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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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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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小店乃小本经营,四位大爷都是地面上的豪杰,万望高抬贵手,莫要砸了小店。”

那军将笑道:“侯四,莫不是这马尿喝多了,又要寻事不成?”

那名光头在这军将面前倒也客套几分,将刀收了起来,掐笑道:“哥哥又说哪里话,兄弟正在此间喝酒,要了首小曲,这小娘子死活不唱,兄弟只是教训她几句。”

军将似无意瞟了张阶、李纯一眼,他显然就不信光头的话,便道:“侯四,你小子莫要给我再多生事端,如今江宁已然是天子行在,你也该好好消停几日。”

“有马大哥在,我等弟兄岂敢胡乱惹是生非。”

“那就好,这小姑娘……”

“不过是个歌姬,小弟也没拿她如何。”光头瞪着歌姬,低声吼道:“还不快起来,哭哭啼啼做什么?”

“快快把事化解,不要在这里丢人。”军将不再多说什么。

光头对掌柜道:“这样吧,掌柜的脸面终须要给的,只叫这两个小子给爷爷们磕三个响头,今日的事罢了。”

那掌柜见张阶、李纯二人衣着体面、服饰考究,似有功名在身的士子,或许方才那军将也是看到二人不似寻常人物,才要脱身不管。让二人给这几个恶霸磕头,这不是把自己装进去了吗?但眼前这四位可是江宁一方恶霸,自己得罪不起,眼下只有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当下向张阶、李纯陪衬道:“二位小哥,得罪了!”

张阶并不搭理这掌柜,反而若无其事地对歌姬道:“莫怕,不就是四个草头虫吗?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侮辱歌女,江宁顺天府乃天子行在,百官居所,他们敢如此胡作非为,自有官府处置,怕他作甚。”

“谢二位公子为奴家出头,公子惹不起他们,还是快走吧。”歌姬已经站起身来,躲到张阶身边,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我就不信堂堂天子脚下,这就没有王法。”张阶眼珠子一转,又冷笑道:“叫我师兄弟给他们四个无赖磕头,他也不打盆水照照,我张子升这双膝盖,如今只上给天子下于恩相曲过,就凭这几个贱民,也配让我屈膝,就冲这句话斩杀四个狗头亦不为过。”

李纯也是机灵人物,闻言知道张阶不愿在酒楼惹事,欲在气势上压倒这几个地痞。当下指着四个大汉,不屑地笑道:“不错、不错,就这四个泼皮,也敢叫天子门生,宰相子弟屈膝,可笑、可笑!”

李纯这话说道这份上,就是再蠢的人也能知道他二人的身份,四个地头蛇当即就懵在当处,掌柜和歌姬吃惊地看着二人说不出话来。

饶是那军将眼界活、脑袋转的快,在众人惊诧的当口,先走到张阶身边,作揖道:“原来二位是官身,在下失礼了。”

张阶稍稍还了半礼道:“不知这位大人在何处供职?”

对张阶的半礼,军将也不为怪,毕竟人家是进士,听口气又是宰相的弟子,这身份,像他一个厢军中的低等军将,人家能还半礼说句客套话就已经是给面子了。

“不敢、不敢,在下马忠,供役于江宁县武威校阅厢军步军指挥。”

“原来马指挥,失敬、失敬”张阶面带笑容,这不管怎么说,马忠也是地方维持治安的厢军指挥,从九品下武官,算是官身。

李纯似是有心地说道:“师兄,看来今日师兄是遇到同行之人了。”

马忠‘哦’一声,惊讶地道:“原来大人也是行伍出身,在下眼拙,竟然没有看出来。”

李纯笑道:“马指挥有何惊讶,这位可是神佑首科的文、武进士。”

马忠眼前一亮,立即想到了什么似的。道:“原来二位是王相公的得意门生。”说着再次深深作揖到地。“在下不知二位大人今日在此,恕罪、恕罪!”

张阶暗道:‘这个李子良,倒是会狐假虎威,拿名头压人。’想归想,其实他何尝不是抬出名头威慑他人。

“马指挥客气,不知这里马指挥如何处置?”

“侯四,你等还在此作甚,还不快快给我滚出去——”

光头也是黑道上混的人物,焉能不知这两个年轻人的身份,可不是自己这帮人能惹的起的,当下道:“得罪了。”说着与其弟兄鱼贯而出。

待侯四等人走后,马忠对掌柜道:“老张,找间干净的雅座,上酒菜。”说着又对张阶道:“二位能否赏光,让下官尽地主之谊。”

张阶稍稍迟疑,他对马忠的印象尚可,结交他这个江宁地面上的地头蛇不是坏事,日后或许能用得到,决定给马忠这个面子。笑道:“马指挥客气了,敢不从命。”

马忠见他应允,为自己能够有机会结识几位王泽的门生感到兴奋不已,或许这是自己的通天捷径。于是笑道:“请——”随即又道:“小姑娘,随我们去唱几个小曲吧!”

在另外一间雅座内,张阶、李纯、马忠三人坐下后,酒菜很快上来。

马忠笑道:“还不知二位高姓大名。”

张阶淡淡一笑道:“马指挥客气,在下张阶张子升,这位是在下师弟李纯李子良。”

马忠‘唉呀’一声,惊讶地说道:“原来是张探花,失敬、失敬!”

李纯听了张探花三个字,感到心中一阵寂落,面色稍稍阴沉,他面色变化岂能瞒住有心结交的马忠,以马忠的眼光,李纯的名讳虽然不在榜上,却也非泛泛之人。道:“恕在下托大,子良贤弟现在何处供职?”

李纯不太自然地道:“小弟自集英殿唱名后,就一直没有授官赴任,故而追随恩师南下。”

马忠心下略略计较,也大概明白了李纯面色寂落的缘故,以他看来,张阶、李纯二人从走坐姿势上看,都是有武功在身的士子,定然是李纯今科武举未能入选。

“集英殿唱名、琼林赐宴,何等风光!子良贤弟有此恩宠,何故郁郁不乐?”马忠举杯道:“来,我马忠虽然干的是粗人行当,可也读过几天书,有个秀才功名,今日得欲二位进士,是咱们必得一醉方休。”

“不想马指挥有功名在身,与我家几位师兄弟俱为当世儒将。”李纯不想在县城厢军中也有秀才出身的军将,这在大宋禁军中可不多见,目光中的笑意又和善了几分。

第四章

马忠就是再笨也理会得儒将的涵义,行在中传言中的张云仁这般文状元,还有封元、王孝仁等文、武进士,这才是真正的士大夫从戎儒将。他一个秀才从军,平常倒也可以在多是粗人的军中自诩为文士从军,但在张阶他们面前又算得上什么儒将?

听张阶称他为儒将,感到张阶承认了他文士的身份,心下自然十分高兴,连声说道:“这个可不敢当,在下只是县城内一名小小的厢军指挥,岂能与诸位进士相提并论。如今武进士尽数北上,不知探花郎为何尚未启程?”

李纯的目光转向张阶,暗道:‘你这厮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张子升正为此事烦躁,你倒是点到他的痛处。’

张阶灿灿地笑道:“这个……此乃朝廷另有任用,小弟亦是等候差遣。”

“原来如此!”马忠何等精明人,立即看出了张阶的尴尬,立即转变话题道:“在下前些年与江浙路支卖局李文渊李大人,在江宁有一面之缘,相谈甚得,前闻李大人名列龙飞榜,不知现在何处?”

“原来马大哥是我家大师兄的故人!”李纯听马忠这么一说,顿感亲近,称谓上也改变了,温声笑道:“大师兄龙飞榜题名后,为恩师留在府中处理机宜文字,今亦在行在。”

“如此,当选一吉日,登门拜会文渊。”马忠心下暗自感叹李墨涵等人际遇怎生如此有幸,得遇名师收留,博了个进士出身,如今虽还是做个吏士,却是在宰执身边处理政务,意义非一般官吏可以比。

“看马兄身材伟壮,有功名在身,不在科场搏个功名,它日执掌捧日天武,为何屈就于偏役师旅?”张阶冷不防问了一句,到像是马忠的老熟人一般。

马忠面色微变,随即干笑两声道:“际遇不同,老哥我亦曾一心苦读,要搏个登龙飞榜,好光宗耀祖,可惜资质所限,力所不能及!方腊叛乱祸害江浙,才一横心加入厢军参加平叛,集功升迁到指挥。近来倒是有意北上博个功名,只是无奈不可擅动,只能在此管管那些泼皮无赖打发时日。”

李纯正色道:“如今朝廷正当用人之际,马大哥有此报国之心,他日不难如愿以偿。”

马忠心下一动,饶有意味地道:“诚如老弟吉言!”说罢又对那名歌姬说道:“翠儿,来段小曲吧,就唱王相公的‘病起舒怀’吧!”

王泽府邸书房内

王泽正在屋中左右度步,李墨涵侍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在王府人众中,李墨涵是唯一可以自由出入书房的人。今天王泽一回来就一脸兴奋地将他叫到书房,却什么也没有说,独自一人度步沉思,让他感到奈闷。

“文渊,知道吗?为师提出的水军大学堂,兵部职方司职事转变、改组支卖局、设立都巡检司诸般事宜都以通过,禁军日后整编之事,李伯纪亦是默许。”说着,他脸上洋溢起得意之色,几乎要笑了出来。

李墨涵亦是感到欣喜,方才进来时见王泽沉默不语,还以为发生什么不顺心的事,没想到竟是好事,当下面带笑容地道:“弟子恭喜恩师。”

王泽走到案后坐下,望着李墨涵道:“说说看,喜从何来?”

李墨涵不想王泽有此一问,微愕后笑道:“形明于目,意会在心,妙不可言之事,恩师非要弟子明言反而无趣。”

“好一个形明于目,意会在心。”王泽痛快的大笑道:“文渊知为师心思!”

“恩师,此事大战当前,万事当以北面为重,除职方司事外,弟子以为其余事宜当稍稍缓缓。”在李墨涵心中还是对金军南下之事忧心忡忡,‘金马如雷’的传闻可不是浪得虚名,朝廷在大乱之后能否挡得住这一记重拳,还是个未知数。

王泽扫了李墨涵一眼,淡淡地道:“文渊,有些事尚得看到另一层,不能以皮毛小疾误了心腹大患。”

李墨涵一怔,他不能理解王泽所指,朝廷能有何事要重于金军即将的南侵?而如王泽的意思,竟然不将这生死攸关大事当做头等要务,真不知道所指心腹大患为何事。当下道:“弟子愚钝,实是不能领悟恩师深意。”

王泽看着李墨涵,忽然大笑道:“文渊啊!你不是不能领悟,而是不敢相信。”

李墨涵脸面微红,默不作声,他怎知王泽分析后世金军南征史料,对陕西、沿河、沿淮做了大量的针对性部署。用王泽自己的话说就是以空间换取时间,用层层设防对女真精锐进行最大消耗,粉碎女真贵族的野心,来争取喘息的时间。

可以说王泽是从最初的惊慌失措,到忙乱布局,最终是如今的从容应对,是从后世抗日战争中吸取的经验,他为这场战争设计的方案就是,无论如何必须对金军中女真部队以最大的杀伤,来消弱金军整体战斗力,已达到以战促和的阶段性目的。

当然,利用对金作战的有利时机,在军事上推动一些必要的变革,要比在和平时期容易得多,且一些政治、经济上的改良也能悄悄小步进行,不为士人所关注,为日后的大规模变革打下基石。

李墨涵摇了摇头,低声道:“弟子始终以为,金军南侵,乃是朝廷的头等大事,此干系华夏生死存亡之大事。”

“兵部职方司先行在两河各路设立路职方司事宜已然开始。”王泽似乎没有注意到李墨涵说话,自言自语道:“文渊,以你之见,子升当往何路?”

李墨涵懵然直视王泽,脱口道:“子升入职方司……”说到这里,他遽然明白王泽为何坚持不让张阶北上的缘由,不禁失声道:“原来恩师早为子升做了打算……”

第五章

神佑二年秋,金国皇帝完颜晟借口宋边臣鼓动金国两河四路乱民造反为由,再次征发各路马步军,准备南下惩戒。

此时,金军内部在战略上仍未有达成共识,河东与河朔将帅都想在自己的战略方向上争取重兵,争辩有愈演愈烈之势。

完颜晟与完颜杲无法调和东、西路将帅的矛盾,只能采取和稀泥的策略,采用两线同时作战的方略,东西路金军配置基本一致共同南下,哪一路有进展就将战略重点偏向哪一方,以调和内部矛盾,也刺激两路将帅使出全身解数以达到目的。

完颜宗翰、完颜希尹与耶律余睹为首的西路军,拥有由女真人组成的四个万夫队,配属契丹、渤海、汉族人组成的五个万夫队,出征兵力共计八万余人,完颜宗辅、完颜昌与完颜宗弼为首的东路军有女真人组成的三个万夫队、两个燕云、上京汉军万夫队、及契丹、汉人、渤海人组成的五个万夫队,共计七万余人。

宋军方面已经做好迎战准备,根据都堂的战略,宗泽在沿河地区做好了守御,范致虚、唐重也奉命行事,由范致虚总六路调度,唐重主持河西军务,出陕赴京西的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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