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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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科医生-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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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经过六个时间的飞行,我们抵达孟加拉国首都达卡机场。在这里队员们休息了六个小时,又重新登机。经过七小时五十分钟的飞行,飞机降落在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机场。在这里又停留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左右,再次登机。

飞机穿过云层,我从机窗望去,一轮明月一直伴随着飞机飞行,仿佛怕飞机迷失航向。这可是非洲上空的月亮,我却觉得是从北京一直跟来的。我第一次在飞机上这么仔细地观察月亮,仿佛有一盏明灯正在为我们指路。

天亮了,快降落时,我看见路两边全是杂草,还有大堆大堆的蚂蚁做的土丘,然后就是三三两两的屋棚,和头顶着大大包袱身上裹着大块大块花布的妇女,背着木炭的男人以及衣裳褴褛的孩子,半个小时后,飞机终于抵达刚果(金)首都金沙萨国际机场。

一下飞机,扑面而来的热带气浪就给我们来了个下马威,热得我们连喘气都费劲。地图上标得明白:此地紧挨赤道。这热也就不足为奇了。

前来金涉萨机场迎接我们的有中国驻金沙萨大使,刚果(金)卫生部官员及金沙萨医院的院领导,我们被安置在金沙萨医院准备好的宿舍后,大使馆派车来接我们,金大使要为我们接风洗尘。

车队驶入金沙萨市区时,刚下飞机的兴奋劲一下子全没了,破败的街区里全是颓败的楼房,没有玻璃的窗户露着黑乎乎的窟窿,满大街跑着破旧的出租车,裹挟着噪声,喷吐着黑烟。商业街上最大的商店也不比东州的便利店大多少,队员们的表情开始沉重起来,我知道,这里的环境要比我们想象的还糟,我们即将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生活两年。

中国大使馆位于风景秀丽的刚果河畔,与对面刚果(布)首都布拉柴维尔隔河相望,整个建筑中西合璧、别具一格,屋顶的旗杆上五星红旗迎风招展,门前悬挂着两个圆形大红灯笼和四个菱形灯笼。大使夫妇正站在门口迎候我们,大家寒喧后,大使夫妇把我们请进了会客厅。

会客厅内的挂毯、字画、瓷器等中国特色艺术品让我们感到非常亲切。我向金大使汇报了医疗队的基本情况,大使也介绍了刚果(金)的局势和金沙萨医院的情况:

“中国和刚果(金)两国虽然相距遥远,但两国人民的友谊源远流长,”金大使兴致勃勃地说,“长期以来,两国友好合作关系始终顺利健康发展。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刚果(金)的经济与加拿大相差无几。可是,经过多年的战乱和党派、部族不断的冲突,这里的经济日渐衰败,人民生活非常困苦。刚果(金)内战始于一九九八年八月,大约有三百万人在内战中丧生,在这三百万死亡者当中,至少有百分之八十五的人死于那些并不很难治愈的疾病以及营养不良。三百万人死于战乱,这一数字是令人震惊和骇人听闻的,这是人类历史上人道主义的大灾难。上周就有一千人死于部落屠杀。这次部落屠杀事件发生在刚果(金)内战各派四月二日签订的一项和平协议仅一天后。据乌干达驻扎在刚果(金)东部的部队官员说,被害的人都是当地的赫马族人,袭击者是赫马族的世敌伦杜族人。屠杀是在当地时间四月三日早晨五点至八点钟进行的,凶手对伊土里县德罗德罗镇的十四个村庄内居住的赫马族居民进行了有组织的屠杀,遇害者中包括大量妇女、儿童,凶手使用了弯刀、步枪等凶器,并在施暴后逃匿。所以,林队长,队员们上街千万要结伴而行,要特别强调组织性、纪律性。”

“请金大使放心,运离祖国和亲人到刚果(金)救死扶伤,是对每一名援刚医疗队员政治思想、作风纪律、身心素质、工作能力的一次全方位考验。全体队员牢记祖国和人民的重托,识大体、顾大局,发扬白求恩精神,强化安全教育和责任意识,时刻保持高度警惕,确保一切行动在组织管理监督之中,使医疗队始终保持高度的集中统一,实现医疗队满怀信心援刚,安安全全回国的目标。”我信心十足地说。

“好,看来林队长是个十分干练的人,医疗队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

“我们医疗队虽然只有十一个人,但代表的足祖国,有困难我们会尽量克服的。”

金大使听了我的话,很高兴。

“好,欢迎你们到金沙萨,希望你们发扬白求恩的国际人道主义精神,为国争光,为中非友谊作贡献。宴会开始了,我给你们接风!”金大使高兴第地说。

庭院内经过修剪的草坪绿色茵茵,芒果树和非洲特有的“扇子树”枝,生叶茂盛,碧水涟漪的游泳池清澈透底,中式凉亭的柱子及曲径旁的照明灯柱上环绕着五颜六色的彩灯,院里铺着整洁台布的长条桌子上摆放着茅台、五粮液、长城干红、张裕葡萄酒等各种名贵国酒,以及使馆厨师精心制作的各类中西式点心和菜肴。

大使馆的庭院里回荡着悠扬的古曲《春江花月夜》,一位风度翩翩的走到我身旁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问道:“您就是爱华的同学,援刚医疗队队长林庆堂先生吧?”

“是啊,您是爱华的父亲阿里院长?”我将信将疑地问道。

“正是正是,林队长,欢迎你到刚果(金),我代表金沙萨医院全体医护人员衷心地欢迎你们!”说完,紧紧握住我的双手,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爱华。

我们医疗队的法语翻译是刚从法国留学回来的医学博士,叫杜清杨。小伙子不到三十岁,一米八的大个,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小杜是专攻骨科的,这次参加医疗队既是医生又是法语翻译。他见我和金沙萨医院院长亲切交谈,怕我不懂法语交谈吃力,便主动走过来给我当翻译,却没想到阿里院长是个中国通。

这时,赵雨秋端着一杯饮料走了过来,我赶紧介绍:“雨秋,你知道这是谁吗?”

阿里院长慈祥地说:“林队长,先让我猜一猜,是雨秋小姐吧!”

“您是爱华的父亲,阿里大叔?”赵雨秋激动地问。

“正是正是,想不到我们会在刚果(金)见面,可惜……”阿里院长激动地抹了抹眼泪。

“大叔,真对不起,您寄给我的信和木雕我都收到了,想不到爱华会……”赵雨秋的眼泪也一下子涌了出来。

“不哭不哭,孩子,看到了你们我就像看到了爱华呀!”阿里院长轻轻拍了拍赵雨秋的肩膀说。

“大叔,抽空能到爱华的墓上看看他吗?”赵雨秋伤心地问。

“从几千米的高空坠落,根本找不到尸体了,你们就当爱华葬在刚果(金)的每一寸土地上了,你们来帮助刚果(金)人民,爱华在天有灵一定会很高兴。雨秋别难过,爱华没有爱错人。”

阿里院长这么一说,赵雨秋的眼泪涌得更厉害了。

在集训时,杜清杨给医疗队上法语课,奇怪的是,课堂上他从不提问赵雨秋。我当时看出了一些端倪,但这只是杜清杨的一厢情愿。爱华死后,赵雨秋对感情问题似乎已经心如止水,所以每次杜清杨主动与赵雨秋搭讪,赵雨秋都很冷。不过,我心里还是为赵雨秋祈祷,希望她能获得这份爱情,相信爱华在九泉之下也会瞑目。此时,杜清杨看见泪流满面的心上人,很想安慰几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看出了端倪,邀请阿里院长去见医疗队的其他队员。

在酒会上,刚果(金)卫生部官员对中国人的盛情和各种美酒、特色食品连连称好,酒会在祥和的气氛中结束。

80。黑人妇女

非洲的月亮从黑黑的林子里升起,天空雾蒙蒙地像飘着轻纱。正是满月的月亮从枝头升起来,圆圆的仿佛覆盖了整个金沙萨。

我开窗望去,月亮是黄色的,是那种淡淡的橘红,在雾蒙蒙的天上,飘晃着,似乎要滴下一滴水。空气中一丝风也没有,在刚果(金)根本没有四季的概念,不像东州四季分明。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分别给丹阳和姚淼报了平安。我搞不清自己看到的世界和体验到的世界哪个更真实,但却知道自己这一生注定要在这两个女人的挚爱中死去。人生来注定就是要死的,这是人生最大的恐惧。

我在香格里拉松赞林寺向活佛请教时,还不明白恐惧是与生俱来的困境,离开祖国,忽然想到如果此时我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丹阳和姚淼,还有我那可爱的女儿,这是一件多么恐惧的事呀!

想着想着,我竟流出泪来。

我一宿没睡好,早晨,我早早就起床了,我要熟悉一下金沙萨医院四周的环境,我信步走出医院,向美丽的刚果河走去。

刚果河上游穿越赤道后,折向西北,然后折向西南,再次穿过赤道,来到了刚果(金)首都金沙萨和刚果(布)首都布拉柴维尔。这一段是刚果河中游,从中游起,刚果河才真正叫刚果河。中游具有平原河流的特点,水流平稳,密如蛛网的支流主要在这一段注入刚果河。

金沙萨和布拉柴维尔犹如一对明珠点缀在刚果河中游,两个国家的首都一水之隔,遥遥相望,这在世界上也是少见的现象,被人们称为中部非洲两个隔河相望的姊妹国家。金沙萨雄峙于河东,布拉柴维尔龙盘在河西,南半球赤道附近的地理位置使这里终年气温较高,雨量丰富。这里的植物四季常青,繁花似锦,所以,这两座美丽的热带都城都有“花园城市”之称。

我望着浩浩荡荡、气势磅礴的刚果河,心想,粗犷的河水所显示出的强劲的威力,就代表了刚果(金)人民不屈不挠的坚强性格。

上午,我先给队员们开了个会,然后指挥队员们安装我们带来的医疗器械,忙了大半天,刚进办公室喘口气儿,一名黑人医生就急匆匆地推门进来了,他用法语式英语还不时夹着一两句当地的斯瓦西里语,连比画带说地表达了半天,我也没听太明白,便给杜清杨打了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不一会儿,杜清杨就来了。他和黑人医生交谈了一会儿以后,告诉我说:“林队长,一名十九岁的黑人妇女被河马咬伤了,伤势严重,需要帮助。”

“人怎么会被河马咬伤?”我不解地问,在我印象里河马是一种温顺的动物。

“这名黑人妇女在距金沙萨六十公里的刚果河边,划独木舟与他人一起去刚果河捞东西时,由于独木舟擦到了河马的后背,被激怒了的河马当场就咬伤了这名妇女。”杜清杨解释说。

“清杨,手术由你负责,走,我们一起去看看。”我认真地说。

黑人医生已经命护士将病人推进了手术室,这时阿里院长也来了,我和杜清杨与阿里院长简单做了沟通后,对这名黑人妇女做了认真的检查。

“秫队长,这位妇女左下肢被咬断多处,肌肉严重毁损,多处骨折,骨质外露,由于伤后救治不及时,加上天气炎热,伤处严重腐烂,病情十分严重,如不马上截肢,将危及生命。”杜清杨作为主刀医生先提出了治疗方案。

我望着病人散发出恶臭气味的伤腿,与阿里院长和黑人医生交换了意见,阿里院长和黑人医生同意截肢。杜清杨立即准备手术,我给小杜做助手,赵雨秋做护士。手术立即进行。

手术前,我让赵雨秋和两名护士一起,先给这名黑人妇女进行了清洗,不知道她有多长时间没洗澡了,用了五六盆水才洗掉了她身上的腥臭味。

手术进行了两个多小时,下午一点半左右结束,其大腿中下三分之一被截掉。病人返回重症监护室,神志清醒,各项指标正常。阿里院长十分满意。

我和杜清杨走出手术室准备吃点东西,听到走廊里一位在医院里打工的当地人说:“伤成这个样子,她丈夫肯定不会要她了。”

我们听了以后,心情都很沉重。

晚饭以后,我去重症监护室看望了这位黑人妇女。

“庆堂,”赵雨秋焦虑地说,“从她的情绪上看,她很害怕,很难过,不过语言不通,我和她无法沟通。”

“在当地人中找一名翻译吧,”我惆怅地说,“能沟通才能帮助她树立起重新生活的勇气。另外,你们几个护士为她制订一个护理计划,只有悉心照料,才能让她迅速康复。这是我们到金沙萨医院做的第一例手术。一定要成功!”

“你放心吧,她有一个一岁大的孩子,我让护士把我们带来的奶粉给了她母亲,她知道后很感动。”赵雨秋善解人意地说。

自从参加医疗队以后,赵雨秋的表现非常好,看不到以前的世俗与虚荣,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她的表现让我很欣慰。

这时,杜清杨也走了进来,这小子是盯上赵雨秋了,不知道在感情的旋涡里刚刚上岸的赵雨秋能否束手就擒。

81。畅谈

八一建军节前夕,我就接到了金大使的邀请,参加由大使馆举办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七十六周年的招待酒会。

八月一日晚上六点钟,我和杜清杨、赵雨秋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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