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达又是连连点头道:“有理,有理。”
先一人不服和那人吵了起来,孟达都觉得的有理,心中一时没了主意。过了良久,殿上仍吵个不休,孟达焦燥起来,大叫道:“别吵了。我仔细想过了,将匈奴人放入等若与普天下的汉人为敌,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咱不占道理,这事如何能成?我决意除却这伙异邦草寇,不过该如何剿除,还请诸位拿个主意。”
殿内又热闹起来,有说操家伙干他妈的,有说于险要处设伏歼敌的,有说乘其初到夤夜劫寨的,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主意是出了一堆,可孟达都觉得太过冒险,最后站在班末的一人放话,他说擒贼擒王,不如假意将匈奴人引入,到郡治时摆宴为匈奴单于洗尘,席间摔杯为号,引伏兵杀出,匈奴单于死了,余众自然惊溃。孟达熟思良久,觉得此计大妙,决意采纳。差细作四出打探匈奴动静。
这日细作来报,匈奴人马到了,孟达大喜,出城相迎。一干人等不多时,果然远处尘头滚滚,一彪骑兵由远而近,队伍最面前的是一个瘦削老者,白发苍苍,长途跋涉,精神略显困顿。他身后是位青年小伙,气宇轩昂,英俊潇洒,一对眸子神采飞扬,顾盼之际,颇有威势。
孟达策马迎上,那青年人飞身下马,道:“在下匈奴人伊屠知牙。”指着那老者道:“这位就是我们的单于呼厨泉。”
孟达赶忙行礼,呼厨泉随手一挥,道:“罢了。”
孟达道:“不知单于远来所谓何事?”
伊屠知牙拉着他的袖子走到避静处,道:“贵国皇后娘娘应该已经支会过大人了吧?”
孟达点点头道:“嗯,娘娘懿旨,让我放你等入关,不必过问缘由。”
伊屠知牙道:“这不就是了么?”
孟达笑道:“诸位远来劳苦,且请进城奉茶。”
呼厨泉道:“我们还有急事,奉茶就不必了。”
孟达再三挽留,呼厨泉拗他不过,只得依从。呼厨泉将大部队留在城外,只带着伊屠知牙及数十亲卫入城。
太守府内孟达吩咐摆下酒宴,席间殷勤劝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孟达见呼厨泉微有醉意,知道是时候了。诈为酒醉,身子一晃,手中酒盏掉地,发出呛啷一声大响。殿外伏兵听到信号一片声响起,抄起家伙,就往殿内冲。
说时迟,那时快,伊屠知牙身形一晃,已抢至近前,左一拳右一掌将孟达身后侍卫打得七倒八颠,孟达正要跑路。伊屠知牙低喝:“哪跑!”左手抓住他的后领,右臂一转,手中冷森森的钢刀横在颈前,叫道:“谁敢乱来,我就杀了他!”
这几下子干净利落,一气呵成。伏兵刚刚进殿,孟达就已落到了敌人手里了。他们原先是想擒贼擒王来着,哪知竟先给对方占先了,可见先下手为强,后下手说什么也得遭殃。
第680章蒙混过关
孟达颤声道:“你要做……做什么?”
伊屠知牙向成群结队的兵马瞧了一眼,冷笑道:“大人,你的待客之道挺不错的啊?”
一名武将大声喝道:“快放了太守大人,饶你们不死!”
伊屠知牙冷笑道:“叫他们都退到殿外去,不然我死之前,一定要捎上你!”手中钢刀向内递了半寸。
好汉不吃心前亏,孟达从来就不吃亏,看来是条好汉,叫道:“不可轻举妄动,大家都退到殿外。”众兵士齐声答应,退到殿外。
伊屠知牙道:“打开城门,放匈奴骑兵入城。”
孟达面有难色,道:“这个……我要是丢了城池,这官可就当不成了。”
伊屠知牙道:“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宰了你,没有了命,你还如何当官?”
匈奴人杀人不眨眼,说到可是要做到的,孟达大惊,一迭连声的叫道:“快开城门,放匈奴骑兵进城。”
城门洞开,凶神恶煞的匈奴骑兵蜂拥进城,控制各处要津。
大殿很快就被身着羊皮大衣,身形彪悍的匈奴人控制了,几个匈奴亲卫拥了上来,伊屠知牙将孟达交由他们看管,自己则遍巡各城,确认临晋已在自己控制之下后,叫来一心腹,着他快马报入长安。
长安西市的一间小酒馆,薛珝压低声音问刘蒙道:“娘娘不是让你们在城外候命么,你怎么又进城了?”
刘蒙一脸无奈,道:“王爷听说娘娘为依娜挟制,五内俱焚,恨不得插翅飞进城来。我劝他耐住性子等娘娘指示,可他根本就听不进去,一定要化整为零,溜进城来,我被逼无奈,只得进城和你联络,希望你们能配和我们,让大军神不知鬼不觉得进入城内。”
薛珝怒道:“这不是扯淡么!”说到这查觉到自己失态,放低调门,道:“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城防严密异常,进出城门之人都要经过严格搜简,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你觉得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么?你赶紧出城,告诉王爷,让他稍安勿躁,等我们这边准备好后,再接应他进城。”
刘蒙道:“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么?”
薛珝摇摇头,道:“依娜棋高一着,处处压制娘娘,娘娘被她制的束手束脚,也是没有办法。你还是赶紧出城吧。我可听说再过几天长安要实行戒严,所有城门都要关闭,家家户户关门上板,闲杂人等不许在街上走动,那时你就是想出城,可也出不去了。”
刘蒙不死心,又问了几句,薛珝也不知是真没主意,还是留了个心眼,皱着眉头,大叫无计可施。刘蒙叹了口气,起身告辞,来到安门,但见城门口设了卡子,往来的百姓都要经过搜简,才得入城。汉时的长安虽没有唐时的长安繁荣,却也可说是国际化大都会,南来北往,东进西出,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其中不乏仗剑千里行,专好管个闲事,打抱个不平的侠客。往常这种人进城都是大摇大摆,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可是今天不成了,守门兵士一旦发现百姓携带刀剑,便抓到一旁,不许他们进城不说,还要反复盘诘,看他是不是想要蒙混进城的奸细。甚至有的百姓蓝子里装着一柄新买的菜刀,也要被抓在一旁,姓什么叫什么住在哪里,家里都有什么人,有几房媳妇,生了几个小子诸如此类的盘问半日,耽误了工作不说,还没来由的受了一肚子腌臜气,当真是冤枉哉。
刘蒙看在眼里,这才知薛珝所言不虚,心想照这阵势一个死士要想混将进来都比登天还难,何况共有五千余人,这根本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不由愁眉苦脸,一时没了主意。
正苦思间,忽听得车声辚辚,一队大车向城门口驶来,守门兵士拦住去路,一名兵士道:“车子里装得是什么?”
车队一名小厮点头哈腰,道:“刀剑。”
一名兵士乐了,道:“你不知道禁令么,还敢往里带这劳什子?赶紧拉回去,不然全都没收了!”他见队伍阵容庞大,害怕对方后台强劲,故说话间带着几分客气,没把事情做绝。
那小厮袖从几锭黄金,道:“这可是甄家的生意,几位军爷看在太傅大人的面上,行个方便。”
那兵士惊叫:“啊,这是甄家的车队!你怎么不早说!”众将士往两旁一站,放车队过去。那小厮千恩万谢,一个劲的将钱往那兵手里塞,那兵说什么也不要。贾仁禄带兵多年,关中、河南、河北这一带的兵有一多半都在他手下混过,受过他恩惠,就算没受过恩惠,跟在他屁屁后面这功劳就等于是白拣的,对他的感激之情自是难以形容,一听说这商队是他夫人的,谁都不愿意去查。
刘蒙一看,喃喃地道:“有门。说不得我还得到他家去一趟。”
当下他折了回去,沿着安门大街向北,过了武库,来到十字路口左转,在直门大街上走了良久,来到位于北阙甲第第一区的贾府。贾府也和别的府门前兵甲林立的场面截然不同,大门虽然没开,不过除了阶下两只镇宅的铜狮子之外,一个兵也没有。刘蒙上了台阶,抓起铜扣环,轻轻的叩了三下。
只听里间一人说道:“谁啊!”吱吱咯咯一连串响动过去后,门开了,一个小伙子探头出来,叫道:“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屋里又有一颇为威严的声音叫道:“虎儿,不得无礼!”说话之人正是管家赵二,而探头出来的这个小伙子正是赵二之子赵虎。作为贾府最先出生的人口,贾仁禄一直把他当自己儿子看待,对他自是寄予厚望。在他身上下的功夫,不比姜维、石苞、贾元春要少,可是这小子在继承了他老子的优秀传统同时,又大胆创新,他老子是老实木讷,而这小子却是老实不足,木讷有余,贾仁禄的文治武功,他是说什么也学不会,就连多让他认几个字,也甚是困难。贾仁禄为了下一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前前后后请了不少名师来辅导。姜维、石苞在名师的教诲下都出息了,姜维混迹官场没多久,就已官至冠军将军,石苞虽比他差些,却也混了个扫虏将军,可赵虎在众名师的督导下仍是大字不识一筐。他老子赵二气得脸都青了,几次要打都给翠花死死拦住。这该打的屁股始终没打成,赵虎的胆子也就越来越大,常乘先生不注意逃学与附近一帮高干子弟斗鸡走狗,听歌看曲,打架胡闹,几年下来,诸般纨绔子弟的勾当无一不会,无一不精,可这字却说什么也认不齐全。贾仁禄原本打算给他谋个官做,可是他老子死活不让,说是若这小子当官,自己早晚要给他活活气死,贾仁禄观察赵虎几日,也觉得朽木不可雕,便让他先在自己府上做个看门的,等他再大几岁,再荐入军中,谋个差事。
赵二怕宝贝儿子惹出事来,一面说一面来到门口,探头一看,见是刘蒙,气不打一处来,喝道:“你来这做什么,这不欢迎你,快滚!”当年赵二曾假冒弘农王与刘蒙当庭对质,对他自是再熟悉不过。
刘蒙陪笑道:“太傅大人在么?”
赵二道:“不在!”冲儿子使个眼色,转身去了。
赵虎虽然不学好,骨子里却不是个坏人,是非还是分得清楚的,见他老子一脸厌恶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准不是什么好鸟,叫道:“老爷不在,快滚,快滚!”捋起袖子,上前就要揪他的脖领子。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刘蒙见不是头,只得掉头狂奔。赵虎哈哈大笑道:“臭小子,下次再敢来,看我不把你打个半死!”
这几年刘蒙别得功夫没怎么练,在逃跑上却是下过苦功,这脚底抹油的功夫,与当年的贾仁禄已是不相上下,跑起来足不点地,赵虎这话还没说完他人已到了街口,又哪里听得到?
刘蒙回头张望,不见有人追来,长长的吁了口气,喃喃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说话间,一队骑兵迎面驰来。刘蒙身有毛病,最怕这种阵势,闪向一旁,这时车声辚辚,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驶过。
刘蒙心念一转:“这该不会是他来了吧?当真天无绝人之路。”侧头看去。
正在这候,车帷掀开了,一张美得令人窒息的面庞露了出来,一双明眸朝他望来。四道目光一触,两人都是一惊。车中女子正是甄宓,叫来骑兵队长,悄声说了几句,骑兵队长领着四个五大三粗的骑兵上前,不由分说,七手八脚将他架到府里,虽然进来的不大体面,不过这目的总算是达到了。
甄宓来到书房,屏去众人,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要祝融随侍在旁,以免不虞。亲兵押着刘蒙进来,甄宓令亲兵退出,冷冷地道:“刘蒙,你扪心自问,我们待你怎样?”
刘蒙道:“你们救过我的命,救过我儿子的命,所受恩惠自是重如泰山。”
祝融冷哼一声,嗔道:“可是你是如何对我们的?当初我就不同意救你,现在看来还是我是对的。这些恩惠要是施给一头狗,至不济还会冲我们摇摇尾巴,可见你连头狗都不如。”
刘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无言以对。
甄宓道:“听说你诈死逃生之后,就去了陇西,为刘封出谋划策,不知可有此事?”
刘蒙道:“嗯,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就不瞒你们了。”
祝融道:“你当初冒充弘农王,现在却给弘农王的儿子当跟班,亏你想的出来。”
刘蒙脸色更加难看,甄宓笑了笑,道:“人各有志,刘蒙,你在附近鬼鬼祟祟的转悠做什么,难不成是来刺探虚实?”
刘蒙道:“不是。我是来求你们帮忙的。”
祝融叫道:“帮忙?亏你说得出口!”
甄宓道:“什么事?”
刘蒙道:“王爷想要秘密进京,可是城门口盘查甚严,在下见守城兵士不检查贵商号的车辆便……”
甄宓道:“你是想在商队里混进你们的人?”
刘蒙点点头,道:“正是。”
祝融叫道:“刘封鬼鬼祟祟的进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