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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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第2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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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源不愿再多话,身子随着战马行走而轻轻晃动,身子上的伤还有些隐隐作痛,毕竟是伤到了骨头,幸好在后方的将吏不需要装备沉重的铁甲,一身轻便的纸甲让他稍感轻松。由于西北地区天气干燥少雨,宋军的很多部队都装备了大量的纸甲,这种高质量的纸甲防御刀箭比一般的铁甲还要优良,很多将吏在上官没有特别要求的情况下,宁愿穿轻便的纸甲也不愿穿沉重的铁甲,而且纸甲穿着方便,不需要专门在里面穿上厚麻衣,在野外颇为爽快。而当他下意识地极目南眺时,却见偏西南沙雾漫漫地天际,好像又比其他方向浓重了一些,尽管不太醒目,但以他久居西羌的经验,第一个反应就是有一支规模不大的马队在近处,根据尘烟判断,这支正在向转运道路而来。

“不对,大伙戒备西南方向——”慕源在观察一会后,根据这股沙尘变化,他再一次断定这是一支正在向转运队驰来,这么快的速度,这个方向,肯定不会是宋军马队。

数百名禁军骑兵集结在车队南面,很多马军将吏拿出了弓弩,少部分人拉开了钢臂弩,上了弩箭,护卫转运队的乡军将吏被各部将校召集起来,路上的转运车纷纷停下,乡军们纷纷开弓搭箭、列成队形,竖起大牌准备作战。

慕源策马在马队的最前面,凝视南面,当一队马军呈一线队形快速向车队驰来时,他嘴角抹过兴奋地笑,提起嗓门喊道:“是西李逆贼,弟兄们准备——”

来着正是夏军游骑,他们有近千人之多,看着也来越近的旗号,慕源认出了这支打着苍狼旗号的马队,是横山‘山讹’羌兵中的一支精锐,就是他们几乎全歼了宋军一支转运队,造成了数千石粮草和数百乡军、民夫被杀的惨剧。这是一支战斗力相当强悍的部队,尽管没有擒生军的番号,但战斗力比擒生军马军有过而无不及,他心中暗自戒备,不敢稍有大意,以他这三百马军加上千余名乡军的实力,恐怕无法与这群山讹真真地打上一仗,至于那些民夫根本不用指望,看来今日是凶多吉少!

“各车注意、不要远离转运车,用弓箭射死他们……”慕源看到了乡军将吏看到气势汹汹的夏军,一些人面如土色、战战发抖,手中的兵仗都有些拿不稳了,更是担心不已。好在辎重转运车也有一定程度的防御能力,乡军们虽装备简陋,但只要不远离大车,还是能够有效对付小规模的马队冲击的。

但是,很多乡军将吏都是第一次见到敌人凶猛地扑来,他们虽然在本乡里接受军事训练,但毕竟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等候敌人进攻是令百战沙场的老兵也为之难熬的,他们更是难以忍受的,不少人心理上难以承受这种惊秫的煎熬,有人违反了临阵无令不得高声喧哗的军法,更多人的裤裆都是湿湿的。

眼看夏军进入了钢臂弩的射程,在慕源一声令下,数十支钢臂弩发射出致命的弩箭,可惜的是钢臂弩虽然强劲有力,但太少了,形成不了对敌人覆盖性的射击,一次齐射后,仅仅射倒了不到十名骑兵,其他的马军骑士仍就在快速冲击。照这样这下去,夏军很快就能够冲到他们面前,随即而来的就是一场前途位卜的惨烈战斗。

当宋军正在紧张万分地等待夏军逼近的时刻,却不想夏军马队中一声嘹亮的号角声,令慕源诧异地是原本气势汹汹的夏军马队,忽然开始转向西面,这一转向的动作完成相当干脆利索,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整个马队伴随着漫天的尘埃渐渐远去。

慕源不解这是何意,原本宋军转运队伍全部的人加起来不过三千人而已,以近千马军完全可以重创宋军,怎么突然转向放弃这次进攻,他摸不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莫说是他在胡思乱想,整支队伍算是松了口气,总算是不用动武送走了瘟神,总算是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人人都在心中暗自庆幸不已。

“是咱们的马队到了……”

随着一声声欢呼的传来,慕源转首看到北面沙尘滚滚,一支马军正在疾驰而来,依稀可见是飞尘中点点红云,那是宋军禁军的服饰,看来是是巡哨的马队及时赶到!

慕源重重地舒了口气,整个人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由于方才过于激动,此时感到自己身上又在隐隐作痛,不禁暗骂这伤为何好的这么慢,要真的打起仗来可怎么办?

“今日好险啊——”亲兵在他身后低低地偶语。

慕源一怔,这才意识到今日真的是躲过一劫,以三百马军和千余乡军岂能是精悍山讹的对手,再说他伤势并没有痊愈,战场搏杀真是生死难料,想想不禁额头滴汗。

正如远去的夏军马队队列中一名低等武官问道:“来的不过是几百东朝马军,监军撤的太快了吧?”

一名三四十岁的夏军将校,一面策马而行,一面沉着脸道:“我们是袭扰南朝粮道,并不是与他们硬碰硬,难道为一队区区粮车,要损失几百族人不成?”

慕源的好运并不代表其他人能有,更不能保证他每次都会有惊无险,在又一次的护送军械的任务中,遭遇数百夏军骑兵的夜袭,慕源率兵死战,好在这一次押送军械的乡军都是经过战火历练的环庆乡军,夏军留下百具尸体无功而遁。但仅仅不到半个月,宋军的转运通道上遭到四十多次袭击,大半转到了夜间,规模虽然不大,但仍旧给物资造成了很大损失。

期间宋军仍然向夏军发动一次规模较大的进攻,郑恩的蕃落侍卫大军第二军指挥使,党项大族慕郕在刘延亮的临阵节制下,在清亭城大破夏军两万人,斩夏将吴奴儿,使西寿保泰军司竭尽全力西调的兵力土崩瓦解,剩下卓啰和南军司数万人苦苦支撑。而幕郁率本族签发熟羌精壮乡军六千人,短短十余天内连拔龙州五城,单骑直入州城,晓以厉害、迫使夏国龙州慕氏守臣率军归降,得到了陕西宣抚司和欢庆路经略制置司的褒奖。

第八章

宋军主力依然未有大的动静,仍就在暗暗积蓄实力,明白人都能看的出曲端下一步必然是大动静,不然宋军的主力部队断不会休整这么长时间。夏军恢复实力却太慢了,连任得敬也认为宋军下一步,必然是北上省嵬城、西进翔庆军,在西路宋军的配合下,完成对兴庆府最后的包围。放在从前,夏国朝野定然不把宋军越加明显的战略放在眼中,但自从李乾顺进攻云涧城以来,夏军损兵折将,在一场大决战后,丧失兵力达二十五六万之众,擒生军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铁门以东全盘糜烂、草原两大部落联兵南下、吐蕃趁火打劫,西面的回鹘似乎也有意捞些便宜的局势下,宋军的意图不能不引起他们极大地担忧。

夏国朝廷内简直吵翻了天,以幹道冲为首的文官认为事到如今,人口最密集的夏州等五州之地已经失去,主力损失大半,夏国已经没有太多的回旋余地,应当趁着现在还有讨价还价资本的时候,赶紧和宋朝讲和,即便是将为藩属也在所不惜,夏国实在是经不起下一场败仗了。而以晋王察哥为首的皇族及部分大将却要和宋军再战,他们认为擒生军虽然元气大伤,但夏军可以动用的机动兵力仍有十万之众,再说在南北两个方面仍然可以节节抵抗,他们仍然有足可以与宋军一较高下的实力,何须奴颜乞降寄人篱下。

在朝堂上他们各执己见,那些党项武将们几乎要撸袖子揍人,要不是李仁孝当场呵斥,可就闹出大笑话了!

李仁孝有感于自己登基不久,根基不稳,往日里为人过于谦恭荏弱,以至于国内一些人压根不把他这个危难皇帝放在眼里,尤其是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大族长们,着实令他恼火不已。在任氏的一番柔情攻势下,他当即下诏,命任得敬率马步军精锐一万人,并节制驻泊在怀州附近的一万侍卫亲军马步军进驻兴庆府,外面事务由高澄与嵬立啰主持。

由于任得敬率两万精兵的到来,李仁忠的计划被彻底打乱,他所掌握的那点兵力根本无法同任得敬抗衡,只能硬生生忍下这口气,等待时机的转变在做计较。当然他没有放弃拉拢任得敬的机会,在任得敬率军到达兴庆后,他率一些文武官员前去迎接,与任得敬问寒问暖,两人之间甚是相得。

连续几日来,李仁忠与任得敬二人不断地偶遇,相互间得以小酌两杯。

时下,从宫中秘密传出李仁孝与太后任氏隐私,在夏国军民之间流传,李仁忠自然也知道一二,而且他相信任得敬必然也会得到消息,所以在言谈间时时隐讳地试探任得敬口风,想探探他的态度,以便决定是否能拉拢他加入自己的集团。

任得敬似乎对李仁孝的宫闱密事不感兴趣,他并没有表露任何或愤怒或质疑的口风,更多的是与李仁忠等人谈些风花雪月,当然还有他引以为豪的歼灭胜捷第三军之战,这一切都让人猜不透他心底倒底想些什么,李仁忠也拿捏不住任得敬的脉络。

李仁孝虽然忧心于国事,但仍然沉迷于任氏那销魂的肉体中,他几乎夜夜招幸任氏,不是任氏来到他的寝宫,就是他轻车简从,偷偷潜入任氏的寝宫,二人毫不在乎礼义廉耻,******之声毫不避讳,在宫中肆意的******胡为。

夏国的政局在宋军不断地压力下,变的令人颇为不解,任得敬的府邸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任得敬连夜召唤其兄弟任得聪、任得恭以及族弟任得仁,侄子任纯聪到府中议事。他们一同说到夏国的前途,人人心中都并不看好,不住地唉声叹气。

“大哥,如今曲端咄咄逼人,大夏朝廷正值风雨飘零之际,咱们任家何去何从,全系大哥一人身上!你还须速速决断……”任得聪忧心重重地蹙眉,对于夏国内忧外患的前途,他并不十分看好,当年任得敬献城降夏,他并不甘心认同,但做为兄弟在已经形成的事实面前,他也只好默认。宋军西征伐夏,他就开始担忧任家的前途,尤其是在夏军主力遭到重创之后,这种担忧越加强烈,不得不提醒他的兄长为任家留下一条后路,免得到时候玉石俱焚。

任得敬又岂能不明白他这个兄弟意思,但他更明白的是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对于宋朝来说,他是西李的国丈,是叛逆贰臣,是胜捷第三军全军覆没的凶手。他在大宋官场上呆了十余年,对宋朝的官风好恶一清二楚,宋朝的士大夫们可以容忍贪污、甚至自己的政治对手,但他们决不能容忍贰臣,他任得敬落在他们手中,绝无生理。

任得仁瞪了任得聪一眼,粗声道:“风雨飘零——这又怎么说,不过是一时失利而已,大夏尚有数十万大军,据山川关隘险峻,胜败尚不可知,怎能说是风雨飘零?”

任得聪斜了眼任得仁,口气中带有讽刺意味地道:“南朝说是三路进犯,实则何止三路,其西军几乎倾巢而出,南面吐蕃助纣为虐、北面又是战火频频,回鹘更是无耻透顶,在沙州集结重兵,女真人更不用说了,简直就是小人,大夏四面受敌,岂不能说风雨飘零。”

“好了,你们不要再争执了——”任得敬不耐烦地道:“让你们来商议一下,并不是让你们争吵不休,任家的确是到了该决断的时候,但夏国还没有到山穷水尽之境地。”

任得聪与任得仁愕然看着这位兄长,言下之意是给他二人各来五十大板,谁也不偏袒。

“大伯之意,朝廷会有何种变化,咱们家当如何是好?”任纯聪年纪不大,为人却很奸猾,他那双不大却又精光四射的小眼珠子,不停地游动。

任得敬却反问道:“你以为如何?不要顾虑,但说无妨。”

任纯聪偷看一眼他的父亲任得恭,犹豫一二后,才小心谨慎地说道:“侄儿以为南朝倾兵而攻,从一开始就定下了灭国之策,而且是在云涧城之战时就已经蓄谋已久,故朝廷不应当心存幻想,妄谈痴论与南朝议和。胜捷第三军虽然号称西侍军精锐,但它的覆灭对南朝来说,无异于伤其皮毛而已,曲端完全有能力在短期恢复胜捷侍卫大军实力,而擒生军新败,朝廷赖以维持的主力伤亡半数之上,使朝廷对各族势力威慑减弱,在日后很难有效控制大族长们的向背,这才是对宋军作战最致命的损失。如今大伯手握重兵、太后又稳居内宫,至于家族当如何自处,自有大伯定夺,侄儿不敢妄言。”

任得聪、任得恭与任得仁听到太后稳居内宫,脸色不由地稍稍难堪,他们早已听到宫中传言,亲属之间不好谈论此事,个人都压在心底,咋听这六个字,都不约而同地搭上宫闱秽乱。

任得敬的脸色隐喻,看不出他倒底想些什么,只见他不住捻须沉思,几人眼巴巴望着他,都不敢言语。

太后稳居内宫,他何尝不是听出别样滋味,但他毫不在乎,反倒是暗自把任太后算成自己在夏国朝廷的一颗筹码,这样一来,只要能拴住李仁孝,他就不怕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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