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小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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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小箭-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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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水择只好低声下气地要求道:“——就当是为了温姑娘,忍一忍,好么?”
  张炭这才坐下。
  但悻悻然。
  他连蔡水择也一起生气进去。
  七六:机缘
  吩咐了梁何速去办好一切之后,白愁飞在踌躇满志之中,生起了两个警惕:
  ——他下的命令,梁何已很快就听得明白。这表示他的领悟力已愈来愈高,而办事水准也愈来愈接近自己。他已愈来愈是自己的得力助手。
  ——这样下去,另一个发展是:一如自己从苏梦枕的得力助手。
  渐而成为他的心腹大患;或像自己一手培植的孙鱼,他的所作所为显然己出卖了自己。
  (唉,梁何是人才。人才是拿来用的,要不,就算拿来杀的。——
  如果自己就像苏梦枕,梁何会是王小石,还是白愁飞?)
  这一下子、他倒羡慕起苏梦枕来了:至少,他还有一个忠心耿耿的(或者不止一个)
  王小石!
  回到“留白轩”,步向愈来愈近的灯光,他竟萌起一种浪荡江湖少有罕见的“回家的感觉”。
  但随灯火愈渐明亮他的欲火亦更高涨。
  这时候他还没进入“留白轩”。
  他还没对温柔做出任何事。
  隔了一道门,看着晃漾的灯火,想到温柔这个女子,白愁飞心中忽然生起了真正的温柔感觉来。
  他以乎有点儿真心的喜欢这女子。
  可是他忽然又想起了王小石。
  ——这小王八无论到哪儿去,怎么落拓,却都是十分有人缘。
  ——可惜他所喜欢的人儿,却是喜欢着我,而且就在我房间里。
  ——只要我得到了她,她就是我的人,没有任何一件事,比这作为更能伤害王小石了!
  ——只要想到能伤害王小石,那就是值得做的事!
  白愁飞奋亢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现在已义无返顾。
  以前,他初出江湖的时候,对他真正喜爱的女子也手足无措,不知如何疼惜是好,也不懂得展开追求。
  于是,她们一个一个地在他眼前消失了:有的嫁人,有的远去,有的甚至没给男人碰过就凋谢了,有的却跟远比不上他一根指头的男人混在一起……却是谁都没有多看上过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到他飞黄腾达之后再会上其中两三个,她们对他十分钟情、仰慕,却以为跟他才是初晤!
  后来,他终于弄懂了。
  喜欢哪个女人,最对得起他自己的手法,就是把她弄上床去,然后用最对不起她们的方式舍弃她们,他们才会记住他一辈子,永远也忘不了他。
  是以,白愁飞变了。
  他不要爱上。
  爱上是一种毒。
  他只要上。
  上她们的床,或跟她们上床,抑或是骑上她们的身子。
  ——不惜用各种面目,用一切法子,这样,虽然没有真正的爱情,那又有什么关系?
  尤其当你已有了一流的享受之后!
  大人物是不该去爱人的。
  大人物只须让人去爱。
  白愁飞觉得自己是个大人物。
  白愁飞本来想直接闯进去,那本来就是他的房间,但他还是先敲了敲门,却不等温柔来开门,他已推门而入。
  他看见温柔黑黝黝且长的睫毛颤了颤。
  有点慌失失。
  ——这带点慌的女子其实美得让人有点心慌。
  房里真黄。
  黄色。
  黄色是烛光酝酿出来的。
  让烛焰漾起来的。
  他走了过去,温柔像鼓了很大的勇气,才抬眸、展颜、梨涡深了又浅了一下,道:
  “他们在楼下闹事啊?”
  白愁飞由于站得近,仔细端详,还是发现她仰起来的脖子柔、白而美。
  他真想吻下去。
  这房里的烛火比酒还催情。
  “没什么事。我叫他们再等等。”白愁飞指了指菜肴,柔声道:“菜都凉了,还不吃些么?”
  “你不吃吗?”
  温柔很温柔。
  “我?我不饿。”
  “你不吃,我也就不吃了。
  “好,我就陪你吃一些吧。”
  “你吃,我就吃。”
  温柔嫣然。
  含羞答答。
  自愁飞见温柔不大夹菜,举箸夹了块羊肉给她吃。
  “我不大吃肉,”温柔把肉挟回给他,“你吃。”
  白愁飞并没有劝酒。
  因为,看来已不需要。
  ——对这女子,他认为已手到擒来,已不必下药了。看来,这小妮于仍是处子,不用药物更有滋味、刺激,而且痛快。
  他色迷迷地想着这些,不觉自斟自饮:他们端上两壶酒来,他当然先饮“胭脂泪”
  的那一壶。
  温柔只甜蜜蜜地浅笑。
  “笑什么?”
  “笑你。”
  “笑我?”
  “笑你大口大口地吃牛肉,像头老虎。”
  “吃牛肉吗?我夹给你。”
  “牛肉?才不吃呢!”
  “为什么?厨子炒得挺鲜嫩的嘛。”
  “牛是最可怜的了。它为主人熬了一辈子,不知吃了多少鞭子,风吹日晒,犁好了多少农田,长出了稻子麦穗,养活了多少人。以它的身形,要反抗主人,其实是下难的,但它一辈于都忠于主子。可是,到它老而无用时,主人还把它卖到屠场,宰杀了它,从皮到骨,支离破碎,连尾巴都拿来熬汤,抽皮削肉挑筋敲髓刨骨,一点儿也不放过,你投听说过吗?牛进屠宰场时会流泪的……它没有反抗,可是心里一定在想:主人主人,我为你熬了一辈子,吃的是草,种的是稻,怎么你这么狠心,就不念我多年忠心苦劳……”看来,这几年窝在汴粱城里,接触不少苦哈哈、穷哈哈们,温柔依然大姑娘、大小姐一个,可是识见却很是不同了。
  白愁飞只在嚼吃小牛腰,顿时吃得有点不是滋味,忙夹了一块鸡肉给她,催促道:
  “那么,吃鸡吧。”
  “鸡?我也不吃。”
  “鸡也不吃!?鸡有什么?它可不会种田犁地、流泪吃草哪。”
  “现在京城里的鸡全是养来吃的。一生下来就关在笼子里,挤挤迫迫的,从来没自由自在过,一大群一大群窝在一个黝暗、潮湿的狭乍地方,你迫我我逼你的生着,只等长得够成熟就抓去宰割的一天。它们何辜何孽?一生下来就只等死,等候作人口腹之欲!
  就但是一个个的死囚,活着只为了等死还孽,没别的指望,没有任何享乐。你这样把它吃下肚里去,也自然把它死前的种种量压迫、惊惧、恐怖、毒质也接吃干它所吸收的食物……”
  白愁飞听着,也吃不下,只好转移到那一碟清蒸鱼上:“鱼呢?鱼没事了吧?鱼都不吃,吃斋好了。”
  温柔却反问:“这鱼却是在哪儿打捞上来的?”
  “我怎知道?我只顾吃!”
  “可是它在哪里给逮着却是影响很大呀!”
  “那有什么关系?我可搞不懂。”
  “现在很多的池塘、海边、都给污染了,人们在水里围粪、撒尿、洗衣、染布坊、磨豆坊乃至雷家堡的火药库、温暖家老字号的毒药场的葬物污水,全往海里倒,这些鱼吃的都是这些毒物,你说它们不是浑身是毒?就算不是在污染的水域逮的,你又可得知它们是不是远自蜀中唐家溪畔游来,身上正带着唐门的毒刺,你却以为只不过是一支鱼翅的吃下肚子里去了。何况,鱼本来在水里,游来游去,多自在啊,就为了你口腹之乐,忽而把它们抓了上来,它们喉给鱼钩穿破,它们在网上脱水弹跳挣扎,你吃下去的,全是它们死时的惧怖——你想,个人吃惊受苦、挣扎不得、任人宰割,忍受着极大的恐悲苦痛的肉身,你吃进肚千里的也有它的屈辱与不平,有那卑弱可怜的灵魂,难道这对你一点影响也没有吗?说实在的,我还真的吃不下咽呢!”
  白愁飞咕哝:“能给我吃的,还算是它的机绿造化呢!”
  “如果你今生不幸是一头牛、一只鸡、一条鱼,就不会这么说了。”
  “对,它们就根本不会想,不会说话了。所以我只能想、能说,我干吗不吃。给我这种干天地为之风云变色的大人物吃下肚里去,不只是它们的帆缘,还是它们的福气呢!”白愁飞反问:“你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吃什么?”
  “我?我吃蔬菜,吃水果,也不是完全不吃肉,偶尔,也吃一点的。”温柔嫣然道:
  “你看我皮肤自雪雪,滑律律,就是吃这吃来的。”
  “没想到你的佛心那么重,不会有一天当尼站去吧?如果出家不成,看你把箸子拿得那么近夹茶肴的地方,”白愁飞不经意地随口搭讪并趁此转换了个题,“将来一定嫁个近在身边的丈夫了!”
  “赫!”温柔疑惑地问:“这是怎么看得出来的呢?”
  “这还不简单,”白愁飞走过去示意,“这是箸咀,你的拇食二指捏住筷子,越近箸阻,嫁人最是近亲,反之便是远方姻缘了。”
  由于靠得近,鼻际闻到一阵又一阵的处子幽香,不觉心旌摇动。
  忽听外面争吵之声大作。
  “我们要进去!”
  “谁也不准入内!”
  “我们偏要进去!”
  “你们敢!”
  “没什么不敢的,除非你们放人!”
  “什么放人?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
  接着便是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温柔听了,半嗔半喜,竖眉呼道:“让他们上来!”
  白愁飞正欲令人阻止,忽觉胸口一阵发闷,四肢无力,真气不继。
  话到了喉头,竟说不出来也传不下去。
  他此惊非同小可。
  七七:机位
  由于命令是“留自轩”里发出来的,也不闻白愁飞出言反对,拦阻张炭、蔡水择、吴谅的人,全部不敢造次。
  只好由他们登楼。
  一看温柔和白愁飞点着烛晚膳,张炭就光火,但也放了心:
  “温姑娘,走吧,这儿非久留之地。”
  “你们吃了饭没有?吃过饭才走吧。”
  温柔坚定地摇头,睨着白愁飞,似笑非笑他说。
  白愁飞几度运气,均觉腹痛如绞,表面不动声息,但心中大为惊骇。
  ——枉他纵横一世,竟折在这样一个女娃子的手上!
  “我的姑奶奶!”张炭叫了起来,“还吃饭,王老三这回可担心死了!”
  “让他担心担心我也好,”温柔笑得酒窝像在美靥上布个小漩涡:
  “别以为本姑娘是唤之则来,呼之则去,哪有这般好欺负的。”
  白愁飞听在心里,可不是滋味,只说:“我可没欺侮你啊。”
  “你没欺侮我,所以,我不是留下来了么?”温柔向张炭等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吃完了饭便下楼来。”
  张炭、蔡水择、吴谅各自相觑,只好唉声叹气他说:
  “好吧,姑奶奶,咱们等。”
  说着就要坐下来。
  “你们在这里等!?”
  温柔似不可置信。
  “你们吃你们的呀!”
  “不在这儿等,到哪儿等去?”
  “我们在这里等,对你最安全呀!”
  “我哪会有事!”温柔啐道,“你们这儿一个个全有事了还轮不到我呢!快,听姑奶奶我的话,下楼等去。”
  “你要小心啊,姑奶奶。”蔡水择仍苦口婆心他说,“这些酒菜里,他可能下了毒。”
  “下毒?”温柔反问他:“他为什么要对我下毒?”
  蔡水择为之结舌,搔头皮抓得双肩铺雪也没答得出这一句伟大的问话来。
  “就算不下毒,”张炭只好“支援”,毕竟本是同根生嘛,“也可能会下药。”
  “下药?”温柔很兴趣,“什么药?”
  “这……”张炭也在剂脸上的痘子,“例如……迷药。”
  “他对我下迷药作甚?”
  “作甚?”
  张炭瞪大了眼睛。
  “姑奶奶,你不是连这都想像不出来吧?”吴谅诡笑道,“你奶奶的,这都做不到就不是男人,这都想不出来就不是女人……”
  “啪!”话未说完,他脸上已吃了一记耳光。
  温柔掴的。
  “你们心邪!”
  “本姑娘向他下毒,易如反掌:他向本姑奶奶下药?门都没有!”
  然后她下令:“快下楼去,我一会儿就下来一起走。”
  他们只好不情愿、不甘心不痛快地,磨磨蹭蹭下楼去了。
  祥哥儿和欧阳意意都觉得白愁飞可真有本领。
  他们私下交换了看法:
  “白楼主可真厉害,不仅武功高强,连对女人也真有一手。”
  “对呀,他不必说话哩,让那女娃子自行把人都笑赶出去了,这才高明!”
  “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方法……”
  “反正不管是什么办法,女人嘛,只要你跟她们有一脚。她们就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反正,别得罪这女人,就不定她一夜之间就成了你的楼主夫人!”
  “胡吹大气,当年,跟你留香园、孔雀楼、潇湘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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