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胭脂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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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胭脂杀-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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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一叹,“可难得皇上肯这样体谅臣妾,宽宥臣妾,把错处都揽在了自己身上。皇上懒怠看臣妾,或许,当真是有眼无珠!”顾临怡这话极是冒犯,可如此言语,仍然拉不住她心底滚滚灼烧的怒火。
    她以为,至少,至少他会问一问当日因何要寻死。
    会问一问,云千雪或是姜子君当真有说过那样狠毒的话。可如今,无论是不是她的错,他都认定。
    若当日真是云千雪与姜子君要逼死她,只怕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霍延泓不以为忤的哂笑,道:“朕以前倒是不觉得,贵妃如此唱作俱佳。正好,贵妃方才这个话,可要记住了,记得在满朝文武的面前,也要这么说。”
    顾临怡咯的一笑,道:“若是皇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也这样开口,臣妾自然要夫唱妇随,跟着皇上这样说!可,皇上不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说这样的话,自然,臣妾也不会说出去。”
    霍延泓的眼神如鹰般锐利,盯着顾临怡的眼睛一转不转,良久,他眉心稍平,悠然开口道:“很好,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贵妃又有这样的默契,便要记得一丝不错的演下去。演好后宫金漆的菩萨,也要保着顾家上下无错无漏。”
    顾临怡自顾自的夹菜入口,漫不经心的说道:“自然,臣妾与顾家,自会一丝不错,稳稳当当的走下去。臣妾要一直坐在贵妃之位上,方不复皇上的恩泽。只要臣妾不死,皇上也就别想再另立新后。臣妾与皇上还年轻,往后的日子那样长,要白头偕老,要永结同心。”顾临怡微微咬牙,尽管是笑着,可这声音似乎也是从喉间艰难的挤出。分明是笑着,可似乎又像是马上就会哭出来似的。
    霍延泓朗声笑起来,连声道了三个“好”字,话罢,道:“这皇后之位,朕会留给你。月有阴勤圆缺,人有旦夕祸福。等你有那一日,朕自然会追封给你。将面儿上的功夫做足了,以全你死后哀荣!朕会与青萼白头偕老,永结同心。”霍延泓说着,偏头与尹航道:“往九华山去一趟,替朕给元妃送一枚同心结过去!”
    顾临怡心中气恼,叮的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蹙眉吐了刚送进口中的东西道:“今儿的菜色好是好,可让本宫倒了胃口。不吃了。让厨子自个去领二十个板子,不必来谢恩了。”
    霍延泓脸色不觉阴沉下来,可转瞬,又极快的笑了起来,道:“朕倒是极爱这厨子的手艺,传朕的口谕,提他为庖长,往后专司朕的饮食!”霍延泓话落,极快的起身,负手便往外去。
    顾临怡坐在圈椅上,一只手狠狠的攥着扶手,因为太过用力,指甲嵌入那木头里,尚不自知。
    见皇帝离去,她再也按捺不住。挥手狠狠将面前摆着的碗盘挥落,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咬牙恨恨道:“既是如此,那咱们都休想好过!”
    霍延泓与顾临怡这顿饭吃得不欢而散,可外人看来却半点儿也未察觉。
    反倒是霍延泓一连五六日都让恩轿来漪澜殿接顾临怡去承恩殿侍寝,旁人瞧在眼里,只以为顾临怡是苦尽甘来。心里除了羡慕,也当真是以为霍延泓对云千雪的感情淡了。都盼着在云千雪不在的日子里,能从顾临怡的恩宠中,分得一杯羹。
    可顾临怡这一晚,一晚是怎么过的,只有她心里最清楚。
    每晚,她都独自坐在承恩殿里,等着天明。或是去数这铜壶滴漏在一晚上滴了几滴,或是将承恩殿每一个地方的摆设都拿起来看一遍。如此,等天亮了,她才顶着眼下的乌青从建章宫出来。
    皇帝带给她这样的羞辱,叫她心里怨恨无比,可她一句也不能说,仍旧要自欺欺人,时时让自己以为,进了承恩殿是当真去侍寝了,是当真被霍延泓温柔对待,小心呵护的。
    霍延泓除去让顾临怡侍寝外,便多数让和敬夫人相陪。只不过与贵妃不同,皇帝每每都亲自去关雎宫坐一坐。剩下的后妃雨露均沾,或多或少能得着一两次侍寝的机会。只是除一人例外,那便是卫菡萏。因为皇上从来不肯踏足未央宫,想是将这个人彻彻底底的淡忘了一样。
    二月末的时候,纯昭容诞下一子,是皇帝第三个皇子。皇帝并未循例将她进封,只不过是赏赐好些奇珍异宝。纯昭容倒是也不在意,成日里都是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样子。
    这一日,恩轿又接了顾临怡进建章宫。她刚下了仪轿,便瞧见霍延泓匆匆出来,脸上是这些日子里难得的喜色。从她身边经过,似乎见也未见,直直的越过她,走了过去。
    顾临怡心中酸涩又愤懑,当即开口叫住了霍延泓道:“皇上再懒怠瞧见臣妾,面儿上的功夫也该过得去吧?”

第7章 太后点拨

皇帝顿了脚步,无可无不可的笑起来,只道:“今儿个不用你在承恩殿坐着了,和敬夫人有喜,朕去瞧一瞧她。”他话罢,转头阔步出了建章宫。
    孟春的夜晚,风声很大,烈烈的吹着顾临怡宽大的袖摆。被殿檐横梁上垂下来的六角宫灯照映,投在地上的影子,仿佛鬼魅一般,将顾临怡吞噬其中。
    她怔怔站在原地,仿佛并没听见皇帝刚刚说出口的话。看着明黄身影,最终消失在夜色中。眼睛火辣辣的酸痛,她撑着眼睛,问跟着的卉春道:“他,方才说什么?”
    卉春咬唇,胆战心惊的回道:“这,这。皇上方才好像说,说是和敬夫人又有了。”
    这一个又字,似是一把利剑,噗的一声,直接插进顾临怡的心口。绞的她心里一股暖流,直冲到脑中,压得整个人都喘不过气。这样呆愣了半晌,最终深吸一口气,忽然笑了出来,“和敬夫人又怀上孩子,是喜事。”
    可卉春却能明显感觉到顾临怡扶着她的手上,颤抖不已。她焦心的去看顾临怡的神情,她却只是淡淡的样子,曼声道:“卉春,替本宫备一份礼给和敬夫人送去。”她说着,极低的一叹,慢慢的走出了建章宫。
    二皇子周岁的生辰才过去,姜子君这边又再结珠胎,端的是多子多福。
    霍延泓踏进倾香殿的时候,姜子君与宫人尽数沉浸在无边的惊喜与心悦中,见皇帝来了,王振领着宫女太监,说了数句吉祥话。说的霍延泓也是开怀,笑道:“几时的事儿?太医怎么说?”
    姜子君面上带着稍有的羞涩喜气,道:“是二月的事儿,才一个月。太医说胎气还安稳,头三个月,要格外注意一些。”
    霍延泓挨近了姜子君坐下,笑道:“你这是第二胎,倒也比起之前能懂一些。必定极稳妥的。”霍延泓说着,忍不住笑道:“该把这个信儿给太后送去,听见你有孕,许是就回来了。”
    姜子君自然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嗔怪道:“太后这才刚到九华山多久?皇上就这样迫不及待,哪里是为了我这一胎高兴呢,怕是为了我这一胎怀的凑巧而高兴吧!”
    霍延泓也不否认,只是笑道:“都高兴,都高兴!”
    姜子君敛容,正色的提醒霍延泓道:“青萼受着这么大的委屈出宫,皇上且再歇一歇心思吧。等过了这难熬的日子,总有名正言顺的时候。”
    霍延泓抬头瞧着姜子君真切的眼神,默然拉了拉她的手。
    这便是霍延泓为何乐意往姜子君这多走的缘故,姜子君求得不多,也很容易满足自乐。对云千雪,又是真心相待的。她这般坦荡而明媚的女子,时常会让霍延泓感到珍惜,却也偶尔心疼。
    心疼这样好的人,何必陷入深宫,何必嫁给一个永远不会倾心去爱她的丈夫。如此,他便也只能对姜子君更疼惜,更纵容一些。
    看过姜子君,霍延泓又命人将颜欢抱了来。仔细看了,亲自哄睡了才想起二皇子。
    姜子君陪在他身边,忍不住嗔怪道:“二皇子如今都满月了,皇上也不赐个名字。总是二皇子、二皇子的叫,这父皇当的真偏心!”
    霍延泓忍不住笑起来,道:“皇子没立时取名,也是盼着他平平安安。如今既过了生辰,倒是该细细选一个。男孩子的名字不比女孩子好起,你且容朕想一想。”
    霍延泓这番话倒是真的,皇家的孩子不好养。老话传下来说宫里阴气重,皇子身上的阳气弱压不住,若是早早起了名字,怕被什么脏东西锁了去。大皇子夭折之后,霍延泓便在这上面越发谨慎注意。
    第二日,霍延泓便命人拟好,亲自送到了姜子君的宫里。
    霍延泓的儿子排辈正好是一个“君”字,大齐的皇子取名,最后一个字总喜欢从一个偏旁。
    或是水字旁,取其水能载舟,有容乃大的之意。又或是金、王、火旁,取其铿锵坚强之意。再或者,山、木、石字旁,都又挺拔俊秀的寓意。
    因着霍延泓是水字,便在火字为偏旁的字中,择出了几字,分别为,焕、熔、烒。
    姜子君初听之下,便极喜欢第一个“焕”字,明媚一笑,道:“光明夺目曰焕,又道是焕然一新。君焕,霍君焕。”姜子君念叨着,又想起什么,道:“霍君焕,霍颜欢。一听就像是兄妹的名字。”
    霍延泓想起云千雪,笑容晓得格外温柔,道:“朕也极喜欢这个焕字,便应你的意思,就叫君焕。”
    姜子君立时让人将君焕抱来,喜滋滋的唤道:“君焕,君焕!”君焕笑嘻嘻的在姜子君怀里神拳踢腿,惹得姜子君越发笑不拢嘴,道:“臣妾不求别的,只盼着焕儿往后与这个名一样,做个光明之人,行事磊落,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才好!”
    霍延泓听着,笑起来,道:“这便是你与青萼的不同,你喜硬朗,她喜婉约。”
    这话听得姜子君立时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道:“她取名字是给帝姬取得。臣妾是给皇子取得名字,自然一个硬朗,一个婉约。等到她生个皇子,只怕比臣妾还要硬朗!”
    霍延泓心里极是牵挂云千雪,若有所思的叹道:“她婉约起来,极是温柔婉转。可若是硬朗起来,又太倔强一些。”
    姜子君只在一边儿细细的听着,不觉吃吃一笑,没说什么。
    且说太后与云千雪一行人平安抵达九华寺,这一晃,便是数日过去了。
    九华寺建在群山之上,是九华山最高的一峰。山中春景,早晚各异。黎明时瞧它,有一种肃杀的静谧,寂然清冷。到了傍晚,却又是另外一种生机勃勃的景象,可谓是,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景致绝妙难言。
    云千雪此时正坐在内院的石凳上,看着日暮西斜,叹道:“都道山中一日,世上千年。成日这样清清静静的,这一日一日,无甚区别,仿佛都停下来了似的。你说今天可是昨天,明天又会不会是今天。”
    绿竹听着云千雪打起机锋,含了笑道:“娘娘自从来了九华寺,人也跟着神神叨叨起来。奴婢倒是觉着这样极好的。不似在宫里,整日都鸡飞狗跳的!”
    云千雪默然含笑,还未说话,太后身边的踏月来了,说是京中来了信儿,请她过去。云千雪住着的院子与太后紧紧挨在一起,听说是京中来信儿,也能想到必定又是霍延泓亲自写了书信,她忙起身去了。
    进门的时候,便见太后已经拆了信封。
    她穆穆的福身,道了声万安,便听太后眯目,等不及的笑言道:“说是和敬又有孕了。”
    云千雪一听,心间突然一抖,但很快,便被喜色所取代。她含笑进前,去接过太后手中的信,看着上面无比熟悉的字迹,写着“和敬有孕一月”。算算日子,是她离宫之后的事儿。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表情变了又变。
    太后一向仔细,如何能瞧不见。抬手拍了拍她的胳膊道:“往后这样的喜信儿,也许会一封接着一封的来。”
    云千雪面上的表情,这才忍不住忽然塌下来,问太后道:“嘉妃、敦妃与舒昭仪也会吗?”
    太后不以为意的笑起来,道:“只要她们还年轻,只要她们还承宠。便会,都是一样的!”
    云千雪咬唇,沉吟半晌,才勉强与太后说道:“若说臣妾没什么,那便是蒙骗太后了。纵然是听见和敬夫人有孕,我心里也是颤了那么一下,说不出的不自在。可想一想,那人是和敬,便也真心的为她高兴了!”
    太后抿唇,悠然笑起来,眉目恬淡而温和。二人便似是寻常的母女,正坐在规格中闲话家常一般,无比闲适惬意,“将心比心,你日日与皇帝恩爱。看在旁人眼里,就不只是心颤了那么一下。便是刀凿斧刻一般的万箭穿心了!”
    云千雪垂眸,道:“所以,为了图自己心里痛快,才有那么多人巴不得我死。”
    “巴不得你死是一种,处心积虑的想要害死你又是一种。有些人呐,这心里酸疼了一辈子,也不敢怎么样,只一心巴望着皇帝能偶尔眷顾。可有的人,便是皇上多瞧你一眼,便是芒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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