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穿之朱祐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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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穿之朱祐樘- 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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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是真的当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她鞭打他时从不留情,但傅红雪不会错认那双给自己敷药、换衣的干瘪手掌,也一直知道,在家中银钱越发紧张的时候,母亲每次板着脸端着肉喝斥他“快吃!我都能吃一碗你怎么总是猫儿食”时,其实丁点肉食也不曾吃下。

无论他猎杀了多大的动物,母亲除了留给他食用的那一部分,都宁可卖了换取银钱,一点一点攒下来,就只为了给他存取追缉仇人的路费。

傅红雪有时候也会茫然,在听了方才那个故事、还不曾完全否定其真实性时更甚,他甚至觉得胸口有一团冰冷的火焰在燃烧,烧得他那旧疾几乎就要发作了,但支撑他没有患病的,除了唐悠竹那句“还活得很好”之外,就是对花白凤的母子之情。

就算不为自己报父仇,傅红雪也愿意豁出一切,为花白凤报夫仇。

至于叶开……

如果故事是假的,他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如果故事是真的,他更是养母唯一的儿子……无论哪一种身份,傅红雪都不准备让他留下来。

有些事情,一个人就能做的,又何必硬是要拽着别人一起?

何况复仇真不是什么快乐事。

有些话傅红雪并没有说出口,他甚至连眼神中都没有丝毫温情,但很奇怪的是,也许真的有天生的缘分,叶开真正认识傅红雪还不足两刻钟,他却已经能从他冰冷淡漠的言行中,看出许多温柔。

那样的温柔,让叶开心中一暖的同时,忽然觉得脚底很痛。

当然不是什么无法忍耐的痛楚,但就像是给飞剑客拉去做陪练之后恰好遇上李探花一般,即使只是一点点都不需要敷药也能好的小红痕,叶开都要扑倒师傅怀中诉委屈一般,他半点儿不忍耐地痛呼出声。

☆、176·换靴

傅红雪目光一凝;然后伸手从背后拎起叶开的腰带;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放到路边;也不去管叶开目瞪口呆的傻样儿,直接蹲下身,就要去脱他的靴子。

叶开刚天还亮着时,才自个儿坐在路中间脱靴亮脚底都不觉得有什么;给蓝蝎子东方氏“俩”女人见着了也照样大大方方的;此时天也黑了、又是移到路边儿上了,却反而不好意思了起来,一双脚丫子在靴子里头缩啊缩,同时两只手撑在地上,屁股也跟着挪啊挪,整个人一直企图在往后移动。

但也不知怎么的,叶开四肢带屁股一起都抵不过傅红雪一只手,没三两下才倒退出半丈远还没将后背抵上路边房舍的墙角呢,两只靴子就都给傅红雪扒拉干净了,如今一只脚踝还被傅红雪握在掌心,另一只脚也再踩不到地面了!

叶开看着傅红雪大腿上那黑布料都盖不住的黄泥鲜血,再看看傅红雪比他被弄脏的衣裳还要难看的脸色,讷讷傻笑:“那啥,我真不是故意那脚往你衣裳上蹭的。”

傅红雪皱着眉,声音冰冷:“我知道。”

叶开越发局促,缩了缩脚,但被傅红雪缩着的那只缩不动,搁在傅红雪大腿上的那只嘛,他一动,傅红雪的腿了跟着动,同时还带了一声越发冰冷不耐烦的呵斥:“还嫌自己伤得不够?”

叶开眨了眨眼,他胸口簪着的残菊也跟着颤了颤。

傅红雪却没心思看他卖萌,直接将手里头抓着的脚丫子也给搁自己大腿上,取出随身带的水囊给他冲洗了一下,洗掉大部分黄沙鲜血,只是叶开太作死,靴底都磨破了还要自己往里头灌沙子,再一路从长街这头磨到那头,又和傅红雪攀谈了好一会儿,此时少不得有些已经镶到肉里头冲不掉的,傅红雪皱了皱眉,干脆将发簪拔了出来,用水冲洗了一下,就着尖尖的簪头给叶开挑着脚底的沙粒。

他的手很稳,眼神儿也好,不一会儿就挑出二十几粒沙子来,又随手将簪子咬在嘴里,空出手握紧脚踝,将那只脚丫子抬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再从脚趾缝儿里头也挑出三颗沙粒,方才取了金疮药与他敷上,包扎的布条倒不是现从身上撕的中衣,乃是傅红雪随身小包袱里头带着的一条汗巾,洗得很干净,但半旧不新的,傅红雪撕下一半正好包住叶开一只脚丫子。

傅红雪已经很习惯用一只手做事,这一连串的动作说起来繁琐,他坐起来却很快,叶开直等到他挪动了一下双腿,将他包扎好的一只脚放在一边的小腿上,又开始折腾他另一只脚时才算反应过来,看着依然给傅红雪咬在嘴巴里头的木簪子那尖儿上一点血色,叶开的脸也滕的一下红了起来。

但他却不敢动,他才一动,傅红雪冷冷的目光就看过来,手上环着他脚踝的手倒是更轻柔了,叶开却越发满心的不自在。

傅红雪看了他一会,没发现有什么疼痛不适的表情,也不再去管他,只手上尽量轻柔一些,冲水挑沙子上药包扎,依然不一会儿就妥当了,只是也依然放在自己伸出去的那只腿上,抬头看叶开。

叶开给他看得更为局促,居然就着两只脚虚搭在傅红雪小腿上的姿势,直接将大半个身子腾空,只一手着地做支撑,臀部腰背全部悬空,便要伸出另一只手去勾给傅红雪扔到一边的靴子,却不想给傅红雪拿刀鞘敲了一下,不见得比飞剑客拍他的时候重,也足够叶开委屈的了。

虽然是破靴子,但也比光着脚丫子强吧?傅红雪给自己一番折腾,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踩着他的汗巾子走路咩?

——当然不是。

傅红雪皱眉看了一下自己的小包裹,他到底是出来寻仇的,花白凤手上的银钱也实在有限,换洗的衣裳都带了,袜子都有两双,却显然不可能连靴子也备其了。如今……

傅红雪只沉吟了一下,就果断脱下自己的靴子,又将包袱里头的两双袜子都贡献了出来,一双给叶开套上,一双分别塞进靴子里头,再将叶开的脚丫子塞进去,大小果然就刚刚好了。

这一连串动作依然很快,叶开傻愣愣地看着自己脚上大了一小圈儿的靴子,再看看连袜子都脱下来、只光着脚丫子踩在沙粒上的傅红雪,呆了好半晌,连站起来都忘了。

傅红雪也没再多理会他,他今晚还有一件事要去办,所以他只是任由叶开坐着,淡淡扔下一句:“乖乖回去,以后少干些折腾自己的蠢事——如果真的觉得沙粒从外头磨破靴子还不够,一定要扔在靴子里头磨的话,等我事情办完了,带你去见母亲,母亲起码会有十种比这样更有趣的法子处置你。”

他的话说得很平淡,宫九却听得眼睛一亮,叶开则什么都顾不得,一看傅红雪直接转身就要离开,他腾地跳了起来:“我不走!我不回去——我没有地方回了!”

叶氏夫妇虽然对他很好很好,可惜叶夫人在他六七岁的时候忽然得了一场大病,只撑着一口气等到李寻欢到来、答应会将他带走传授他飞刀绝技之后,便咽了气。叶老爷独居了好几年,却到底却不过晚年寂寞和后继无人的凄凉,于三年前又纳了两房妾,去年先后生下一子二女,叶老爷为了幼子身份好看,已然将产子的那一房扶做正室。

当然他也不会因此就对叶开不好,但做爹的和做娘的总还是不同的,尤其当家里头又有了后娘幼弟的时候,哪怕那个后娘对他从来恭敬有加,叶老爷还还认他是他幼子的嫡兄,可叶开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又怎么好意思在叶家真正的独子面前,以叶家嫡长子自居?受叶家独子之母的格外礼遇?

对他来说,到底师傅才更像父亲。

可在他这次离开的时候,更像父亲的师傅也在飞剑客的撺掇下,说是要一起出海访亲……

叶开一想到今年中秋自己孤零零一个啃的那个月饼就心酸,看着傅红雪的眼睛中又有泪花儿在闪动,声音也越发委屈:“我没地方能回去了,师傅被拐走了,叶家……叶家很好很好,但不是我能理直气壮回去的地方。”说着又踢踢脚上的靴子:“你给我靴子就为了赶我走?那我还不如光着脚呢!就是穿那双破底儿的也比这强!”

踢踢踏踏的,叶开做出一副要把靴子脱下扔掉的混蛋模样儿,却在傅红雪冷冷淡淡一句:“那双鞋是母亲亲手做的,连鞋底都是母亲亲手纳的。”之后,郁闷地停下折腾,但不一会儿又咧开大大的笑跟了上去:我不折腾母亲做的靴子,我只跟着你,总行了吧?

傅红雪:“不行!”

叶开撅嘴:“为什么?我也要查明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我很厉害的,我不会拖后腿……还有……你等一下要是把脚底走破了,我也能帮你包扎。”他像一只讨好主人的小松鼠那般笑得大眼睛眯眯地看着傅红雪:“我看得很仔细,我的飞刀挑沙子的时候肯定比你那把刀方便,也比用簪子顺手。”又摆摆自己的手,带了点儿小得意:“而且我还能用两只手包扎,打出来的结儿肯定比你用一只手的漂亮!”

傅红雪冷冷看他:“包扎伤口的时候不需要漂亮,只要不妨碍挥刀便足够了。而且这点沙粒也不可能把我的脚磨破。”

叶开好奇地看了看他的脚,却没看出什么来,便问:“为什么?你脚上练了什么功夫吗?我只听说过金钟罩铁布衫铁头功的……难道还有金脚掌铁脚板?”

傅红雪没有说话。

叶开继续喋喋不休:“你一定是练了什么功夫吧?不然你的脚不可能比我的更耐磨,我可是跟着师傅和那位每年都要从南边挪到北边、又从北边挪到东边的,一年起码有九个月是在路上……师傅的马车是很舒服啦!可是那位不喜欢我在车厢里头腻着师傅,还说从走路的韵律也可以练习身体协调性,经常连车辕子都不许我坐,只让我在马车后头跟着……但你的话,应该一直被母亲拘在身边练刀吧?我一看你就知道,绝对是很少出门甚至连喝邻居打交道都少的……”

傅红雪只是沉默不语。他确实是第一回出门,但花白凤为了复仇费尽心力,甚至因为相信复仇这种事情,男人做起来会比男孩好,还特意在这个小镇给他安排了……这点儿脚底功夫,自然也不会忽略,傅红雪在八岁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练刀的时候并不是站在地上,而是站在碎石、铁蒺藜、刀尖……等等也许叶开想都想不到的东西上头。

只不过这些话,他不觉得需要告诉叶开。

☆、177·犯傻和犯愁

所以也只有拿傅红雪刷新法术的唐悠竹偶尔能刷出来一两个画面;可巧的是;唐悠竹看到的东西里头;除了过往,还有他今晚的约会——

再一转头,傅红雪居然没再拒绝叶开跟着……

这节奏……

话说这好兄弟唐悠竹也见过那么几个,可这种佳人相约黄昏后、老娘安排了要让他变成男人的温香软玉已然静待室中的时候——虽然那仿佛是个老女人;好像还是花白凤的丫鬟来着?只不过傅红雪误以为是那什么翠浓红淡的,还闹了好一场扯不清的纠缠……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时候带上叶开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啊?

唐悠竹距离当年看古先生大作时已然很多年,但有些印象有些人,是哪怕只不过铅字上头看过了也无法忘怀的:傅红雪虽然有些呆有些别扭,但一直是个很认真的人,他对自己说出口的每个字都极负责,如今既然说了要送叶开回去,总不会这么轻易便改了主意吧?

好奇之。

决定跟上旁观之!

然后唐悠竹就看到了一场好戏,具体过程相当精简,基本上傅红雪对叶开说的一句话便能概括之:

“母亲准备的,说是十八岁了总该变成男人了,你今晚就在这儿休息吧。”

长者赐不敢辞,但就那故事听着,也许叶开还真才是母亲的亲儿子呢!这“转换身份”的独一份礼物自然该给他享用了……就算万一不是,做哥哥的让着弟弟些儿,原也不算什么。

傅红雪并不嫌弃屋里的女人,他们甚至还没有进屋,他只是单纯觉得,比起更愿意温柔抚摸刀锋的自己,这个离屋子还有两丈远就能听到里头有人、还能闻出里头是个颇具风情的女人的弟弟,应该比自己更乐意接受母亲的这份儿礼物。

叶开对傅红雪的神判断囧了个囧,有李探花那样秦楼楚馆都熟惯的男人做师傅真的不是我的错啊!至于对脂粉味儿敏感点儿什么的……飞剑客他那位传说中的父亲大人给他留的产业偏好各类红粉骷髅阵、绿柳销金窟也真心不是我的错啊!飞剑客为了让师傅出行时过得舒适干净大多是在自己产业里头专留的院子落脚什么的,也怪不得我哇!怎么习惯性闻香识美人,转眼就变成这等风流纨绔子呢?

#说起来也算是师公的王老前辈,您真是害惨我了!#

#才认回来的哥哥,还来不及刷好感度呢,先就往自己头上扣了个好色贪花的帽子神马的……#

叶开悲愤莫名!

唐悠竹却连自己一行是隐身在一旁都忘了,直接哈哈大笑出声“小莲花儿啊王老前辈,你的威力可真不小啊!都离开这么久,还能将后辈坑得这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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