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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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第3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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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潜并没有过长地停留,他在稍稍安顿好顺州残余百姓之后,派出一军象征性地与徐徽言的大军联系,自己整顿兵马后把各支大军拉到了顺州北面边境,做出对兴庆进攻的态势。虽说他敢于派出慕澐率马队奔袭兴庆,但那只不是一次马军的试探性强力刺探,并不能算是对兴庆的真正进攻,在没有曲端为首的西侍军都指挥司节令之前,他也没有胆量做出全军进攻兴庆的决定,毕竟曲端绝不会容得他在此再一次挑衅。

北方的夏军仍然在张钰的率领下坚决抵抗,他顽强地对抗草原部族、宋军的南北打压,与此同时还要应付金军时不时地袭扰,处境万分艰辛。乞颜和克烈两部马队虽然占据上风,又得到宋云翼侍卫大军强有力的声势支援,但宋军并没有给这些草原马军多少实质性支援,仅仅是拖住了张钰部分兵力观望不前而已。乞颜与克烈两部久久不能打下坚固的城池,也无法对城内的人口、财帛进行掠夺,而且曾言严词拒绝乞颜部大汗俺巴孩南下参与进攻兴庆的要求,言明他们的任务就是拖住北方和西北的夏军,其他的事朝廷自然去做,而且许诺给予两部的赏赐一点也不少。在秘密给予克烈部大汗忽儿札胡思六名高丽婢女和一名大食美人并两箱珍宝,使克烈部在南下的争议中站到了朝廷的一方,这样才堪堪使两个部族没有任意胡为,打消了派大军南下的念头,使灵夏生民免除了一场浩劫。

但两部蛮族并没有消停,虽说忽儿札胡思接收了美女、珍宝,但富庶的灵夏仍然令他的贪婪欲望不能止步,他们在不断劫掠夏国北地的同时,不断违规派遣小股马军越过省嵬城一线抄掠,邵兴拿这些马军毫无办法,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不太过分伤害百姓,也就随他们胡为了,以免强行制止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好在两部还算是卖力,虽然是人口、财帛吸引了他们的贪婪欲望,但朝廷多年的渗透亦是功不可没,这些草原上的贵族也甘愿为天朝卖力,虽然他们没有能力拿下重兵防守的坚城,但把夏国北部闹的一片糜烂,使张钰不仅无法南下勤王兴庆,就连自己也难以保全。

当怀州大战过后第八日,张钰终于按耐不住对兴庆形势的忧虑,决定选拔精锐两万人火速南下勤王,但他没料到的是他的计划刚刚定下来就被职方司的西面使臣得知,曾言自然在最快的时间得知了这一绝密计划。

当张钰派出自己最精锐也是最后可以用于机动决战的部队,可以说是维持北方局面最后一支力量。他心情是相当沉重的,对心腹言如果这支部队没有通过省嵬城南下兴庆,他将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而这支部队如有任何闪失,那北部边地将没有任何翻本的机会。但可悲的是他的断言成为了现实,当两万夏军分三路悄悄南下并没有走太远,便遭到乞颜部两万余马军的狙击,夏军正在酣战之际却被克烈部上万马军偷袭后方辎重,尽管剽悍的夏国北方边军并非孬种,多数人战斗到生命最后时刻,但毕竟英勇不是万能的,意志决定不了一切,在三天的惨烈战斗中,张钰一再组织救援,可惜他手中已经无兵可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支精锐在自己眼皮底下苦苦挣扎、慢慢地沦为他人刀下之鬼。

两万夏军整整抵御了六七万马军的疯狂攻伐,最终还是难以逃脱全军覆没的命运,一万多夏军将吏横尸沙场,仅有千余人逃脱生天。由于这支部队的彻底覆灭,张钰已经无力回天,无奈下死死守卫各处重要关防,一些城池被主动地放弃,密切关注着战局的发展,兴庆已经被他和属下数万将吏抛弃,在他们看来,此时夏国已经没有多大希望,他们这些北地的边军只能为生存而战斗了。

几乎绝望的形势之下,夏国朝廷没有了往日的争权夺利,也没有了昔日的傲气,整个兴庆被一片惨淡的愁云所笼罩,民心恐慌、军心涣散、士心不稳。很多谣言又有很多争论,他们几乎把争论的焦点都放在倒底是死守兴庆、还是要越过瀚海西去河西,当然必不可少的还有任得敬屯兵城外,拒不奉召的事情,连他的兄弟任得恭亲自前去劝说,也被拒的一鼻子灰,党项人纷纷传言任得敬与宋军勾搭,要在宋军对兴庆进攻之日合力围攻。

外面一片惶恐不安,但宫中却异常的平静,李仁孝深居简出,除了召集重臣商议国事之外,其他时间倒是与皇后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起来,外间揣测他由于任得敬的缘故在疏远太后任氏。

怀州城西北这处几乎被遗忘的夏军营寨,仁多阿宝仍然在死死坚持,在他的鼓动下,夏军将吏在几近绝望的形势下,奇迹般地打退宋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一个仅余数千人的残破营寨,能在数十万宋军的人海中坚持下来,或许是一个异数,至少对于曲端和封元来说是。

“知会你家仁多太尉,说是大宋枢密院都参军司提点行军房、致果校尉封元,求见仁多太尉——”

守在寨门前和残破寨墙上的夏军,看到一个宋军将官打扮的骑者向营寨缓缓驰来,都感到分外诧异,如今是两军火拼的时候,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赶单骑赴敌寨,一时间都忘了放箭,呆呆地任由封元安全地抵达寨门,待报出名号后,才有一名低等武官迎上去,手握刀柄厉声道:“不要命了——竟然敢闯大寨辕门。”

“呵呵……”封元眼看着这名夏军武官色厉内茬的脸面,禁不住仰天长笑,他心情非常愉快,不仅仅是由于战事的顺利,而且昨天他的阶官被连转两级,或可说他如今已经是军一级将校的资质,怎么不痛快非常,所以对这名夏军将校出言不逊毫不介意,道:“快去禀报仁多太尉,老朋友来访,拒人于千里之外可不是君子风范!”

夏军武官不想封元竟然毫无惧色,反而大笑调侃仁多阿宝,他唬不透对方底细,恶狠狠地瞪了封元一眼,高声道:“在此等候——”

封元冷眼看着那名夏军武官回身入寨的时候,做了个手势,寨墙上的弓弩手手中的利箭纷纷对准了他,他仍然是毫不动色,反而用马鞭指着一名弓弩手,喊道:“端好了——没受过训练嘛?连举弩的姿势都不对。”

这句话喊了出来,反而把寨墙上下的夏军将吏弄的面有愧色,原本举起瞄准封元的弓弩都陆续放了下来。

过不多时,那名夏军武官跟着一名相貌堂堂地年轻武官出来,封元远远地看到,缓缓地下了马,目光紧紧地注视着那名年轻武官。

“在下仁多阿宝,久闻封参军大名,今日得见真乃三生有幸!”

“岂敢、岂敢,仁多太尉在百万军中,仅以数千壮士忠于王事,实令人感叹不已!”封元稍稍惊愕,他原本已经从这人的服色与气质上揣测出可能是仁多阿宝,所以才主动下马,不想仁多阿宝竟然笑眯眯地与他打招呼,仿佛这是老朋友一般,单凭这种胆识与度量,就令他顿生三分好感、三分敬意。

仁多阿宝面带笑容、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位青年参军,他同样对这位在宋军中有特殊地位的参军,抱有一抹好奇与敬意,毕竟在此人的指挥下,宋军长从第二军在阵脚不乱的形势下,硬生生来了一次漂亮的反冲击,对卫戍军进行一次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单凭这一点就不是易与之辈,须要他谨慎对待。

封元同样眯着眼睛看着仁多阿宝,淡淡地道:“今日前来与太尉商议军机大事,不知太尉意下如何?”

仁多阿宝脸色并没有任何变化,眼光中闪烁出一道凌厉的光芒,沉声道:“请大帐说话。”

“请——”封元脸上闪出一抹怪异地笑容。

“没想到仁多太尉颇好中原茶道……嗯——好茶、好茶,比龙州的茶饼强的不知千百倍……”

当二人在大帐内坐定后,中军卫卒上了香茶,封元一眼就看出这是杭州的狮峰香茗,他有感于自己的恩师王泽算策,暗叹仁多家果然有极深的汉家功底。

“大夏立国百年,我党项大族亦是深喜茶道,只是军前无好茶,还望参军见谅才是。”仁多阿宝呵呵笑着,从容不迫地与封元绕着圈圈,彼此间试探着对方的底细。

“太尉能在军前以烹茶待客,足见不是一般那些粗鄙豪酋,其实天下之大,各族苍生无不是天朝子民,想我家恩师曾经说道西北仁多家,还有罔家、幹家等大族都是党项中的汉家人,大家同为黄帝子孙,却要有今日兵戈相见,实在令人惋惜!”封元不断用言语挑逗仁多阿宝,希望能摸清他此时的态度。

仁多阿宝心中亦是盘算封元何意,不过听到封元说王泽竟然提到他家族,不禁为止愕然,道:“早听说参军是王相公得意门生,却不想竟有此豪气,更没想到王相公知道我仁多家!”

“呵呵……”封元笑着放下手中茶杯,他眼看着仁多阿宝那一抹清晰可见的敬仰神态,感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或有可能比预期还要好,于是趁热打铁道:“我家恩师学贯古今,天下间鲜有不知之事,自朝廷南迁主政并开创凤凰山书院,大宋民生、国力自不必言,太尉亦是能深有感触,就是万里之外的南海亦是臣服天朝,却不是往日之朝贡,而是由侍卫大宋水军进驻。记的恩师为在下等人讲学时曾经言党项百年事,论党项一族实为汉家旁系,同出于黄帝一脉,本应和汉家当是一体,却由于李继迁野心勃勃,夺兄爵位封地、反抗朝廷,以至于庭院之内兄弟操戈,被北方鞑虏得了便宜,真是令人心伤不已。所幸党项内亦不乏俊杰之士,重新回归汉家正朔是迟早的事,今大宋君臣锐意图治……”

仁多阿宝默默地听着,没有打断封元说话,任由封元说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

封元说罢,目光中充满热情地望着仁多阿宝,希望自己的这段话能够引起他的共鸣,毕竟他已经把党项由王泽口中转化成汉家旁支,由于王泽与凤凰山书院在士林中的地位,对于仁多阿宝这样向慕汉家的党项贵族来说,是颇有吸引力的,何况当年李元昊亦是宣称党项族乃是黄帝第二十八子后嗣,他记的王泽曾经说过党项人虽然分国割据,但从民族倾向来看,还是极力要拉近和正朔的距离。

“参军是要我仁多阿宝弃兵归降?”仁多阿宝沉默了半响,嘴角上抹过淡淡地讥笑。

封元却不置可否地道:“单就战场而言,仁多太尉以为自己还有与曲帅谈的本钱嘛?”

仁多阿宝不想封元竟然断然否定,而且言下并非为劝降而来,不禁为之愕然不解,不过他转念一想,任得敬兵败之后,夏军主力已经灰飞烟灭,宋军正是气势如虹之际,自己这点残兵败将的确没有让曲端派出军中枢参行军参军这样身份的将校犯险的理由,他摸不透封元倒底为何而来,只能以沉默来对付封元。

“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况于同源兄弟!”封元说着话,一双眼睛意味深长地望着仁多阿宝。

仁多阿宝却更加不明白封元倒底是何用意,如今局势宋军已经胜利在望,不要拿下他的小小营寨并不用费太大力气,就是兴庆也无法能说敢保万全,毕全功于一役是最好的结果,却为何说出‘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况于同源兄弟’的话来。封元身为枢府行军参军、王泽的弟子,这次前来必是受到宋朝朝廷的全权委托,此话之后必有深意。

“在下实是愚鲁,不知参军何意?”仁多阿宝充满期望地一问。

“如曲帅派遣大军全力攻寨,太尉认为能坚持多久?”封元冷不防问了一句,语气中充满了挑衅。

这句话显然刺激了仁多阿宝那根早就绷到极限的神经,却见他双目突然圆睁,两道凶光闪了出来,杀气腾腾地瞪着封元,咬着牙道:“如参军率军攻寨,在下固然不能坚守,却也要与参军试个高下,足以令贵军上万儿郎不能东归。”

仁多阿宝杀机迸现,现场气氛遽然紧张,只要封元说错一句话,就有性命之忧。但他对仁多阿宝那股摄人心魄的杀机毫不在意,却是淡然一笑,道:“看来仁多太尉的确是到了强弩之末!”当仁多阿宝愕然之际,他抬高嗓门,高声道:“没了太尉这些忠臣义士,李家也已然是气数将近!”

仁多阿宝火气并没有随着封元话语转变而消减半分,只是冷冷地道:“我当参军亦是汉家读书人,不是那些粗鄙军汉,方才军前以礼相待,若参军来此只为说些漫无边际的劝降之词,那就请回吧!”

封元并不以仁多阿宝气愤为意,反而心下暗自欣喜不已,他要的就是仁多阿宝的心情大起大落,才好把话继续深入,当下笑眯眯地道:“太尉莫要动怒,在下说过今日不是劝降,而是承奉朝廷天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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