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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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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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公言重了,所言有欠周详。”王泽话音方落,秦桧立即说道:“王大人誓死勤王,此天下有目共睹,何况早已上书自罢兵权,此乃维护朝廷法度纲纪之表率。今辞同签枢密院事更是为人臣者,典兵日久、兵罢归省、职归天子,其心甚善,又有何意气用事,更何有置天子于何处之理。臣以为王大人掌翰林知制诰典理枢机,实不应居枢府位列同知院下。”

秦桧此言即出,当时朝堂上鸦雀无声,无论当朝宰执、大臣,还是入京的各位都在揣摸秦桧此话的用意何在。在场还是有几人立即看出秦桧的把戏,这是以退为进,明里支持王泽辞去同签枢密院事,却又重重提起王泽的功绩与知制诰之要,是想拉王泽入尚书省。

唐格饶有意味地看了看秦桧,那张大义凛然的脸面,不禁暗叹:‘秦会之变化之功,朝中几无人可比,百变狡狐比他亦是差之远矣!’

御史中丞吕好问出班,正色说道:“李大人初入京城,寸功未立,便是指责大臣,褒贬功勋,下官实是不知李大人何意所在?”

李纲瞪着吕好问,说道:“吕大人又要参人否?”

“下官职责所在,固不敢辞。”吕好问斜眼看着李纲,冷冷地回道:“金人肆虐汴梁,下官等人有目共睹,天下守臣独王学士与金人血战勤王,稳住大局。而今又归兵出职,此本是天下臣子之楷模,怎到了大人口中却成了意气用事,李大人若是所言不能服众,下官定当参之。”

“中丞勿怒、中丞勿怒——”孙傅微微一笑,秦桧说罢,吕好问步步质问,也到了他这位宰相说话的时候了。当下说道:“秦大人言之有理,既是王大人避嫌,却不能不任执政。如今尚书左丞厥,臣议罢王大人同签枢密院事,以翰林学士知制诰,除尚书左丞甚是妥当。”

“王大人转任入中书省正是理顺辅政之序,甚是得当。”张叔夜对于王泽任职于枢密院,班位在自己之下,甚是不安。如今见此良机,趁势附议,将这位年轻却声誉卓著的尊神请出枢府,自己才能稳坐堂中。

“诸位宰执相公所言及是,臣以为王德涵出任尚书左丞上可传天子赏罚公允,下可除军民惊疑传谣。”范宗尹做为被贬出京之臣,被王泽建议回京复任原职右谏议大夫,更兼与王泽交好,以为人视为王泽之人,他的附议没有谁感到意外。

“大王以为如何?”朱影感到王泽入中书亦是名正言顺,不过她尚有顾忌,毕竟以赵构与李纲为首的入京大臣有相当的实力,他们的态度不容忽视。朱影索性单刀直入,直接迫使赵构表态。

赵构暗道:‘好毒的妇人!’面子上却不得不做出淡然之色,说道:“臣是外藩,岂能预朝廷执政大臣任用。”

“此非常之际,大王但讲无妨。”

面对朱影的步步紧逼,赵构面色如常,谁也拿不准他的心思。只听他仍是平静的说道:“祖宗制度,孤不敢违,不过王学士年纪轻轻却为社稷居功甚伟,德才更是天下少有。”

赵构这句模棱两可的隐喻,不咸不淡地说出,令群臣纷纷揣测这位大宋硕果仅存亲王话中的隐逸。

朱影淡淡一笑,赵构的态度在她意料之中。又说道:“那李卿家以为如何?”

李纲做为资政殿大学士,领开封府事,当然要对执政任免做出自己的见地,当下说道:“臣以为王大人虽是年轻资浅,然其能、其功,当得。”

此言即出,满殿默然,人人都认为李纲会竭力反对王泽入中书,没有想到李纲出人意料地赞成王泽升任尚书左丞。

“臣任翰林承旨已属违制跃升,岂能不足逾月再入中书都堂。”王泽谦让一句,但心中还是颇为希望入都事堂的。

“学士不必过谦,某只是以事论事而已。”李纲淡淡地说道:“以学士才华,若能任三年翰林,外放大郡三年,归朝再任尚书二年,如此七年之后,学士位列都堂执政当之无愧。不过,事有缓急,以今时之局势,学士暂居都堂亦非不可。”

李纲在朝堂这种不宜直言的地方,过于直白的表露,使在场的大臣们更为惊讶,李纲的好友都在暗怪李纲多言,不识时务妄言大臣去留。

但王泽却为李纲肺腑之言所震动,尽管话不中听、显的不合身份地幼稚,却是字字珠玑,令他暗自叹服,自思自己断然没有李纲这份秉直刚正的风骨。

“既是如此,王卿家就不要再推辞了,着免去王泽同签枢密院事、提点京城四壁一行事,除尚书省尚书左丞、翰林学士、知制诰。免去李纲领开封府事,着除同知枢密院事,晋银青光禄大夫,范宗尹除中书舍人、判省事。”朱影说罢,对孙傅说道:“宰相意下如何?”

群臣对于朱影快刀斩乱麻似的调整决策层有些不太适应,没有想到朱影一介女流能有如此果断,当断而决刻不迟缓。以李纲同知枢密院事,进执政,即使得入京大臣势力得到一份参与决策的席位,又使李纲得以掌枢机,缓解了诸方大臣对立的矛盾。晋银青光禄大夫又使李纲的阶官高于张叔夜,使资历高于张叔夜的李纲,缓解位居张叔夜之下的尴尬,又能令二人相互牵制。

对于范宗尹的任命,使入京大臣势力,得以掌控中书省,平衡了某些利益集团的失落。至于耿南仲,朱影压根就没考虑这位渊圣的从龙旧臣,耿南仲在危难时的背叛,她深恨其人品低劣,根本不屑于任命。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对于耿南仲,朝臣们有着惊人的一致想法——绝不能重用此人。

“臣无异议。”

“那好,即是诸位卿家无异议,那就着翰林草诏吧!”

王泽愣在当处,他做为翰林学士承旨、知制诰,理当草拟此诏书,但诏书上有他的任命,又使他面色尴尬,一时间不知如何说才好。

对于这次意料之内,又有些仓促的权力分配与朝臣制衡,在朱影果断而又不失条理的主持下,得已平静的结束。关于天子南幸的议题,谁也没有主动触及,或是没有心境处置,大臣们各自最关心的是在这一轮宰执权力分配后的权力再分配,那时自己能得到何种利益,南幸之事尽管反对之声犹在,对朝中诸位大臣来说,却显的有些无关紧要了。

当宣布退朝后,李素荷站在朱影身边,见到朱影含笑地望着王泽的背影,轻声自语道:“傻样!”

第六章

“李伯记实是可恨。”自从殿对议事后,王泽的任命尚未公布,没有必要去都堂当值,当然也没有去枢密院。

当晚秦桧入府拜见了他,对于秦桧的到来,他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秦桧与范宗尹携手来访,倒是出乎王泽的意外。大殿之上众位宰执为自己说话,秦桧尤甚,可以说秦桧与自己在政治上已经开始实质性的靠拢,有些话在秦桧面前说出倒是可以增进双方的联盟信任度。

秦桧没有作声,只是稍稍颔首以示赞同,对于他来说,在排除王泽有持功挟主的动机后,与王泽建立稳固的政治联盟,甚至可以说是在政治上依附王泽,只能为他带来莫大的好处。王泽即将担任尚书左丞,班位在他之上,时下还是他可以勉强接受的、甚至可以说是他所愿,以王泽的声望、朝中地位居他之上,亦是名正言顺、深孚众望,居于王泽之下,他无甚可说。

李纲在秦桧对朝中大臣的评价中不是很高,对于李纲的率直、刚正,他倒是佩服,不过对于李纲的高傲、迂腐、不识时务很不以为然,更何况李纲等人的回京直接影响到朝中权利的分配,与他秦桧权利的得失,他非常清醒的认识到,也隐隐对李纲有股子恨劲。没有李纲等人的步步紧逼,他们几位宰执也能在短期内迫使王泽自交兵权,而且王泽似乎对枢密院与翰林学士情有独钟,对进入尚书省拜相没有太大的兴趣。只要王泽晚几年进入尚书省,他很有可能成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纲这么一闹,迫使宰执们提前使王泽进入尚书省,可以说他成为首相的机会甚为渺茫。

范宗尹想起当年自己官居侍御史,宛然青年官员中的领袖人物,王泽当时虽有才名,却也远远不及他。而今,王泽即是中兴名臣,又将担任执政,其声誉之隆,威德之高,自己是万万不能望其项背。

中书舍人、判省事一职,尽管是中书省的实际最高长官,但却是太后为平衡大臣们之间矛盾而任命。他肯定自己任中书舍人的时日不会太长久,随着局势的日趋稳定,各派大臣之间的矛盾必然要重新激化,首当其冲的便是他这位中书舍人,如今唯一对他有利的就是他与王泽的旧谊。

要靠上王泽的这艘大船,保住自己的地位,范宗尹想想真是有些无奈。

“会之兄,小弟可是将康王殿下他们全得罪完了。”范宗尹直白的方式,使王泽与秦桧为之一怔。

秦桧对范宗尹的话,只能报以一抹讽刺意味地微笑,他心下明白范宗尹与王泽交好,至少在外人看来,与王泽走的极是近乎,在中书舍人的任命上,若想立的稳脚跟,与王泽靠近不失为上善之策,如此直白的说话,亦不难理解。范宗尹此话当着王泽的面对秦桧说出,或可以说是对王泽的一次试探。

“觉民此言差矣!我等为天子效力,只是政略不同,何言得罪二字?”秦桧还拿捏不准王泽的态度,只能说些场面上的话来敷衍。

“会之兄说的是,你我兄弟还得齐心协力共同辅佐天子,治理天下万民,莫要为些许小事,乱了方寸。”王泽的口气依然是平平淡淡,却在话语中透出令范宗尹感到兴奋、秦桧自得的意思。

他虽然没有明言,但口气中已经将二人视为自己人,对二人的拉拢之心虽是委婉,却是清晰明了。

对于王泽的目前地位与日后走向,范宗尹认识的还不甚透彻,他目前所想的是两面讨好,谁都不得罪,实实在在地在朝中即将到来的权利纷争中,保住自己的地位。

秦桧则不然,做为主战大臣,他在今时今日也享有很高的声誉,对于他来说,王泽绝对是一位上佳的同盟者,在维系辅政制度的方面,确实有坚定站在一起的必要。对于康王与李纲为首的大臣中,他并不需要担心什么,李纲等人做为坚定的主战派,对他秦桧还是颇为欣赏,无论哪方执政,都有他秦桧的一席之地。

“德涵说的是,对德涵所议天子南幸,为兄与众位大臣很是赞同……”话说道这里,范宗尹忽然看到秦桧眼中闪过那道意味深长的精光,穆然一怔。随即感到自己说这话有多么不识时务,众所周知,以目前形势,迁都南幸早已是必然之举,群臣对迁都大都有清醒的认识,之所以反对在于怕王泽兵权在手,行魏武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典故。而今,王泽自除兵权,其提议反倒不必自己力争,自有群臣为之思量,在此时此地,自己在王泽面前谈论此事,可以说是极不合时宜。

正当范宗尹尴尬之际,王泽说道:“觉民心意,弟自知心领,如今大河之北浸染腥臊,天子暂居江东以避其锋芒,待来日养精蓄锐,当兴王室收复失地,痛饮黄龙。”

秦桧、范宗尹二人尽管对王泽勾画的将来并不看好,也没想这么多,毕竟还是被数百年来汉人梦寐以求的收复燕云、北戍扶余的豪言壮志所触动。

“好志向、好志向!”秦桧赞了一句。

“多日不领较会之兄茶艺,今日我等兄弟相聚,会之兄能否使小弟一睹雅技。”

秦桧‘哈哈’一笑,说道:“许久不做,倒是生疏了许多。”

“会之兄何必谦让。”王泽高声说道:“来人,小弟这里物件齐全,会之兄若是执意不献技,岂不是冷了我等兄弟的心思。”

在阵阵茶香中,王泽笑吟吟地看着秦桧娴熟的烹茶技艺,三人不时地相顾微笑。

在这几句话后,一个或许是暂时性的政治联盟在这袅袅茶雾中宣告成立,没有任何的做作,更没有任何的文字。三人心中都很清楚他们联合的必要,更清楚有朝一日需要的话,对方会毫不留情的颠覆这个盟约。

当然,王泽却是不愿有这么一天,尽管秦桧、范宗尹二人在王泽来的时空,一个是人人唾骂的千古奸相,一个是力主议和、妒贤忌能的弄臣庸相,但这历史已经由于王泽的参与而改变,他们已经失去了成为奸臣庸相的土壤。

历史往往充满惊人的变数,王泽一贯坚信,没有绝对的历史,人也没有绝对的好坏,因为他们都是后人根据时代的需要而勾划出来的,他希望自己与众多的士大夫们,共同来建立一个更适宜延续的制度。

第七章

之后几日,朝廷开始了新一轮的利益洗牌,世间百态当真层出不穷,真正能吸引人眼球的却是,张邦昌被授予太保、奉国军节度使,迁特进,知明州军州事,李邦彦迁开府仪同三司、观文殿大学士、出知成都府。这两人都是先朝备受唾弃的人物,谁也没想到他们竟然没有判宫祠,而是牧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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