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素裹,倾城女知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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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素裹,倾城女知县-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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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无语间,他却看见苏清雨附在梁逍耳边说了两句话,便走过来:“然哥哥。。。。。。”
  这无意却极其自然的一句,却惊动了彼此。
  只是,如今这句“然哥哥”,却再不是当日那个人笑着喊出来的。
  “我有事找你。”苏清雨心里有点虚,可是却依然说了下去。
  “好。”他蓦地回过神,一双晶眸盯着眼前的人,似是怕看少一刻,她都会消失不见似的,可是答应的话,却依然如当日那般的毫不犹豫。
  感受到他眸中的炙热,苏清雨不禁脸上一热,低了头,轻声问他:“不知道你可否替我再把把脉?”
  “怎么了?!”莫然一惊,她甚少主动要求,如今却这样说,究竟是为什么?
  当下顾不得其他人在场,他抓起她的手,搭下五指,沉吟着。
  好一阵子后,他转头看向早已站在身边的梁逍,话却是对苏清雨说的:“最近可是有咳嗽了?我那方子,总是吃了三年了吧?!”
  见苏清雨点头,他回头瞥了一眼身边。
  去云会意,早已准备好纸笔,递了上去。
  他脸色多少有些不善。皱着眉头,在纸上飞快写着,却又划去不少。换一张纸,再次下笔。可那写方子的纸却换了一次又一次。
  从没见过莫然这样,梁逍心里的沉重随那换过的纸张,一次次加重。
  莫然的身份没有被人揭穿时,他鬼医的名头早已响遍天下。鬼医一方,千金难买。如今竟这样斟酌更改,可见他的确也摸不准。
  可是,渐渐地却见莫然写的方子越来越多。原来,他竟不是只写一张。

☆、VIP045:琐事

  “怎么?”苏清雨想问,却被梁逍拉住了。看着梁逍摇头,她会意地沉默了。莫然乃天下第一名医,既然要这样做,自然有他自己的原因。
  只见莫然涂涂抹抹,写写停停,良久,终于递来厚厚的一叠。
  梁逍点头,将那些方子细细叠好,放入怀中。
  苏清雨刚想问个究竟,却只见莫然定睛看着她,满脸尽是肃穆:“记住,这方子每张只能用半年。不然再出什么岔子,我也不会再来了。”
  她虽是诧异他竟会有这样的神情,可却也只得点了点头。
  莫然笑了,淡漠到极点的神色,似是有些不舍。但他却跨上马,不发一言,随即便飞驰而去。
  苏清雨心有所动,只仿佛觉得有些事情,也是正在发生,可她却不知道。
  坐在马车上,她掀开帘子,回头看那烽火狼藉的山头。
  夜色慢慢退去,天边发白。那惨淡的白,没有一点像日出应该有的辉煌。
  这个夜,太漫长。
  漫长到让她找回失去三年的挚爱,也漫长到让她失去今生最珍视的知己。
  随着马车摇晃的节奏,仿佛将心里刚藏好的伤都摇晃了出来。放下车帘,转过脸去,却正看到觉茗凝滞的脸。
  无语凝噎间,相顾总伤怀。
  十日后。俞国京城。
  俞国乾嘉帝昭告天下:左相出使天狼国途中,突遭天狼元王偷袭,重伤不愈。
  随即,乾嘉帝亲自宣读对天狼国的讨伐文书。
  当时在场的人都清晰记得,宣读讨伐文书时,乾嘉帝全身缟素,声音激昂而不时哽咽。他身边的倾国皇后同样一身雪白,更由始至终垂着泪。
  乾嘉帝发怒要讨伐,天下各国自是反应不同。
  可让天下都出乎意料的是,一向与俞国敌对的郝国,这次居然没有半点动静。
  同时,乾嘉帝公告天下,着追封宁焕之为一等清儒公,赐入皇陵。
  这公告既出,天下哗然。自古哪有朝臣入皇陵的?即便是功劳最大的,臣子始终是臣子,另择一处安葬就完了,从没有试过这样的规矩。
  于是,日日上朝,都自然有言官以祖宗家法说话。
  可乾嘉帝自是不理。
  其实皇亲贵族们也早料想到他会是这反应,因此更觉得他不可理喻,便越发勾起了誓要抵制的决心。
  沸沸扬扬闹了多日,终是到左相发丧前一日,才由倾国皇后出面,伶牙俐齿地在金銮殿上力驳言官,这才弹压住那群人,了了事。
  终于,次日,左相发丧。
  这日的天地似是全然缟素,连吹过的风,都染着一片哀伤的惨白,更遑论京城中铺天盖地的雪白麻布,目之所及几乎都是。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以儒雅刚正,清明端方著称于世的左相,既是辅助乾嘉帝上位的第一功臣,更与倾国皇后是知己。
  生前他没有留下一子一息,更没有留下一分产业。如今逝去,灵堂和墓地却件件都由乾嘉帝亲自选办,极尽奢华。
  自发来拜祭的人很多,其中不少更是当日受过左相帮助的。灵堂里来来往往,几乎如街道般繁忙。
  幸而乾嘉帝早已说了不许在堂中祭拜香火,只因左相生前自是不喜这些,死后更要留他一个清静。因此,人虽然多,也不过就是来往密集喧闹一些。
  在灵堂后间,隔了那道雪白麻布的帘子,觉茗担忧地看了看那个依然坐在上首的人。
  她虽已经坐了许久,可始终像离了魂似的,只会盯着帘外那个乌黑棺木发呆。
  觉茗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正在外间坐着的梁逸,却不其然撞上了梁逸也刚好探视进来的眼光。她咬了咬唇,试探问道:“娘娘,可需要吃点东西?您已经两日不曾吃过东西了。”
  自两日前,娘娘在宫中听说言官聒噪,不许皇上将左相的灵柩送入皇陵,她才终于走出了自回来后都不曾出的屋子。
  可是觉茗没有想到,她这一去,竟然就是去了金銮殿,用她的机敏善辩折服了言官,让左相入皇陵的事定了下来。
  觉茗明白,娘娘其实也知道皇上此次行为实属任性,哪有不是皇家人,却入了皇陵的道理?只是她更明白,正因为皇上与娘娘早已视左相为家人,更胜于他们本身的皇家,所以二人才会如此坚持,即便是他们百年之后也要与左相为邻。
  此时看见宣王试探的目光,她心中不禁黯然。
  可是,外间忽然便传来山呼万岁之声,她蓦地回神,知道是皇上来了。
  梁逍行色匆匆,摆手让灵堂所有人都平身后,便听到小麟吩咐下去要起驾。
  他不再顾其他人,只手撩起那道雪白的麻布帘子,唤了一句:“阿清。”见到苏清雨终于抬眼看了看他,觉茗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梁逍走上前,看了看苏清雨依旧苍白的脸,有点担心地问道:“灵柩快要送了。你如果不适,倒不如别去了?!”
  苏清雨却摇着头,用手扶着身边小几,慢慢站了起来。
  觉茗忙在一边撑住她的身子,扶着她走向外间。
  外面的人见状,都蓦地惊了:原来皇后竟一直就在后面!可见往日都说左相与皇后感情深厚,并非虚言。顿时,又是一片山呼千岁。
  苏清雨却连平身的话都说不出了,只是颤颤巍巍走向外面,上了门外的轿子。
  梁逍担心,忙追上去,一起上了轿。
  左相发丧,帝后送行。送葬队伍竟前后延绵了十余里路。
  一路上,纸钱纷飞,哭喊声震天,惊了天宇,撼了人间。
  车厢中,听着外间的动静,梁逍始终抱紧苏清雨有点瑟缩的身子,自回国后便忍了多日的泪,终于倾泻而下。
  到了皇陵。人们却只见帝后不发一言,定睛看着那乌木灵柩由国师送入墓穴,脸上虽已无泪,但未干的泪痕,与那深切的哀恸,早已不言而喻。
  在场人无一例外被打动了。焚香时,那片惊天动地的哀嚎恸哭,竟比上一次的先帝下葬更悲恸七分。
  葬礼完毕,梁逸奉命送帝后的马车回宫。
  坐在领头的高头大马上,他只听见复又静寂下来的皇陵内,松涛阵阵。留下来的僧道,吟诵余音依然缭绕不绝。
  此刻,徐徐拂过面庞的风,暖极了,恰如焕之的笑。
  喉头一紧,他忍住眼中温热,双腿一夹,便策马飞驰而去。
  《俞史》记载:
  乾嘉四年,夏。
  俞大军攻破天狼都城,天狼为俞附属国。
  然,俞军搜索天狼元王良久,则未果。
  乾嘉四年秋,五岁天狼新君光禄帝入朝觐见。未见帝面,已无力迈上台阶。
  后闻之,遂赴金銮殿,亲引光禄帝带入后殿安抚。
  尔后,复见帝面,光禄帝已复常态,尤甚喜后,一如呀呀小儿,依赖不离。
  后遂请帝命,引光禄帝入宫暂住。宫人传闻,光禄日日与后相处犹若母子,直至回国,哭闹不愿分离。
  从此,光禄帝视后有如亲母,每逢节庆必修书慰问,语气如子侍母。
  如是者,每年亦然。
  至后终,光禄亲至吊唁,哀哀不可语。
  已是入冬时分。
  这日,苏清雨的咳嗽又犯了。
  秋寒越发重了,觉茗记起皇上早吩咐了要把冬衣拿出来,好随时准备着的。
  手中翻着箱子里的衣物,她不由得佩服起皇上来。
  每日里,皇上不是接见使臣,就是处理天下民生,然后还有边疆战事,都忙得没有一刻闲,竟还能分心管到这后宫之事。
  不过幸而他的后宫不大,也就只有娘娘这一处要费心思。
  早在回宫之后,便不知道是谁传出了皇后娘娘其实早已无法再育的话。一时间,要求皇上纳妃的说法甚嚣尘上。也便有了各种挤破脑袋都想要进来的人。
  从此便可常见言官上奏,要选秀女入宫,可每每话没说完,皇上便当众在金銮殿里拂袖而去。
  也有上折子的,但大多总在不久后便出了事故——不是查到奢华靡费吃了公晌,便是在朝中拉帮结派。久而久之,倒没有人敢公然再提了。
  宫中却偏没有个能说话的太后太妃可以亲自对皇后晓明大义——众所周知,皇上生母早已去世,连养母徐太后也在年前身染恶疾,只怕不久于人世。所以扩充后宫一事,根本没有人可以管束。
  过了不久,便开始有不少皇亲贵族,趁着大小节庆在宫中宴席的机会,带了女儿或是家眷入宫。
  他们本来是欣喜的,只因每逢这些时候,皇后总是不在的居多。
  可即便皇后身子不适没有出场,皇上也都只是与朝臣们谈笑风生而已,对那一众打扮入时的娇儿美女,冷淡得根本如路人无二。
  本来,香儿与觉茗都觉得,这些事情如夏日雷声一般,热闹一阵,过了也就淡了。可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情,却让她们觉得有点啼笑皆非了。
  只因那些折子都朝皇后而去了。
  那些朝臣们,一个个都仿佛是现在才发现应该要关心皇后似的。日日总有人找机会来接近探视。不是寻医问药,就是提议把自家孩子送到皇后膝下承欢,再不然,就是绕了个圈子,要请皇后为新生儿赐名的。
  娘娘身子不好,有时一日下来,尽是处理这些,甚至比皇上还累。
  觉茗清楚,娘娘心里何尝想这样?只是身为天家,若在这子嗣上栽跟头,不说能否保住皇位,即便是性命,说不定也难保。
  所以无论是纳妃还是上疏,娘娘心里尽管难受,却也始终忍着。
  皇上其实也心知肚明娘娘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那日,觉茗才会亲眼看见皇上发了脾气,说不许娘娘再管。
  娘娘虽笑着不说什么,但一转头去,却依旧如故。
  与他们相处久了,觉茗何尝不知道,这二人的脾气都这样,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愿对方难受的。
  不然,他们也不会历经了这么多磨难,却情深更胜从前。
  只是这样一来,娘娘身上的病,也随着这些情况,时好时坏。
  听着那一声比一声严重的咳嗽,觉茗心头不禁一跳。
  自那日从天狼国回来,永昌帝的药方子,如今已是用到了第二张。按说,永昌帝乃天下第一名医,娘娘的病也该好些了。为何还会这样?
  不禁想起那年在惠明山,看见娘娘犯了咳嗽后,阿虎脸上的着急。
  想到这,收拾的动作竟慢了下来。手一滑,竟将娘娘最喜欢的那个玉匣子给滑到地上。只见那匣子落地,清脆声响,顿变作了一地的碧绿花开。
  怔了怔,没来得及想其他的,眼前却闪过阿虎打碎的那个墨砚。
  若没有那个墨砚,如今她们是否还会在惠明山?
  她心中叹了口气,真是该死,今日如何竟总是想起他来了?难道与这两日总是梦见他有关?!
  苏清雨早在里头听见,扬声出来问:“觉茗,何事?”
  “无事,”觉茗忙说道,不觉得声音有点颤,“只不过是奴婢不小心打碎了那匣子,娘娘莫惊。”
  只见帘子掀动,披着一件半旧的湖蓝色丝绣木槿花披风,苏清雨缓缓走出来。
  脸色虽有些苍白,可随意挽起的发髻却让她依然灵动如初。那双如水明眸每一转动,总似是有无限光华在内,即使清冷,却带着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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