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小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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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小箭-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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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手下都死了不成!?
  当然不是。
  没有死。
  ——只是给制住了。
  就在王小石跟他对话的时候,藉跺足发出暗号,一群人已悄没声息地摸了上来,把他布伏在阁内阁外的弟兄全给制住了。
  一个制几个地制住了。
  来的人不多,但全是高手。
  ——“象鼻塔”里的高手。
  王小石一一为他介绍这些潜进来把局面扳过来的人物:
  “……这位是‘白驹过隙’方恨少……这是‘七道旋风’里的朱大块儿……那位是‘火孩儿’蔡水择…这一位是‘独沾一味’唐七昧……那是‘老天爷’何小河……那一位是‘神愉得法’张炭饭王……还有那是‘用手走路’梁阿牛……还有这是‘活字号’活宝宝温宝……还有这一位是“前途无亮’吴谅……还有那一位是‘面面俱黑’蔡追猫……还有那位是‘目为之盲’梁色……还有这位是‘挫骨扬灰’何择钟……还有……”
  还未介绍完毕,孙鱼早已放开了温柔,哈哈笑道:“白楼主先是要试试王三侠的武功,料必大有精进,果是。白楼主又谓王三哥对行军布兵,素有天份,故意让我献上一丑,兵围万宝阁,斗胆扣住温姑娘相胁,料定王大侠必施神技、化险为夷、转危为安,而今果然!果真是白楼主妙算神机,王塔主智勇过人也!哈哈……”
  王小石也随口笑道:“哈哈。”
  孙鱼自襟内掏出一封贴子来,恭恭敬敬地双手递给王小石:“楼主说,万一一计不成,另计又失,到头来什么计都算不着你,就向你投这贴子,他日,他当登塔相访。”
  王小石接过贴子,看了看,上面写了几行草书:
  石弟,四年未见,念如断指。奈何相距咫尺,拒人千里,汝若不来,他日余当叩象鼻攀访,皆恃旧义,不揣唐突,幸勿避见。
  飞宇
  短短几行字,每一字都写得直如鹤舞绝壁,似欲破空飞去。
  孙鱼稽首道:“王三侠,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可要告辞了。”
  温柔粉脸顿寒,叱道道:“你想走,唏嘿!”
  孙鱼躬身道:“小人是执行任务,身不由已,有啥得罪之处,小人甘心领受便是。”
  王小石赞道:“好!你动手之前,已先礼貌相请,说明奉公行事。之后又先叙旧情,动手时又留余地,话不说尽。一旦事败,即随机应变,言明受命于人,请罚于身,使人发作不得,归咎不能。你这种武功,要比动拳动脚的更考功夫。”
  孙鱼忙道:“我这种功夫不实际、不听用,非英雄所为。”
  “其实真正英雄有几个?”王小石笑道:“真英雄硬汉子就斗不过一个地痞流氓刘邦了。”
  孙鱼垂首道:“我只是小人物。”
  “好个小人物!”王小石问:“白二哥在哪里等我?”
  孙鱼目光闪动,狡猾地说,“王三哥不是说不去的吗?”
  王小石道:“刚刚我不高兴去。”
  孙鱼道:“现在三哥可高兴了。”
  王小石:“不受威胁,我就高兴。”
  孙鱼:“我早说过威胁三哥是没有用的了。”
  小石:“那是二哥指令是不?”
  孙鱼笑。
  没答。
  王小石:“算了吧,我当是给你个面子,就走这一趟。他在哪里?”
  从温柔到何小河,由唐宝牛到温宝,全都哗然,反对王小石去赴约。
  孙鱼嘴角漾着笑意,“不远,只要说明在哪地点,三哥就一定会的,大家也一定不会反对他去的。”
  大家都问:
  “有这样子的地方?”
  “有。”
  孙鱼肯定地回答。
  ——就像鱼已上了钩而且已给他钓上了岸一样的有信心。
  “哪里!?”
  大伙儿都是问这一句。
  “神侯府。”
  孙鱼的答案还有点补充:
  “是诸葛先生做召集人,约你们两人来谈妥金风细雨楼的大事。”
  ——既然是诸葛神侯亲自来主持这件事,而且约晤地点还是在“神侯府”,就没有什么不去的理由了。
  王小石问得也很直截:“为什么你不早说,而用威胁?”
  孙鱼回答得也很干脆:“如果你是受胁而来,那么,我当然会发出讯号,那白楼主当然不必也不需要在神侯府恭候你了。”
  他的答案言有尽而意无穷。
  王小石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也明白白愁飞的意思。
  “你说是诸葛先生召聚,”何小河伸手一摊,道:“可有信物?”
  “有。”
  孙鱼回答得更干脆。
  他还干脆掏出信物。
  水晶。
  那是一颗紫色的水晶。
  ——水晶是佛门七宝之一,这水晶剔透明亮,光泽润匀,一看便知是绝世罕品。
  王小石只瞥了一眼,就知道那是“自在门”的信物。
  晶石通体透烁着幻彩七色,这分明是经过“自在门”极高内功法修练过的灵物。
  ——连他自己都远没这份功力。
  看底下还刻了四个雄劲苍浑的篆字:
  见石见余。
  王小石抬目疾道:“好,我去!”
  温宝说:“必要时,就放出讯号,就算是神侯府,咱们也敢攻进去——”
  “放心。”王小石的笑容总让人感觉到:一切都是有希望的,“我会见机行事的。”
  四十六、机深祸更深
  王小石和白愁飞,经过多年的分道扬镳,终于又会上了面,在神侯府前,苦痛巷口。
  他们的会面是这样的:
  白愁飞一早已抵达“神侯府”,他坚持只借“神侯府”的范围跟王小石约见,但并不想踏足神侯府内。
  这时候的白愁飞,已不完全是个江湖人了。
  他有背景。
  有靠山。
  在官场上,一举一措,都是一种表态,得要十分小心。
  举个例子:如果你的上头某甲是跟某乙是对立的,而你一不小心,跟隶属于某乙派系的某丙一起吃了个饭,说不定,还不到第二天,头上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就算反应没那么大,还没有什么事发生,你的立场也没变,但别人看你的眼光都变了样。
  白愁飞现在当然无意要向诸葛先生靠拢——就算他想这样做,只怕诸葛小花也不会拉纳他这样的人。
  诸葛先生和他徒弟们的职志是消灭一切邪恶的势力,白愁飞则正是京城里一大帮会的主领,只不过,他的身份已给朝廷里一股无与匹比的势力所包庇住了,且已封了几个洋洋洒洒威风八面的官衔,打着捍卫京畿的旗号,平白无故的,就算是诸葛小花也动不了他。
  ——只要跟庞大的实力和强盛的背景结合靠拢,就有这个好处。
  所以白愁飞当然也刻意避免让人以为他向诸葛派系投靠。
  因此他不入“神候府”。
  ——只要不进入屋里,一举一动自有旁人瞧个清楚,可免瓜田李下之嫌。
  一个在江湖上,官场里混世的人,要是连“瓜田李下,事避嫌疑”都不懂回避,实在早该回乡下耕田、返老家吃奶奶去了。
  白愁飞只在“苦痛巷”的巷口——原来苦痛巷就在痛苦街的街心,而神侯府则在苦痛巷的巷口。
  他在等。
  等一个人。
  ——一个本来应该说是他的兄弟,现在却很可能是他仇敌的人来。
  这个人当然就是王小石。
  王小石来了。
  他们一朝相,第一个感觉,两人都是一样的,那就是:
  陌生。
  两人曾一齐出身、一道闯荡、一起历过生死劫难,一块儿痛苦快乐,按照道理,应该是很熟络、很亲切、见面时很热烈才是。
  可是不然。
  两人这一相见,虽不致分外眼红,但也觉得眼前腕下,震起了一些电光火石,还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拒抗着两人接近的震荡,仿佛均来自于两人天生和与生俱来的敏感。
  王小石至少还展开了个笑容。
  而且也主动招呼。
  “白二哥。”
  他一向都认为:如果不是必要,人与人之间实在不必翻脸翻得出了面,要是见着不喜欢、要提防的人都一副“不共戴天”的嘴脸,到头来只怕倒着走比脚踏实地的机会还多哩。
  这样说来,他也比较讲情面,但也容易让人觉得比较虚伪。
  白愁飞则不然。
  他寒着脸。
  ——除非是遇着他的上司、契爷、干爹和靠山,否则,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和地位,他可真的不必向谁强笑、点头、故作寒暄。
  他一看到王小石,就不喜欢。
  除了头发略又稀薄了些:显得额更方正要宽阔之外,王小石可以说是完全没老,还是那副笑嘻嘻、蹦蹦跳跳、江湖予弟笑傲江溯的样子、一点也没变、没老、没坏、依旧令人好感。
  他对他恶感就是因为王小石常令人好感,而他自己则不能。
  他总是让人感到寒傲似冰。
  而且相当凶。
  狠。
  他近年变得更冷,更酷,更不苟言笑,但也更喜怒无常,这都跟他现下的身份和地位有关——英雄虽多自草莽上来,但上得到一个地步、一种境界时,就不能再带有太浓烈的草莽色彩了。
  他的难以接近,就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可是偏出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却是一个只要一眼,谈两句话就易生好感、感到亲切的人。
  他也看得出来:王小石江湖习性未改,所以十分自然、自由、自在、自得——这也正是目下他所缺所憾的。
  见着了这个人,无疑等同唤醒了他的遗憾。
  王小石却也有另一种深感:
  他了看到白愁飞,就知道自己和他,已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白愁飞依然漂亮。
  玉树临风。
  他跟别人一站,简直鹤立鸡群。
  而且还愈来愈漂亮了。
  ——他的样子虽然也越来越好,但有些人的样子之所以会吸引人,就是因为他长得够奸,白愁飞显然就是这种人。正如有些人的样子会得女人喜欢,居然是因为他长得够坏!
  (难怪温柔对他始终……)
  这使王小石更充分地体认到:一个人变坏,不见得样子就会变坏,而且,“坏”样子不一定就是“难看”的模样。
  他一见白愁飞,就明白为何他终于当成了官,而自己却是江湖上的一名自在汉了……
  因为样子。
  相由心主,运从心转,白愁飞主来就是当官做大事的样子,而自己说什么也只不过像是江湖上傲啸、武林中咤叱的小浪荡儿。
  他自觉不能比,也没得比,何况,在江湖上真的浪荡了这些年,他也真的学会了一件事:永远也不要以一个人的作为来为他估量会有什么报应:报应,到底有没有,准不准,公不公平,是完全不能依据的事。
  ——靠报应,等于向书生问政:用书本上的旧资料和死知识,来推断一个正运作着有无穷变数无尽的政局现实机遇的朝廷,等于问道于盲。
  靠报应,不如靠自己。心随相转,什么人便有什么样的心情。一个成长的人总要为他自己的面貌负责。
  看到了白愁飞的样子,王小石才想起这些年来在江湖上流浪之苦,白愁飞才省起这些岁月自己竟自囚于权位上浑不自觉。
  王小石那一声“白二哥”,白愁飞是不中听的。
  ——要真的是当我是二哥,就叫“二哥”,如果加上姓氏,那只不过是说明姓“白”
  的二哥,难保还有“蓝二哥”、“黄”二哥、“花”二哥。
  所以他只冷哼一声。
  他不是只斤斤计较,而且还要步步为营——谈判的目的本来就是斤斤计较,他今天就是来谈判的。
  “回到京里那么久了,都不来看看当兄弟的,你这二哥真是白当了。”白愁飞开门见山,“我就知道,要请你来一晤,还得借上诸葛神侯的威名。否则,你可怕着我这当哥哥的加害于你哩。”
  “二哥说笑了,”王小石也单刀直入,“我既回得了京城来,就没打算避着您;打算避着您,江大湖阔,武高林密的,哪儿不能去?我没找您,是因为见着二哥要问一件事:现在见您,也正是要问这件事。”
  “问吧。”白愁飞冷哼道:“我也有话要问你。”
  “二哥先问。”
  “好,”白愁飞道,“我的问题只有一个,话也只有一句,希望你的答案也只有一个字。”
  王小石苦笑道:“世上一个字的答案都重逾于钧。”
  “一个字的答话也常一诺千金,”白愁飞一字一句地问:
  “你还是不是我的兄弟?”
  ——你,还·是·不·是·我·的·兄·弟?
  他的问话很简单。
  其实只有一句:是敌是友?
  王小石在顷刻间垂下了头。
  他的发很长,他也不喜欢修剪,可能因为他的发本就不甚浓密之故,所以他也多喜蓬松着头发,这下子全遮落到额上来。
  然后他抬头,甩了甩额前的发丝。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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