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鲁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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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鲁门传-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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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夜里 10 点钟上的床,但法国炮兵的弟兄们跑来围着我的床纷纷与我握手。他 们高喊:“美国上尉万岁!威尔逊总统万岁!”然后大口喝几口酒,重新再喊一遍,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 2 点我才睡觉。

停火时,F 连一个叫布罗德斯的中尉正在空中的一个汽球里指挥火炮射 击。他记得地面上“大家发疯似地欢呼胜利竟忘了把他放下来??我在汽球 里足足坐等了 2

个小时”。

“你想象不出我们为战争结束而有多么高兴,”哈里在写给埃塞尔?诺 兰的信中说,“昼夜不停的狂轰乱炸迟早要让你精神崩溃,而 11 月 11 日 11

点时我在精神上已经快支撑不住了。传来停战的消息时,那种莫大的欣慰感 真是从未感受过。”

大战拉下了帷幕,对于胜利者来说,这是文明的胜利。今后如何确保持 久和平就是政治家的事了。不到半个月,威尔逊总统乘坐“乔治?华盛顿”

号动身前往法国,这条船曾载过哈里和数以千计的美国士兵。

对于 129 野战炮兵部队来说,真正的战役是默兹—阿尔贡进攻,它给 129 团造成了伤亡。D 连只伤了 3 个人,其中一人后来死亡,但这 3

人负伤时并 未在杜鲁门上尉的指挥之下,而是在执行护送弹药辎重队特殊任务的途中。

“我们只是——怎么说呢,一半是运气,一半是有好领导,”二等兵维尔?利 说,“有些连就没有我们这样的好领导。”

4

停战后的第 16 天,哈里?杜鲁门上尉在巴黎休假,来到马克希姆用餐, 他看见邻桌有一位他到法国以来所遇到的最漂亮的女人,尔后惊喜地发现她

是在红十字会工作的美国人。饭后他和几位军官去看“狂欢”表演,幕间休 息时被一群“小妇人”围在中间(经年后他说那场表演简直“不堪入目”,

但当时他却对埃塞尔?诺兰说“跟狂欢节的表演差不多,只是更热闹些”)。 他参观了巴黎圣母院和拿破仑墓穴。在凯旋门前,他将胶布棉雨衣的腰带系 紧抵御着

11 月的寒风,在一尊俘获的德国大炮前照了张像。他乘出租车跑完 香榭丽舍大道,然后驶入皇家街,再入马德琳街,再北上里沃利街,沿壮丽

的亚历山大三世大桥经过塞纳河。他走访了卢森堡宫杜莱希花园和卢浮宫, 并在歌剧院大道和“诸多小巷里”散步。所有这些他只用了 24 小时。

他们从巴黎乘火车前往尼斯。哈里称巴黎是“我所去过的最喧嚣放荡的 地方”。尼斯是个“理想的所在”,一边是地中海,另一边是阿尔卑斯山麓。

哈里住的旅馆“漂亮非凡”,俯瞰大海。“我窗前的景致实在迷人??地中 海的蓝色真是天下无双,”他对贝丝说,“加上远山、带灯塔的岬角和点点

白帆的点缀,不由不让你想起韦伯的‘波兰舞曲’,据说他就是在这一带创 作的那首乐曲。”倘若贝丝再在这里,此地就不啻为天堂了。

他第一次见到了棕榈树,他在灿烂的阳光下漫步,胃口像头牛,而且 12 月初驱车去了蒙特卡洛,在那儿他看见了一位正在喝啤酒的真正的公主。他

和盖茨少校租了辆车开到意大利边境,然后沿峭壁大道返回尼斯。“沿途的 景色是我驾车旅行中见到的最美的。”

返回巴黎后,在他假期即将结束之前,他和盖茨少校看了场当时正风靡 法国的歌剧,由法国作曲家马斯内创作的《黛依丝》。大歌剧院自 1914 年以

来第一次再度灯火辉煌。由于他刚从地中海游憩胜地里维埃拉返回,心中又 思念着他所钟爱的女人,那华美动听的音乐便深深打动了他。“唱得美极了,

风景道具(又见到了更多的棕榈树)胜似真正的风景。”他在信中强调说, 这才是“真正”的歌剧。即便光让他看一眼金壁辉煌的歌剧院建筑他也情愿 付门票。

他返回位于凡尔登附近的师部驻地,那一带满目都是泥泞。等待回家的 日子令人有一日三秋之感。他的一位来自独立城的朋友、C 连的上尉罗杰?塞

门回忆说:“为了避免发疯,我们不分昼夜地打扑克。”当哈里听说家乡正 蔓延流行性感冒时,他惊讶地不知如何控制自己。他得知在他度假的那几周

里,贝丝和她弟弟弗兰克都患了“西班牙流感”,玛丽?简和埃塞尔?诺兰 病例了,尽管 4 人的病情有所好转,却还令他放心不下。“几乎每天我们部

队里都有人听说自己的母亲、姊妹或情人死去了。”他写道,“想到我们在 此处竟安然无恙,而那些我们不惜生命想要保护的人却比我们更接近死神,

不禁让人痛心。”截至 1919 年初流行性感冒莫名其妙地消失后,美国病死的 人数达到了 50 万,包括 2。5

万名军人,几乎是美军在战争中阵亡人数的一半。 仅多尼潘营地就有 51 人死亡。

一月下旬,当哈里听说他所喜欢的炮连文书基南中士在后方医院死于阑 尾炎时,他在日记中写道:“犹如失去一个儿子似的悲伤。”

潘兴上将和威尔士王子莅临师里视察。潘兴握着杜鲁门的手对他说,他 手下的人个个都是好样的,“要把他们像来时一样身心健全地带回家乡

去??”哈里对此命令非常上心。

现在要阻止 190 个人不出外捣蛋不是件易事(他后来写信对埃塞尔?诺兰说)。 我必须想出种种惩罚的办法施之于失职者。幸好我们远离酒、女人和喧闹,否则将

够我们受的。有时我必须罚某人多干活,这也实在出于无奈,因为公平是最可怕的 暴君。如果我罚一个人星期天洗刷炮车上的泥,因为他没向我请假就跑了趟凡尔登,

那么另外一个犯了同样过失的人尽管有充足的理由我也得以同样手段罚他。这些人 快让我发疯了,我宁肯当一介大兵也不愿做他们的头。有的小伙子在战场上表现英

勇,我也检查过他的信件,知道他对家乡的一个女子望眼欲穿,但我照样也得铁下 脸来惩罚他,这实在是一件痛苦之极的差使。我不得不让他们循规蹈矩。你肯定认

不出我做连长的那副样子。

他时刻思念着家乡和他的前程。他在信中提到继续回农庄务农,但也表

露了以他从军作战的资历打入政界的可能性——如竞选杰克逊县东部的法官 乃至跻身国会。他说他目睹了和平时期的军队生活后,说什么也绝不进入国

会的军事委员会。他同许多后备役军官一样,对西点军校毕业生已存有不容 动摇的偏见。他认为他们大部傲慢、懈怠和自我感觉良好,因而无法想象在

他们控制的体制下生存。“我想象不出一个有首创性和有头脑的人有何理由 会在和平时期留在部队里,”他写道,“那些永远压在你上面的老顽固们除

了墨守成规外没有丝毫的想象力,甚至连起码的常识都不具备。”他对贝丝 说,年轻时他曾“渴望受到西点的教育??因为只有那样你才能入主皇宫或

实现你的抱负”。而如今他所认定的是盼望“返回天赋之国,回到古老壮丽 的密苏里绿色草原的怀抱”;其实他现在除了家没处可去;他囊中羞涩又在

热恋之中——“我爱你爱得发疯”——而且热切期待着离开军队尽快结婚。 他梦想着倘徉在北特拉华大街的情景,还梦想着拥有一部福特车,带着她去

乡下兜风。“也许参加点政治活动,间或举办个惬意的晚餐聚会充作调剂, 你觉得怎么样?”

“我们结婚的时间和地点由你说了算。”他在另一封信中写道,“你只 请一个人也好,把全城的都请来也无妨,只要我回去马上就办就成。”

在幸存下来的贝丝的信当中最早写的即在这一时期,她在一封信中答 道:“你若高兴的话,可以请 35 师全体官兵参加婚礼,这是我的事,也是你

的事。”她说她母亲希望他们成婚后能搬到北特拉华 129 号同她一起过。“现 在就盼着你回家,别的都不必担心。”

他等得颇不耐烦。他希望伍迪(指伍德罗?威尔逊)停止在法国“寻欢 作乐”赶快回国,这样美国士兵们也能步其后尘。拯救世界已超出他的关注

范围。他对埃塞尔?诺兰说:“对我们当中的大多数人而言,我们才不屑理 会(客气地说)俄国的政权是红色的或是根本没有政府,倘若某个国家的国

王想屠戮他的臣民或他的首相,与我们毫不相关。”

3 月,炮团移驻勒芒附近的古斯蒙,军官们再次下榻在豪华的舍奈城堡, 它一度曾是闻名遐迩的运河建筑师费迪南德?德莱塞普斯的宅邸。哈里又得

到一次飞往巴黎的机会,在城里他看见伍德罗?威尔逊的车子从身旁驶过, 他还在和平街的一家商店里买了一枚结婚戒指。1919 年 4 月 9 日,他和

129 野战炮兵团的 52 名军官及 1274 名士兵乘坐过去曾是德国的航轮“齐伯林” 号驶往纽约。

返程航行是哈里伟大冒险的最后一章,这位归程途中的英雄几乎一路都 晕船不止。一度他曾巴不得仍留在阿尔贡英勇地战死。然而他知道他能忍受

一切痛苦,因为他们正在驶向美国。

第二部 政治家

五、锲而不舍

我一生历经几番挫折,但从未气馁认输。

——哈里?杜鲁门

1

哈里观察力敏锐的表姐埃塞尔?诺兰曾说过,哈里?杜鲁门骨子里是个

19 世纪的人。他降生时正值切斯特?A?阿瑟当政,而当时美国是否应继续 建设一支防御性的海军是国家亟待解决的问题之一。大战爆发时他 33 岁,几

乎是已步入中年的成年人,一次世界大战则比任何历书都更加有效地结束了 旧世纪和迎来了全新的历史。哈里的世界观、趣味及思维方式赖之以形成的 年代与

1918 年之后的时代迥然相异。时间后来证明,一次大战是一次划分历 史的事件,而哈里?杜鲁门尽管生性乐观并崇尚进步,却与战后出现的多数 事物格格不入。

他在旧时代中更感到应付裕如。他对电话和战争期间发明的夏令时从未 发生过兴趣。他曾试着用过一段打字机,但半途而弃。他终生崇尚的作家一

直是马克?吐温和查尔斯?狄更斯。安德鲁?杰克逊和罗伯特?E?李是终其 一生的英雄。直到他遇到乔治?C?马歇尔,他才打消了“新时代”无法造就

伟人的念头。

1913 年纽约举办阿墨里艺术展,在公众中引起轰动,那是美国现代画的 首届大型展览,其中包括马塞尔?迪尚创作的鼓噪一时的《走下楼梯的裸体》,

但哈里却对画展嗤之以鼻,称其为“蹩脚艺术”。他所钟爱的是过去的大师。 不言而喻,他欣赏的美国艺术是乔治?凯莱布?宾厄姆创作的密苏里船工和

以政治活动为题村的作品,或是弗雷德里克?雷明顿笔下的西部风景,后者 曾在堪萨斯城开过一座酒吧。

哈里?杜鲁门从未流露过他是否对爱因斯坦或弗洛伊德的理论有兴趣, 战后时髦词如“利比多”或“本能冲动”之类从未在他言谈中出现过。其实,

他对多数风靡一时的举止风范和道德习俗颇感绝望。他讨厌雪茄、杜松子酒 和时尚食品。他对女人吸烟喝酒大不以为然,甚至不赞成男人当着女人的面

喝酒。经过一番争论贝丝决定剪短发时,他只是勉强同意(“不管我的看法 如何,我只是希望你高兴。”他对她说)。他不喜欢爵士时代之音,包括堪

萨斯城风格的爵士乐。他同大多数美国人一样,对 F?斯科特?菲茨杰拉德 和约翰?奥哈拉在小说中描绘的喧嚣浮华的 20 年代十分陌生。他从没学过跳

舞、打高尔夫球和网球,也没参加过乡村俱乐部。他不打桥牌和麻将,唯一 的消遣是玩扑克。“爵士乐时代的特点是对政治的冷漠。”F?斯科特?菲茨

杰拉德说,但哈里?杜鲁门在那个年代却发现政治是他的生活目标。

战争是历史的分水岭,亦是哈里生活的转折点。他后来写道:“我时常 在想,倘若当时没有发生战争我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最明显的是战争使

他脱离了农场,除了回去看看外,他不再务农,成千上万的士兵在这一点上 同他一样(1919 年一首走红的歌中唱道:“他们已经见到了巴黎,你如何还

能把他们拴在农场?”)。更重要的是,与他一年前奔赴巴黎时相比,他如 今已判若两人。变化是惊人的,此时他对自己有了新的自信。他发觉他具有

指挥才能,而且对此道比以往做过的任何事情都热衷。他发现他很勇敢——

他不再是一见打架就跑的小孩——而且知晓如何将勇气感染给别人。 他重返家园时身后跟随着一批追随者,他所交的人数最多的一帮炮连“哥

儿们”都把他作为老大哥看待。杰克逊县的子弟们安然无恙地衣锦还乡全是 他这位上尉的功劳。在法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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