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宋- 第15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赵鼎听张浚话中有话,话中由头直直将本案向郦琼身上引,不由地大为疑惑。暗道自己将目光落在郦琼身上,张浚就不住加深郦琼嫌疑。方才这话看似穆棱两可,实则以对郦琼加以元凶定论。看来张浚对元凶早已心中有数,最少也是有了个大概,只是尚不敢完全肯定,贸然说出大是不妥。

想到这里赵鼎更加明白张浚的用心,有自己这个权刑部尚书在前面为他挡着,免得日后得罪军中将帅。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张浚,道:“那咱们就从郓州入手,如何?”

“全凭刑部议论……”张浚说罢与赵鼎二人同时会心地相顾大笑。

第六章

夜色下的杭州州衙后院的书房中,几盏巨烛将整个房间映的通亮,王泽坐在书案后正在看着一本厚厚的奏折,李墨涵则坐在左侧的小书案旁,桌案上放置的同样是堆砌厚厚一摞公文。

王泽细细品读奏折之后,才轻松地笑道:“总算了结了这几日来的大心事。”

李墨涵并不作声,心中却是另一番心思,自从行在传来枢密使吴敏被射伤,朝中就不断有檄文传到,询问东南军情,委婉用词之下可以看出朝廷是在询问南海宣慰司管辖水军与南侍军将帅动向,而王泽的亲信如李长秋、蔡绛等人也不断給传送消息,令他费解的是枢密使被人公然行刺这等大事,王泽却毫无震惊并无过多关注。其后,传来的消息,此案乃是沿河将帅所为,以他看来这是对王泽首倡新军制的公然对抗,王泽竟然在听了他慷慨激昂的说辞后,竟不以为意地淡然一笑了之,只是淡淡地道:“有赵元稹、张德远,不用担忧。”

在朝廷上下纷纷揣测倒底是哪个将帅做此大案,而人心惶惶之时,王泽并没有刻意安抚将帅,而是将精力投入官制厘新的细化结构上。连续十余日会同李墨涵及其书院十余名师兄弟,勾画朝廷官署、官员职差,制成了一本厚厚的官制革新札子。

“三省看似分之实则一体,六部尚书关系天下庶政厘事,不可谓不重,监寺游离、自成一体,何不由六部并管一些,天下职事正堂俱为从品,岂能体现正印官威仪……”李墨涵心中闪过制作之前,王泽为这本札子所述的前言,暗道这本札子如被朝廷采用,那天下的正堂官全部要成为正品堂官,这就意味着大宋职事差遣的重大变革。

王泽见李墨涵不语,笑道:“文渊为何心事丛丛?”

李墨涵低声道:“弟子有感恩师身在千里之外,决断朝廷重事。”

“哈哈……”王泽呵呵笑道:“非真心所言,文渊啊!处世之道在于面泰山崩而面不改色。”当看到李墨涵面色极不坦然时,又意味深长地道:“朝廷中有些还是淡然处之为好,离开一段时间潜心它事不一定不是好事,若为师当日不离开朝廷,恐怕此番被刺的就不是吴敏了。文渊你要记住,事情要在最有利的形势下去做,至少要在有把握的情况下去做,如此方可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恩师为何不回朝担任枢密使,正可借此机会,彻底扫荡军中弊政……”李墨涵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王泽摇了摇头道:“枢府执政非为师所愿,即便是为师愿,亦为朝廷所不许。文渊稍后待看,枢府自然有更适合的大臣接任,且能更好的实现禁军改制的最后阶段。既然他当回朝,为师在杭州的时日亦是屈指可数了。”

李墨涵听到王泽言枢密使有更合适的人选,他立即明白王泽所指何人,当下惊诧地道:“所以恩师将数年构思官制革新详细条陈近期完成,以为他日回朝所用,然李相公住持枢府大计,只怕他难于恩师同处朝堂。”

王泽目光中流露满意地神色,他柔和地看着李墨涵,温声道:“李伯记非凡品,他节制沿河军务,对禁军了解必然极深,实在想不出他会有对新军制不利之处,倒是下一步都校的任免、职事差遣变动须他主持方能完全。”

“不知李相公能否弹压那些军中亡命之徒!”李墨涵听王泽口气,亦是感到都校一级的高等武官是不好处置,倒为李纲担忧几分。

王泽正色道:“事情已经发生,无论日后如何发展,李伯记都是枢密使的最佳人选,虽是书生意气,却也只有他才能在危难时全力为朝廷分忧,为师还是相信他的一片公心。”

李墨涵不想王泽竟然对他最大的政治对手说出这等由衷信任的话词,这种信任就是连秦桧、蔡绛甚至他的弟子们也不曾说过,可见王泽对李纲虽是相争却又同知交,禁不住暗叹道:“或许这就是古君子之风范!”

王泽继而笑道:“不谈这些了,咱们不如逛逛夜市,如何?”

“弟子先去调派护卫。”

“不必了——为师还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市井百姓能认识我能有几人?”王泽哑然失笑道:“好久没有去逛逛夜市了,顺便吃点宵夜。”

杭州治城钱塘县城中夜市堪称东南首屈一指,三更时分仍然是上来往人众频频,虽不如白日熙熙攘攘,却也是商贩买卖,夜游市民络绎不绝。

王泽在李墨涵的陪同下,饶有兴致地边走边看,不知不觉时至入更,两边的酒楼还是宾客盈门,生意颇为兴隆,来往间,回鹘、南夷与大食的商人比白日里多了许多。

“这些羌夷人众,晚间倒是这般活跃,真是夜猫子。”王泽看到几名高鼻深目的大食商人喝的醉醺醺地出了一所酒楼,笑道:“大食的古兰经不是禁食酒水嘛?”

李墨涵笑道:“反正深更半夜又在异国他乡,无人可见,何况入乡随俗,几个同乡聚在一处,小酌几杯,算是他想一醉思故里。不过,夜市中这些商人并非遵纪守法,很多人私下进行黑市回易买卖,使市舶司每年都损失相当多的商税。”

王泽宽容地笑道:“五洲四海之人,良莠不齐又岂能全然守法,只要不太过分,官府还是稍稍容纳些许为好,不过没想到文渊也是如次风趣,这大食人岂能有故土之念。”

他说着懵然想到‘后世的招商引资’,旋即正色道:“东南地面多是这些域外商人,内地却是绝少有之,且豪商巨富多集中在沿海港口州郡,可惜了内地州郡许多行业,若是朝廷开发就须大量银钱,如今国库尚无法支撑。文渊,你看若是有朝一日,朝廷许以散官入仕或是勋表卷册,鼓励这些商人巨富将钱财引向内地州郡,开发矿山、驿道能有几分可行?”

李墨涵对于王泽提议并不感到陌生,鼓励引取外面钱财开发本地资源,在福建路广南二路及江浙路南部沿河州县已经为地方官采用,朝廷没有阻止亦没有鼓励。一般只是給可以增加大量税赋的引进商贾的人以低级散官品衔,不过有出身的士子才能给于迪功郎,其他没有出身的人,而是以增设的通事郎、登仕郎、将仕郎授于。但他品出王泽的意思,是不仅将这股风气向内地传送,而且要加大授官的范围,如今此法只是集中局限在东南沿海几个特定的州郡,一旦传开,真不知在朝廷中又要引起何等大的波动。

“恩师所绘,自然是良法,毕竟有沿海州郡实例,料想朝廷诸公不会过多牵制。”

王泽淡淡一笑,边走边道:“说说而已,朝廷中那帮君子能容得下东南沿河州郡存此法,以属难得,他日若能在江浙、福建,江南东路推行起来,亦非数十百年之功不可。”

“非恩师,杭州能有今日之繁华,以此为例,若能在全国推行,大善,何须百年。”李墨涵对于三年前的杭州与此时的杭州,领悟极是深刻,若不是顾忌清议,他恨不得全国都推行江浙路的政策。

“各地风俗民情、经济物产不同,很难有共施天下的政略。为是在江浙施政之法,拿到陕西就不一定能行得通。为政者应当统筹兼顾,不拘方圆、因地而制宜,方能政令畅通,不误国事。文渊,你虽熟知政务却历练不足,此不为怪。”

李墨涵心下泛起阵阵波澜,自喻所学所历尚不足道,忙点头称是,暗自揣度王泽所思非自己做弟子的所能及。

“不说这些了,咱们再转转就去吃些宵夜……”

二人自此绝口不谈政事,只是边走边议论这夜市之中所见所闻,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钱塘县城内最为出名最大的海外商人云集的街市——杭州市泊司衙门所在的秀水街,说起这个秀水街的来历,还是与王泽有一番牵连。

李墨涵在踏足秀水街之时便想到去年,王泽持议以私妓最为集中且对外贸易的商铺为最多的青烟坊改名为秀水街,并将城中私妓全部迁往秀水街。此举遭到通判王长龄的极力反对,在州衙公厅上指斥王泽败坏风化,却在王泽的极力坚持之下,终于王长龄没有坚持到底,放弃了原议任王泽所为。

“哎呀,这里好生繁华啊!羌夷商贾较之方才所见数倍不止。”王泽看到秀水街入更仍然不输于白日的繁华,禁不住勾起了自己坚持当初将私妓接客住所集中一同的初衷,眼看在钱塘、仁和的夷商纷纷来此汇聚的情景,颇有一番自得的心思。仅仅各处私妓楚馆一日的税赋就是百金,这等‘好事’他还是能接受的。

“柳娘子,快快进来,大官人等了半个时辰了。”

王泽走到一处酒楼前的锦轿旁,听到酒楼帮闲这般叫声,无意间转首无意间顾视,看到轿中下来一位浓抹艳妆,衣着华丽的夫人。他不禁愕然,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口气似吸不上来似的,整个人怔怔地站在当处。

第七章

“大娘快些,老爷们有些不耐烦了。”帮闲快步走到轿边,不住地回首催促。

“姐姐——这不是……”这一声呼声,使得正出来的妇人娇躯剧烈颤抖,禁不住回首向传来呼声的方向看来,一双疲惫而无神的秀眸,迸发出不可言喻的光芒,那张精致得俏脸更多的是憔悴的疲惫。

王泽快步走上几步,来到那妇人得身侧,神情间颇是有些激动,颤声道:“姐姐,一别八年,不想在此相会,这些年你让兄弟好找啊!”

“官人是认错人了……”妇人不敢正是王泽,而是惊鸿一睹之后,硬生生转过脸去,但她得嗓音有些不自然地颤动。

王泽惊诧地道:“认错,怎么可能,难道姐姐真的在躲避小弟吗?”

妇人并没有回身,在稍稍停步后又要进去,却被王泽快步挡在前面,万般无奈下,只得道:“官人认错人了,妾身还得上去应酬客人,望官人放妾身过去。”

王泽此时得遇故人,却不想被拒了个实在,真不明白为何是这样,他心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说是好,八年的时光虽然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颜,但绝非不能让人不能相识,他肯定她在躲避,但千言万语又不知如何去说才好。

正在僵持着,却听里面出来一名帮闲,嚷道:“大娘快快上去,客人有些等的不耐烦了。”看到王泽拦路,一双老鼠眼打量了一番,见王泽衣着考究,气度轩昂,一派非富即贵的模样,倒是不敢得罪,走到王泽面前,作了一揖,掐笑道:“这位官人,劳驾让李大娘上去,客人们正等着呢。”

“官人请让让道,妾身还要去赚取营生糊口。”在王泽发愣的当口,那妇人疾步闪过他得身侧,快步上楼而去。

王泽目送着这妇人在帮闲的指引下上了楼,摇头道:“难道真的是我看花了眼,不可能、不可能、决不可能。”

李墨涵轻轻走到王泽身边,轻声道:“恩师,这妇人就是她,弟子绝不会错。”

王泽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李墨涵,稍事沉吟之后,果断地道:“马上回州衙,文渊,你调派卫队人手守在楼外,打探她倒是住在何处,待她回去后,立即前来禀报。”

王泽再也没有心事逛夜市了,他心烦意躁地回到州衙,坐立不安地等了两三个时辰,这才得到李墨涵的回报,李墨涵在探听详细后,派出几拨人众暗中监视,随时向州衙传递情况。

李墨涵做的更绝甚至有些过分,当他听到王泽的中军卫卒打探到一个富豪欺辱这妇人之后,立即命几名身手矫健的卫卒暗中跟随,在僻静之处把那几名富商狠狠地海扁了一顿,算是出了口恶气。

次日,当王泽再次站在那名妇人面前叫了一声:“姐姐”之时,那妇人委实按耐不住地伏在茶几上哭出声来。

原来这妇人正是当年汴梁城破后,被柳慧如挺身阻挡金人,得以逃脱出来的李师师。她自逃脱出来后,一直隐藏在京城内,及王泽收复京城金人退去,李师师方才得知柳慧如为她被金人掳去,不甘凌辱而亡。自觉对不起柳慧如更无颜面对王泽,逐悄悄出了京城一路南来杭州,隐姓埋名在茶馆酒楼以弹唱为生,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了数年。几年前咋闻王泽牧守杭州,她在一阵慌张之后并没有再次离开,原认为王泽虽是以执政节臣知杭州,虽与她处同城却不会轻易相见,毕竟王泽做为上位者高高在上,怎能留意一个风月场上年老姿衰,又刻意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