臂一挥,那剪子便对着赛斯的脸扎了下来……

第十三章 人间喜剧

这里的婚礼和葬礼一样,严肃、庄重、圣洁。许多人参加了简和威廉的葬礼,包括赛斯、文森特、阿尔、帕特罗侦探一干人等,其他的全部是死者的亲朋好友,甚至“六指”酒吧的老板也来了。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原本应该在几个月以后的婚礼却变成了……他们彼此没有交谈,都不愿意打扰逝去的一对年轻人最后的安宁。

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怀疑简。方达并非死于自杀,她用那个原本用来拯救她的生命的点滴吊瓶结束了自己仅仅25年的短暂人生历程,那是在络依丝失踪的第十天上午,也就是她用剪子扎伤赛斯的第二天。

如果当时赛斯左臂的动作稍稍慢一点儿,那剪子一定会扎进他的左眼,那么,他将比简更早一步离开这个世界。她扎得如此之深,以至于赛斯绷住肌肉时,那锐利的东西就好像牢牢地长在他的身上。

他用衬衫简单地包扎了伤口,他做这一切十分平静,甚至没有一点点责怪简的意思。而她那时候愣愣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来自远方。简没有再张口说话,他也没有说什么,他用一种异常温柔的眼神注视着,直到她慢慢睡去。

“你可以给我带一件外衣吗?文森,这里的夜晚很冷。”

半小时之后,文森特赶到了,他很快注意到赛斯的伤口,尽管灯还是关着的。

两个人猜想着简反常的原因,他们觉得她可能在怀疑赛斯。他和简还有威廉,最早接触络依丝失踪案,同时也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三个人。现在,简自己腿骨骨折住进医院,威廉被杀死了,而赛斯却安然无恙。另一件事情是赛斯后来想起来的,在他们潜入络依丝的公寓的时候,他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哪一扇窗户的背后是他们的目的地,这和他说自己没有来过络依丝的家相矛盾。看来,络依丝也没有把自己刚到美国一起居住的事情告诉简。当然,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简的精神世界无法承受接连压向她的巨大压力,这个外表坚强的女孩儿接近崩溃边缘。

但是,就在第十日赛斯和文森特两人的看护之下,简最终还是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是谁都难以预料的。

那天上午十点,简说她要去洗手间。一个护士陪她去,拎着点滴瓶。众所周知的是,为了避免血液回流到注射瓶里,它必须要搁在高处。那名护士并不知道简的精神状态很不正常,赛斯和文森特决定对昨晚发生的事情保密。她提出帮助简解开衣服,但被对方拒绝了。护士把点滴瓶搁在洗手间隔断的顶部,站在门口等着。清脆的玻璃碎裂声惊动了她,护士赶紧跑回来,洗手间的门已经从内侧锁住了。等她想办法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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