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的社会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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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的社会功能-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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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已。英国人的一个缺点是他们几乎完全缺乏有系统的思维。在他们看来,科学只是几次对未知世界的成功的突袭。它不能提供一个前后连贯的全貌;英国人以怀疑的态度看待理论,而且不鼓励人们去思考。这些缺点在目前要比在上一世纪更为明显。英国人的方法在容易解决的科学问题中最能奏效。大部分这样的问题都已经解决了。现在要解决大多数科学问题,只有依靠和粗糙的常识大不相同的一些思维方法和工作方法。机械的模型已经帮不了多大忙了。在物理学上的这场伟大革命中,除了狄拉克一人之外,英国比其他国家大为落后了,虽然这场革命的根本实验基础主要是在英国奠定的。不过由于从德国来的流亡者大量涌入,也许还是能够把处理更为困难的理论问题的能力传授给英国人的。

我们已经谈过英国科学的物质上的和组织上的特点了。

我们在这里重温一下这方面的特点,为的是用它来和其他国家对照。同英国的财富以及它在世界事务中的重要性相比,它花在科学上的钱其实是很少的,而且它比任何其他大国都更少利用它的潜在的科学家。年龄在19岁到21岁的人中间大学生所占比重,在英国要比在任何其他欧洲大国都小,比美国就更小了。这一点可以从下表中看出。苏格兰在这方面显得优越得多了。

英国科学为我们留下了伟大的传统和崇高的成就。它仍然充满生气,但是却存在着这样一个危机:除非采取措施在适应现代条件的充分规模上加以发展,否则它就会比别国或新兴国家的科学大大落后。

纳粹当权以前的德国科学  在纳粹夺取政权之前,德国科学界自称占有知识界的领袖地位、或者至少可以同英国科学界争夺这种地位可能不是没有理由的。我们但愿促使德国科学取得这种地位的那些永久性特色并没有由于目前纳粹对科学的严密控制而化为乌有,只不过是暂时黯然无光而已。

我们必须拿纳粹当权以前的德国科学同英国科学进行比较,才能比较得充分些。德国科学尽管博大精深,却是较迟的产物。虽然德国技术在十五世纪已经比欧洲其他国家领先,德国却由于宗教战争而无法统一,而英国、荷兰和法国等强大的商业和政治国家在本国科学开始诞生时就已经统一起来了。因此,当时的德国科学界就仅仅限于从事关于神学的枯燥争论和关于炼金术的想入非非的推理。在十八世纪初,它还可以自夸莱布尼兹一个人就抵得过整个一个科学院。德国科学的诞生是由于在弗雷德里克大帝的有力赞助下,从法国输入了科学。德国科学身上留下的那种受扶植的痕迹既是它的力量的源泉又是它的脆弱的原因。它从一开头就具有官办的性质,但是在十九世纪,当其他国家的大学仍然瞧不起科学的时候,德国的大学已经允许科学发展起来,而且在德国科学发展过程中提供了不少目前已经推广到整个科学界的组织方法。研究院校、研究所、大量的实验室技术、专业科学刊物的出版等等全都主要是由德国首创的。

德国科学在十九世纪的大发展,主要应归功于它同德国学术传统的联系以及官方的赏识给科学家带来的巨大声望。

而在英国和法国,这种赏识还是必须极力争取的。可是官办科学的这种蓬蓬勃勃的有系统的发展有利也有弊。弊端就是:第一,不厌其烦而又有点故弄玄虚的治学传统,广引博证和对所引事实的繁琐注释;第二,科赫,欧姆或弗朗霍费等有独创才能和非正统观念的天才所遇到的更大的困难。德国科学的最有利的局面到将近十九世纪末叶才出现,正好赶上其来迟的工业革命。英国的讲求实际的实业家瞧不起只讲理论的科学家,甚至美国的实业家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如此;而德国的实业家却尊重这种科学家而且加以使用。德国化学工业尽管遇上战争和萧条,现在仍然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化学工业。它过去的巨大发展就是靠了工业家和新的理论化学家之间的这种密切联系。这里还涉及国家利益。首先充分认识到科学对备战的价值的便是德国。军人阶层对科学所持的相当猛烈的反对态度并不能阻止德国陆军在1914年成为唯一得到科学界有效支持的军队。因此,科学有很多理由,理应得到官方支持。官方支持的方式与其说是拨给大量拨款,不如说是建立了一个组织完善的基础科学和高级科学教学体系。

到1914年,德国科学在数量上已经大大超过世界其余国家;在质量上至少也不亚于任何其他国家。德国能够和世界其他国家对抗得这么久,主要就是由于这个原因。这一阶段中化学上的两项主要发明——把氮固定下来以便用于制造炸药的哈柏法和现代战争的主要新式武器毒气——都来源于德国。

德国科学史上最光辉之一页出现在世界大战之后。那时,战败的、饥饿的德国又在不稳定的国际大家庭中重新占有一席地位。德国在物质方面的损失由于人们可以自由地进行新的科研工作而且干劲十足而得到补偿。战争刚一结束,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就得到确凿的证明。这一成就使德国科学在战时遭到协约国的诽谤之后,又彻底恢复了原有的声望,可是做出这项贡献的人后来竟被赶出德国并被剥夺国籍,这不能不说是历史的恶作剧之一。然而相对论虽然是伟大的成就,却只是物理学思想革命的一部分。这场革命的最高潮是1925年问世的新量子力学。这一成就主要也应归功于德国科学,虽然英国和法国也都起了作用。即便魏玛共和国没有什么其他成就值得后人纪念,人们也会记得,在这个政府治下,科学有过这些和许多其他的伟大成就。

在经济萧条还没有粉碎那个由于战争创伤和无法解决的社会斗争已经满目疮痍的社会以前,德国在有组织的科学研究上是领先的。不过德国科学经费总额相对地来说并不算多。

据估计,1930年德国政府直接拨出10,000,000马克,各邦政府拨出20,000,000马克供科学研究之用(不包括军事科研)。如把当时马克币值折合为英镑的二十分之一,这就等于由政府一共提供了1,500,000镑的经费,而以同样方式计算出来的英国经费则有1,200,000镑左右。如果我们完全依靠猜测把工业界的科研费用估计为此数的二至三倍,那末科研费用的总数应在4,500,000到6,000,000镑之间。这和英国的科研费用不相上下,然而德国国民收入为70,000,000,000马克,亦即3D500D000D000英镑,其中科研费用所占比例也许在千分之十三至十七之间,亦即为英国科研费用所占的百分比的一倍半。

比国家支持的科学更为重要的,也许便是德国在经济萧条之前就已经开始实行的一项办法,即科学和重工业挂钩的办法。这种办法在科学事业的发展中似乎足可以同大学分庭抗礼。其原型便是柏林和各地的威廉皇帝学会研究所。虽然这些研究所是由一个实业家协会在战前创办的,它们在一开头就显示出它们深刻理解工业对科学的需要。这些研究所从事基本研究,而不是象英国研究协会那样仅仅限于范围较狭窄的工业应用研究。此外,各大化学和机械工业企业也纷纷建立科研部门、其设备之完善是任何大学都不能望其项背的。

在这些研究部门中,不仅使用青年科研人员,还聘请有国际声誉的教授,只要求他们利用部分时间进行有利于企业的研究,而把其余时间用于基本性质的研究。在那些不理解自由主义政权在政治上的不稳定性和大资本垄断制度在经济上的不健全性的人们看来,德国似乎为科学应用的最有成效的发展指出了方向。可是仅在两三年之中,这一切全化为乌有。最有名的科学家中有一半流亡国外,被降职或被投入狱中,大多数实验室都从事琐碎的工作或者备战工作。

法国的科学  法国的科学有过光荣的历史,然而它的发展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它同英国科学和荷兰科学一起在十七世纪成长起来,但却始终更具有官办和集中的性质。在初期,这并不妨碍它的发展。它在十八世纪末叶仍然是生气勃勃的。它不仅在失去了拉瓦锡的情况下度过了大革命,而且还靠了大革命的东风进入它的最兴旺时期。在1794年创立的工艺学校就是教授应用科学的第一所学院。它对民用和军用都有好处,受到拿破仑的赞助。它培养出的人才如此众多,使法国科学无疑在十九世纪初期居于世界前列。不过这种进展并没有维持下去;和其他国家相比,法国科学变得越来越不重要了,虽然也出过一些优秀人才。原因似乎主要在于资产阶级政府官僚习气严重,目光短浅,并且吝啬,不论是王国政府,帝国政府还是共和国政府都是如此。法国大科学家们对这些不利条件都深有体验,但是他们还是取得了成就。例如巴斯德和居里夫妇就毕生为争取人们充分支持科学研究而奋斗。

不过在这整个期间,法国科学从未失去其出众的特点——非常清晰而漂亮的阐述。它所缺乏的并不是思想而是使那个思想产生成果的物质手段。在二十世纪的头二十五年中,法国科学跌到第三或第四位;它有一种内在的沮丧情绪。世界大战在人力和资源方面,都给予法国十分沉重的打击。科学界的老人统治在法国比在任何别的地方都为严重。

不过在最近几年,可以看出有了好转的趋势。首先是工业家开始认识到:在人力和物力上,都必须在比迄今为止大得多的规模上进行现代科学研究;新的研究所创立了;大发展的准备工作完成了。经济萧条在经济上和政治上对法国科学界的影响,同它对德国科学界的影响恰恰相反。法国科学家们鉴于德国的前车之鉴和他们自己对法西斯主义的体验而有所警惕。他们开始参加了当代的政治运动,但是他们并不因此而减少科学活动;反之,他们要求科学在建立一个自由而人道的世界的过程中占有其应有的地位。他们的工作显然有助于人民阵线的登台。人民阵线执政后也为科学发展创造了优越得多的条件。在老科学家和民主人士让·佩兰的领导下,在居里·约里奥的协助下,成立了一个新的科学委员会。

他们不仅在短期内使科研经费有所增加,而且使科研本身成为一项职业而不仅是教学的附属物。(参看附录Ⅵ。)但是变革远远不止是行政管理上的变革。科学工作者们自己还在他们新设立的工会中进行合作,正开始意识到自己的需要和自己在社会中的功能。考虑到这些变革都发生在战争威胁和政治动乱比以前任何时候都严重的时候,我们就不能不把这看作是蓬勃的科学复兴运动的证据了。

荷兰、比利时、瑞士和斯堪的纳维亚的科学  某些较小的欧洲国家——瑞士、比利时、荷兰和斯堪的纳维亚——的科学事业传统可以从十七世纪的伟大时期算起。虽然没有一个国家本身大得有足够力量在今天的科学思想上领先,不过由于在这些国家相对来说不存在使大国科学事业深受其害的政治偏见,这些国家都有一个更有连续性的传统和长期存在的高标准。再加上这些国家的普通教育水平都很高,所以这些国家的科学事业都有可贵的成绩,按人口来说,要比大国的科学成绩大得多。在这些小国里,科学家是受尊敬的社会成员。如果他再具有国际声誉,他的地位可能还超过国内政治家——这种情况在大国是不可能有的。要是不深知这些国家的科学工作情况,就很难说出其特点。由于它们国家小,这些特点必然比大国科学工作的特点更加取决于个人性格。

各个科学工作者一般都受到这个或者那个较大的大陆学派的影响,并且把这个学派的烙印带到【】自己本国的科学工作中去。

总的来说,除了在比利时之外,处于支配地位的是德国学派的影响,但是在这些国家中,德国学派的官办性质和深奥的哲学性质已不复存在了。不过丹麦的经费筹措办法却需要加以特别说明。我们在这里可能碰上了一个独一无二的情况。一家大企业卡尔斯伯格酿造公司的创办人J。C。雅克布森和卡尔·雅克布森把这家公司作为遗产,全部捐献出来,以支持科学研究和艺术。这个基金每年收入可观,可用于科研的金额达到1,310,000克朗,亦即58,527英镑。对于这样一个小国说来,这是一笔大款子。

奥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的科学  旧奥匈帝国的科学和德国科学是不能截然分开的。这两国之间在思想上和人员上经常进行彻底的交流,而且教会的绝对影响近年来对科学已经不起什么妨碍作用了。不用说,奥匈帝国的科学事业在组织上和经费上都比不上德国,但是奥地利的科学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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