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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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下-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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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酌一惊,迅速侧身,用上十成力道从侧面劈向破空而来的宝剑。但闻“咔嚓”一声,到底赤霄宝剑更加锋利,楼璟手中的剑在劈到纪酌肩膀的瞬间断成了两截。
  
  “儿臣失礼了。”楼璟收了短剑,单膝跪地道。
  
  “哈哈哈哈,我已多年不曾这般酣畅地打过一场了!”纪酌收剑入鞘,单手拉起太子妃,一双鹰目中满是畅快欣喜,“你虽剑艺平平,然身法委实灵活,可是习了内家功夫?”
  
  “瞒不过父后。”楼璟乖巧地笑道。
  
  总管太监来禀报打发了宫妃们离去的事,“早朝已散了,皇上单独召了太子去御书房。”
  
  纪酌放下擦汗的布巾,看了一眼身边的楼璟,见他显出几分关切之意,暗自点了点头,“濯玉随本宫去亭中喝杯茶。”
  
  “是。”楼璟把断剑交给太监,亲自扶了皇后往花园里唯一的小亭中走去。
  
  “此事,你当真不知吗?”朝堂上没有争出个所以然来,淳德帝有几分烦躁,盯着跪在地上的萧承钧说道。
  
  “儿臣先前管着清河赈灾的事,至于清河缘何决堤、清河县令又做了什么,委实不知。”萧承钧低着头,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帕子上的辣椒水立时将他的眼睛呛得通红。
  
  “今日朝堂上的事,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淳德帝看着不停擦汗的太子,眼中的凌厉渐渐消去了不少。
  
  “父皇,”萧承钧抬头,声音不复方才的清朗,“儿臣奉旨大婚,十日不曾临朝,没料想竟出了此等大事,累父皇日夜操劳,儿臣愧对父皇。”说完,俯身给淳德帝磕了个头。
  
  淳德帝看着眼圈通红的太子,万万没料到,平日沉默自制的萧承钧竟然被逼得哭出来,心中不由得泛起几分愧疚。这般看来,太子确实没有别的招数了。或许,萧承钧当真不是个有心计的……
  
  “殿下对儿臣极好,儿臣便也想回报一二。”楼璟亲手给皇后斟了茶。
  
  纪酌笑着接过太子妃的茶,“你今日这般讨好于我,说到底却是为了讨好太子么?”
  
  “儿臣这可不是讨好父后,”楼璟眼都不眨地就往下说,“儿臣自小便仰慕父后的英勇,如今得见,自然想要亲近。新婚次日父后告诫儿臣要待太子好,儿臣这也是奉父后的旨意行事。”
  
  “哈哈哈……”皇后忍俊不禁。
  
  “那父后可否告知儿臣,殿下爱吃什么小食,好听什么曲子,可有乳名?”楼璟凑近些,笑嘻嘻地低声问道。
  
   

24、第二十四章 真相
 
  “太子儿时喜欢吃糖,时常会在身上带几颗,”纪酌笑着摇了摇头,倒真的跟楼璟说起了太子的喜好,“他最喜欢吃的是一种牛乳蜜糖。”
  
  “牛乳蜜糖?”楼璟眼前一亮,牛乳蜜糖是牛奶熬成糊,而后裹上蜜糖制成的,那么太子殿下身上的奶香味是不是偷偷吃糖吃出来的?
  
  “是啊,不过那都是他儿时的喜好了,”皇后眼中现出几分怀念,“那孩子这些年越发的寡言,我也不知他如今喜欢吃什么了。”
  
  楼璟暗自记下,准备回去问问常恩。
  
  “他不好丝竹,更不喜歌舞,至于乳名……”纪皇后眼中显出几分犹豫,“幼时抱他过来的时候,曾听淑妃唤他元郎。”
  
  清河决堤,损毁良田无数,数千百姓流离失所,从八月到现在,情况非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萧承钧跪在地上,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折子,藏在袖中的手渐渐握紧。他之前负责赈灾事宜,已然让户部调拨了银两。中原常年风调雨顺,青阳郡下有八个县,都还算得上富庶,只要新任郡守兢兢业业的,安置好清河县的百姓不成问题。
  
  “数百难民围于青阳城外……”
  
  “难民冲入周围各县,打砸哄抢……”
  
  “青阳粮仓遇袭,难民哄抢,死伤八十七人……”
  
  大婚之前,萧承钧已将赈灾事宜处理了八成,若非有人故意捣乱,绝不会出这么大的岔子。
  
  今日都奏报难民之苦,明日废太子的奏折就会接踵而至。
  
  闭了闭眼,萧承钧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疲惫,这样的朝堂,处在太子位上,纵然他有太祖太宗的文成武德,也救不了百姓之苦。
  
  阖上手中的奏折,萧承钧缓缓伏地叩头,“儿臣十二岁随父皇临朝听政,日夜苦读不辍,然资质愚钝,于政事上始难有所建树,如今清河赈灾不利,实愧对父皇。儿臣……”太子缓缓抬起头来,通红的眼中盈满了泪水,“但请父皇,废了儿臣太子之位,择贤另立。”
  
  淳德帝一愣,万万没有料到太子会说出这番话来,“……皇储废立,岂是儿戏?你且回去,此事明日再议。”
  
  萧承钧不再多言,叩首告退,心中泛起阵阵寒意,父皇若非早已打算好要废了他,绝不会是这般说法。
  
  从御书房到东宫,有很长的一段要走,萧承钧挥退了车辇,自己慢慢地走回去。
  
  长长的宫道上寂寥无人,偶有路过的侍卫、宫女,皆会停下来行礼,待太子过去方继续向前。人道宫墙万仞高,其实只有一丈三尺,萧承钧单手抚上厚厚的墙壁,看着飞鸟从高墙之上掠过。对于被困于其中的人来说,哪怕只有三寸高,也如万仞一般难以越过。
  
  “午时快过了,殿下怎的还不回去?”一双温暖的手忽然从后面伸过来,搂住了太子殿下的腰身。
  
  楼璟从凤仪宫出来,听说太子还没回东宫,就想着来接他回去用饭,谁料就看到太子殿下自己扶着宫墙一步一步往前走,心中泛起一阵酸疼,自家太子夫君定然是在朝堂上受委屈了,连忙上去把人抱住。
  
  萧承钧原本冷寂的心,因着这个暖暖的怀抱,忽而又泛起了暖意,“眼睛红着,怕人看到。”
  
  “我看看。”楼璟把人扳过来,果然看到太子殿下一双美目都红红的,不仅眼睛里面红,眼圈也泛着一层粉色,好,好美,好想亲亲!这般想着,楼璟也就这么做了。
  
  微凉的薄唇贴到了有些发热的眼睛上,很是舒服,萧承钧在楼璟凑近时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就被他得逞了。连忙伸手把人推开,太子殿下左右看了看,幸而无人经过,跟在后面的安顺和乐闲,一个看天一个看地,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走吧,”萧承钧轻咳一声,拉着太子妃回东宫去,“你怎么还没回去?”
  
  楼璟任由太子拉着,拖着步子向后错了半步,盯着太子殿下微红的耳朵尖看,“父后拉着我练剑,因而耽搁了时辰。”
  
  “你跟父后比剑了?”萧承钧停住脚步,回头望着他上下看了看,“可伤着哪里了吗?”
  
  “那倒没有,”楼璟笑着扒住太子殿下的肩膀,“就是有些累了。”
  
  萧承钧无奈地看着又挂到他身上的狗皮膏药,“安顺,去叫辇车来。”
  
  朝堂上连着几日的风起云涌,终于在太子归朝这一天爆发了,午时过后,弹劾太子的折子如同雪花一样送进了御书房。
  
  淳德帝看着手中的折子,忍不住叹气,“朕觉得有些对不住太子。”
  
  太监总管怀忠原本站在柱子边打瞌睡,听得此言一个机灵清醒过来。
  
  “怀忠,你说太子这些年做得如何?”淳德帝把奏折扔到一边。
  
  怀忠出了一身冷汗,这话要他怎么说呢?但皇上问起了又不能不说,斟酌半晌,方道:“朝堂上的事奴婢也不懂,只是奴婢瞧着,太子大婚这些日子,皇上比以前忙碌了许多。”
  
  往常淳德帝不想批的那些请安折子,或是惯例报备的折子,都是扔给太子批阅的,淳德帝还待说什么,就听闻门外侍卫禀报,“皇上,右相求见。”
  
  回到东宫,楼璟先拉着太子用清水洗了眼睛,“辣椒水熏久了对眼不好。”
  
  “你这招倒着有用,”萧承钧微微地笑着,任由太子妃亲手给他擦干净脸上的水,“是不是儿时常用这招?”
  
  “哪能啊,”楼璟笑着,忍不住又在那泛红的眼角亲了一下,屋里没有人,太子殿下便没有阻止他,“若是让我爷爷看到我哭,定然会觉得有趣,让我站到院子中央换十种花样哭给他看。”
  
  “哈哈,哭还能有花样呢?”萧承钧忍不住笑出声来,想象不出天下间竟还有这种祖父。
  
  “当然有,”楼璟笑着搂住太子殿下,“以后若是殿下欺负我,我就到太祖的牌位前,换二十种花样哭给萧家祖宗看。”
  
  正说笑着,有人来报,说有个姓云的侍卫求见。
  
  姓云的侍卫,只能是有东宫腰牌的云八了,两人对视一眼走了出去。
  
  挥退了所有下人,之余那个身着东宫卫服饰的人上前行礼,“属下云十六,参见太子殿下,见过主人。”
  
  云十六!萧承钧忙让人起身,果真是被派去清河探查消息的云十六。
  
  清河离京不远,骑快马一天一夜便可到达,云十六却花费了这么多天。
  
  “清河境内有一股很强的势力在抓探查消息的人,属下打听消息时险些被他们抓住。”云十六说出了自己晚归的原因,清河县如今是铁桶一样,除却刑部前去调查的官员没有被为难,其余凡事在清河县打听这件事的,一时三刻就会被一群看似地痞流氓的人抓走。
  
  萧承钧蹙眉,清河一案由沈连督办,有这些人手又敢这么办事的,便只有沈连了。右相害他自是有理由的,可沈连与他无冤无仇,缘何要替右相卖命?
  
  “清河县是否真的在修皇祠?”萧承钧坐下来,沉声一条一条地问。
  
  “确有人在修皇祠,”云十六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说了出来,“那里有重兵把守不许人靠近,属下夜间去探查,发现那里除却一堆木料,只有一个挖了很浅的地基,而且,清凉寺的扫地僧人说,那些木料是八月份才运过去的。”
  
  楼璟闻言,眯了眯眼睛,这一切果真是有人故意陷害太子。
  
  云十六接着往下说,清河县的诡谲之处还不止如此。
  
  清河县如今已经人烟稀少,县城被大水淹没,不知何处冒出许多的地痞,赶着百姓往县城外去,还有人在路上抢他们的钱粮,导致哀鸿遍野,民不聊生。云十六混在难民中才躲过了那些地痞的追捕,于露宿在青阳城外的百姓中,打听到了一件惊人的事情。
  
  “那清河县令从三月就开始征徭役,在清凉寺后山修了一座十分奢华的祠堂,”云十六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凝重,难民中有一个木匠负责给那祠堂雕刻牌位,因而知晓颇多,“那祠堂并不是什么宗祠,而是一座生祠。”
  
  “什么!”萧承钧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所谓生祠,就是里面所供奉的人还在人世,但因太过崇敬,就会修一个生祠,以祈上天保佑所供之人。这种生祠,自古以来也没几座,凡所供奉,无不是拯救天下危难的大忠大义之人。
  
  “那里面供的是什么人?”楼璟也皱起眉头,如今的淳德帝如此多疑,谁要是被供奉在生祠之中,无疑就是触了皇上的逆鳞。
  
  “沈连!”云十六沉声说道。
  
   

25、第二十五章 云涌
 
  沈连这个人,别的没什么优点,就是收了好处就给办事。内侍省这些年买官卖官,四品以下的官员想要巴结他的不在少数,金银珠宝、美妾娈童,无所不用其极。清河县令这一招更绝,直接给修个生祠当祖宗供起来。
  
  “难怪沈连这般拼命了。”楼璟嗤笑,这清河县令当真是不怕死,敢拿修堤钱来修生祠。
  
  “你且回田庄歇着吧。”萧承钧赏了云十六,让他先回去,脸上的凝重并没有因得到了真相而减少分毫。
  
  云十六看了楼璟一眼,见主人同意,这才接了赏赐,行礼告退。
  
  “你去内室歇会儿吧,我去写个折子。”萧承钧起身,拍了拍太子妃的脑袋,转身往书房走去。
  
  楼璟看着太子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右相陈世昌走进御书房,看了看淳德帝面前散乱的两摞奏折,眸光微闪,什么也没说,直接跪地道:“皇上,泰山地震了!”
  
  “你说什么?”淳德帝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怎么回事?”
  
  泰山,自古以来都是储君的象征,泰山动荡而国本不稳,这是一种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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