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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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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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影看着这些如同霜打茄子般,垂头丧气的班直侍卫,心中感到很是悲凉,大宋最精锐的殿前班直竟沦落到了何等地步,也难怪金人嚣张。

局势不容人意,她知道若不从之,范琼与金军必然用强,那时自己的颜面更是荡然无存。恨恨的瞪了一眼范琼,拉着赵谌缓步走下殿来。

在范琼等人的拥镞下,母子二人登上马车,被缓缓地来出宫,而另一队金军在内侍的陪同下,进入内宫将年仅八岁的公主赵柔嘉搜出。

车驾刚刚出了宣德门,门外军民见皇后与太子被金人押出,一片大哗,范琼见群情涌涌,生怕出意外,急令金军骑兵开道护卫。

在车驾在宫门前停留之际,孙傅走到车前,躬身行礼,流泪说道:“臣护驾不力,无力回天,请皇后、太子恕罪。”

赵谌也是流泪不止,已不能言语,朱影鄙夷地斜眼瞟了孙傅一眼,轻声说道:“知卿忠义,此事不能怪卿,卿不过一儒生,何能济王事?”

这话对于孙傅而言实不吝为晴天霹雳,想到自己书生意气,不动战阵、误用郭京,以致京城失守。不听吴格之言,执意留太子于险地,这刚愎自用,一意孤行,使得太子丧失最后一丝逃生的机会。眼看着皇后与太子就要被押出城去,赵宋皇族几乎被金人一网打尽,而自己也必会被丹青史册记下书生误国的重重一笔。本想做孤臣,却没想到误了大事,想到这里禁不住‘噗通’跪在青石砖地上,不断叩首嚎啕大哭。

“卿家请起,后宫承受不起宰相望尘之礼。”

范琼看着孙傅这般模样,心中大为蔑视。走到他身后冷笑道:“若不是赵宋官家一味屈膝求和,你孙相公腐儒不堪,汴京重镇岂能失守?赵宋官家用你这等人物,又岂能不亡,书生误国,腐儒误国。”说罢‘嘿嘿’冷笑道:“走——”

车驾再次前行,数万军民纷纷跟在车后嚎啕大哭,这场面令朱影感到很是烦躁,她想到范琼虽是逆臣,但所言句句切中时弊,而这数万军民在这节骨眼上,却只知哭逐不知奋力一搏。要知道勤王之师正在向大内杀来,只要杀了这几百金军控制大内,便可等待勤王之师杀到。

忽然,年仅十岁的赵谌回身扒在后栏上大呼“百姓救我、百姓救我——”

此时,若是有一人振臂一呼,激发群怒,这里成千上万的军民片刻间便可将这几百金军杀尽。令朱影失望的是数万军民只知悲痛万状,却无一人敢为之。

“没用的!”朱影轻轻拉回赵谌。“命该如此——”

此时此刻,朱影的心真是失落到了极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归宿。

第七章

朱影正是万念俱灰之际,猛地听到前面乱成一团,心中遽然惊喜,整个人直直地站了起来。

“宋军来了,宋军来了。”“是王学士的勤王大军到了——”金军与汴京军民的声音混杂传入朱影耳中,朱影起身向前观望。果然见王泽一身细绫软甲,骑着一匹白马,挥剑驰在宋军骑队前面,身边将吏无不是浑身血迹斑斑。

范琼没有想到宋军会来得这么快,大为吃惊之余率金军抵抗,但哪里是杀红了眼的宋军的对手,巷战本非金军骑兵所长,更何况金军又没有着甲,刚一接战便有数十名金军将吏被砍下马来。

这时周围围观的军民才反过味来,班直侍卫纷纷与金军搏斗,百姓中亦有青年壮汉上前助阵。

王泽心中只是挂念朱影,看到朱影一身内廷盛装,云鬓高耸,风姿楚楚地站在车上,自己仿佛回到了后世的那一幕。他激动之余,不顾前面危险,纵马上前,高呼“快伸手,我来救你。”

望着王泽那关切地目光,朱影的心一阵颤动,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拉过赵谌。

“先救我的孩子——”在这生死关头,金军随时有可能杀了她们母子之时,朱影选择了她的儿子。

吳幵、莫儔二人在车旁见势不妙,王泽一到,自己最好的保命方法便是挟制太子,二人忙要抢夺太子,朱影将赵谌推倒车前,急切地连声呼喊:“快、快”

说着转身拼命阻挡吳幵、莫儔二人上车。

王泽见状,知无法先救朱影,大吼“元儿——”

封元会意,策马上前杀了赶车的一名金军,将太子揽到马上,朱影却为吳幵、莫儔二人拉下车用刀顶着,向后退去。

眼看金军被杀的一个不剩,人无全尸,范琼还想从封元怀中夺过太子,他哪里是封元的对手,没一个照面便被封元用朴刀将首级砍下。

吳幵、莫儔二人吓的面无血色,吳幵拿刀的手不住抖动。

朱影此时心中也是惧怕到了极点,她亦是不想在局势发生转机,自己即将获救之时死去。

在数万军民的包围下,吳幵、莫儔两个文人想的只是如何可以逃得性命,至于其它,他二人向也不敢想。

莫儔颤声道:“这不是王学士吗?”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想故作镇定。

王泽看得可笑,拍马上前离朱影只有十余步时停下,讥笑道:“原来是原兵部尚书莫大人”

这句挖苦的话使莫儔脸面一红,但他此时只想逃命,却顾不得脸面。灿灿地道:“下官只是奉了官家诏命,请皇后与太子相聚,请学士让出一条道路。”

“哈哈……”王泽大笑说道:“莫儔啊、莫儔——你可当真是有趣!到了这个时候,才把官家奉出保命。”笑罢,旋即沉下脸大声喝道:“吳幵、莫儔,我劝你二人最好放了皇后,否则……嘿嘿——”

“放了皇后,我等二人还有命嘛?”吳幵冷静下来,毫不理会王泽的威胁。

王泽望着朱影那张熟悉的面容,那双充满渴求的秀眸,还有架在她白净勃颈上的利刃,只须轻轻一动,便会血溅当场、香消玉损。但他不能妥协,一旦退让不仅无法就出朱影,反而会害了她,当下心一横,厉声说道:“本帅已救下太子殿下,你二人以为还有什么凭借可以威胁本帅的?”

言下之意,便是他毫不在乎皇后的生死。朱影听了这话,她真的是没有想到王泽会说出这等话来,真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倒底是不是在悬崖上豁出性命救自己的王泽,是不是不顾艰险、奋战数天来救自己的王泽。她的眸光有些失落,更有许多难以置信的迷茫。

难道人真的是会变得吗?王泽真的是变了吗?他不顾艰险地来这里,难道真不是为了救我吗?难道他只是想得到太子吗?不对,方才他那焦急的目光,分明是想要救我的……瞬间,朱影的心中闪过千百个为什么。

吳幵、莫儔二人见王泽如此说话,倒是没有想到,两人同时想到王泽此行的目的,若真是要将太子纳入掌中,以达到不可言喻的目的,那皇后绝对是一个可以舍弃的女人。他二人相顾一眼,真是没想到螳螂扑蝉、黄雀在后,让王泽得了个大便宜。

孙傅见着真是暗暗叫苦,他本以为王泽是勤王而来,没想到王泽却是个更大地威胁。当下失声道:“王学士,当以皇后为重——”

王泽冷冷地看了一眼朱影,目光中却充满了隆冬彻骨般的肃杀,冷然道:“不过现在放了皇后,还来得及,你二人权衡一下,本帅没有耐心。”

不仅吳幵、莫儔二人不由地浑身战栗,就是孙傅亦是脸色惨淡,他大骂道:“王泽,妄为官家与皇后恩宠与你,不想你竟然是这等小人。”

王泽冷眼看了一眼孙傅,面容间毫无表情,没有对他的怒叱回击。

此时,吴革趁着众人注意力集中在皇后身上,轻步走到王泽身后,举手便向王泽抓来。

幸亏王泽身边卫士眼尖,一人呼喊呵斥,十余人一拥而上拿下吴革。

吴革是武将,王泽要是被他拉下马,几拳下来也得伤筋动骨,吴革被卫士按住。仍骂道:“王泽,你这无耻小人。”

王泽饶有兴趣的看着吴革,问道:“敢问,方才太尉眼看皇后与太子蒙难,在做什么?”

“我也是遵从官家圣旨。”吴革怒视王泽,高声怒斥道:“与你这等不顾大体的小人不同。”

“哈哈……”王泽长笑一阵,转而对吳幵、莫儔二人轻松地道:“好了、好了,我也不想让旁人误会,这样吧!二位放了皇后,我与部下将吏决不伤害二位一根寒毛,并派弟子护送二位出城。如何?”

吳幵、莫儔疑虑的看着王泽,王泽的所作所为先生为主,让二人相信王泽也是个有野心的人,即是同路之人自是放松警惕。何况他二人以投效金人,王泽犯不着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金人。

“二位还要做什么?我说一不二,不要让我改变了主意,那就对你我都不好了!”王泽的声音变的有些不耐烦了。

吳幵、莫儔看着态势,认定王泽还是顾及脸面的人,不想背上逼死皇后的名声,心中已是有些相信。这孙傅、吴革一闹加上王泽软里带硬的话,二人想了一想,拼一拼吧,毕竟王泽身为节臣,还不能在这数万人面前失信。

“那就相信学士乃信人,我们同意了。”

二人压着朱影到了王泽身边,放开了她。

朱影默默地看了王泽一眼,眸光中神色让王泽感到不解的味道,却读不出是何意味。

当王泽下了马,要见礼的时候,朱影却风淡云轻地道:“学士不必多礼,朝廷和我母子可就交给学士了。”

说吧,看也不看王泽,径直地向赵谌走去。

第八章

“元儿,由你负责护送二位大人出城,你切不可伤了他们性命,为师可不想让人说成言而无信之辈。”王泽不敢当着上万人的眼睛,目送朱影,心底却无奈之极。

封元大为不解,为何恩师会是这样,但他绝不相信王泽会轻易放过两个奸贼。

“学士果然是信人。”吳幵、莫儔向王泽行了一礼,快步赶路。众人心中均是一凉,待走到二三十步时,王泽回身喊道:“且慢”

二人回身,吳幵道:“学士要做什么?难不成要变卦。”

“误会、误会。”王泽露出讽刺的笑容,说道:“是由军情紧急,不得分兵,只得由封元一人护送,方才我只是担保本部将吏不伤害二位,可没有想到这里数万军民会对二位不利,封元一人何以是百万汴民的对手,万望二位快快出城,莫要被人拦下。”

吳幵、莫儔二人脸色突变,他们与在场的军民几乎同时明白了王泽用意。

朱影愕然之后,面露喜色,暗自细声自语“原来他是在救我,不得不如此。”

孙傅脸面一红“惭愧啊,我竟没看出来。”

“‘百变狡狐’最无信用……”还未等吳幵骂完,便被成千军民涌上乱刀分尸。

孙傅、吴革二人面带惭色,走到王泽面前,刚要说话,王泽已是含笑迎了上去。面向孙傅作揖,说道:“下官见过孙相公,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孙相公请护送皇后、太子回宫安歇,吴太尉请签点班直侍卫发放器械,宿卫大内,下官这要引军快快控制内城四壁。”说罢向二人拱了拱手,便走到朱影身边。

朱影看着王泽,心潮澎湃、激动万分,刚才咋见王泽如同天降时的欣喜,那份发自内心连自己也不知为何的企盼,几乎就要喊了出来,要扑入王泽的怀抱。

王泽走到朱影身边,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此刻绝不是说话的时候。长揖倒地口称:“臣救驾来迟,方才又冒犯皇后娘娘,特来请罪!”

待看到王泽行礼时,朱影才回过神来。她是大宋的皇后、是国母,王泽是节臣、是臣子,二人之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她强压心中悲苦,柔声说道:“学士勤王于危难之时,救得哀家母子,何罪之有?”

王泽起身一双眼睛亦是不舍离开朱影,心中同样是几乎按奈不住,但此时此情,却不能有任何情感的流露,这对他和朱影都将是灾难性的。

“请皇后、太子回銮,臣还要稳住局势。”

“有劳学士了,外事凶险,相公万事小心!”朱影明白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忙拉着已经吓的不能言语的赵谌,轻声说道:“大哥,咱们走吧。”说着斜目偷偷瞟了王泽一眼。

“送皇后、太子回宫。”

等朱影母子回宫后,王泽对身边的孙傅、吴革二人说道:“孙大人、吴太尉,好生谨守大内,某前去驱逐鞑虏。”说罢,向二人拱了拱手,回身上马。大声道:“走——”

吴革二人望着王泽的背影,不胜感叹。他低声对孙傅说道:“险些误杀了王学士。”

孙傅斜眼看着吴革,没有说话,危机一过,他又静下心来一想,心中又泛起了王泽方才那显露的一幕。

宋军控制旧宋门后,按照原计划,迅速向各门推进,同时动员汴京军民相助。

汴京军民在金军攻占外城时,便领取甲仗欲与金军巷战,吓的金军不敢下城。这会听到勤王之师杀入城来,纷纷取出家中匿藏的器械,以各保甲为单位向城墙上的金军进攻,争相斩杀金军将吏,割下首级报功领赏。

由于汴京军民的发难,金军对此毫无准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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