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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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肉-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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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能怪宇文綦行事作风狠冽,实在是身为九五之尊所想、所思的定要比任何人都高明几分。宇文綦乃天下的皇帝,乃朝臣的皇帝,也是后宫嫔妃的皇帝,他的心思如何决不能轻易被人看出、看透,否则有些好事者便会顺藤摸瓜,攻其短、顺其意,顺着他的心思来办事,已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一点,宇文綦从小就很清楚,所以他第一件要学的事不是文学、武功、治国之道,而是深藏不露这四个字。

以墨今的身份背景,若是她心存歪念,再加之她的智慧与宰相家的帮助,假以时日必会成为宇文王朝的大患。与其等到墨今羽翼丰满,倒不如在她还未成气候之前就将之除掉。这原本是宇文綦做过的最坏的打算。

但是,种种迹象显示,墨今在为人处事上还算的是留有余地的,起码她并不会主动去陷害旁人,自保亦是为了明雪宫上下的安危,而非仅在她一人之身。就算是墨今的手段迂回,却不见的老道,也许是心中尚存一丝善念吧。

总之在宇文綦看来,墨今倒还算是可造之材。可爱之处有之,聪慧之处有之,贤惠之处更甚。

所以那日,宇文綦心知墨今心存躲避战场,坐山观虎斗之意,他亦愿意遂了她的心愿。

一个人若是身处后宫这种权力的巅峰战场,所作所为是有可能装得出来的。但是身处冷宫就不同了。

墨今真性情如何,只有在经过一番她从未经历过的困苦之后,才会得以显现一二,所以每每墨今若有所求,宇文綦都会让公伯芸去办妥。

墨今在裳嫄宫的举动都一再的显露出她的成长,并非是因身在冷宫而哀怨,而是通过逆境得到新的体会。单说公伯芸汇报墨今磨墨一事,宇文綦便已然觉得不可思议,更不要说她有意研习打坐、天文地理等。

墨今有如此格物致知的态度,宇文綦是惊讶的,也是欢喜的。

墨今半响不语,只是耐心的等待宇文綦会有何举动,只听他含糊的声音有咕囔着:你要坐一晚上吗?随即宇文綦手一拉,便将墨今安置在身侧,这才搂着她舒了口气。

墨今有些紧张,毕竟许久没有如此亲热了,她舔了舔唇角,涩涩的开口:心之所向,贵乎自然。心之所向,贵乎天然。心之所向,贵乎其谁?

只听那含糊的声音没好气的回道:心之所向,贵乎朕心。

墨今心中顿时涌出一阵感动,她又眨了眨眼,眼角已然不再干涩,被淡淡的液体润泽着。

墨今停了下,又说道:山林彩虹,悠然向往,只惜身困,可是枉然?

哼。宇文綦的胸膛缓缓起伏着,阵阵心跳声安抚着墨今的灵魂,那道声音又从上方传来:欣然身困,何必枉然。

墨今噗哧一声笑了出声,语气好笑的问道:纭泓可是在与墨今赌气?

胡说。声音略高了声:朕有何可赌气的!

那……墨今的字画总是少了几副,可是纭泓所为?墨今继续笑着,突然有点想逗宇文綦的意味。

朕如此明显的暗示,这么晚才察觉。宇文綦不满的说道。

墨今这才肯定了心中的一些猜测,看来宇文綦先前的举动是要自己知道他是明白的。先是挑选出她刻意试探的字画,在故意扣留几天让她明白某人一直都在关注着。

只可惜,墨今心中一直不敢肯定,甚至以为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想,这种担惊受怕的心情导致了她诸多试探,直到心中有七八分肯定之后,才肯乖乖的等待早该出现的宇文綦。

这要说起来,还是墨今最后的一幅字,已然明显的透露出等待的意思:妾之思,君之意,长相思,长相忆。妾之思,君之意,长怀思,长怀意。

而宇文綦就是在等这句话,等这句墨今一直迟迟不敢说出的话。

因为在感情上,墨今怯懦着,惧怕着,生怕自己的情思到头来只是一场空欢喜。对方身为帝王,所想所思必然是天下为第一、百姓为根本,哪还有时间儿女情长。所以,这历代后宫之女子大多是争斗一辈子,就痛苦一辈子,争来争去到头来却都是输给了自己、输给了权力的掌控。

因为不管她们怎么斗,最终都是逃不开这个皇圈圈的高墙,最终都是逃不开九五至尊的一句话。

墨今的手轻覆在宇文綦的腰间,叹着气,语气有些幽怨:臣妾与所有女子一样,深怕付诸流水这四个字会应验,全只因臣妾身处皇家,心在皇家。有些事、有些话即使是当为、当说,臣妾亦不敢。

狡辩。宇文綦甩了一句:朕的墨修媛一向胆大妄为惯了,居然也会担惊受怕。

在纭泓面前,墨今一直都是胆小如鼠、担惊受怕、缩头缩脑、唯唯诺诺、畏首畏尾、惊慌失措……墨今一连串说了好几个成语,说的宇文綦脑子一阵晕,连忙打断她。

你当朕是在考你成语吗,朕看你是毫无诚意。宇文綦又甩了一句下来。

……诚意?墨今又不语了。这诚意该如何表达才会让对方觉出自己有诚意?这亦要看看对方是想得到何种诚意吧?

墨今的脑子里突然涌现了某种不纯洁的想法:这三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宇文綦突然爬上床来,还搂着自己……这莫非是在等她主动?

想到此处,墨今突觉的自己的脸烧了起来。

这事如何使得?别说她根本没几次经验,就是要她拉下这个脸也是难比登天的。每一次都是宇文綦主动,墨今被动的承受,待到忘情之时才敢有热情的回应。但是每当墨今清醒之际,517Ζ却又会痛恨自己的不知羞耻,深觉自己真是枉费了读过那许多圣贤之书,才会矜持尽失。

这一想到圣贤书,墨今就突然联想到另一本书,就是兄长先前带来的小册子。那上面所记载着诸多羞耻之事,倒是让人好一顿惊讶。

墨今曾经还替闻人烽昀捏了把冷汗,看来这位三姨太当真是惊世骇俗、来头不小的,只恐兄长未必承受得起。

墨今左思右想,还是先试探一下的好,免得自己猜错了倒是徒惹一番尴尬:这……臣妾偶读一本书,这说起来也不能说是书,可是要说不是书,它又是本书……墨今越说越绕,险些把自己给绕进去。

说到一半,墨今便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墨今有些懊恼,这绕来绕去的,有些话还是说不出口,但是不说出来又如何试探宇文綦所谓诚意的意思?

哪本书。宇文綦淡淡的问着。

这……只是一本画册。有……有关人生的。墨今胡乱诌个人生出来。

人生如何?宇文綦又问。

这……应该算是夫妻间的相处之道吧。墨今又被迫继续前进了一步。

哦?如何相处?宇文綦似乎有点兴趣了。

呃……就是指夫妻之间应当融洽相处,相濡以沫的……墨今唯唯诺诺的继续道。

还有呢?宇文綦追问。

还有……墨今的脸已经快烧开了,心急的皱着眉咬着唇,一阵烦躁。这宇文綦到底听懂没有?她都如此暗示了,何以对方还是这种不温不火的反应?莫非自己真是猜错了?

这……没有了。臣妾就看了这么多。墨今小声的回道。

呵呵。随着宇文綦起伏的胸膛,震荡着趴伏在上的墨今,一阵笑声也随即漾了出来:爱妃读书当真不够仔细……刚说到此处,便听到宇文綦嘶了一声,似乎颇为痛苦。

墨今好奇的仰头看去,虽然看不清宇文綦的轮廓,却还是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这……莫非自己猜对了?墨今又转念想到此处。

墨今颤悠着一只手轻抚向宇文綦的脸,摸索着寻到他的唇,却摸到一个扭曲的弧度?

随后,宇文綦大手一拉攥住墨今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下,闷哼着:改日吧,朕……牙疼。

五一、宝弥上位

宇文綦大手一拉攥住墨今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下,闷哼着:改日吧,朕……牙疼。

这下子,墨今的脑海顿时只飘荡着牙疼……牙疼……的回音。面颊已然火热的如烧开的水一般,墨今的心口也被这个突来的消息震的颤抖着。怎么宇文綦不是因为想着那回事儿而呻吟,却是因为牙疼!

此时的墨今突然有些恨起闻人烽昀了,好端端的捎什么春宫图,害她的想法也变得不歪七扭八了。还以为宇文綦方才的暗示与呻吟均是由书中所述一般,是男子在向往闺房之事的某种表达。

什么破书,净说些不找边际的玩意儿!

墨今正在腹诽着,就听宇文綦更加含糊的声音传来:不过,你那本书倒是说的不错,爱妃可要好好钻研。

什……么……什么书?墨今被这句震得快要接不上话了,心里只期盼着这次又是自己想歪了,宇文綦所指定是说的圣贤之书。

却听宇文綦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死缠烂打式……倒是有趣得很,不知爱妃可曾看到这页?

咳……咳……墨今险些呛到自己,脑子嗡嗡作响。

这一下,墨今是完全肯定宇文綦不仅看到了那本书,而且还看完了!天啊!她怎么忘记了公伯芸有替自己打理内务的,会翻出此书也是有可能的。公伯芸既然看到了,除非她不拿给宇文綦,否则宇文綦又怎么会不知道!

墨今不敢接话,只是把脸埋在宇文綦的胸口装做什么都听不到,却又听宇文綦念叨着:胡搅蛮缠式,这名字倒是取得很有意思,不知何人所著?

笔触倒也细腻,刻画人物活灵活现,必是名家墨宝。宇文綦见墨今不答腔,又说道。

墨今仍旧不语,闷闷的装睡,却又听道:只不过这画中人好似在哪里见过……宇文綦的声音透露着笑意。

墨今心中又是咯噔了一下,其实早先墨今打开册子的时候,对画中女子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虽然此女的容貌是墨今未曾见过的,但是那个气质……墨今怎么都觉得是自己。至于男子却是样貌模糊不清的,不是被遮盖住,便是背影对人。

墨今猜想这本册子必是那位三姨太所画,如此私密的东西绝不会是出于他人之手。这三姨太是在暗示她什么吗?莫非真要女子主动?墨今苦恼的琢磨着。

什么味道?宇文綦嗅了嗅,一道清凉的气味拂面而过。

墨今这才想起先前准备提神的几片薄荷叶,随即手伸向枕下拿出递给宇文綦。

薄荷叶?宇文綦微讶,调侃着:原来爱妃睡不着并非是因为在等朕,而是多亏了这几片薄荷叶。

宇文綦将叶子置于鼻下深吸着,却觉牙痛的感觉似乎被转移了些,舒服许多:薄荷叶的确有提神醒脑之效,比之麝香倒是别有番清爽。说着,宇文綦便往胸口摸了摸,掏出墨今所绣制的香包说道:朕改日会过来取。

话音才落,宇文綦便起身下床,头也不回的出去了。只留下墨今还有些呆呆的坐在那儿,手里捧着香包跟薄荷叶,琢磨着宇文綦的话。

翌日,公伯芸找来几片新鲜的薄荷叶,墨今细心的晒干并倒磨成粉末,将香包中的麝香换掉,并对公伯芸说道:能替皇上办事是你的福分,本宫不会责怪于你,你日后大可以继续做你的事,有你在身边本宫也放心许多。

主子端慧大雅,敏慧充怀,奴婢能跟着主子侍奉左右亦是奴婢之幸。公伯芸回道。

正如公伯芸所说,在经过这几个月的观察中,墨今的为人的确是深得人心的。

在公伯芸看来,墨今绝非池中之物,本不应该埋没于此。从上次春华宫她估计挑起怜贤妃的怒火,便是为了试探墨今。从那次开始,公伯芸就开始注意起墨今种种行为,心中暗自称赞。而先前,公伯芸挑上最能代表墨今心绪的诗词献与宇文綦,亦是为了可以替墨今争取一些关注。

直到后来宇文綦终于亲自前来,公伯芸才算松了口气。在她看来,墨今要走出这座裳嫄宫根本就不是难事,主要就在于她是否想出去。公伯芸亦知道墨今是在等待一个时机,虽然她不知何时才是最佳时机,但是只要墨今吩咐的,她定会鼎力相助。

墨今淡淡的笑着,轻嗅了嗅香包问道:可曾听闻最近有太医为皇上请脉问安?

回主子,不曾。

不曾?这就奇了,宇文綦前夜明明牙疼着,想来这毛病该不是一两天了,何以强忍着不问医?莫不是宇文綦也有着小孩子的脾气,认为牙疼不算什么毛病,亦或是认为牙疼问诊很丢人?

墨今会这么想不奇怪,原来在宰相府之时,闻人狄也会偶尔牙痛难忍,但是每每都会以干花薄荷叶的香气镇定精神,待到忍不过去或是腮帮子肿起来了才会吃几颗止痛药丸。

闻人狄的这个毛病也是有许多年了,有时熬夜处理政事便会影响精神,翌日牙痛起来更是食欲不振。但是在这宰相府中除了闻人夫人以外,就只有管家一人知晓此事,就连闻人兄妹都不知父亲这个老毛病。

后来墨今无意间发现此事,便劝慰父亲尽早请大夫过府诊脉,除去病根,却被闻人狄回道:牙痛并非顽疾,不必问诊。而打发了。

据母亲所说,父亲这是在闹小孩子脾气,堂堂宰相大人整日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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