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云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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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云邪神-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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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积在上面,两个简单的坟墓,就这麽完成了。

    没有深沉的哀祷,也没有鲜花果食和冥奠,惟一点缀这场凄凉的葬礼的,只有江青无言

    的惋惜,与默默的悼念。

    静默中,一个低微的响声,起自江青身後,显然,这声音是出自一个人类口中,而且,

    出声之人必然是身罹疾痛。

    江青不必回头知道那是谁,他悄悄转过身来,目光徵瞬,已看到那险死还生的君山独叟

    裴炎。正艰辛的坐起身躯,满脸惊疑的向他注视着。

    裴炎的面孔上病色未褪,独带青白,他那失去光彩的瞳仁大睁着,嘴唇在微微翕合,好

    似要说什麽,又没有力气说出来。

    江青洒然抬起脚步,轻轻一跨,便飘至裴炎面前。

    “裴大教主,阁下仍是十分奇异,不明白这是怎麽回事,是麽?”江青沉声说道。

    裴炎面孔上起了一阵微小的痉挛,他正想努力开口,江青已一摆手道:“阁下目前最好

    不要说话,请先以本身真气疏导血脉流转,老实说,阁下已等於自鬼关门前前过一转回来

    了。”

    江青稍稍一停,见裴炎果然已依言运功调息,他微微点头,又道:“阁下运功之际,且

    由在下将眼前之事述说一遍;其实,阁下以为下腹“坚络叁焦”要穴已遭到重创,这却是一

    种错觉,阁下所以会受创倒地,其实并非被龙虎追魂之『丹顶脚』踢中,嗯,乃是在下的一

    种小小手法,以『离火玄冰真气』中之『玄冰气』反震之力!”

    盘膝运功的君山独叟裴炎神色一变,闭住的眼微微动,江青已自一笑道:“裴大教主,

    阁下不用如此紧张,若在下对教主你含有恶意,则适才便用不着施展那瞒天过海之计了,阁

    下想想,如果龙虎追魂那一记『丹顶脚』蹴实,阁下尚会活到现在麽?”

    裴炎没有出声,但由他逐渐放松的面孔肌肉上,可以看出这位灵蛇教教主心中的疑虑已

    减轻不少。

    江青微微一顿,续道:“龙虎追魂东九山施出的那招『极西神火』,已在阁下迎上的

    『大罗一现』中互相抵消,但是,他暗藏於招式中的『丹顶脚』与阁下猝然使出的『定坤

    指』,却是二位彼此间不及躲闪的,换句话说,束九山的『丹顶脚』可以使阁下丧命,而阁

    下的『定坤指』亦可将他仅在的独目剜出,令其终生残废,这是个两败俱伤,同归於尽的桔

    果,裴大教主,在下分析得对麽?”

    君山独叟裴炎嘴角微动,仍旧没有出声。

    江青长长吸了一口气,又道:“在下为了化解二位这场仇怨,乃於千钧一发之际,以迅

    速的手法,用右腕格开阁下使出之『定坤指』,以左掌硬接束九山踢向阁下腹部的『丹顶

    脚』,更以偷天换日的手法,将『玄冰真气』聚至手背,在刹那间逼入阁下『坚烙叁焦』之

    内,造成阁下受创之状,东九山因为当时紧张过度,心神紊乱,故而未曾察觉,在他想来,

    却以为在下仅是单独替他挡过了阁下一指,而不知在下亦在同时为阁下硬接了他那一脚。江

    青一望君山独叟已有了转机的面孔,接着道:“束九山又看到阁下受伤倒地,便越发相信在

    下为他挡过一指後,他那一记『丹顶脚』已奏奇功,於是,他相信大仇已报,乃於适才返回

    关外,隐居不出,这样一来,非但这场仇怨得以化解,而阁下更可以免去日後之忧了,不

    过,在下对施用於教主你身上的这条『苦肉计』却感到有些抱歉。”

    江青娓娓说完後,君山独叟裴炎也恰好调息完竣,他缓缓睁开双目,然而,目光却并不

    像江青想像中那样友善。

    江青正自感到有些征愕,裴炎已沙哑的道:“江青,你可知道本教已为今日之战赔上一

    条人命了麽?”

    江青有些不悦,冷哼一声,道:“何止一条?那位郭大护坛亦魂归极乐了。”

    裴炎闻言之下,神色大变,急忙扭首四顾,江青冷笑道:“裴大教主,在下今日之举,

    并不用阁下领情,哼哼,不过,贵教虽然赔上两条性命,束九山却也失去一只眼睛,连本带

    利,相信也差不多了。”

    裴炎好似甚为悲戚,他喃喃的道:“完了,完了……灵蛇教好手尽失,如何再能称雄天

    下?”

    江青沉声道:“阁下是否尚未忘怀在下於杭州城内,与贵教冲突之事?”

    裴炎双目中现出一股深刻的怨毒光芒,他几乎有些疯狂的嘶声喊道:“江青,老夫辛苦

    创立的灵蛇教,你可知道全然毁在你的手中麽?”

    江青沉静的一笑,淡漠的道:“阁下不要忘记,区区救了阁下一命,又等於使灵蛇教留

    下了东山再起的本钱!”

    裴炎长叹一声,嗒然无语,是的,江青的话是具有一种力量的,如果他没有及时援救裴

    炎一命,则裴炎如今安有命在?又从何去谈重建灵蛇教呢?

    江青抓住时机,又道:“所以,这件仇怨,还是化解为妙,阁下想亦深知,区区虽则一

    个草莽之辈,却并非省油之灯。”

    裴炎突然抬起头来,神情有些古怪的道:“罢了,事到如今,夫复何言?不过,江青,

    你如此大费周章,救助老夫,恐怕不会没有原由吧?”

    江青洒脱的一笑,道:“难怪曲下能称雄江湖,领袖群伦,果然心计超人一等,不错,

    在下的确尚有个心愿,要请教主你代为解决。”

    裴炎被江青捧又眨,弄得十分窘迫,他有些喘息的道:“也罢,老夫不该受人之恩,你

    有何须要老夫效力之处,但请说明,老夫能之所及,必当尽力为之,不过,这却并非老夫衷

    心情愿。”

    江背心中窃笑一声,庄容道:“不敢,在下并非示恩相胁,实乃成人之美,此事非他,

    请教主你能网开一面,饶恕令媛私奔之罪,并玉成令媛与在下拜兄之事……”

    君山独叟裴炎闻言之下,好像被人猝然打了一拳,当即双目怒瞪,嘶哑的吼道:“什

    度?要老夫恕饼那忘恩弃亲的贱人?这个女儿老夫早就不想要了,如若她还稍具羞耻之心,

    便该自绝以谢老夫!”

    江青严肃的道:“裴大教主,阁下舍得杀死亲生骨肉,在下却不愿失去一个如此专惜娴

    淑的嫂子,世间之事,往往有多种意义,在阁下来说,自然是认定令媛大逆不道,罔顾亲

    恩,但是若以在下及拜兄等人的立场说来,又何尝不认为令媛为情牺牲,廿支磨难,非但是

    意坚心专,并且是一段千古佳话?”

    裴炎气得面孔微紫,重重的哼了一声,微微仰首上望。

    江甘又沉冷的道:“阁下切莫如此固执,要知道,一场悲剧,或是一场喜剧,目前全然

    操诸於阁下之手,如阁下不认为江某这救命之恩有何意义的话,那麽,江某亦不愿多说厉

    话,只是,等到悲剧发生之时,就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挽回了,那时的痛苦,只怕不是阁下如

    今所能想像的。”

    “现在,言止於此,如何抉择,尽在阁下一念之中,江某就此告辞了。”

    江青的语声,每一句,每一字,都是那麽坚定有力,宛如铁锤一般,沉重的敲击在君山

    独叟裴炎的心弦上,而他的心弦亦在激烈的震动了。

    俗语说:“虎毒不食子”,裴炎再是如何凶残,也不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此绝情,只

    是,他为女见裴敏受的怒气太多,一时愤怒之下,而至恨之切骨,江青的话,有力的震荡着

    他的内心,十分奇妙的消弭着他内心的怒气,於是,他在瞬息间想到很多,也在睹息间觉得

    他唯一的女儿是可以原谅的。

    在裴炎的脑海中,翻涌着老妻临终时弥留榻上的叮嘱,那是千遍一律的:“好生照拂我

    的敏儿啊……”,女儿那娇憨的面靥,如花似玉的笑容,渗合着一幕幕往昔父女问亲挚的片

    段生活。彷若潮水一般,不停息的,不可抵制的在他心中映浮,而这又是多麽隽永与深刻的

    啊!

    江青回过头去,一步步的走着,每走一步,他的心便往下沉落一寸,脚步亦宛似万斤动

    铁,有些艰难到提不起来。

    “难道说裴老儿果真是如此绝情寡义不成?为了一时的气怒,连亲生骨肉也要诛绝?

    唉,我的话都白说了,心机都枉费了麽?”

    江青正失望的暗暗叹息,君山独叟裴炎那低沉沙哑的嗓音却突然自他背後响起:“罢

    了,罢了……江青,你回来,唉,谁要老夫这条性命在你手中挽回呢?”

    语声是亚而剌耳的,但在江青此时听来,却不啻是世界最优美动人的音乐,最令他激功

    而兴奋的喜讯。

    於是,几乎在裴炎语声甫毕的同时,江青已闪电般掠回原地,豁然大笑道:“对了!这

    才是英雄本色,长者风范,在下早知阁下绝不会如此绝情,更不会令在下过於失望,在下特

    此为拜兄及令媛向教主你致最诚挚的谢意。”

    君山独叟裴炎十分尴尬,苦笑道:“唉,俗语说:“女大不中留”,敏儿虽是老夫的独

    生女儿,却不能够体谅为父者心中对她的呵护,贸然私逃而去,更令本教教友为此事伤亡累

    累,但是……罢了,罢了,这些罪孽,全让老夫为她承当吧……”

    一个盛名赫的武林豪士,竟在瞬息间改变了他平昔的飞扬神态,说话中,充满了慈父的

    和祥与爱怜,江青知道,这除了天生的骨肉亲情外,天下再没有别的力量会如此神异,君山

    独叟形熊的改变,确实说来,是一件既寻常,却又并不平凡的奇迹啊!

    江青略微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裴教主,天下之事,追本溯源,只能解释为一种误

    会,而在江湖上闯荡,这种误会又往往是不可避免的,在下亦知道这些话似乎显得有些空

    洞,更了解阁下身为一教之主的难处,但是,有些事情,却不能坚持着一定要追根究底,得

    到相等的代价,以阁下的明智练达,想会知道在下话中的含意……”

    君山独叟已经在内心中恕宥了自己的独生女儿,江青的谈话,又在无形中减轻了他精神

    上对殉难教友的歉疚,其实,在不能为某一件事作完美的处置时,有些自辩的道理虽然未免

    牵强了些,亦只得拿来作为行为上最合理的解释。

    於是,在不知不觉中,雪花又飘舞了,君山独叟裴炎已能自地上站起,他徐缓的走到两

    名属下的墓前,默默地低头沉思。

    良久

    有些带着哀伤意味的北风,排起雪地上二人的衣衫,浓厚的落寞之感,分别充斥在二人

    心中,自然,其成份与性质是各异的。

    君山独叟微抚长髯,回头道:“江青,老夫即刻返回本教总坛,安顿一切事宜,唉,本

    教近来接二连叁的遭受折损,教中元气大伤,待老夫回坛安置慰各人之後,自当妥嘱一切,

    尽速赶到杭州……”

    江青十分清楚,君山独叟虽为一教之主,但要了断灵蛇教与江青间的仇怨纠扮,更且收

    回成命,玉成爱女美事,这都不是一件简易之事,其尴尬处境与措词之难,当可想见。

    君山独叟裴炎忽然问道:“江青,你现在意欲何往?”

    江青嘴角抽搐了一下,强颜笑道:“在下尚须办理些许私事,恐怕於最近不克返回杭

    州,在下这些私事,并不是十分愉快的,裴教主,令媛现居於杭州庆春门红面韦陀府中,阁

    下可迳自往寻。”

    君山独叟好似有些惊愕,道:“江青,敏儿可是住在战千羽家中?”

    江青双手抱拳一礼,身形倒纵而起,大声答道:“这没有什麽奇怪,战千羽乃是在下拜

    兄!”

    语声在雪花中飘荡,又在北风里逐渐摇曳而去。

    君山独叟眼瞳再度往飞雪中凝望时,已失去了江青的身影,而君山独叟知道,这位强绝

    一时的年青俊彦,必然正为了某件难於启口之事而在愁丝萦怀。

    他怆然独立於风雪中,仰首深沉的太息,然後,缓慢的瞥视了那两堆孤坟一眼,又蹒跚

    的举步行去。

    周遭仍是与先前一样,皎洁而凄冷,除了两堆孤坟,没有任何不同,是的,生命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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