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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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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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众,而在于军制落后,人心纷杂。革新军制,编练新军乃是时下当务之急,已经到了非改不可得程度。”

“禁军确实到了应当整治的地步。”李纲对王泽所言深有感触,他感叹地道:“数十万禁军竟然不敌数万鞑虏,实为天朝大辱。”

王泽微微颔首,他确认为宋军数十万大军不敌数万金马,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大宋的治军思想,与禁军编制。

“那王大人是何作想?”张叔夜慎重地问道。

“重建编制、厘清兵种、结构阵法、精选将吏、集训将帅、培养新人。”王泽目光中充满了兴奋,他知道三个变革要务中,军制改革是阻力最小的一个,文官们几乎一致认为地方将帅兵权过大,是到了消减兵权的时候了。

“禁军番号繁多,系将不系将禁军,各部仅有将之下可层层节制,一旦临阵,都统制、各军统制及各军正将互不相统、各将自主进退,都统制若无威望,很难节制诸军,每战虽有十倍于敌,军将却各主进退,被敌军各个击破。是以禁军应建立一套新军制,即可防范五代将帅专擅,又可临阵上下令行禁止,进退如一。朝廷应将各处禁军分期进行改编,设立将帅上下节制的都司、侍卫大军、军,三级将之上的统军将帅,以代替当前各不相统的军以上禁军。以三级都指挥使为主将,辅以使副、都虞侯,设立使副知杂事,都参军使、副都参军使。”

“都参军使?”张叔夜诧异地望着王泽道:“这是行营参谋官?”

“张大人,本朝大将多以公使钱设行辕幕僚充任行军参谋,以利于谋划军机、拾遗补缺。下官以为应当将其制度化,在都司以下,将以上设参军司,其参谋官吏均由武学堂专设参军科培养,非参军科出身的军将,须在担任高一级主将之间,担任参军差遣,而各级军将升迁,必须要有担任参军使的资历,方能授予更高一级的领军差遣。”

张叔夜点头称是,在他看来将帅用公使钱招募能人奇士入幕府,这是拿朝廷的钱培植本人的势力,寻常时候倒是可以为将帅出谋划策,但值强敌在侧,朝廷对诸边将帅的控制能力不能与往日相比,将帅军权已经开始有了某些变化,尽管互不相统,但其长期领兵一方,所属部众与之关系日深,行辕幕僚与将帅关系乃是私属,与朝廷毫不相关。一旦有一异志将帅一朝发难,后果将不堪设想。王泽将参军制度代替私幕,使参预军机的幕僚成为由朝廷任命的军将,更让他拍掌叫绝的是,将帅与幕僚之间数年轮换担当,很大程度上减轻了将帅长期统军的弊端,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王泽的提议会引起将帅的抵制。

“……将帅官制简化,废除寄禄官,以散官品阶定俸,设官、职、阶,将帅授任不可由节级提任,一律由朝廷设置各级武学堂授业合格方可授予低级军将官职,优等俊秀人才贴阁职……朝廷缺马,可在以海外购入良马外,建立以骡马牵引的可运辎重、可载将吏的偏厢大车……诸般事宜臣以据列折子,此间不能一一诉说。”

“朝廷以枢密院掌兵符,设都参军使司,掌令各都司都参军使,卫尉寺主管各都司都虞侯。侍卫大军各级将帅层层统辖,主将统军,参军使谋划,都虞侯监察,知杂事执兵符。凡大军调令,须得有圣旨、枢密院虎符、兵部节令,到达军中,须得主将,使副、知杂事、都虞侯四人揭令,主将签印、知杂事合符,都虞侯副签,使副具名,缺一不能调兵……这与成立讲武堂集训将帅同步,整顿何军,其部部将以上军将全部入讲武堂,经考核合格后重新授予军职。至于培养新人……”

“徐徐试行,倒不失稳妥之法。”孙傅点头称是。由于朝廷最大的忧虑就是将帅擅军,朝廷无力控制,这些年来,孙傅、李纲等人虽然面对金军年年入侵,但还是维持着旧时将之上的将帅临时调遣,相互不能统辖的制度。王泽的建议虽然授予将帅上下节制,但仍是保留文官对将帅控制,而且在军中又实行军法监督与执兵分权,倒是能让他接受。

“此法甚善,不过恐边军将帅不愿……”张叔夜忧心重重地点出其中阻力,他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如曲端、王渊等有名望的大帅,岂能甘心于被朝廷节臣文官约束。

李纲厉声道:“朝廷大将,何以不服朝廷调遣,若有此等人,早早察觉亦是国之大幸。”

王泽知道这几位宰执大臣都是当世的人杰,只要是兵权仍在皇帝与文官的手中,将帅上下相统亦无不可,反正如今天下局势,是年年有战、边军将帅权力日增,与其如此不明不白,不如定下制度,以免到时乱了规矩。于是笑道:“下官估算,经精选将吏,禁军将吏可撤至六十万上下,其中水军亦有十余万人,至于兵力临战敷用,战时可以签发保甲丁壮。”

“此法,还得以枢密院会同三衙众将共议,以策万全。”

李纲一片公心,老城稳健提议,在王泽听来仿佛是在为军制改良设置另一道障碍,军制改进,定然要触及部分将吏的利益,将帅共议将是又一场争执。

王泽心中颇为恼火,没有意识到李纲并不是针对与他,当下提高嗓门道:“轮训将帅乃是都堂执政议论,将帅岂可参预。”

李纲并没有意识到王泽误会于他,看王泽不用将帅共议,认为在王泽意识中还是较为防范武将,这倒是正合他的心意,他怕的就是王泽建议给于将帅太大的权利,使之脱离朝廷的掌控。忙道:“王大人言之有理,由都事堂与枢密院共商是为妥当。”

王泽一怔,他原以为李纲虽然同意军制改革,但仍然固守陈规,对他设置障碍,却没有料到李纲如此肯定他的设想与驳斥,这么快就改变初衷,实在是大出他意料之外。

朱影在玉帘后望着王泽,感到他沉寂了这几年,突然将引起朝野震撼的变革抛出,事先她竟然没有在这次朝议前,得到王泽哪怕是一点的暗示。开始时,她真有些为王泽担忧,话说到这里,宰执们有的深以为然,有的默然无语,她的那颗心稍稍放下些许。

“立新官制、选敛贤能。有待怎说?”朱影意识到了关键时刻,这才是在场宰执们最为关心的一环,稍有不慎,将遭到被触动利益官员的群起反对,庆历、熙宁事不能不防,不待别人说起,她把这个议题揽到了自己身上。

第十章

朱影的话声刚刚落下,王泽偷眼见宰执们纷纷木纳而立,各自按耐着心思静待他表奏。他心念微动,提高嗓门道:“当务之急应当恢复祖宗设官法度,在此之下重新厘定官制差遣,简化朝廷、地方各衙,行增减员额由宰执议论,立大典,祥定省部律法。”

“祖宗之法当于官衙制勒,消减官衙似乎不妥?”孙傅不太明白王泽前后矛盾的,提出异议。

“恢复祖宗之法并非是固步自封,当前朝廷需要的是制衡,以下官所解就是权利制约。”王泽脸色依然是笑眯眯地,说道:“世上万物皆可变,唯有制衡之理断不可变,观大宋开过以来,强干弱技、重文轻武、守内虚外为国策,此适于守成。而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应当上下齐心发奋图强,行干强枝茂,文武并举,内固外取。”

秦桧暗自摇头,革新制度——话是这么说,但要实施起来,却是千难万难。厘定官制差遣、简化朝廷、地方各衙,必然是消减官职,从而触及不少人的既得利益。官职改革势必面对整个大宋官僚集团,他秦桧实在是看不出其中有何前景,历代改制成少败多,即便是成事,也不免落的惨淡结局,为他人做嫁衣。

孙傅不能同意王泽的政论,但见众人都不言语,明白在没有真正实行之前,这只是个动议,详细内容尚不清楚,犯不着在大殿上争个死活,一切要看皇帝御览后交由都堂再做定论。

王泽见众人不再说话,就是连李纲也是一脸木纳,一言不发,禁不住暗自苦笑,官制变革关乎士人功名利禄,十年寒窗或是专心经营,方才得到一官半职,眼看着又要失去,这份怨气足可以使人拼上性命,又有谁原意强出头,平白得罪人,落下个骂名。他稍稍沉吟后道:“详细条陈以备奏折内,请陛下御览,着诸位大人商议。”

“真是个百变狡狐。”王泽的这招,唐格是听在耳中,骂在心里。

皇帝御览后毫无悬念的就是下诏由宰执大臣会议,一旦形成都堂公议,王泽所提议改制的风险,就由以孙傅为首的宰执大臣共同承担,或许王泽还能从中赚取意想不到的利益。

朱影见王泽不愿当殿说出,亦是明白他的顾忌,自己当改变话题,冲淡大殿中的诡异气氛,当下说道:“既然如此,待官家御览后,交由孙大人召诸位执政商议。”她环顾众人,又缓缓地道:“上皇徽圣柔福帝姬不日将返行在,这是自二帝北狩以来。未尝有过皇家公主南归事,众位卿家宜多多准备才是。”

柔福帝姬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似乎已经盖棺定论,当然也不遑争论,但王泽并没有当做一回事,柔福帝姬对于他而言,已经全然没有印象,而今正是他复出的关键时期,这个不相干的女人,管她是真是假,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朱影淡淡地笑道:“此皇室家事,知蕲州事甄采与韩世清直通银台司上书内廷,言其剿匪首刘忠山寨,得一女子,声称其为柔福帝姬,请宫中定夺。”

虽然有笑容,但她的语气中没有半分喜悦,像是在说道外人一般。

殿中的宰执大臣们心中都不免出现一个相同的疑问,柔福帝姬倒底是如何逃脱了金人的严密监控,并穿越数路到达宋境,又是如何落在远离边境的荆湖北路的州郡?

身为宰相的孙傅语带双关地道:“关山千里,公主独自逃脱生天,在蕲州为守臣救出,也算是个异数,臣以为还是奉公主以还行在为妥。”

朱影笑着道:“此事到时再说吧!众位卿家有个准备便是。”

廷议到此也该结束了,由秦桧上奏了几条陈奏后,朝会散去。

自东华门外上马后,王泽与秦桧并马回府,路上,秦桧心事重重一直心不在焉。

“会之兄何故闷闷不乐?”王泽洞悉秦桧的心思,半开玩笑地笑问秦桧。

秦桧目光怪异地看了看王泽,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而今,大宋立足东南,看似趋于安稳,然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金人年年南下,虽不敢深入江淮,谁能保证他日不会纵兵深入,西李盘踞银夏,无时不欲重夺横山,并吞延鄜,吐蕃朝三暮四,如一狗尔,西南诸夷时顺时叛,朝廷心有余而力不足,南海小国,只会贪图大宋回赐,劫掠海商财帛,朝不满夕变脸。会之兄亦是天下俊杰能士,定然能体会弟用心何在!”

秦桧这才慢悠悠地道:“德涵操之过急,非稳妥之举。”

王泽点头道:“会之兄善言,弟岂能不知,然事有所为有不所为,国家历经大乱,强敌环视,百业待兴。我们要是不做,后人再做岂不是艰辛百倍,与其如此,不如我辈承担,为后世打下一个不被异族欺凌的局面,岂不是好?”

“德涵不见本朝范文肃公、舒王变法?”秦桧颇有意味地转首看着王泽。

庆历新政,仁宗皇帝任用范仲淹等大臣革新吏治,仅仅不足一年,便发现他们面对的是整个大宋文官集团,新政不得不草草收场。王安石变法尚未涉及到官制,就不得不挂印而去,神宗皇帝不得不自己独立推行吏治改革,收效甚微,大宋官场换汤不换药,臃肿依旧。

王泽淡淡一笑,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等谨谨守成、偏安一偶、于此东南形胜繁华之地,倒也不失为长乐富足。只是,制度不变、人心贪冕、堂堂中华不出百余年,又将陷入胡人乱我华夏的境地,会之兄何忍子孙沦为胡人奴役,华夏衣冠被胡服所代!”

“德涵有些言过其实了、言过其实了!”秦桧不以为然地笑道,但他内心深处还是不免微微寒栗。

“会之兄学贯古今,熟读史册,不是不知而是不愿知道!”王泽斜眼颇有意味看着秦桧,玩味地道:“会之兄,小弟可不是危言耸听,且诸位大人心中都跟明镜似的。”

秦桧肃然一惊,不得不承认王泽之言有理,大宋历经数年战乱,国事疲惫、民生困苦,朝廷新立须得笼络人心,官衙膨胀用度超支,朝廷已经不堪重负。对国事的改良已经迫在眉睫,同时也是改良的最佳时机,大乱后方有大治,经过几年战乱,不少顽固的北方望族败落,朝廷中南方大臣占有很大比例,南人多重利,在大环境的熏陶下,不少南方籍的大臣对重利言商并不排斥,这也是王泽开商路、广财源建议得到以南方籍为主的宰执认同的一个重要原因。但这一旦牵连到官制,涉及大臣们最敏感的问题,秦桧还是感到王泽做的太急。

王泽回府后得知李墨涵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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