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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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学士-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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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门一关,她被抵在门上,只听那人在耳畔悠悠问道:“我呢?我可算是你的贵人?”
  李慕儿从来没想过,他的声音也可以如此魅惑。
  而此刻她被按在门上,觉得浑身都瘫软无力了。
  可还是嘴硬说道:“你不是!”
  朱祐樘眉头一皱。
  李慕儿闷笑,嗫嚅道:“不过,呃,阿错是。”
  朱祐樘满意扬起唇角,继续在她耳边低语:“那,昨日欠了贵人样东西,今儿个可能还了?”
  李慕儿的脖子都红透了。昨日欠了,欠了什么?
  朱祐樘脸庞挪开,两人面颊轻微地擦过,耳鬓碎发因为厮磨缠在了一起,此时又分了开去。
  李慕儿很想抬头看他的眼睛,却又失了平日里所有的勇气,只咬着唇瓣轻轻吸气吐气,不让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朱祐樘满足地低头凝着她娇羞模样,本来只是想要逗她,却偏又逗得自己心猿意马了。
  终是没忍住,再把头低下些,将唇轻轻地印在了她额头。
  李慕儿一动不敢动。
  他的吻明明冰冰凉凉,贴上自己又离开,只是蜻蜓点水般一瞬间的触觉,却让她感到温暖如春。
  “我要走了。”
  朱祐樘的话把她从春日里拉回,这才听到外头嘈杂,似乎还有催促他回宫的声音。
  “恩。”她傻乎乎地应道。
  朱祐樘笑,掐住她的腰将她凌空抱起旋转过来,才看住她的眼睛说:“你,挡着门了。”
  李慕儿羞得捧着自己滚烫的脸颊背过身对着他,问道:“你今日来,就是为了寻我开心吗?”
  “算是吧,想你了就来看你啊。”朱祐樘又忍不住从背后抱住她,“我怕你养伤闷,就来告诉你,你可以让你兄长带去翰林院转转,我交代过了的。那里修撰国史文献,你去学学,以后在我身边待着也用得上的。”
  “好。”李慕儿闻言心中甜蜜,反身环住他,说道,“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朱祐樘双手将她揽着却说:“那你放手吧。”
  “你先放。”李慕儿也更环紧些。
  两人看着彼此,一阵傻笑。
  门外又传来催促声,朱祐樘只好说道:
  “好了,一会儿肩又要痛了。等你伤口好了,我再送你样礼物。”
  “好。那我们一起放手,一,二,三。”
  ………………
  翌日,李慕儿便跟随钱福到翰林院参观。
  本来也是带着忐忑不安的情绪的,不料进去以后人人都对她毕恭毕敬,仿佛都认为她是替皇上来视察的,将她视为上宾。
  就连兼着翰林院学士的刘健,看到她也未有丝毫惊讶。李慕儿见到他,想到当日殿试时他对自己的支持,遂一揖到地,感激道:“刘大人,请受下官一拜。下官能得此地位,全靠大人提携。”
  刘健却是个话少的,只道了句“你我皆为辅佐圣上,能脚踏实地办事就好。”便顾自忙去了。
  李慕儿受挫,钱福忙在旁安慰,“刘大人从来是个直言不讳的,听说他除了公务外概不见人,只读诗书。能在殿上为你美言,看来着实是欣赏你的。”
  李慕儿闻言正洋洋得意,却又看到一个熟悉身影在内间指点手下文书。
  正是处处与她作对的刘吉。
  她赶忙拉过钱福躲到一边问:“兄长,他怎么也会在这里?”
  钱福看了一眼,轻声回答道:“刘吉是修撰先皇实录的总裁,自然也常来此。这可是个人物,朝堂上多有弹劾他的,他却义正言辞据理力争,越弹他爬得越高,你说奇不奇?你莫怕他,皇上定已为你安排妥当了的。”
  果然,等刘吉走的时候,看都不看她一眼。
  李慕儿却在思考,那先皇实录里,会不会也有她父亲只言片语?
  李慕儿虽不好文,但在翰林院确实能学到许多,此中人士皆是才高八斗,动不动就能给她哼出些诗词歌赋来,耳濡目染之下,李慕儿倒也觉得清心向学。
  …………………………
  这日李慕儿和钱福早早下工回家,推门的时候还在说着今日修撰的史料,是以看到何青岩两人都极为惊讶。
  李慕儿急急奔过去拉她的手问:“何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何青岩指指背后的落霞琴,又淡淡说道:“莹中,我长你许多,你今后叫我姐姐吧。”
  李慕儿真真喜欢她坦然直接一丝不扭捏造作的性子,点头高兴唤她姐姐。
  却见钱福乐呵呵站在一边,傻笑无言。
  李慕儿看着二人眉来眼去却不打招呼,又想起马骢骂她呆子,突然恍然大悟。她一把拿过钱福手中折扇敲了下自己脑袋,说了句:“我可真是个呆子!”
  钱福玩笑道:“莫脏了我扇子。”
  李慕儿轻佻展开折扇,挑挑眉话中有话,“脏了就脏了呗,大冬天的整日拿个扇子,不怕扇走大好姻缘吗?”
  两人尴尬不语,一直沉默站在他们身后的银耳却突然开口:“我去给你们沏壶茶来,好欣赏曲子。”
  李慕儿调皮点点头,“对对对,今日不知是兄长托我的福还是我托兄长的福呢?”
  “死丫头,”钱福抢回扇子笑骂道,“自然是兄长托你的福。”
  何青岩默默走到琴后坐下,径直拨起弦来。

  ☆、第三十六章:翰林风波

  这回的琴音果然更加绵柔似水。
  她的清雅声音也随琴音缓缓响起:“此曲名为欸乃,最是颐养至静,莹中,你还记得吧?”
  “嗯,自然记得。”
  李慕儿与钱福在石桌边坐下,正欲再说话,却听钱福款款接道:
  “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
  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
  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
  李慕儿想要感慨,又被何青岩抢先接话:
  “谁能听欸乃,欸乃感人情。
  不恨湘波深,不怨湘水清。
  所嗟岂敢道,空羡江月明。
  昔闻扣断舟,引钓歌此声。
  始歌悲风起,歌竟愁云生。
  遗曲今何在,逸为渔父行。”
  李慕儿嘟嘟嘴,看来自己真是插不进话了。
  恰好银耳为她倒茶,她便兴起抓住银耳的手道:“银耳,你不是最会唱曲吗?来和一和这琴声。”
  银耳难为情,“我哪里记得住这词啊?!”
  “我教你。”钱福和何青岩竟同时开口。
  琴声猝然停下,两人都有些脸红。
  还是何青岩先回过神来,“那便由你兄长教吧,我只管为你抚琴。银耳,你是叫银耳对吗?不要紧张,我再为你弹一遍,你慢慢跟着和。”
  银耳凝着她的眼睛,觉得入耳尽是风风韵韵,遂微笑点头。
  听一遍后再奏,她便和着琴音,轻轻哼起来。
  李慕儿这才知道,银耳真当有一副宛若黄莺的好嗓子。
  钱福也是惊讶,随即一字一句用心教她:“谁能听欸乃……”
  银耳转头回望着他,他念一句,她便唱一句。
  他念一句。
  她便唱一句。
  到得第三遍,她已能和着何青岩的琴声,完整地唱出这首曲子。
  低吟浅唱,天籁之音。
  余音落地,几人都惊艳得久久没有言语,直盯着银耳瞧。
  看得银耳又不好意思起来,“你们别瞧着我不放啊,我唱的不好听是不是?”
  “好听,好听!好听极了!好听死了!”李慕儿拉着她喜欢得直想转圈,“银耳,我早与你说不要妄自菲薄,真没想到,你还有这天赋!”
  钱福也夸赞,“从前只道银耳声音清脆悦耳,却原来唱起歌来竟似出谷黄莺,当真绕梁三日。”
  银耳开心回道:“是何小姐弹奏得好。”
  何青岩摇摇头,起身绕到了她面前,“银耳,你这把好嗓子可切莫辜负了。下回我再来,给你带些词曲学唱,我还为你伴奏,可好?”
  “好,多谢何小姐。”
  银耳说着就要行礼,被何青岩一把阻止,“此处没有什么小姐千金,没有什么权贵官衔,只有知音尔尔,情谊三千。”
  钱福抚掌附和,“说得对,青岩真乃我知己,我这儿就是大家的安乐窝,一切凡尘俗事都可以放下。”
  李慕儿正欢笑开怀,突听得门外同时传来一阵爽朗笑声,以及男子粗犷话语:“什么事这么开心,看来我们兄弟来得正好。”
  原来是马骢和牟斌。
  众人笑着打了招呼,李慕儿冲他们显摆道:“骢哥哥,今天我们发现一只黄鹂,以后可有耳福了!”
  马骢望一眼银耳,转头对李慕儿使了个眼色,“只要不是你唱,怎样都行。”
  听得旁人大笑,纷纷要她唱一个来听听。
  李慕儿气得狠翻白眼,“你怎么整日不好好当差,又来讨水喝吗?”
  马骢刚想回她,牟斌在一边抢话道:“可不是,又不顺路,还天天喊渴要来讨口水,锦衣卫也没寒酸到不给水喝呀!”
  这下轮到马骢生气,反身就是一拳过去,“叫你话多!怎么,又想打架吗?”
  牟斌旋身躲过,“我可不敢打你,你父亲可是老来得子,一会儿把你打坏了又要来找我质问。上次你私奔,我可被他整得很惨!”
  此言一出,李慕儿惭愧低头,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马骢怒地抡起刀就冲牟斌砍过去。
  牟斌只好接招,还大叫着“骢,我错了,哎哟喂,你来真的啊?!”
  “哈哈!”钱福几人看得精彩,纷纷拍掌叫好。
  李慕儿却兀自发呆,听牟斌提起马文升,便又想起那事,他与父亲同为前朝官员,不知先皇的实录里可有提起他们?
  她定要找个机会看看。
  ……………………
  此时实录已临近收尾,李慕儿特意趁刘吉不在期间才找借口进去阅览。不敢太大张旗鼓,她又看得仔细,所以每日只能看一些。
  很久之后,终于找到他父亲的名讳,不过只有寥寥数语,却是字字见血:
  谗言,方技,阴险叵测……
  反而是皇太子的婚礼,有着大段篇幅。亲自迎亲,亲自揭帘,合卺之礼,同心相结。
  可见朱祐樘在迎娶当今皇后时,多少普天同庆,多少热闹非凡。
  该怪自己没有在对的时间里遇到他吗?
  可就算遇见了,自己又怎会是他那个对的人呢?
  还有父亲,实录里对他的用词如此不堪,难道他真的……
  李慕儿好几天闷闷不乐。
  这一日,她又溜进里间看,可巧碰上刘健与李东阳。
  李东阳她亦见过多次,是左春坊左庶子兼翰林院侍讲学士,也负责篡修实录。
  不过,他俩似乎正在为某事讨论争辩。
  不知道是不是李慕儿的错觉,她好像听到他们谈及了父亲的名字,便忍不住多听了几句,没有如旁人那般回避。可是争论显然已经到了结尾,她只听到刘健义正言辞道:“确是如此,明日内阁议政我必明谏于皇上,不让类李孜省之流再污朝野。”
  李慕儿心里咯噔一下,却不敢去向刘健搭话。
  又实在忍不了,遂悄悄跟着李东阳出门,只说有学问相询。
  李东阳是个平易近人的,言语间诙谐轻松,说着久仰女学士文采,当初殿试之事已在宫外都成为美谈云云,两人倒聊得上几句。
  李慕儿不想多废话,见机便直奔主题道:“方才听刘大人提起李孜省,下官在宫中从未听闻此人,倒不知是何许人也,竟叫刘大人也气愤至此。”
  李东阳冷哼一声,“奸佞小人,何足挂齿?此人只会凭借所谓方术装神弄鬼,结交巴结近侍,与司礼监虎宦互为奸利。多少忠臣良将曾被他排挤贬黜,惹得朝野不安侧目。幸好皇上英明,继位之初便将此等妖人驱逐朝堂,澄清吏治……”
  “李大人为何如此肯定,这人是奸佞之臣?若真如此,先皇为何不处置他?”李慕儿尽量平静地问道。
  李东阳倒也不多疑,正直说道:“奸者,弄权营私,残害忠良。佞者,偷奸耍滑,阴邪谄媚。样样他都占了,先皇只不过是一时被他蒙蔽罢了。此等恶人,人人得而诛之。当今圣上宽容,最终饶过死罪,只将他发配戍边,实在是……”
  “戍边?”李慕儿整颗心都在颤抖,“那他如今……”
  “恶有恶报,定是仇家太多,当时便庾死狱中了。”
  “那他的妻儿呢?”
  “仍流放二千里。”李东阳终于不解皱眉,“女学士为何问这么仔细?”
  “噢,一时好奇。也好警醒自己,老实当差。”李慕儿再没办法继续聊下去,寻了个借口告辞。

  ☆、第三十七章:祸起无双

  李慕儿神情恍惚,也不知道怎么回的家,进门便不言不语坐在院里发呆。
  父亲真如人所说,是大奸大恶之臣?可他对她舐犊情深,叫她怎么将他和那个他们口中的坏蛋联系起来?
  还有朱祐樘,李家本不必死!他既判了她们流放,为何又要反悔,暗下黑手赶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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