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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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雄天下- 第3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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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大宋有二三十万这样的精兵,北伐中原不谈,保住江南一方太平应该是不难的。
  不过在这个春天,最让临安城内的文官们感到舒心的,还不是这支刚刚崭露头角的团练军。而是正在回升的米价!这一轮米价下跌是始于四年多前的临安之变。陈德兴冲冠一怒为红颜,打掉了大宋国的表面统一,造成了十五镇节度使的割据局面。但是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
  首先,在临安之变中表现拙劣的八万三衙兵被全部遣散!每年可以节省下相当于几百万贯铜钱的军费开支。
  其次,四川、京湖、两淮的方镇兵费不再需要朝廷全部承担。因为这些方镇已经不再是大宋天子的“御前大兵”,而是割据一方的军阀。他们的开支自然要靠各自的兵头自己想办法了。
  以上这两点变化,每年替南宋朝廷省下来的军费,就有数千万贯之巨!而且自临安之变后,大宋和蒙古的三十年战争也正式结束。四年以来,国家就一直处于和平之中,战争费用和各种赈济难民的开支,也都降到了最低。
  在这些因素的影响下,南宋的财政连着几年出现了少有的平衡局面。而财政平衡也就意味着南宋朝廷不再需要发行大量的会子搜刮民财。不仅如此,中断了几十年的会子赎回也在两年前恢复——就是用铜钱或新一届会子赎回早期发行的会子,当然是要狠打个折扣的。会子这种纸币有些奇怪,理论上是会定期打折赎回的。有点像是一种可流通负利率债券。不过自打蒙宋战争开打,赎回会子的事情就像是个传说了。
  几十年来,会子只发行不赎回,实际价值自然一跌再跌,而朝廷又用会子“和买”民间财货,等于变相加税,此举不但造成大量的自耕农破产,也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通货膨胀。这通货膨胀最直接体现,就是作为生活必须品的粮食价格不断攀升!
  而随着会子赎回的重新启动和和买制度的基本取消(并不是完全取消,而是因为没有庞大的军队需要供应,和买的东西便越来越少了),南宋经济面临的通货膨胀,自然也就迅速转为了通货紧缩。
  而且由于战争的结束和四川、京湖、两淮粮食生产的恢复,江南粮食市场的供应空前宽松。因此四年以来,粮价就不断走低。而粮价的下跌对临安、泉州等大城市的居民来说当然是好事儿,他们是粮食的消费者嘛!
  对于占南宋人口多数的佃户来说,粮价下跌虽然不是好事,但是损失也不很大。因为南宋流行的是实物地租,而且佃户所得仅够糊口,地主若再逼得太紧,他们弃佃出逃可就麻烦了——现在各个方镇都在想尽办法招诱农民去他们的地盘上开垦种地,佃户要是跑了去,那真是皇帝老子也没办法可想的。
  所以这粮价下跌的所有损失,就只能由地主阶级来承担了。这天下稍稍太平,老爷们的荷包却是缩了水。不管下面的老百姓是什么想法,在大老爷们心目中,荷包缩水总是坏事情。不过今年开春以来,形势似乎有了扭转,米价止跌回稳!
  先是秋天在镇江交割的迟约价上涨到了一贯又八十文以上。这可就已经高于镇江现米价格了,而南宋粮食市场上迟约价通常是低于现货价的。于是,在迟约全价维持一贯又八十文以上一段时间后,现货价格也开始节节攀升。镇江的现米价格,很快就突破了一贯又一百文。
  可是就在大家以为米价不会继续上涨之时,秋季交割的迟约米价(含定约钱的全价)再次飙升,很快突破每石一贯又二百文的高价!
  也就是说,一张百石糙米额度的秋季镇江交割迟约的价值,已经从原来的近乎废纸,一下子暴涨到了每张15贯铜钱。
  而与此同时,临安、明州、泉州等南宋大城市中,还出现了专门买卖“米粮迟约”的交易场所,都是一些大商人经常光顾的高档茶楼、酒肆。
  而“米粮迟约”和粮价上涨,也渐渐成了这些南宋大城的上流社会的热门话题。
  “听说了吗?北地三国现在都在闹粮荒啊!他们那里整年都兵荒马乱,壮丁都去打仗了,田里面只有老弱耕种。现在已经没吃的了,只能到俺们大宋来买粮食。”
  “听说了,北边的大元国已经派了使团南下,带头的就是原来泉州蒲半城!听说蒲半城这些日子别的事情没有,就忙着和各家粮商签迟约……”
  “怪不得米价最近涨得那么快,感情是北地三国在买啊!”
  “涨得快?这才到哪儿啊?现在每石两贯都没到!几年前蒙宋交兵那会儿,哪有低于两贯一石的米?依我看呢,这米还得涨!既然北三国要买,还客气个啥?就该狠狠的涨!”
  “对,就是要狠狠的涨!听说贾太师也是这个意思……临安的小报上都说了,这个米不涨到三贯是不会罢休的。他们北人要吃米,就得花三贯铜一石的价钱买!要不买,那就活该饿死!”
  “对!该让他们买贵米,咱们被他们打了三十年,现在没吃的求到咱们,还客气个啥?看来这米价还得涨,这迟约……我得去买个十张八张的小来来,反正也不差这几个钱。”
  “没错,我要去投个十张单,不过150贯铜钱,要是这米价真到三贯,那可就1900贯啊!这可是以小博大的买卖……”
  所谓的迟约,用后世的标准来说就是期权,特点就是以小博大。一张100石行约全价在每石880文的迟约,在粮价低于800文(一贯),而且明显供过于求的时候,其价值是很低的。
  但是当粮价升到三贯的时候,就等于每石米赚了1520文,按照800文一贯计算就是1。9贯,那100石就190贯!如果米价升到五贯,那这份迟约的价值就高达390贯……
  只要稍微懂一点生意经,手里又不差钱的商人、士绅,很容易就能算清楚这种迟约在粮价上涨过程中可能产生的丰厚利润。
  啪地一声儿,棋子轻轻的落在了棋盘上面儿。一副棋局,已经到了胜负分明的时候。黑子大获全胜,白子则兵败如山。
  执黑的蒲寿庚春风满面,而执白的蒲寿晟却眉头紧皱,仿佛有什么心事萦绕心头。
  “大哥,还在担心咱们赢不了么?”蒲寿庚一边将棋盘上的白子、黑子收回,一边笑呵呵的发问。
  蒲寿晟苦苦一笑:“涨是涨起来了……可是最后接盘的冤大头还没有着落呢?咱们手里现在有多少张迟约?”
  “十八万二千张。”蒲寿庚道。
  “才放出去一万八千张……”
  蒲寿庚微笑:“试水而已……这是放出去让人跟的。”
  坐庄嘛,当然不能把所有的筹码都捏手里,一点财不漏给别人。这样外界感觉不到财富效应,标的也没有真实交易,抄再高也只是纸上富贵。等到行约期一到,那可就要赔进去了。
  “这道理我懂!”蒲寿晟摇摇头,“可这迟约是可以不断发出来的。市面上早就有别人在收,还是大量的收,和咱们一样是从大粮行那里直接收迟约的……我担心这些盘子会突然砸出来!”


第506章 先玩坏,再拿下
  听了兄长的担心理由,蒲寿庚失笑:“他们现在肯砸就好了!”他神色淡淡的,还在低头仔细收拾棋盘。“现在才到哪儿啊?一张迟约才15贯、16贯……就算砸出三万张,也就是四五十万贯。咱们可准备了三百多万贯等着接盘呢。泉州还有几个天方教商家,也都答应和咱们联手了,很快就会再有三百万贯运来临安。总共有六百多万贯现钱在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蒲寿晟苦笑:“现在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可要是迟约抄到100贯200贯了呢?要是一下砸出个三五万,那可就是几百万上千万贯……咱们可能扛得住?”
  蒲寿庚大笑:“那就跟不用担心了,等到这迟约涨到了200贯,这些宋人就该伸长了脖子看300贯、400贯、500贯了!到时候,涌进来的现钱源源不断,根本用不着咱们再拿钱出来填了。真正需要咱们拿钱出来接盘的时候,应该是在70贯以内。现在先不急,让它慢慢涨,涨上一两个月,让各方面参与的人都高兴高兴。等到每张迟约涨到70贯的时候我就压一压,到时候该出的也就出了,那些粮商能发新约的差不多也就该发出来了。等压到50贯的时候,刘孝元就会折腾出点乱子,让长江水运暂时断一断。消息一到,市面上就该蜂拥买入了。”
  蒲寿庚顿了一下,又道:“小弟估计,到时候镇江现粮起码涨到每石5贯!咱们如果能持上20万张迟约,那就是10000万贯!也不用全都出手,只要能悄悄放掉两成,剩下的按照3成市价抵押出去,就能套取4400万贯以上的现钱,分1500万给泉州那几个朋友。咱们兄弟手里还能落下2900万贯,到时候还有哪里去不得?”
  蒲寿庚的这个操盘计划,说实话还是挺超前的。后世红朝股市里面的庄家大致也是这么玩的。低位的时候建仓控盘,然后拉升震荡洗掉跟风盘,进一步控盘,再拉升出利好把股价拔到天上去,最后再想办法出货。
  而出货的最好方法,并不是都倒给散户——这是比较困难的。最好的办法还是蒙给银行或是别的资金融出方……什么银行质押贷款,什么配资,什么透支等等的。反正本质都是用股票抵押出现金,哪怕不能提现也没有什么,去高价买入其他账户(庄家的其他账户)上的筹码就行了。
  这样一套早就玩烂的坐庄办法,在红朝是不管用的,连着几代红朝领导核心,都是严管银行资金入市,基本封死了庄家利用质押贷款筹码变相的通道。因此红朝股市虽然一直没有给普通投资者创造多少价值,但也不是传说中的境外反动大空头可以随意肆虐的地方——毕竟境外反动大空头来了以后,也没有什么非常容易的退出渠道,搞不好就被套成股东了。所以红朝股市,那可不是境外敌对势力可以染指的。呃,至少在陈德兴的前世挂掉之前还是如此的!
  不过蒲寿庚的这套在红朝肯定不管用的坐庄手段,放到13世纪的大宋还是非常有用的。毕竟这个时代,全世界连一家真正意义上的银行都没有。金融还处于非常原始的状态,谁都没有见过金融风暴,更没见过股灾。而且,宋朝的商人都比较老实,一般的小买卖都不用立字据订合同,口头达成协议就行,交易双方基本不会耍赖。
  便是现在放出迟约的米商们,也都是踏踏实实的买卖。和上家(地主、农民)谈妥了多少采购量,才会给下家立多少迟约。手里没货就乱放盘的商户,基本上是不存在的。毕竟大家都是长久的生意,谁也不肯自己砸牌子。
  当然,陈淮清和蒲寿庚都是例外。他们一个准备当皇帝他爹了,根本不想做生意。另一个则打算捞一票就走,也不打算在中国混了。总之就是这两个绝配撞在一块儿,一起把大宋经济玩坏掉为止。
  ……
  “二哥儿,大人认为贾似道在驾驭藩镇方面还是比较有办法的。这四年以来,南朝没有发生藩镇之乱,都是贾似道的功劳。他一方面用钱财笼络住离临安比较远的几个四川藩镇,让他们牵制京湖、两淮。另一方面又大办团练,现在江南五路加上广南东路都有了团练大使,每个州府都有了团练使,而且还破例让本地人当本地的团练官,允许团练大使全权掌兵。现在已经练出了至少二十万团练。可惜此人只有阃才而无相才,行事过于轻佻,此次以粮代兵就是轻佻之极。大人认为,这是咱们全取江南的机会……”
  陈德芳一脸苍白地在船舱里面,很尽职的和陈德兴说着南方的情况。他是被陈淮清派到燕京向陈德兴建议乘乱取江南的。乘坐的快船才到塘沽,却正好遇上陈德兴的大驾返回明都,于是又上了陈德兴的新旗舰大明号。
  这段时间,陈德兴也没有闲着,而是在打仗和扩军。
  打仗就是攻占燕山各山口,其中最关键的就是居庸关。并没有花费太多力气,末哥早就没有了战心,将部队收缩到了山后诸州和开平城。将燕山各口让给了陈德兴。
  而扩军主要就是将北明陆军的上中下三军所拥有的二十七个步兵旅全部按照“银甲旅”的标准扩充,也就是每旅配置十个营,共三千多人。而一个师也就因此扩充到了万人以上,并且开始配备师级炮兵营。一个军的编制自然扩张到了三万三千人左右。陆军的三个军总共就有了近十万官兵!
  再加上一个6500人的近卫师;一个由重甲骑兵师和近卫骑兵合并而来的近卫骑兵师,人数约2000;一个大名都督府——下辖的官兵经过整理之后也缩减到了一个军的规模,不过装备训练都比较差,暂时没有办法成为军;一个银甲师(6500人)和四万八旗兵。
  光是陆军的总兵力已经超过了18万。如果再算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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