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旧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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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北旧事录-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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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凭什么她却只能嫁个商户贱籍?娘子你说可不可笑?老婆子好心替她千瞒万瞒,道理讲了一通,终于给送出去了。结果娘子可知?昨日那户人家把我叫了过去,说什么也不要六娘了!如今哭的梨花带雨,又有何用?”
  看萧织娘沉吟不语,张婆子想想道:“其实也不过是突然身份调转,缓不过神来,这人与人相处久了,说不得就能过好。娘子若有心,不若亲眼看看再定?老婆子的话也是想逗您个乐,回去后就给她们好好收拾收拾,把道理再讲一讲,能不能得娘子的青眼,就看她们的造化了……”
  萧织娘点点头,吩咐果子拿了赏钱,道:“辛苦妈妈跑一趟了。”
  张婆子掂一掂手里的荷包,脸上笑得更开,谦逊道:“娘子严重了,娘子可是咱瑁阳的巾帼英雄,能为娘子做事,老婆子荣幸着呢!”
  ?

☆、纳妾

?  张婆子行动很快,隔日便领了一串丫头进来,一个个形销骨立,不过脸蛋都洗干净了,头发也收拾得好歹能见得人。张婆子领着人排排跪下,有些人扭捏,有些人呆滞,张婆子略带恼火的提醒着她们“这可是右都尉夫人,瑁阳县里顶体面、宽厚的人家,若是能进来那也是你们的福气,莫要不知好歹!”
  萧织娘坐在中庭廊下,手里捧一杯茶,细细打量面前这些女子。最后排有一个女子姿容过人,目光惴惴,不断往左右偷看的,想必就是六娘了。相貌虽是顶好,人却不安分得紧,放到后院里就是个搅家精,要不得!再看别的,一般的低着头,风寒衣薄,不住的瑟瑟发抖,面青唇白,也看不出个相貌高下来。
  她沉吟一下,对果子招了招手,果子接到暗号,捧上一盘茶,先恭敬于张婆子一杯,笑道:“天寒风大,妈妈喝盏茶暖暖身。”张婆子笑着接过,连说不敢不敢。这是新煮的麦茶,芳香味醇,又很是扛饥。萧织娘明显看到几个人都抬起头来看着张婆子的手,喉咙隐隐一动。
  再让下人端过一盘茶放于众人之前,果子清脆道:“娘子仁厚,诸位姐姐也饮杯吧!”所有人都抬起了头,盘中茶明显不够每人一份,热气氤氲之中,人的眼神也显得愈发热烈。等第一个人有所动作时,所有的人都触电般扑了过去。一片争夺,打翻了三盏,抢到的迅速喝了起来,烫的吞在口中咽不下,也不肯吐出,有没抢到的,被那茶香诱导,竟去抢别人手中的。宗室姐妹,为一口吃食,丑态毕露。
  萧织娘眯了眼,细细观察着,有一人手脚慢些,没抢到,便把托盘中的碗盏扶起,将存留的一点子残茶汇集一处,又将倒在托盘里的茶水也收集起来,足足凑了一杯半,旁边六娘瞧见,伸手便夺,那人争执之下,唯恐两盏茶都跌了,只得忍痛松手让了一杯出去,护着另一盏躲走,喝了一大口,似是舒服很多,转头看到最年幼的一小丫头缩在地上瑟瑟发抖,踌躇一瞬,终是走了过去,用身体挡住旁人目光,将茶底倒入幼妹口中……
  萧织娘暗暗记住她的相貌。待茶水喝尽,张婆子才装模作样的指挥斥骂了一通,将众人依次排队站好。
  萧织娘不疼不痒的问了几个问题,假意不曾选中,让张婆子带人回去,有几人脸上露出难掩的失望。临别,让果子捧出几件旧衣,果子向众人憨笑的道:“妹妹眼拙,方才茶盏竟没上足,连累几位姐姐打湿了衣裳,这几件旧衣是娘子吩咐来送予诸位的!”
  或许是张婆子的目光太过灼灼,或许是自觉刚才有些丢人,这次没人再争抢,反倒互相谦逊起来。大户人家谦逊起来还是很能拖延废话的,萧织娘看的有趣,一旁果子已是憋笑快要爆了,提议道:“既然谁都不肯先拿,那不如就按年级排行来?也可省事些。”众人这才上前取衣。
  这次的衣物足足够数,但布料上参差有别,有仆妇的麻衣,也有絮棉的冬衣,甚至还有一件萧织娘穿旧的绸衣,虽是半旧,但颜色确是明亮的嫩橘色,在一众青灰仆衣中很是显眼。
  萧织娘注意到每个人的眼睛都在那件绸衣上逡巡不已,她到要看看,食不果腹的时候,谁会选一件既不御寒又不耐磨的绸子,来缅怀自己的小姐梦。
  第一个人的手貌似随意的拂过绸衣,但萧织娘看到她的手有些细微发抖,指尖有些用力,但没有拿走。再拂过冬衣,这件的棉絮塞得还算厚实,只不过外面不大看得出来。红绿交叠的大块补丁很是抢眼,袖口还磨损的线条褴褛,基本扔到街上也不会有人捡,那只手停顿了一下,还是略过去了。最后选了一件加厚的男仆长衫,拜谢后退了下去。
  第二个上来,对着萧织娘很是感激涕零的表达了一番,多方位的展示自己体态、音貌,并表达了自己知恩图报的美好品德,语罢见萧织娘只是微笑不为所动,不禁有些讪讪,只得转过身,左右犹豫之后,选了一件双面粗布斗篷
  待到那让茶的人时,只见她上来毫不犹豫的挑了那件破棉袄,行了礼便退下去了。萧织娘心里有些熨帖,今日总算有所收获了。
  衣服被陆续挑走,到六娘时,果断舍弃了旁边的粗布麻衣,选了那件绸子。萧织娘微微摇头,心里很是认同张婆子那句“草包”的深刻含义。
  吩咐果子叫来张婆子,问明身价,给了十二两银子,留下了那人,又给了张婆子一两的腿脚钱,去官府办好户籍后送过卖身契来。那让茶的姑娘还未曾反应过来,旁边六娘已是越众而出,行礼道:“禀夫人,我也愿留下,与姐姐也有个照应,为夫人弹琴取乐,抄经祈福!”
  萧织娘眼尾也不曾扫她一眼,只与张婆子道:“万事辛苦妈妈了。”
  六娘羞愤的脸通红,她已然如此自降身价,诚心自荐,为何这乡户土女这般没眼光!不过小小县城都尉的夫人,她当年哪里看得进眼里?如今竟也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但想到自己已被送出去一次,怕是错过这个店门,再没有这般又宽绰又有官身的人家好寻了。她咬着牙再一次道:“求夫人可怜,六娘愿好好伺候夫人。”
  萧织娘淡淡道:“我看不中你,再者我府中也不曾有失节的丫头。”才被人家退货回来,万一两个月后查出来有了身孕,算谁的?
  说罢不再理会她,挥挥手让张婆子带着人走了。临走时那买下的丫头求了个恩典,将自己手中的破棉袄送给最小的姐妹。看着旁的姐妹不屑一顾的眼神,她倒是微微舒了口气。既然看不上便不会争抢,夜深时,将这些破袄里的棉絮偷偷缝到其他衣服里,保暖又舒服。
  忙了一上午,终于有收获,萧织娘心里也算舒心。那买下的丫头跪下敬了茶,萧织娘让果子扶她起来,问道:“叫什么名儿?多大了?”
  那丫头似还有些不适应,低头回道:“我……奴在家时,单名一个惠字,今年十五了”
  萧织娘点头,及笄就好,便道:“惠这个字很好,既如此,就不予你改名儿了,还叫惠儿吧,以后好好服侍郎君与我,不会亏待你的。”
  忽然想到什么,打趣问:“蘅芷可是你的丫头?”
  祁惠一愣,回道:“我……奴是二房的,家中排行行四,蘅芷是大房三姐的贴身婢女,蘅芷早就被领出去了,三姐,三姐刚才也在这……”
  萧织娘心道,不熟最好。一个人与旧环境中的人、事离得远了,才会更好的投入新环境。祁家的那帮姐妹们就因为日日有人在耳边叨念过去的日子,所以一个个才看不开眼前的处境,既想找个好人家收留,又老想端着个架子。
  让果子领着人下去,直接住了西厢房,等关戊江回来开了脸,就是惠姨娘了。
  两日后,关戊江休沐归家,刚刚练过兵,深冬的天身上仍是一层薄汗。萧织娘服侍他宽衣,送入浴堂沐浴,几日不见,似又黑瘦了些。换下的衣物递给果子送去浆洗,吩咐厨房备下几个郎君爱吃的菜,她想了想,吩咐传祁惠进来。
  祁惠进了浴堂,眼睛直直瞅着萧织娘,有些不知所措。萧织娘让她在此等候,一会服侍关戊江更衣,吩咐完便起身出去,岂料祁惠竟一个转身,双手紧紧拉住她胳膊,一双眼瞪的大大,犹如被遗弃小猫般,口里兀自不清不楚的说:“夫人,夫人这我干不来啊,不带这样玩的,你……你饶了我吧……”
  这次换萧织娘有些瞠目,怎的她举止与那日相距颇远?服侍男人有这般怕人吗?
  祁惠惴惴的看着萧织娘,意会到自己行为有些逾矩,讪讪地松了手,想了想,跪下道:“求夫人大量,让奴有个心里准备,再来伺……伺候大人。”
  她说的甚是艰难,萧织娘心里一软,毕竟是个小姑娘,第一次若是在浴堂……恐怕心里也是难过的。
  萧织娘扶起了她,手摸摸她的头发,轻柔道:“我是见你懂事,你那一群姐妹只你最明事理,不曾因一食一物而姐妹反目,才要下了你。但你也当明白,进了这府里,不是来做小姐的,伺候郎君亦是你的本分。”
  祁惠懵懵的点头,目光有些发散,萧织娘无奈,只得叫她去厅堂摆饭,这事,慢慢来也无妨。
  关戊江人洗的清爽,饭也用的可口,坐在榻上饮茶时看得出心情不错,萧织娘过去将他的腿扶过,横在榻上,用当初学的手法给他细细揉着。关戊江看着她不语,沉默一会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跟她道:“好了,家里不是没有丫头,你是主母,莫要做这些事了。”
  萧织娘笑道:“妾许久未做,手法都生了呢,妾给郎君捏一捏,郎君日日操劳,也可舒缓些。”
  语罢,心思一转,叫了祁惠近前来给关戊江捏腿,自己坐到旁边主位上,时而出言指点一下。
  祁惠双手搭在关戊江腿上,看得出来有些紧张,但努力的模仿萧织娘刚才的手法在捏。不及一刻,关戊江翻过一页,忽道:“加些力!”
  祁惠全身如触电般,猛地一个哆嗦,手颤巍的更厉害了些,忙用尽全身力捏。关戊江的眼睛终于从书上移开,皱眉看了她一眼。
  萧织娘眼角瞥到祁惠投来的求救目光,嘴角抽了抽,无奈解围道:“这丫头手法还未练熟,妾身疏忽,还是莫让她在这丢丑了。”转头对祁惠吩咐道:“你去厨房看看,若是参茶好了便端过来。”
  萧织娘帮关戊江顺了顺衣裳的皱褶,轻道:“丫头慢慢调教就是,郎君看这个长得可还入眼?”
  关戊江漫不经心的道:“尚可,只是瞧着忒是单薄了些,不大像塞北人。”顿了顿,看向萧织娘,道:“不像你挑人的习惯。”
  萧织娘笑笑,道:“原先家里艰难些,自然下人尽挑些壮实的,现在富余了,底下人也有了分工……这个,买来便是贴身伺候的。郎君若是看得入眼,今儿晚上不妨便让惠儿服侍,可好?”
  关戊江深深地看进萧织娘眼里,那探究的目光令萧织娘有些不知所措。娘子为自家郎君纳个通房,再正常不过,他若是喜欢,直接睡了便是,若是看不上,一句话也就打发了,这不言不语的,脸上无喜无怒,只是盯着她看,究竟是何意?萧织娘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使,越想取悦他却越是看不懂他的意思。
  晚上,萧织娘铺好床铺正待休息,关戊江却推门进来。萧织娘甚至怀疑自己在发梦,今儿可不是初一十五,他,他怎的转性来自己屋里了?
  关戊江插上门,直接解了外衣走过来,看她呆愣愣的,不禁被取悦了,笑道:“傻了不成,看着我作甚?”
  萧织娘回过神,脸上升起两团红晕,接过他的外衣,轻柔道:“君威仪,妾私心甚之。”盈盈一抬眸,他宽阔的胸膛在灯下也格外柔和。
  抬手为他解开衣带,褪下中衣,指尖划过他敞开的衣襟,感觉得到他微微的气喘,她抿唇一笑,携他上床,刚吹了灯,就感觉一个黑影压了过来,身上一沉,满口满鼻间都是他的味道。他的呼吸就在脖颈间,他的手伸进了里衣摩挲,粗糙的茧子抚得她全身颤抖,脑中迅速一团混沌,却似乎有个地方还有一丝空虚,是哪里?在她模糊的不解与期待中,良久,他的唇,终于落在了她的嘴上,薄薄的一片,却格外热,她轻轻张开嘴,含住了他的唇瓣,心底一片满足……?

☆、姨娘

?  关戊江在家中住只了三日,最后一晚去了祁惠屋里,隔日清早喝过一杯见礼茶便去军营了。从此,祁惠便成了惠姨娘。
  郎君不在,这后宅的日子只有几个女人朝夕相对。相处的久了,萧织娘发现惠姨娘的“京城风范”很是让人不解,开心时,她会将一条腿搭在另一腿膝上坐着,脚丫还会晃悠;无聊时,她会拿着一支干花,一片一片揪落花瓣,又用帕子包起埋在树下,扬言学黛玉葬花,黛玉又是哪位?果子猜是她旧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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