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正是娜仁牧雅。她看着眼前局促的少年,也没想计较,只是想捉弄一下罢了,谁叫他的仆人说话那么难听来着。
卫二何曾看过自家主子如此失态,不过瞧这位姑娘,称得上冰肌玉骨。即使如此,卫二仍是肃着脸,作为一个侍卫的谨慎他还是有的。毕竟年纪不像这十几岁的小伙子,他的定力非凡。
“刚才见姑娘露了一手,又独自在这深山老林中抚乐,可见姑娘胆色过人和武力高深啊。真是让人佩服。”卫二的话让那少年警醒,态度收敛了一些。
“是呀,俺最佩服有本事的人了,你这女娃看着就面善的很。”卫一摸着头憨笑。一幅自己家后辈的热络劲儿。
这个蠢货,长得好看就是面善了,卫二扶额,话说是谁刚才快吓尿了,一脸怨念,现在一幅跪舔样,节操呢?
“我是拜访朋友的,你们无事就速速离开。”娜仁牧雅板着脸。
三个人面面相觑,刚刚还好好的呢,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娜仁牧雅其实也看出来了他们的戒备,自然就没有逗弄的心情了。
转身就朝潭边走去。
少年紧跟了过去,无视了卫二在那挤眉弄眼的暗示不安全。卫一也乐呵呵的跟过去了。
话说,在这深山老林中,突然出现这么一个绝美而又武功高强的神秘女子,不应该怀疑吗?主子你平时的沉稳多智呢?难道是被卫一这个蠢货传染了?
卫二无奈的跟过去。
“你们跟着我干嘛?”娜仁牧雅很奇怪的问。
“姑娘,如此危险的地方,可能有野兽出没,我实在不忍心让姑娘一个人留在这,还是陪同姑娘一起等,等姑娘安全了再走。”少年说的大义凛然,一脸正直。
有危险的是你,不是这个姑娘哎!话说你们忘记了那还埋半截的金叶子了吗?卫二在心里对主子的智商已经不抱希望了。
娜仁牧雅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望着少年:“你想和我一起见我朋友?”
少年点了点头。
话说仙子的表情怎么这么怪?老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呢!
娜仁牧雅拿着翠竹口琴吹奏起来,这次乐声不如刚刚那般舒然,而是高亢起来。
就见水潭波纹泛起,慢慢就像沸腾的水一般。好像有什么凶兽将要出来,无端让人感觉心悸。
卫二察觉到这一现象,皱了皱眉头,“主子,这有点不对劲,我们还是先撤离吧。”说完看了看娜仁牧雅。这个女子出现的蹊跷,让人不得不防备。
那少年和卫一也注意到这个情况,卫一摸了摸头,“乖乖,这潭面咋跟开水似的呢。俺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卫二你也太小心了吧,怕什么呢!”说完鄙视的看了一眼卫二。卫一早就看不惯卫二了,娘们兮兮的,遇到什么都想着逃跑,跟柔弱的汉人似的。
少年看了眼身边姑娘悠然吹奏挺拔的身影,再加上他也很好奇,自持武艺非凡,也就站着没动。
卫二简直想哔狗了,给卫一的白眼噎了一下。到底是谁给他信心,天第一老子第二,就凭胳膊上的二两肉么?还有主子,说好的少年聪慧,老成持重呢?明显是这姑娘吹了口琴水面才发生变化,怎么看都有关系吧!
不得不说卫二真相了。但是他没有办法,只能拔了剑出来戒备着。
突然有东西破水而出,他们被水糊了一脸。
等到少年再次睁眼时,就看见有一双眼睛几乎要贴到他的脸上,冰冷的寒气从鳞片透体而出,他几乎感觉脸上被割裂的感觉,听着耳边的呼喊,果断的晕了过去。
卫二眼睁睁的看着主子晕了之后,卫一也晕了。说好的你上呢?他简直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你说出来什么不好,偏偏是大蛇呢?主子他恐蛇啊!
现在两个人都晕了,卫二觉得自己也要去晕一晕。主子有事,他也活不了啊!就在他满心崩溃的时候,就听见那个小姑娘亲昵的说:“小黑,你别生气了,上次是我不对,我不该拔你鳞片的。”
小姑娘背着双手,睁着一双清凌凌的杏眼,显得又委屈又可怜。
妈的,他竟然从一张蛇脸上看出肉痛的神色,他绝逼是疯了。
那大黑蛇迤逦而来,身上竟然都是黑色的鳞片。卫二身体紧绷,他还是了解一些蛇的习性,一动也不敢动。
娜仁牧雅才不管那晕倒的两只和卫二呢,今天她吹了好久的口琴,墨棱才出来,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谁叫墨棱身上的鳞片那么好看呢!
现在墨棱终于消气了,她可得好好哄哄他。不一定墨棱还能再送她一块鳞片呢。一回生二回熟嘛!
然后卫二就看了一出古代版的美女与野兽。三观都裂了。
话说我们蒙古还有这样的姑娘,把如此凶猛的大蛇都驯服了,可见其胆识和手段,更何况人乎?
卫二看着晕倒的少年,眼里有一抹同情。喜欢上这样凶猛的姑娘,呵呵!
娜仁牧雅和墨棱磨蹭了半天,才让墨棱气消了。有一个如此爱闹别扭的朋友,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啊!娜仁牧雅默默的叹了口气。
要是黑蛇知道此刻卖的一手好萌的娜仁牧雅想什么,肯定会一口老血闷在心头。尼玛,隔三差五的拔个麟片,放个血啥的,任谁谁也受不了啊!不一尾巴甩过去都算给面子了,还不让蛇生气吗?
幸亏墨棱不知道,看着娜仁牧雅那一脸讨好的样子,就不计较了。
和墨棱道过别之后,卫二看着娜仁牧雅提着自家主子一脸轻松的样子,只好认命的抗起了卫一,话说这蠢货是把生命都献给吃货了吧,这么重。
到了林子外面,那三人的马在那吃草呢。娜仁牧雅把那少年往地上一扔,卫二抽了抽眼角,他都为主子疼。
娜仁牧雅吹了声口哨,就见一匹雄俊的马跑过来。她翻身上马,对卫二挥了挥手,就奔驰而去。
卫二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姑娘,要不要走的那么干脆啊,我一个人怎么带这两个人啊!卫二看着晕的正香的两位,颇有一种秋风萧瑟之感。
娜仁牧雅回到家,鄂勒斋图正在往常的地点等着她。
娜仁牧雅拍了怕枣红色的马背:“去吧,红云。”然后把缰绳交给下人。
鄂勒斋图如今面容俊秀,身姿挺拔,透出一股年轻人的朝气勃勃,眼神清明,这是一个很容易获得别人好感的青年。
“妹妹,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晚啊?你再回来晚一会儿,额吉那边就瞒不住了。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鄂勒斋图点了点娜仁牧雅的额头,佯装生气的说。
“那不是小黑生气了吗?我吹了好一会儿他才愿意出来见我。”娜仁牧雅不好意思的说。
“该,谁叫你如此调皮,真难为墨棱还能理你。”鄂勒斋图想起那鳞片,他都为墨棱疼呀。
他想起阿布刚刚给他交待的事,即将远行,他还真不放心他这妹妹。鄂勒斋图不免多唠叨两句,什么“在家要听额吉的话”,“没事不要一个人跑出去呀”之类的,跟个老妈子似的。
结果娜仁牧雅就听见她哥一个人出去玩不带她。
鄂勒斋图看着娜仁牧雅亮晶晶的眼睛,不禁扶额,听话听重点呀,他对这个妹妹也是没辙了。
“我这次出去是要办正事,不是出去玩的,绝对不会带上你的。”鄂勒斋图一本正经的说,想要打消她的念头。
娜仁牧雅眼珠子一转,哥哥不同意,我可以求额吉呀。她面上乖乖应了,实际上正在想办法呢!
鄂勒斋图松了一口气,妹妹还是很乖的嘛!他摸了摸娜仁牧雅的脑袋,满意的笑了。
结果他转脸就被打脸了,看着出了蒙古之后在队伍里被揪出来的娜仁牧雅,脸一下子黑了。
第三十七章
鄂勒斋图黑着脸说:“你给我过来。”然后领着娜仁牧雅到一个偏僻的地方。“你能耐了啊!谁准你跑出来的?”鄂勒斋图看着可怜兮兮的娜仁牧雅,心中动摇了一下,随即又坚定起来。他深深觉得,自家小妹这行为,得好好治治,要不然她得上天了。
娜仁牧雅眨巴着眼睛,小声的说:“我告诉了额吉呀,额吉准我来的。”然后掏出一封信,“喏,这是额吉给你的信。”
鄂勒斋图接过信,信上大体意思是让他好好带娜仁牧雅出去浪,阿布那边有她兜着,相信自家儿子能工作游玩两不误,一定棒棒哒!
鄂勒斋图只能认命了,带着娜仁牧雅上路。然后他惊奇的发现,一瞬间妹妹身边熟悉的侍女,护卫全都冒出来了,并用最短的时间伪装成一户闺秀出行的状态,和队伍完美的契合起来。
世子大人忍不住瞪了一眼侍卫首领,他还不知道带了这么些个人呢,敢情合着伙来蒙骗他呢!
侍卫首领看着自家世子要吃人的眼光,忍不住瑟嗦了一下,他也很无辜的好吗嘛!先是被王妃威胁,然后又被世子威胁,这日子没法过了!
鄂勒斋图上了娜仁牧雅的马车,准备和妹妹谈谈。
白芷自从那次天花事件之后,就被赏给了娜仁牧雅。看到世子上车之后,就有眼色的出去了。
娜仁牧雅看见鄂勒斋图上来,还是有一点怯怯的,毕竟他当时神情太吓人了。“哥哥,阿雅一定乖乖的,不惹祸,你就别生气了呗!”娜仁牧雅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鄂勒斋图,保证道。
鄂勒斋图看着和额吉如出一辙的杏眼,不由的心软了软。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到四岁以前的娜仁牧雅,就像个小冰人儿似的,哪里像这样娇俏可爱。虽然这样的转变是好的,但是娜仁牧雅性情大变的原因,他一想起来就忍不住对她纵容几分。
“我不是不想带你出来,只是怕出门在外,不能护你周全。而且此次路途遥远,周车劳顿,我这个大男人都有点受不了,何况你这没出过远门的小姑娘。”鄂勒斋图摸着娜仁牧雅的头解释了一下。
娜仁牧雅听得哥哥如此说,虽然感动,但还是有点不服气的说:“部落里的人都打不过我,我可以保护自己,有什么不安全的呀。再说了,我可不是那种娇滴滴的不能出门的姑娘,你忘了,我以前可是为了捉红云潜伏了一天一夜呢。”
鄂勒斋图看着小姑娘不满的微嘟了嘴唇,不禁失笑,“好吧,是哥哥不对,阿雅能保护好自己。”
娜仁牧雅听见哥哥这种哄小孩的语气,心下不满,撇了撇嘴说:“哥哥打不过我,我还可以保护哥哥呢!”
鄂勒斋图温和的笑脸裂了,尼玛,能不能别提这茬,有一个武力值爆表的妹妹也真是够了。心好累!
鄂勒斋图之后又给娜仁牧雅讲了一下此次出行是去安城巡查产业。
娜仁牧雅也算博览群书,对安城也算有所耳闻。那是一个不大的城市。虽然有些名气,但在大清那么多的地方来说,不算出色。选中这个地方,哥哥还专门亲自前来,说这里面没有猫腻她都不信。
他就说瞒不过阿雅吧,看着娜仁牧雅怀疑的小眼神,鄂勒斋图说:“好吧,实话说,这次是为了我们的姑姑。”
“姑姑,哪个姑姑?”她有好几个姑姑呢,最亲的当然是和阿喇善一母同胞的大姑姑了,其他姑姑都是庶出,跟阿布的关系也不是很好,应该不会是她们的事。那就是大姑姑的事了。“是大姑姑托阿布办事吗?”
“这个不是我们平常见到的姑姑,是另外一个我们从没见过的小姑姑。我也是听阿布说才知道有这么个人在。”鄂勒斋图解释道。
这就牵扯到一件往事了。鄂勒斋图把他知道的告诉娜仁牧雅。
原来这个小姑姑和大姑姑都是和阿喇善一母同胞的嫡出子女,很受老王爷的宠爱。打小跟眼珠子似的捧着长大,父兄爱重,加上她本人也争气,出落地跟朵花似的,自然被养的极为骄傲。
当年还是科尔沁小伙子的梦中情人,各部小伙子在她跟前表现争宠,就为她能多看一眼。本来故事到这里,这位小姑姑以后择一人嫁了,必然生活的极美满了,可惜天意弄人。
小姑姑和其中一个追求者,也是一部的世子订了亲,却在待嫁期间救了一个小伙子,从此坠入爱河。
后来事情暴露,老王爷气的不行,当场就让小姑姑选择是安心嫁人,还是执意要毁婚。
最后小姑姑跪着求老王爷,希望他成全她。
老王爷看着捧了十几年的掌上明珠为了那么个来历不明的男人而顶撞他,一时间心凉的不行,当场就要打死这个不孝女。还是阿喇善见机让小姑姑先找个地方躲一下,然后等老王爷气过了再回来。
结果小姑姑一躲就不见踪影,老王爷让另一个姑姑代嫁,宣布小姑姑病逝了。
好多年,小姑姑都是不能被提起的人,鄂勒斋图和娜仁牧雅自然也就不知道有这么个小姑姑了。
直到前一段时间,小姑姑来信。虽然在信中小姑姑并没说什么,但作为哥哥的阿喇善知道自己的妹妹有多倔强,要不是真出事了,恐怕她不会写这封信了。
阿喇善让鄂勒斋图前来,并嘱咐小姑姑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帮忙,最好能把小姑姑带回来。
娜仁牧雅听完之后,对这个小姑姑产生了好奇。
正当兄妹俩聊天时,外面突然传来嘈杂声。
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此山是我开,次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给俺们留下买路财。二狗,俺说的对不?流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