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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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林海-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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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华在门口呆立了半晌,直到那几个守门的看不过眼,走过来个精壮汉子,对着他稍一施礼,道:“这位先生是要来草堂赏菊的话,不过意,今年的票已经卖完了,明年请早。要是路过的,还劳烦先生动动腿。”

苏锦华见来人的话语毫不客气,他也穿着一身华服,草堂看门的却完全不怕得罪人似的。他本想理论两句,忽然想到这里现在既不姓苏,也不姓林,只怕已经姓了徒了……他心中一痛,便脸上灰败,也没了兴致说话,只在看门人的疑惑眼神中匆匆转身离去。

扬州的巡盐御史衙门,自从景仁初年,今上体恤,命人重修,在林海辞任之后,接任的御史便欢欢喜喜住进了新建的合乎规格的衙门。苏锦华路过的时候,正赶上有几个盐商前来拜会,门口停了几顶轿子,下人们进进出出的很是热闹。自然这些热闹也入不得苏锦华的眼,他只上了长华国在扬州的别馆派出的马车,直奔瘦西湖边的别馆而去。

清风朗月别院本是林家的宅子,如今却成了大夏皇帝赏赐给长华国的扬州别馆。苏锦华踏入仍旧挂着华棠院之款的院子,他喝退了所有下人,一个人在这个小小院落呆了两天。

直到第三天上,他才有了胆子回转姑苏。还没进到姑苏城,就得了苏平海着人送来的信,道是大夏朝廷已经知道父亲您在使团里,还请早些北上面圣,免得大夏皇帝疑心云云。

苏锦华看着送信的人身后跟着的锦衣府的官员,他苦笑道:“金堂,金大人,你什么时候降成个跑腿的了?”

金堂对他行了礼,抬起头想笑一下,看在苏锦华眼里,却比哭还难看。金堂道:“徒老爷知道您必得回来的,请您早日进京为上。”

苏锦华忽然一股怒气涌上,冷笑道:“怎么?我就不能去坟上拜一下?他总不能连这个也不许吧!”

金堂却道:“不过是个衣冠冢,您真想见,不若进京去见。”

苏锦华愣了一下,心头闪过少年时的些许言语,终是叹了口气,也不去姑苏,究竟跟着金堂走了。

西山的华棠院,本是景德帝赐给二十五年的探花林海的别院,如今已由林忆上表,交还给了朝廷。

苏锦华被领到华棠院的书斋时,时辰尚早。可他站在书斋里,却只觉得阴冷之极,看着架子上一叠叠的书册,看着旁边书案上用一块简简单单的白布盖着的瓷盒,纵然正是秋日午后阳光最盛之时,他却浑身止不住地发抖,终究扑了过去。

他扶着书案,伸出手去想要碰一碰那冰冷的瓷盒,却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如是反复了几次,终究脱了力似的,扶着书案缓缓跪坐于地。

“师兄……”

半晌,苏锦华也只从嘴里蹦出这两个字而已。

徒景之坐在正中的书案后,看着苏锦华伏在地上,从大哭到抽噎,直到慢慢平复下来。方才缓缓道:“好了,你看到了。”

苏锦华回过神来,仿佛刚刚看到徒景之也在书斋里似的,他就着跪坐的姿势,转向徒景之。看着徒景之一身常服打扮,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面前摊着几张纸,恍惚想起在自己进来的时候,徒老爷好像正在临字。

苏锦华对徒景之磕了个头,仍就着跪坐的姿势,半晌方道:“很久以前我就想说了,徒老爷,师兄他其实,并不喜欢写字……”他本想说出埋藏在心底多年的事情,不料徒景之却道:

“我知道。他本来是个懒散的,既知道自己写的字好就行了,哪里愿意去写那么多呢……”

顿了顿,嘴角却带了些笑意,看着旁边书案上的瓷盒,轻声道:“可是,他知道我喜欢。”

苏锦华不意徒景之竟这么说,那人语气里的底定与安然,让他呆了呆,想说的话一时竟飞得没影儿了。

此番为太上庆寿,长华的国主带着世子和世子妃亲自前来,景德帝仍旧在西山休养,并不曾接见他们。景仁帝却对长华国很是嘉奖了一番,又恩准了长华国主自己年老,想要落叶归根的请求,让世子回国继位,又优荣长华国主,将扬州的清风朗月别院和离人草堂,一并赐下,作为苏锦华的养老之地。

从此扬州城的离人草堂里,多了一个整日侍弄菊花的老先生。离人草堂从此虽仍发门票,却不再收费,任凭参观。那老先生为人亲和,举凡养花的事情,遇有人问,都好好讲解,还常常送些花苗给人家。

只是有时苏锦华回到华棠院,看着这里除了个匾额,毫无林海的任何痕迹,便只有整夜枯坐而已。他知道林海和徒景之好,从他是个皇帝师兄怎么会看上他,到听师兄说海外可以殖民,我如今商队如此庞大,又有了几个据点,海外称王也是为大夏的将来考量,师兄一向说想到海外走走,我一定要带他走……然而一切都抵不过在海外听了景德帝退位的消息,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苏锦华扪心自问,若我是徒景之,我能做到什么地步?他却从不敢真的拿出个答案来。

待到太上皇驾崩的消息传到扬州时,举城缟素的时候,清风朗月别院也挂起了白幡。苏平海和贾探春亲自前来大夏出丧,仍尊了苏锦华的遗愿,骨灰一半带回长华,一半归葬姑苏。

清风朗月别院仍是长华的别馆,离人草堂却就此又归了官府,却是再没什么人刻意打理,渐渐成了个公园了。



作者有话要说:卡不出正文,先上番外吧……

这个是林海先死的,我还没想好,到底谁先死……

112【番外】悲,可不买

万里音尘绝

司徒赟今年满十九岁了;不光早就行了冠礼;还跟着林忆满世界地跑过;眼界很是开阔。这日他在海外长华国收到大夏朝廷召唤;心里叹口气;跟着长华国的国相到了码头。看着眼前排开的两列虎卫军和远处海上停泊的金帆大船队,他知道,自己隐姓埋名,周游世界的念想从此只能放到一边了。

司徒赟转回头;看向前来送别的林忆,道:“林叔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林忆摇摇头,只把自己身前的孩子往前又推了推,满是风霜的脸上带着些许伤感:“如今我已是长华的大臣,不好随意走动了。只是晏儿仍为我大夏子民,你把晏儿带回去就好。”

司徒赟拉起林晏的手,将他带到自己身边,又拍了拍林晏的肩膀以示安抚,方才对林忆道:“此番回去,只怕我再也没有机会出来,林叔千万保重身子。林大人那里,万事自有我呢。”

林忆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不去接司徒赟的话,反而走上前摸摸儿子的头,道:“晏儿替我在父亲面前尽孝吧。”

十岁的林晏虽然身条还未长成,但已经有了大人的思量,他从司徒赟那里抽出手来,向着林忆拜了几拜,朗声道:“儿子明白,请父亲放心。”

司徒赟苦笑一声,道:“林叔何必这么谨慎?”

林忆看了他一眼,道:“反正你也要走了,我正好说出来。”他长长地吸气又吐气,眼神里多了几分这些年被人叫成“称量海疆”的狠厉,“论起来,我实在不想和你们家再有什么牵扯。若不是父亲年纪大了不好挪动,我早就接他过来了。”

司徒赟不敢明着说,可待到他上了船,安置好了林晏,看着小孩子安安静静地在舱里坐着看书的恬静样子,他心里道:“林叔,你嘴上那么说,可不还是把晏儿送回大夏了吗?何况……”司徒赟眼里的林晏和记忆中的景象渐渐融合,小时候他也曾这样伏案读书,林大人也是这般看着自己读书的吧……“林大人又怎会离开大夏?”

景仁二十五年一开年,景仁帝司徒逸立五皇子司徒赟为太子,其后不久,又发旨道身子不适,将皇位传给太子司徒赟。景仁帝也像当年的景德帝那样,搬出禁宫,搬到了西内大明宫居住,将整个禁宫都留给了新帝。

新帝即位,第二年改元成平,由是后世通称成平帝。成平帝即位之后,除了效仿自己父皇当初的做法,遇有军国重事都报到西内,与太上皇共商之外,也像当年的景仁帝一般,将林海封为太子太傅。

景仁一朝二十五年,林海从景仁初年就是太子太傅,可这二十五年间,景仁帝并没有立过太子,他这个太子太傅的虚衔直到成平帝被立为太子时才算有了实职。如今的成平帝年方二十,虽有个儿子,可只有两岁,朝中如今稳定得很,成平帝又还年轻,再没可能立个两岁的太子。林海这一回再不肯接受任命,连上了三道折子请辞,前两次他人没有到,只送了折子,成平帝却总是驳回。

第三次的时候,成平帝将林海召到御前,又不让他行礼,又亲自搬了凳子扶着林海坐下,还凑过去跪坐在林海脚下,像小时候一样趴在林海膝头,口里却说着:“朕当年不也是林大人教出来的?只盼您能为我大夏多多担待。”

林海坐在凳上,成平帝靠过来时,他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年轻人的头,却摸到了皇帝的金冠,他手一顿,成平帝赶紧偏了下/身子,好让林海的手落在自己的肩头。林海看着年轻人怀有热切期望的脸庞,那年轻而神采奕奕的表情让他一时有些恍惚。他默然半晌,终是摇了摇头。

一开始,徒行之是把司徒贺和司徒贽送到林海这里,这两个都是皇后嫡子,虽然皇后已经去世,但他存着让林海好好教导,将来两个中间总有一个可堪大用的心思。加上他政务繁忙,没法一直陪在林海身边,深怕林海会做出些危险举动来,想着送两个孩子在林叔身边,总能分些林叔的心。

不料林海的举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既没有歇斯底里地大哭,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林海依旧起居合乎养生之道,平日里一点也看不出悲意来,只将全部心神放到两个皇子的身上去。徒行之隔三差五过来之时,看着林海被两个孩子缠着做这做那,一时不得闲的样子,心里方才有些安心。只是徒行之知道,便是司徒贺和司徒贽再能插科打诨,林海的笑容也只在脸上,从不曾进到眼里。

然而司徒家的儿子总归和旁人家的不一样,年少之时,华棠院里固然可以当成世外桃源,可待两个孩子行了冠礼,走出华棠院时,仍旧不得不面对后宫和朝堂上汹涌奔来的巨浪。

这些年来,林海甚少离开华棠院,朝中的事情,徒行之告诉他多少他就知道多少,多的一句话也不去问。

那日晚间,林海已经歇下了,徒行之却是带着满身的酒气,跌跌撞撞地进了正院。林海得了高青青的禀告,方才从床上披衣坐起,徒行之已经进了门。他一见林海,好像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一根浮木,一下子扑到林海的怀里,还未开口,眼泪已然流了出来。

林海叹了口气,示意高青青退下,之后任由徒行之趴在自己的腿上,一边安抚一边听着皇帝的哭诉。徒行之一时说我以为他们都是好的,却不料一个个都恨不得朕早点去死,一时又道我终于知道父皇当年的心了,再是个忤逆的,也是我的儿子,林叔,那时父皇是不是也是这般难过……林海安抚他后背的手只一顿,淡淡道:“那么久的事情,我不记得了。”徒行之只沉浸在自己的伤痛里,并没有听到林海的话,何况他也不是要林海真的回答什么,只一个劲儿地往林海怀里靠。

待到徒行之酒劲上来,又说得累了困了,林海看着徒行之渐渐软下来的样子,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你都这么大了,这回我可背不动了。”他拍拍手,戴权和高青青、秦良进了门,将徒行之的外衫脱了,又将他好生放到床上躺好。

林海立于一旁,看着两人忙活,他看了看徒行之熟睡的容颜,一时很想去摸摸那眼眉,却听高青青道:“林大人,这倒让奴婢想起那年初二的事情了。”他悚然一惊,回过神来,胡乱点了点头,道:“我去西院,你就在这里守着吧。”

第二日,徒行之醒过来时,权当昨夜的软弱没有发生过,也不去西院和林海道别,就匆匆走了。之后徒行之在朝中下了旨,只道司徒贺暴病而亡,司徒贽心有不轨,废了王爵,竟从此幽禁起来了。

转过天来,徒行之一手牵着司徒贤,一手牵着司徒赟,这两个的年纪比起那两个要小好多,徒行之仍旧把两个皇子扔在华棠院,只吸取了以往的教训,干脆不让两个孩子回禁宫,就此在林海身边住下了。

等到林忆在南边安置好了改名换姓的司徒贺,回来禀告林海一声,只道自己要出海去长华的时候,司徒贤和司徒赟都跟着林忆出了海。

却是第二年上,林忆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大夏,和林海、徒行之说了些话。不久,司徒贤便过继给襄王为嗣,此后林忆再出海时,便只有司徒赟一个人跟着了。

如今的司徒赟,再不是那个跟在林海和林忆身后的懦弱孩子,他如今已经登基为帝,想让林海继续做官的心思也不能说不对,最后还是太上皇把成平帝叫到西内,父子两个关起门来谈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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