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通俗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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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通俗演义- 第4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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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祚,则四海更苏,百姓幸甚!

看官听说!这魏主诩年才十九,素无疾病,如何忽然暴崩?原来郑俨、徐纥,因尔朱荣引兵南向,情甚惶急,阴与胡太后商议,谋鸩魏主。太后已与魏主有嫌,乐得依从,遂将魏主鸩死,立伪皇子为帝。先是潘嫔生女,托称皇子,庆赦并行,改元武泰。及魏主被鸩,权立皇女,后且据实声明,改立临洮王世子钊。从前京兆王愉,叛命削籍,见四十二回。胡太后却追愉为临洪王,令子宝月袭爵。魏书明帝纪作宝晖。钊即宝月子,年甫三岁,太后利他年幼,因即迎立。偏尔朱荣出来反对,抗表上闻。胡太后接览荣表,很是惊心,亟拟故主诩尊谥,称为孝明皇帝,庙号肃宗,丧葬礼仪,概从隆备。一面遣荣从弟世隆,赉敕慰荣,劝令还镇。小子有诗叹道:

淫牝怎得屡司晨,况复戕君灭大伦!

当日尔朱犹假义,出师还算魏忠臣。

究竟尔朱荣曾否依敕,且至下回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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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宝夤事魏已久,封王爵,拜尚书令,魏之待宝夤也,不为不优。即一再免官,亦由宝夤之丧师致罪,非魏之过事苛求也。况旋黜旋用,宠眷不衰,彼乃妄思称尊,构兵叛魏,其视杜洛周、葛荣、万俟丑奴辈,固不可同日语矣。杜葛等未受魏恩,揭竿为乱,史笔不得谓之非贼,况宝夤乎!本回历叙战事,独提宝夤为主脑,诛其心也。胡太后以母害子,纲目直书曰弑。君主时代,尊无二上,不得以太后恕之;况其为淫乱不法,毫无母德耶!尔朱荣抗表问罪,义正词严,假使他日入洛,清宫掖,肃纪纲,则功绩岂出伊霍下?故以事迹论,则尔朱兴师之日,尚非肆逆之时。应贬则贬,应褒则褒,论史者固具有苦心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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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回 丧君有君强臣谢罪 因敌攻敌叛王入都

却说尔朱世隆,赍着魏廷诏敕,行至晋阳,适与尔朱荣相遇。兄弟叙谈,当然有一番情话。荣览敕后,语世隆道:“这事我不便依从,弟亦无须回朝。”世隆道:“朝廷疑兄,故遣世隆到此,今留世隆,反使朝廷得以预防,亦属非计。”荣乃遣还世隆,自与元天穆商议,谓彭城王勰夙有忠勋,名传身后,第三子子攸,近封长乐王,亦有令望,不如将他拥立,较孚众望云云。天穆亦以为然,荣因令从子天光等,往见长乐王子攸,具述荣意。子攸便即允议。皇帝是人人喜做的。天光等返至晋阳,向荣报命,荣又不免疑惑起来。从前魏国立后,必范铜为像,像成方得册立,否则目为不祥,应即罢议。荣援例卜吉,也将显祖献文帝即魏主弘。子孙,一一铸像,多半未就。惟长乐正独成,乃即起兵发晋阳。

世隆还都后,模糊复旨,及闻荣南下,潜逃出都,径投荣军。胡太后得了军报,很觉徬徨,悉召王公大臣等入议。大众都不直太后,莫肯发言。独徐纥出对道:“尔朱荣乃是小胡,擅敢称兵向阙!据现在文武宿卫,出外控制,已是有余。今但分守险要,以逸待劳,臣料彼千里远来,士马疲敝,不出数月,包管能剿灭呢。”不容你算奈何?胡太后乃授黄门侍郎李神轨为大都督,率众拒荣。另遣他将郑先护、郑季明等往守河桥,武卫将军费穆屯小平津。

荣行至河内,遣使至洛,密迎子攸。子攸即与兄彭城王劭,弟霸城公子正,潜自高清渡河,至河阳会荣。将士见子攸到来,争呼万岁,子攸即引着荣军,复济河南行,在途称帝,筑坛受朝。也未免太急。进兄劭为无上王,子正为始平王,尔朱荣为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兼尚书令领军将军,封太原王。当即传诏远近,谕令效顺。

郑先护素善子攸,与郑季明开城相迎,费穆亦奉表通诚。李神轨狼狈夜遁。徐纥闻报,料知大势已去,也不暇顾及胡太后,竟捏称诏敕,夜开殿门,取御厩中良马十匹,挈领眷属,东奔兖州。郑俨也照样施行,逃回乡里。统是薄幸郎。胡太后失去二嬖,好似没有手足一般,急得不知所措。踌躇多时,想出一着无聊的方法,尽召肃宗后妃,迫令出家,自己亦执着银剪,把头上的玲珑宝髻,一刀除去。烦恼青丝,已剪得太迟了。她以为做了道姑,总可免罪,省得尔朱氏追究。哪知尔朱荣不肯放松,一面召百官出迎新主,一面派骑士入宫,掳了太后及幼主,同至河阴。百官奉召,急急的奉了玺绶,备着法驾,至河桥恭迎新主子攸。胡太后见了尔朱荣,尚带泣带语,自言为嬖幸所误,请荣鉴原。幼主钊一味啼哭,晓得甚么好歹,惹得荣拂衣起座,顾令左右,立把太后幼主驱出,沉入河中。河伯如欲娶妇,倒还可以将就。

费穆入见尔朱荣,附耳密语道:“公士马不出万人,今长驱向洛,兵不血刃,成功太速,威力无闻。京中文武官吏,不下数百,兵民更不可胜计,若知公虚实,必致轻视。今日非大行诛罚,更植亲党,恐公他日北还,未逾太行山,内变便要发作了。”导人好杀,怎得令终!荣一再点首,转告亲将慕容绍宗,绍宗道:“胡太后荒淫失道,嬖幸弄权,淆乱四海,所以公得兴兵问罪,入清宫廷,今无故歼戮多士,不分忠佞,恐天下失望,反与公有不利,请公三思!”

荣不肯从,佯请新主子攸,就陶渚引见百官,只说是即日祭天。俟百官趋集,却下了一声军令,纵骑兜围,把百官困住垓心,然后申辞指斥。说是国家丧乱,肃宗暴崩,统由朝臣贪虐,未能匡弼,应该声罪行诛,不使稽戮云云。这语一传,王公大臣等,才知为荣所赚,各吓得魂驰魄散,面色仓皇。那尔朱荣确是厉害,即遣骑士入围捕戮,拿一个,杀一个,也不问有罪无罪,一古脑儿割下首级,自丞相高阳王雍,司空巨平公钦,仪同三司东平王略,以及广平王悌,常山王邵,北平王超,任城王彝,赵郡王敏,中山王叔仁,齐郡王温等,凡元氏宗室,在朝任职,悉数毕命。就是直声卓著的元顺,时已为左仆射,亦为所杀。不忘遗直。公卿以下,遇害至二千人,尚有朝士百余,迟到数刻,亦被胡骑围住。荣又下令道:“有人能作禅位文,便即免死!”言未毕,即有侍御史赵元则,应声如响。是一个好差使,哪得不上前速应?当下释出元则,令他草诏,余多戮毙。荣复谓元氏当灭,尔朱氏当兴,嘱军士同声附和,共称万岁。乃遣将弁数十人,持刀入行宫,剁毙彭城王劭,始平王子正,迫子攸徙居河桥,锢置幕下。比董卓、朱温还要凶狠。

子攸忧愤交并,使人向荣达意道:“帝王迭兴,盛衰无常。今四方瓦解,将军投袂起师,所向无前,这是天意,原非人力所能致此!我生不辰,遭际衰乱,本不敢妄觊天位,只因将军见逼,勉强承统。若天命已归将军,不妨早正位号。就使推让不居,存魏社稷,亦当更择亲贤,善为辅弼。我但求保全生命,不必多疑!”荣听了此言,再与将佐熟商。都督高欢,劝荣即日称帝。独将军贺拔岳进言道:“将军首建义兵,志除奸逆,大勋未立,遽有此谋,恐未必邀福,反足速祸呢!”荣忐忑不定,自铸铜为像,四次不成。又令功曹参军刘灵助,卜筮吉凶,灵助亦言未吉。荣沉吟良久,方语灵助道:“我若不吉,天穆何如?”灵助道:“天穆亦不应推立,只有长乐王方应吉征。”荣素信灵助言,不由的惭惧起来,自傍晚至夜半,不食不寝。但在室中绕行,且自言自语道:“尔朱尔朱,为何这般弄错?只好一死塞责,报谢朝廷!”贺拔岳乘间入言,请杀高欢谢天下。荣亦被他激动,意欲杀欢,经左右代欢解免,方才罢议。

时已四更,荣匹马出营,直诣河阳幕下,拜谒子攸,叩头请死。何前倨而后恭。子攸不得已慰勉数语,扶令起身,荣即自为前导,引子攸入宿营中。诘旦即拟奉主入都,部众以滥杀朝士,积成怨愤,将来必有报复情事,不如迁都北方,可避后患。荣至此又不免起疑。好听人言,怎能有成?武卫将军讯礼,从旁力谏,乃将迁都计议,仍复打消。于是安排仪仗,簇拥嗣主子攸,舆驾入洛阳城,下诏大赦,改元建义。

京中官吏,已十死八九,剩了几个散员末秩,也是逃避一空,不敢出头。宿卫空虚,官守废旷,只有散骑常侍山伟,诣阙谢赦,叩首山呼。尔朱荣瞧这形状,也觉凄寂得很,便上书陈请道:

臣世荷藩寄,征讨累年,奉忠王室,志存效死。直以太后淫乱,孝明暴崩,遂率义兵,扶立社稷。陛下登祚之始,人情未安,大兵交际,难可齐一。诸王朝贵,横死者众,臣今粉躯,不足塞往责以谢亡者。然追荣褒德,谓之不朽,乞降天慈,微申私责:无上王请追尊帝号,诸王刺史,乞赠三司,其位班三品,请赠令仆,五品之官,各赠方伯,六品以下,赠以镇郡。诸死者无后听继,即授封爵,均其高下,节级别科,使恩洽存亡,有慰生死,或尚足少赎臣愆,谨拜表以闻!

魏主子攸当然允议,先尊皇考彭城王勰为文穆皇帝,皇妣李氏为文穆皇后,迁神主至太庙,号为肃祖。然后尊皇兄劭为孝宣皇帝,皇嫂李氏为文恭皇后;从子韶窜匿民家,遣人访获,令还朝袭封彭城王。他如皇伯父高阳王雍,皇弟始平王子正等,悉予尊谥。其余死难诸臣,亦如荣言赐恤。荣又请遣使劳问旧臣,文官加二阶,武官加三阶,百姓复租役三年,都下吏民,始得少安。旧臣亦相继赴阙,多仍原职。荣部下诸将士,因从龙有功,普加五阶。

诸将士尚防有后患,劝荣请魏主徙都,荣复为所动,入白魏主子攸,主张北迁,都官尚书元谌,独出来反对,与荣力争。荣怒叱道:“迁都事与君无关,何必争执?且河阴一役,君曾闻知否?”谌亦抗声道:“天下事当与天下公论,奈何举河阴毒虐,来吓元谋!谋系国家宗室,位居常伯,生既无益,死亦何损,就使今日碎首流肠,也不足畏呢!”元氏犹有此人,好算难得。这一席话,惹得荣气冲牛斗,即欲加谌死罪。尔朱世隆在旁力劝,谌得不死。盈廷无不震慴,谌仍神色不变,徐徐引退。

过了数日,魏主子攸偕荣登高,俯视宫阙壮丽,列树成行。荣叹息道:“前日愚昧,有北迁意,今见皇居壮盛,方信元尚书言,确有至理,无怪他抵死不从呢。”魏主亦好言抚谕,荣乃绝口不谈迁都。惟郑俨、徐纥、李神轨三人,在逃未获,檄令地方有司,搜捕治罪。俨遁归乡里,与从兄荥阳太守仲明,谋据郡起兵,为部下所杀。纥奔至泰山郡,投依太守羊侃,嗣闻朝廷严捕,乃与侃南奔降梁。神轨不知下落,想已是窜死了。汝南王悦,临淮王彧,北海王颢,前已避难南奔,彧因魏主定位,访求宗室,乃上书梁廷,乞求放归。梁主颇惜彧才,但不便强留,准令北还。魏主授彧尚书令,兼大司马,彧遇事敢言,颇有直声。

已而魏主欲册立皇后,尔朱荣嘱使朝臣,拟将前时纳充嫔御的孀女,改配魏主,好乘时正位中宫。看官,试想荣女曾为肃宗嫔,肃宗诩系子攸从侄,名分攸关,怎得将侄妇充做御妻?子攸不便依荣,又未敢违荣,当然是怀疑未决。黄门侍郎祖莹进议道:“从前春秋时候,晋文在秦,怀嬴入侍,事贵从权。幸陛下勿疑!”却是一条正比例,但怀嬴止为晋文妾,荣女却为子攸后,是尚不能强同。子攸不得已如祖莹言。小子上文曾叙及肃宗后妃,被胡太后迫令出家,及尔朱荣入都,荣女正在瑶光寺,由荣迎回。此时祖莹为荣申请,既得魏主允准,赶即报荣。荣不禁大喜,即令孀女释服改装,打扮得与娥姮相似,乘舆入宫。魏主子攸,见她炫服华容,倒也可爱,乐得将错便错,同赴高唐。一连三宿,订定立后礼仪,御殿受册。这位尔朱嫔丰神绰约,环瓐雍容,居然被服珮衣,统掌六宫事宜,好做那北朝国母了。魏加尔朱荣为北道大行台,巡方黜陟,先行后闻。

荣乃欲还镇晋阳,入阙白主,申谢河桥罪过,誓言后无贰心。魏主起座扶荣,也与他握手设誓,彼此不贰。荣很是喜慰,求酒畅饮,喝得酩酊大醉,由魏主召令左右,掖入床舆。听他鼾声大作,不由的记忆前恨,惹起杀心。当下取刀在手,拟即杀荣,左右慌忙谏阻,各说是投鼠忌器,万不可行。乃命将床舆舁入中常侍省,荣尚一睡未醒,直至夜半,方才惊寤。渐闻魏主有下刃意,心不自安,遂辞行北去。特荐元天穆为侍中,录尚书事,领京畿大都督,兼领军将军。行台郎中桑乾、朱瑞为黄门侍郎,兼中书舍人,内外勾通,腹心密布,仍然与在朝无异,不肯放宽一着。魏主亦只好得过且过,付诸缓图。

会葛荣引兵围邺,众号百万,魏主将亲往讨,命大都督上党王元天穆,总众八万为前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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