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离立起小桌子，去关了门，洗了碗，把一次性塑料饭盒装着的粥盛到瓷碗里。自己吃喷香的烧茄子盖浇饭。
“那是什么？”她看着保温桶。
“鸡汤，等会儿你多喝点。”
“谁送的？怎么不多留一会儿？”
“医院的。”
“医院还有鸡汤啊？我昨天去食堂都没看见。”洛离说着把粥里的葱花挑到一次性饭盒里。
“嗯。”这是他特点的，大众食堂自然不会有。
她气色虽然不错，但也憔悴了些。下午在飞机上肯定赶不上晚餐，这会儿喝碗鸡汤也能补一补。
“小七，早上看你伤口恢复得很好，你会提前出院的吧？”
“会。”往她碗里夹了块猪肝。
洛离皱着鼻子吃下去了，给他一片菜叶，“大概几号？”
“不如一起？”燕泽坏心地想看她的反应。
谁知她只是淡淡地蹙眉，“你不是有疤么？”
“无碍。”
“我发现你的另一面了，腹黑闷骚什么的。如果你现在能上飞机，那为什么飞行员报考条件里会有‘身上没有疤痕’这条？我仔细想过了，起飞时的压力可能会导致伤口迸裂。”
“你这么说，心脏病患者就不能乘坐飞机了？”他眼里有戏谑，简直像个大魔王。
“外伤跟内伤不可相提并论。我书读得少，你别误导我。”
燕泽轻笑，捏了捏她的左颊。
保温桶一打开，香气袭人。吃了好几天大锅饭的洛离深深闻了口，再往锅里一看，有些疑惑，“小母鸡都剥了皮，你特地嘱咐的吗？”
“不是。”燕泽也微微一怔。
舀一勺试了下味道，模糊的猜测清晰了。洛离又看一眼粉蓝青花瓷印花，“里面有好多红枣，你喝吧。”
说着将保温桶放到他面前，到自带的卫生间洗碗。她出来时燕泽已把保温桶放回原处，所以她什么也没说。
分别的时间来得很快，送她到医院门口时，洛离问他：“小七，你第一次收到情书是什么时候？”
“没收过。”一点也不遗憾的样子。
“你虽然长得好看，可总凶着脸，有女生敢当面表白？”洛离自认面向柔和，但也没被当面表白过。“唔，我是说，除了我。”
“没。”他小时候上课时间外都在训练。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他凶？洛离有点怀疑，“如果向你当面表白的人不是我，是另一个漂亮女生，你会同意交往吗？”
“不会。”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地表白心迹。燕泽从未告诉她，他认识她的时间比她想象得更早。顿了下，他又补充，“谁也没你漂亮。”
“内敛一点。”洛离不怎么走心地劝了句，笑容璨亮。
到公交站要过天桥，洛离没让他再送，揉了揉他因为输液而肿起来的左手背，嘟囔着叮嘱好好养伤别急着出院的话，最后默默地低头。
“好好学习，寒假我会回去。”燕泽托起她的脸蛋。
洛离唔了声，“你小心一点。”
“嗯。”
接下来又一番沉默，男人忽然拥抱她，紧紧的。他低首咬她耳朵……
她吃痛的瞬间听见他低沉的声音。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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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节快乐，（*￣3）（ε￣*）么么哒。
☆、第127章 哪吒都做不到
“最后那道题你做出来没？”郭少哲敲了下桌面，也没抬头，“我的步骤有点多，不知道哪里能省。”
“唔。”洛离把手里的卷子推了过去。
“我是说物理。”郭少哲额头滑下一根黑线。
“哦。”洛离从桌洞右侧未讲解的纸堆里翻了翻，“喏。”
“你……”这回没出错，郭少哲瞄了下她的脸色，倒也看不出什么不妥，不过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他对比她的答案，很快还了试卷，“只用动能定理会不会有点简单？不觉得能量守恒更全面一点么？”
洛离扫了眼题目，想了想，“都可以。我的质量相当于x，你是速度。因为你要先求平均速度才能算出初速度，变量多，所以步骤多。”
“也对。”郭少哲从牛角尖走出来，豁然开朗。
洛离笑了下，继续心不在焉地做英语试卷。
已调到郭少哲前面的王晟扬忍笑忍得表情有些扭曲，回头朝郭少哲挤眼睛。十多年的兄弟了，郭少哲就是用脚趾头思考也能猜出他的揶揄之意。
郭少哲微微一笑，弧度里却藏了些不明显的迷茫。
先不说侨中的同学学妹有多少喜欢他的，只说C市上流圈子的名媛们，钟意他的就将近一半，另一半差不多都看上他哥－－总结来说，他们家的基因真不错。
未来的未婚妻只把他当哥哥，他可以当作多年感情化为了亲情。而洛离……他也没喜欢她，只是有些好奇。侨中里也没多少同学比得上自己，她性子再清冷也该有怀春年纪吧？就不选他？
眼角余光笼罩少女柔和的侧脸，郭少哲想起，寝室里喜欢这姑娘的人也不少，给她的褒义词除了皮肤好，就是笑容甜。
不是韩流女星那种略腻的甜美，而是如潺潺清泉的甘甜。不虚伪，纯天然。
时光缓度，她越来越美好。
郭少哲难得地文艺了一把，嘴角翘翘，提笔在稿纸上写下另一种解法。
隔着两条走廊的景何握笔的指尖紧得泛白，脸上一点温度也无，美丽冻人。
京城。
卢世桓放学回来，在书房不见吕东冬，喊了几句，都没有回应。拨了电话，那边欢欣地地应，“卢师兄，我在黑色时光，你来吧。”
黑色时光不是酒吧，而是私人会所，只接待隐门修士，灵气很足。
卢世桓到时，吕东冬正在品葡萄酒。前者视线掠过他，向沙发中间一身晦暗灰衣的中年男子行礼，恭敬地问好：“师傅。”
吕焕扫了他一眼，柔和的脸色变得严肃。
卢世桓不敢大意，神色依旧恭敬，“今日并非冬师弟回山之日，师傅可是另有要事？”
“不错。”隐门中不管什么门派，同侪相处可以随意，但师傅和徒弟必须用半文言文对话。这是卢世桓始终难以适应的一点。
“请师傅吩咐，徒儿定当竭力完成。”
吕焕就喜欢他的直白，脸上的严肃化为欣慰，“为师今日下山不为冬儿，只想托你一件事。”
“师傅请说。”
“当日昆仑山一战，各门派元气大伤，外门子弟损近一半。”吕焕点到即止。
卢世桓却流露些许懵懂，“师傅的意思是？”
“我藏剑门决定提前设考，你且先找些根骨上佳的凡人，三日之后，为师再来挑选。”
“三日……”卢世桓踌躇。
吕焕笑容顿失，眸光冰寒，“不够？”
当然不够。卢世桓心里吐槽，面上仍一派恭敬，“谨遵师傅吩咐。”
“好。”吕焕这才露出一丝笑意。
吕东冬吃饱喝足后，卢世桓正要带他回自己的小窝，还没走出房门，吕焕忽然想起什么，叫住了他。
“听李威说，你在T市曾测得一位纯阴体质的二八少女？”
卢世桓似惊讶地一怔，反应过来后忙摇头，“师傅恐听了诳语。我那法器只有鉴定天资的效用，哪能看出女子体质？许是因为那女子肤白貌美，李师兄才……”
“原来如此。”吕焕摆手。
吕东冬呵呵地傻笑，“爹，那我先走啦。”
“去吧。”
卢世桓笑了笑，眼底如墨深沉。
他给不谙世事的吕东冬找学校、普及法律，因他不喜钟点工和外卖，所以他三餐为他准时准备。政法大离京郊太远，他不得不逃课。他修国际法，要背的法典浩如烟海，但从没延迟过，哪怕遇上沙尘暴。
－－先走啦。
－－去吧。
这对父子从未将他当做亲近之人。于吕东冬，他卢家嫡孙不过是有钱有权可供他任性，可有可无的师兄。于吕焕，也只是能帮他在普通世界做违法事情的人。
修真修法，修功德。
吕焕是严苛的师傅，卢世桓是罔顾人命的弟子。
多好的算盘。
回到家再做饭也来不及，卢世桓叫了家姑父那边亲戚开的私房菜馆的外卖，然后回房做作业。
吕东冬因为不得不吃私房菜而不开心，便去书房玩游戏。
半小时后，门铃响起。
吕东冬拿两面镜子，摆成直角。镜面里，他清清楚楚地看见卢师兄笑着跟外卖小哥说了什么，后者一愣，声音大得吕东冬也听得见。
“卢少，老板说你这个月的单透支了。”
“周六我再补办吧。”
“行。卢少，请慢用。”
“谢了。”卢世桓拿起发票看了眼，很快放下。
芒州。
燕泽在洛离走后不久，便递交了出院申请。苏羽如当时在做手术，听助理说这事时，燕泽的出院申请已跳过她让主任签字。
苏羽如俏脸凝霜，踩着低跟鞋哒哒哒走到燕泽病房。他正收拾着这两天洛离添置的小物件，东西有点多，他买了个收纳箱装。
“燕中校，我想你没忘记自己的身体状况。”声音冰冷，仿佛面前的病人是她的仇人。
燕泽点头。他的身体他自然知道，好得不能再好。
“既然你没忘记自己还有三处贯穿伤，为什么提交出院申请？”
燕泽整理好被单，向苏羽如微微颔首，“多谢苏医生。”然后抱着箱子走了。
“……”
苏羽如这才发现，他穿的不是宽松的病号服和洗好的军装，而是一套有些眼熟的秋装……没记错的话，那是那女生来了以后才买的。
她想起洛离粉白的面容，猜不出她给男友购买贴身衣物时会是什么表情。呃，贴身衣物……苏羽如嘴角微颤。她咬了咬牙，扬声道：“你的主治医生是我，别人的签字不起作用。”
燕泽仿若未闻，转角直走。
苏羽如面上再次结霜，追了出去。好在这是高楼层，他正等电梯。
“我不允许我的患者中断治疗！”苏羽如掷地有声，凛然望他。
燕泽忽有些不耐，这人未免自恃过高，听着好像这医院除了她就没有真才实学的医生。他不知道苏羽如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他的身份，但她的伪装在他看来简陋得可以，眼底的野心多少也遮一遮。
“苏医生，你以为中校是怎么来的？”
就像阿离说的，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才华。
电梯门开，燕泽一进去，苏羽如便摁着向下键不放手。对峙近十秒，里面的探病家属疲惫地说：“闹矛盾请到外面，我赶着去缴费。”
燕泽扫她一个轻淡眼神。
苏羽如仿佛置身冰天雪地，直到不见燕泽身影才回神，有些不淑女地小跑追上。一路上，她胡乱地想，如果她没见过血，如果她没杀过人……这个眼神，足够她做一周的噩梦。
安全出口的楼梯安装声控灯，苏羽如追进去时，楼道仍是一片黑暗。是了，以他的身手，不弄出动静多简单。她抓着白大褂的衣襟，深呼吸走下去。
哒哒哒的声音点亮了楼道灯，苏羽如一直跑到10楼，眼光一转，心一狠，倒向一边，痛苦地尖叫一声。
9楼的灯亮了，苏羽如的低垂的眼睛也一亮。
她就说，身为军人怎会见死不救？
半分钟后，一双铮亮的皮鞋出现在眼前。苏羽如嘴角僵住，撑着地面艰难起身。
来人识趣地退后一步。
“你怎么在这里？”苏羽如扶着栏杆低声问。
“看看。”
“苏裕文，我的笑话很好看吗？”
苏裕文从白大褂口袋里摸了张手帕给她，唇角染上一抹恶劣的笑意，“确实。你环环相扣，从助理那儿听见消息就猜到我会给他批同意，所以故作负责任的姿态去找他。可惜人家不给美女面子，你死缠烂打装过了，被人一看就怂，以致智商下降。”
“你什么意思！”
“还没恢复啊？人家是特种兵又怎么了？谁说特种兵就得跑14楼？人家就不能上15楼搭电梯？大厅一共6部电梯，你堵得了1部，还能堵足6部？三头六臂的哪吒都做不到。”
“苏裕文！”
苏裕文笑眯眯上楼，“真可怜，我帮你叫一下助理吧，你先站一会儿。”
苏羽如气得含霜俏脸发红，奈何她确实崴了脚，根本报复不了他。
苏裕文一踏上11楼，眼角笑纹消失。脑海中再度浮现那份复查报告，一种奇怪的违和感缠绕心头。
一个男人，身体素质再好，细胞分裂的能力不应该这么强，否则长生不老早就出现了。唯一的解释似乎是那个……但苏裕文不明白，如果燕泽是修士，国家怎么会允许？
表面修士与普通人无异，但一个体检就能发现，年龄、体质、体重相当的两个人，修士的细胞活度比普通人高，寿命更长。
难道要回药门问一下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