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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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牌屋-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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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蒂,我一直努力想回忆起来,相信我。一想到我让亨利蒙羞,并导致他被迫辞职,我就无法忍受这种痛苦。但我不知道真相。我帮不了你。我连自己都帮不了。”

“难道买这么多股票,你就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我病得很重,醉得也很厉害。很多事情我真是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

“你难道记不得从哪里拿到的本钱,这其中又做了些什么吗?”

“不管我记得不记得,我手上都不大可能有这么一笔钱,即使有也用来买醉了。我也完全不知道钱究竟去了哪里。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在几个星期内就喝掉五万英镑啊。”

“那帕丁顿那个假地址呢?”

“是的,他们好像也提到了这事儿。这完全是个谜。我连清醒的时候都不知道帕丁顿区普雷德街到底在哪儿。所以,要说我醉醺醺地就找到了那个地方,那是很荒谬的。我住的地方可是在伦敦的另一边啊。”

“但你用了这个地址——他们说的——交给了银行,还在党部的文献服务中登记了这个地址。”

查尔斯·科林格里奇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他笑得太厉害了,眼泪在眼角不停地打转,“玛蒂,亲爱的,你开始帮我找回自信了。不管我醉得多厉害,我是永远不可能对政治上的事有任何兴趣的。竞选的时候他们往我信箱里塞宣传资料,我看也不看就扔了。还要使用文献服务,并且每月为这个付钱?那可真是在侮辱我啊!”

“没有登记?”

“从来没有!”

秋日的落叶被风卷着飞过草坪。太阳渐渐下降,天边浮现出一抹温暖的红云,照亮了查理的脸庞。他看上去健康了些,情绪也好了很多。

“我什么也证明不了。但作为一名绅士,我很肯定地说,我不相信自己做了那些他们所说的事情。”他再次紧紧握住她的手,“玛蒂,如果你也相信我的话,那对我意义重大。”

“我相信,查理,我非常相信。我也会努力帮你去证明的。”她站起来准备离开。

“很高兴你来看我,玛蒂。我们现在是这么熟悉的老朋友了,请你有时间再来。”

“我会的。但同时我也要去刨根问底地挖点东西了。”

她回到伦敦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周日的第一批报纸已经在街头巷尾售卖了。她买了厚厚的一摞,抱了个满怀,一边掂着不断滑落的杂志和内页,一边上了车,把它们全都甩到后座上。忽然间,她看到《星期日泰晤士报》的头条。

教育部长哈罗德·厄尔,从前并未表现出对“绿色和平”等环保组织的热衷,刚刚却宣布了自己将要竞选党派领袖的意图,并通过一篇题为“净化我们的国家”的参选演说,正式开始竞选活动。

“我们一直喋喋不休地讨论市中心的种种问题,但那些地区还是不断衰落颓败。市中心穷困脏乱的情况,又和乡村的退化形成并驾齐驱之势。”《星期日泰晤士报》上刊登了他演说的部分内容,“我们将这些问题忽略得太久了。嘴上不断重复的忧虑代替不了积极的行动。是时候了,我们应该言出必行,主动出击。执政十二年来,我们应该鼓起勇气,表示这一切不能接受,我们必须要觉醒,认识到这些忧虑并加以解决。”

“为什么教育部长要这么大张旗鼓地讨论环保事务呢?”读到这段振聋发聩的演说结尾,她这样问自己。“我真傻啊。真是老了反应慢了。连这其中的玄妙都没看出来。哪个内阁官员应该对环保事务负责?所以,对目前这些糟糕情况应该负责的到底是谁?”

“全民铲除迈克尔·塞缪尔战役”已经锣鼓喧天地打响了。

第三十章

〔一个政客再怎么邪恶也不为过,一个记者再怎么夸张也不为过。两者都有一个明显的特点:歇斯底里的夸张。〕

【十一月三日 星期三】

接下来的一周,玛蒂数次试图联系上凯文·斯宾塞。尽管他热情洋溢而又彬彬有礼的秘书不断向玛蒂保证,斯宾塞还是没有给她回哪怕一个电话。因此,她故意等到秘书们通常的下班时间之后很久才再次打了电话,晚班的保安直接帮她接通了。

“斯多林小姐。啊,不,我当然没有在躲你啦,”斯宾塞撒了个谎,“我一直很忙。这段时间各种事情真是令人心烦意乱。”

“凯文,我又需要你的帮助了。”

电话那头传来短暂的沉默。只要没有面对面地四目相对,他就要勇敢和专心得多。“我还记得上次帮助你的情形。你说你要写一篇关于民意调查的报道。结果你写的报道是专门唱衰首相的。现在他已经下台了。”他的语气中有种安静的忧伤,“他对我一直很不错,态度很好。我觉得你和其他新闻媒体真是难以形容的残酷。”

“凯文,那不是我的报道,请你相信我。我的那篇被扣下来了,我的名字也不在上面。我那时候肯定比你还要生气。”

“恐怕我是犯了幼稚病了。晚安,斯多林小姐。”

他要挂电话了。

“凯文,再给我一点时间,求你了!科林格里奇先生的辞职有些蹊跷。”

他还在那头听着。

“就个人来说,我不相信那些关于他和他哥哥的传言。我想帮助他恢复名誉。”

“我不知道我能怎么帮助你,”斯宾塞语带怀疑,“无论如何,领袖竞选期间,除了新闻办公室以外,其他人一概不得和媒体联系。这是主席最严格的命令。”

“凯文,现在很多事情都摇摇欲坠,处在危机边缘了。不仅仅是党派领袖和你们能否赢得下一次选举的事情。还有些更为私人的事情,关乎历史将怎样评价亨利·科林格里奇,是要给他打上‘骗子’的印记呢,还是要给他一个机会为自己证明清白?这是不是我们应该为他做的呢?”

那头又警惕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了口:“如果我能帮助你的话,你想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的事情。你知道怎么操作党总部的电脑系统吧?”

“当然啦。我一直在用啊。”

“我觉得有人对你们的电脑系统做过手脚。”

“做手脚?那是不可能的。我们有最高级别的安全防护。外面的人不可能进来的。”

“不是外面的人,凯文,是内鬼。”

电话那头传来更长久的沉默。

“好好想想吧,凯文。你的民意调查是内鬼泄露出来的。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直接把你给陷进去了。”

她听到斯宾塞轻声咒骂了一句,看得出来,他内心还在疑惑和纠结。

“听着,我现在就在下议院。我十分钟之内就能去找你。我想这么晚了,你那儿肯定没什么人。没人会注意到的。凯文,我现在就过来。”

“从停车场过来,”他小声说,“求求你千万别从大门进来。”

不到七分钟,她就与他碰面了。

两人坐在他那小小的阁楼办公室里,周围是堆得像小山一样的文件,摇摇欲坠地占据了每一寸地方。一个闪着绿光的显示器占据了整个办公桌,两人就坐在显示器前,靠得很近。她解开了一颗上衣扣子,他也注意到了。玛蒂决定晚点再责骂自己的狡猾和风骚。

“凯文,查尔斯·科林格里奇在党派的销售和文献服务中心订购了资料,并要求他们寄到帕丁顿的地址去,对吗?”

“是的,我一听说这事就马上去确认了,确实有记录,你看。”

他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屏幕上就出现了那条板上钉钉的定罪证据:“查尔斯·科林格里奇阁下,伦敦W2,帕丁顿区,普雷德街二百一十六号,——001A/01。0091”。

“下面这些天书一样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第一排意思就是他订购了我们全面的文献服务。第二排是订购截止日期的时间。我们记录下来,确定他想要的东西,到底是所有的一切,还是只是主要的出版物,也要看看他是不是我们的专家书籍俱乐部的成员。同时也看得出他的付款情况,是按时缴款,还是欠费,或者是一次性订购。”

“查尔斯是什么情况?”

“他从今年年初开始交满了一年。”

“他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酒鬼,下了班什么东西也不读啊!”

斯宾塞有些不安地在椅子里挪动了一下。

“这个信息可以在整个大楼的所有电脑上显示吗?”

“可以的。这种信息我们并不觉得是什么特别机密。”

“那么,请你告诉我,凯文。”她稍稍斜过身子,深深呼吸着。男人都很可悲,他们特别吃这一套,“如果你想小小地违反一下规定,让我订购你们完整的文献服务,你能做到吗?就从这个终端把我的个人信息输入进去?”

“为什么这么问……可以啊。”斯宾塞开始弄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了,“你觉得查尔斯·科林格里奇的这些订购信息是篡改过的,或者根本就是杜撰的?这是可以做到的。你看。”

他的十指如同演奏会上的钢琴家上下翻飞,几秒之内,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个新的全套文献服务订购者,“M·莫斯阁下,迈阿密迪士尼乐园99号”。

“但这远远不够啊,玛蒂。这个记录从年初就有了,这你就没法说了吧,因为……哦,我真傻!当然啦!”他突然大叫一声,又开始拼命敲打键盘,“这大楼里没多少人明白自己真的在干什么,但如果计划周详,你可以直接进入主机的子目录……”

敲打键盘的声音几乎将他的话淹没了。

“你看,这样一来就进入了财务数据。所以我就能看看这个账号到底是何时缴款的,是用支票还是信用卡付的,订购是从何时开始的。”

显示器的屏幕更亮了。

“只有拿到正确的密码,才能做到,——哦,我的妈呀!”他一推桌沿,椅子滑出很远,好像电脑刚刚让他受了很大的羞辱。接着他又挪过来,紧紧盯着屏幕。

“玛蒂,你不会相信的……”

“不管是什么,我想我都会相信。”

“根据账户记录,查尔斯·科林格里奇从来没有为文献服务付过款。这个月没有,其他月份也没有。他的个人信息只记录在分发名单上,却不在付款名单上。”

“凯文,你能查查他的名字是何时首次出现在分发名单上的吗?”她温柔地请求道。

又是一通敲打键盘的声音,但这次更为谨慎,有种深思熟虑的味道。

“天哪,刚好是两周前的今天。”

“我来捋一捋,看是不是弄明白了,凯文。我想完全搞清楚。这个大楼里的某个人,肯定不是负责账户的员工,也不是个特别懂电脑的人,在两周之前,修改了名单,把查尔斯·科林格里奇的大名加了上去。”

他点点头,脸色都发白了。

“你能告诉我是谁修改了名单吗,或者是从哪个终端修改的?”

“不能。这个楼里的每个终端都可以进行修改。电脑程序相信我们……”他摇摇头,好像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考了个不及格。

“别担心,凯文。你真棒!”她从电脑屏幕转向他,身子斜靠过去,“我们已经上路了。但你不能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情,一个字也不能,这很重要。我想把做下这件事的人逮住。如果他知道我们在查,肯定就会进一步行动,毁尸灭迹。求你帮帮我,这件事情要一直保密,直到我们拿到更多的证据,好吗?”

他与她四目相对。“就算我说了,又有谁会相信我呢?”他呆呆地说。

第三十一章

〔情人眼里出西施,编辑手中藏事实。〕

【十一月八日星期一至十一月十二日星期五】

周末的报纸毫不掩饰地登载了特别夸张和令人兴奋的内容。塞缪尔和厄尔,和所有可能参与竞选的内阁官员们的表现都中规中矩,没有对其对手发起猛烈的人身攻击,所以媒体就迫不及待地为他们代劳了。

《观察家报》宣称,这“到目前为止都是一次令人失望,毫不鼓舞人心的竞选活动,大家还在翘首以待,希望至少能有一位候选人为党派带来新的生命力。”《星期日镜报》认为这次竞选活动“毫无重点,令人恼火”。而《世界新闻报》也不甘示弱,说其特点就在于“浮夸虚幻,像夜晚吹过就无影无踪的风”。“塞缪尔和厄尔?”《人民报》评价道,“如果他俩就是领袖人选,那我们就都是瞎子、傻子了。”

这些批评让竞选活动重新活泛起来,周一上午异常热闹。媒体的观点认为,真正的领袖还没有出现。在此种说法的鼓励下,两个内阁官员纵身跳进了这个火坑。外交大臣帕特里克·伍尔顿和卫生医疗部部长保罗·麦肯齐,两人都有胜选的可能性。麦肯齐以全力争取实行全民医疗计划为自己的卖点,并成功将计划推迟的责任推到财政部和唐宁街身上。“我要全力推进此事!”他“昭告”天下。

自从和厄克特在党派会议期间深谈了一次,伍尔顿就抓紧了幕后活动。他几乎和佛里特街的每个总编都进行了午餐会,和重要的后座议员参加了酒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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