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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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第3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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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骑第一军的六千马军在大战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突然出动,大队马军冲锋时扬起的冲天尘埃常常是由金军造成的,但这次却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对手拥有与自己对等的实力,一阵惶恐在金军马军中传播,漫独化的自信心也被宋军马队磅礴的气势彻底击溃。郦琼见势不妙立即传令自己所剩的几千马步军撤退,把漫独化的万夫队扔在战场上,金军一个万夫队在宋军三个军的打压下,根本不可能长时间的坚持,漫独化万般无奈之下率残部狼狈北逃。

这一次在滑州的小战还是以宋军的胜利而告终,金军损失数千兵马而未得寸土。但是完颜宗弼却感到满意,失败在他意料之中,所幸的是女真精锐伤亡并不大,但这并不是他感到满意的理由,他满意的是这次出动一下子调动了宋军四支侍卫大军,过早地把宋军从作战出发地引了初来,要是再回到出发地整训之后做出进攻姿态,还得很长一段时间。能够为金国争取一段时间,也是好的,毕竟金国还没有最后完成全国战备,很大一部分金军仍然在西北战线对草原采取进攻态势,现在有时间从后方再抽调一部分兵力南下了。

由于宋军这场胜利意义非常特殊,包括朝廷宰执和枢密院都参军司的文武官员们立即意识到金国的拖延、骚扰战术,王泽请旨迅速拔隶殿前司精锐北上,增加沿河各地的兵力密度,一面威慑金军、一面能够抽调机动兵力应付金军可能发动的第三次骚扰,进而保证北伐战前的各项准备最后完成。

由于许翰坚持任用殿前司副都指挥使知杂事高平提举殿前司拔隶五军一行事,王泽也不好反对,由于选用出征将帅一向是枢密院的意见为主,所以他不好强行干涉。不仅许翰执意要求高平担当大任,而且李纲的态度也颇令人玩味三分,他只字不提高平要求划分战区的狂妄,反而赞许高平智勇双全,并点名此战乃北侍军节制,岳飞是正五品上副都指挥使护帅印,殿前司若派出正四品副都指挥使出征,差遣官品高于岳飞,此实为不妥之举,殿前司副都指挥使知杂事的官品和其它都司副都指挥使平级,言外之意高平正是合适的人选。

李长秋在得知后,在北上之后,立即给王泽修书一封,露骨地点出随着北伐在即,李纲已经与朝廷中某些文官开始了限制王泽权力的举动,请王泽日后多加留意一二,万不得已是应当先发制人。

王泽看完信后不过淡淡一笑,他对许翰的坚持表示不加干涉,但唯独坚持殿前司拔隶五军必须在北侍军都指挥司节制之下,绝不能单独划分战区,并且要由枢密院都参军司的行军司组成拔隶五军都参军司。这一点是朝廷文官们绝对一致的地方,但王泽的举动颇出乎许翰和李纲意料之外。

这两场小规模的前哨站最得利者当属王孝仁、岳云等青年将帅,王孝仁被破格正任宣武第二军指挥使、耀静州团练使,晋从六品上振武校尉,成为王门子弟中仅次于张云仁、封元的人物,戚真仍然担任镇统制使,但他由于力拒金军为胜利做出首功,被赐予遥领龙州刺史的官爵,这使他成为北侍军镇统制使中第一个遥领刺史衔的武官。而岳云的战绩被高层都校们看重,转升长拱圣卫大军第二军军指挥使,成为禁军最年轻的军指挥使一级的武官,令岳飞脸面增光不少,但岳飞还是按制三次上书请避嫌,都被朝廷驳了回来。

宋、金两国都在加紧最后的准备,整个沿河防线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宁静,金军不断从西北和北方调兵,宋军也正在加紧调动,尤其是殿前司拔隶五军的陆续北上,令很多人都知道这种压抑的宁静不会维持太久,最多不会过了中秋佳节。但很多人都错了,包括完颜宗弼也有些疑惑,宋军并没有动静,而是和金军相安无事地对峙,已经又开始接近元旦佳节了,宋朝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疑惑归疑惑,元旦佳节还是要过的,行在沉浸在一片与往年相同却又充满古怪的欢庆中,当此欢庆的节气临近,在王泽的倡议下,朝廷由官方举办了一次学术大辩论,就在行在举行。邀请当世明儒大家、书院名流参加,王咏翎做为执天下学术牛耳的凤凰山书院山长,他带了一直实力雄厚的师生队伍到达了行在。由于这些大儒名流们的齐聚,使行在的元旦在市井风趣之外,又有了一股墨香流韵,增添了几分文风儒流。

第四十章

这也是朝廷第一次公开举办文会,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在即将北伐的前夕,举办这场不太恰合时宜的浩大文会,一些人甚至猜想朝廷或许北伐不过是虚张声势,更有甚者市井坊间传出了王相公是要利用北伐和文会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至于是什么目的,就有五花八门的说法了。

但王泽似乎并不在意别人是怎样想的,他对于这次官办的文会抱有极大的热情,也表现出空前的主动,并亲自接见来自各地的学者、名士,而王咏翎虽然已经是闻名天下的名士,但还是不得不亲自前往王泽的府邸去拜见他的恩师,王泽耐人寻味地并没有在城中的正府接见他,反倒是在玄武湖畔的流云别院中接见了他。

虽然李墨涵抱着欢喜地目光对王咏翎打着招呼,但李纯的目光却含着一抹淡淡地讽刺,而封元则是无所谓之的淡漠神情。

王咏翎恭敬但不失自尊地站在王泽的下首,李墨涵的对面,他的脸色从刚刚进来到现在都是保持着一种超然的淡定。

“云鹏——看来这次省会的辩论,凤凰山书院是要志在必得了!”王泽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王咏翎,细细地品味着这个多年不见弟子的神情,他要从那副淡定中寻找一些他想知道的答案。

“恩师说的正是,无论以师生还是别的实力而言,天下间能出凤凰山之右者能有哪家?”王咏翎的话不多,但每一句都很有份量,言谈中透露出天下第一大书院山长的傲气。

王泽的眉头稍稍一动,嘴唇煽动两下没有说话,但眼中闪过的那一抹玩味的笑容,却没有躲过李墨涵和李纯的目光。

李墨涵经过近二十年的政治磨练,察言观色、辨析细微,尤其是对于敏感话题的捕捉能力已经练的炉火纯青,就在王咏翎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就知道王咏翎惹到了王泽而且是惹到了老根子上。凤凰山书院是王泽一手创办,先期的教习都是亲自修书、言语恳切地聘请而来,对于士子的教育成败亦是寄最大期望值所在,或者可以说王泽多年来一直没有放松过暗中对书院的思想影响,不断地在凤凰山日报和书院内发表学术性的文章,并实际控制凤凰山研究院,一点也没有懈怠,几乎把研究院变成了一个由禁军保护的半官方机构。而今日说了半天才若有所思地问凤凰山书院在这次带有学术辩论味道的文会上成功把握,实际上是以书院创始人的身份和第一任山长的心态去问的,王咏翎这种充满自负或许还带有一抹凤凰山是自己书院的口气,必然会触动王泽的道德底线,从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纯虽然没有李墨涵政治经验老辣,更不可能如李墨涵幸运地在王泽身旁,但他在有名头的神佑十五子中,算是一位思想异常活跃,非常赞同王泽思想的一位。而且他经常阅读凤凰山日报、江宁新闻、汴京时政、京东风闻报、杭州商报等报纸,由于比较倾向于王泽的施政理念,当然侍卫水军的青年将校都是侍卫水军大学堂出身,他们的眼界都是海洋型的,在思考问题和处理问题与王泽有极深的共同点,所以他对王咏翎较为不满,每每和同僚评论凤凰山日报的论政版后,都要提出自己的反驳意见。自见到王咏翎的时候,就对他存有一丝不友好的感觉,眼看他说着这样的狂妄之言,而王泽竟然还能容忍王咏翎的自持,不禁心下大为光火。

“二师兄——凤凰山书院乃恩师一手创办,天下间自然无有人能出其右。”

话声方落,王泽就对李纯投去一抹赞许的目光,李墨涵却有些诧异无措。

“书院能否夺魁并不重要,大家在一起探讨学问而已,并不一定计较于名次。这是国朝首次由官方举办云集天下名士的盛会,要显示的就是国朝的天朝气象,能够海纳百家学说的胸怀!”王泽说着话,脸颊上显露兴奋的光芒,他决定办这场文会就是要带起天下学术争论的引子,而且日后还要办,从而引导学术不断发展、演变,慢慢地、暗暗地消磨儒家思想统治地位,当然也有引导儒家学术走向的意图。

王咏翎却有些想不明白王泽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倡议文会,那就更不明白王邵真正的意图了。他所提倡的是北伐收复故土,但目前毫无北伐迹象,他的想法代表着很大一部分朝野士人的想法,他们都不明白朝廷的真正想法,所以倾向于朝廷暂时无意北伐,而这次文会不过是粉饰太平盛世而已。于是,他想了想之后,鼓起勇气道:“弟子有一事不明,还望恩师不吝赐教。”

王泽饶有意味地望了王咏翎一眼,风淡云轻地笑道:“云鹏但说无妨,你身份超然,朝廷大事亦无不可。”

王咏翎正色道:“弟子不明先皇驾崩,当此举国上下民心激愤之时,恩师与诸位执政相公可以淡化事情,而在鞑子两度南侵朝廷又只守不攻,此刻百万大军云集沿河,正是趁国人义愤填膺奋起北伐之际,恩师却在行在举办文会,给予鞑子从容准备的时机,即便是日后王师北上,其难度可想而知,弟子愚鲁不明,还望恩师赐教一二。”

王咏翎的话说的相当直白,更是相当的无礼,说是王师北上,实际上就是在质疑王泽根本无意北伐,当着众家是兄弟的面毫不掩饰地质问师父,换句话说,尽管士人关心国事乃份内之事,又有王泽事先许诺的国家大事但说无妨的保证,但王咏翎过问的似乎有些太多、太深了,已经发展成为对王泽的直接政治攻击,不仅令封元和李纯二人的目光变的有些僵硬,连李墨涵也有些不满了。

王泽的脸色如常,像是毫不介意王咏翎直白的质问,他用平缓的口吻道:“云鹏关心国事,这样很好,如士人对国政敛口不言,这才是朝廷为政者的悲哀!然朝廷军国重事或可问或不可参,先皇之事诚然女真使臣所为,北伐亦是朝廷首要事务,但这等军国重事若一一告知朝野士人,那还能算得上是军国重事吗?子初你来给云鹏略略说一句吧!”

“是——恩师……”封元稍稍欠身应诺后,才不太友善地看了王咏翎一眼,生硬地道:“二师兄岂不知兵者诡道也,用兵者当虚虚实实、正奇并兼,岂可效法襄公半渡不击?师兄的四书五经读的似乎多了些,应当多看看兵书和恩师的兵学新释才是。”

封元并没有明言任何道理和事情,开口就是讥讽王咏翎是个书呆子,丝毫不明白军国重事,说到最后简直是在讥笑。

王咏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虽然他还是不明白其中道理,但他已经渐渐体味出朝廷近来作态必然有一番深意,不然王泽亦是不会让封元出面来说出自己不能说出的话。封元出手就是一记毫不留情的重拳,令他着实尴尬、实在是丢人,十余年来他还没有如今日尴尬场面,看情形自己今日是相当的孤立,而且已经成为了王门子弟中的边缘人。但是,他并无半点后悔的念头,在他心目中始终存在一个理字,任何人做任何事都要服合理的标准,王泽也不例外,尤其是多年来和书院中名儒长期交往,他这种思维逐渐形成一种儒学的极端表现。

他并不是反对王泽个人,而是对王泽的学说充满了疑问,对王泽的政策亦是不能苟同,在他心目中整个帝国应该是在皇帝统治下的以农桑为本、适当发展工商的社会,而不是时下的言钱逐利。

正因为这种逐渐凝固的思维,使凤凰山书院中学派之间的斗争越演越烈,尤其是与王门子弟思维理念存在着最大的冲突,导致学院内形成以研究院、格物、博物成一派的王门思想流派,以经义为中心坚持理学的思想流派,两派之间的斗争日日激烈,甚至出现了应将旁门左道清除出书院的呼声。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书院之所以能够成为天下财力最雄厚,能够聘请最优秀教习的财力,往往是研究院和格物院创造的财富,经义院和诗赋院的学子被研究院的学子称之为‘穷大措’,讽刺他们整日里苦读一些和国计民生毫不相干的书,简直就是天下的废物,这种说法在士风开放的东南的确占据某种程度的优势。

“国之存亡、国之兴衰,存乎义理,浩瀚天下村人之道理,正所谓之天理……”王咏翎已经接受了理学的熏陶,他一张口就是理学的一番大道理。

“师兄,天理能否胜的过刀枪棍棒?试问南海滚滚之利、昔日关中为边塞,今日终成腹地,而今即将收复山河的王事,哪一个是几个穷大措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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