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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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侯-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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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珏心中觉得不妥,嘴上却道:“陛下所言甚是,只是臣心中担心的是另外一事。”

刘彻道:“子瑜。你但说无妨。”

陈珏侧身道:“塞外苦寒,等朝野上下一心,兵士齐集粮草充足之时已经接近严冬……”

“不错。”刘彻停下脚步紧紧皱起眉头,“往年边塞总有兵卒冻毙,这确实是个问题。”想起景帝在世时和临终时都曾反复告诫他反制匈奴非一日之功,刘彻眉宇间皱的更紧,道:“匈奴人与朕非只国仇。****更有家恨。朕真恨不得立刻亲自领兵将他们逐出漠北。比起有人将景帝那一怒归罪于王皇后,刘彻是王皇后亲子。自然更愿意认为景帝是因为匈奴人欺人太甚而气倒。

陈珏道:“陛下,臣曾听人说过一句话,有志者事竟成,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三千越甲可吞吴,。”

刘彻紧皱的眉心一松,笑道:“百二秦关终属楚?这话说的有趣,陈胜是楚人,项羽是楚人,高皇帝也是从楚地起家,倒是一点都没错。”

陈珏又道:“这话虽然有夸张之嫌,但道理却不假。”

刘彻想了想,指着陈珏笑道:“好你个陈子瑜,朕明白了,你是觉得皇祖母她不会轻易同意动兵,所以才先来劝朕是不是?”

陈珏欠了欠身方要说话,刘彻便说道:“行了,此处又没有旁人,你用不着跟朕这样。”

陈珏顺势而起,继续说道:“臣哪里能猜到太皇太后的想法?”顿了顿,陈珏又道:“其实回过来想想,先皇驾崩不久,太皇太后爱先皇甚深,她也未必会反对陛下反击匈奴人。”

刘彻走了几步,又道:“那若是皇祖母她无论如何不同意呢?”

陈珏听出刘彻语气中的一丝不确定,道:“太皇太后与先皇母子情深,若是她能忍下这口气,必定是因为与匈奴一战不利大汉君臣子民,太皇太后不得已为天下黎民而隐忍。”

刘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中下定决心道:扫清匈奴之日,就是朕迎母后回宫之时。

两人走至宣室殿前的石阶上正要往下的时候,刘彻忽地停下脚步,拉着陈珏道:“子瑜,你来看这万里汉家天下,每次朝会之前,朕看到群臣在此处往宣室殿走来地样子就不由心潮澎湃,这片山河这片土地都是朕所有。朕绝不允许任何人来侵犯它。”

陈珏顺着刘彻所指望去,只见普天一洗峰峦无尽,未央宫与长乐宫之间隔着一座武库楼宇相连,气度恢宏华贵万方,眼前数级石阶次第而下,陈珏回忆起景帝过寿当日的情景,不由在脑中想象清晨时分。群臣在朝霞的映照下,从石阶下分列而上朝见天子的景象,那种心理上的满足感只有帝王才会体会到吧。

“子瑜。”刘彻的声音忽然沉闷起来,道,“你不知道朕心里地感受,自从父皇寿辰惊变之后,朕时常梦见临江王,在梦里他对朕说要我去陪伴兄长,朕每次醒来的时候都是汗流浃背……”

临江王,是刘彻长兄、第一任太子刘荣被废除之后的封号。

刘彻说到这里之后声音就渐渐小了下去。陈珏不由心中一动,刘彻今天的心理状态一直有些不对劲,原来根源还是在这里。这些话想必刘彻已经在自己心中憋了许久,眼下对他说出来之后刘彻心里必定会松快许多。

“陛下。”陈珏劝慰着刘彻道,“今日大汉天子正是陛下,何必去想薨逝多年地临江王呢?”

刘彻舒出一口气,对陈珏笑了一下道:“这些事你不要跟娇娇说,她这些日子以来也累坏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得她为朕忧心。”

陈珏点头道:“臣明白。”

行至长乐宫后。陈珏跟着刘彻一起通过长信前殿来到窦太后所在正殿,陈珏依礼拜见窦太后之后就垂手于身侧立在一旁,将谈话的空间留给窦太后和刘彻祖孙二人。

站稳之后陈珏不经意间向窦太后身边望去。看见她身边的一个倩影之后不由一怔:那眉目如画地少女不是芷晴是谁?

芷晴这时也在看着陈珏,她的目光对上陈珏的之后立刻移开,陈珏微微低了低头,自嘲道:陈珏啊陈珏,多大的阵仗没见过,今日居然被一个小女孩子看得尴尬。朕没出息。

那边刘彻已经几句话向窦太后说明了匈奴入上郡之事,窦太后嗯了一声,问道:“你的意思呢?”

刘彻虽然有些被陈珏说动,但他心中想要攻打匈奴的愿望仍未完全消失,当下道:“孙儿地意思是那些匈奴人让父皇临行前仍心中郁郁,加之匈奴人无视盟约多年扰边,这些事情都不能就此算了。总要给那些蛮人点教训。”

窦太后道:“那些匈奴人太过野蛮。无有教化,想要北疆安宁绝不是你打上匆匆忙忙的一仗就能做到的。当然这些事情哀家也不怎么懂,只是哀家告诉你一点,一边把诸王留在长安一边打外战绝对不行。”

刘彻一愣,不服道:“为何?”

窦太后徐徐出了一口气,道:“你是一国之君就要有一国之君的威严,这么做是让有异心地人以为皇帝忌惮他们害怕他们,让忠心于你的宗室藩王为你的不信任而心寒。”

陈珏看着一脸平淡目光直视一处地窦太后,心中敬佩不已,姜究竟还是老地辣,窦太后在权力中心沉浮多年,她考虑事情的角度和方式都不是他或者刘彻能想到地。

刘彻则轻啊了一声,低声道:“这是孙儿考虑不周。”

窦太后面上泛出一丝笑意,道:“皇帝毕竟年轻,哀家这做祖母的总要替你多看着些。”

陈珏也不由淡淡地一笑,刘彻地位不稳时战战兢兢地跟随刘舍等人监国数日,他在处理政事上的一些自视甚高倒是大多被磨去,别人的意见他也颇听得进,这种好地影响不能不让他欣慰。很抱歉今天更的晚了些,宽带的事情终于忙完了,今后地更新大致会在每天下午1点左右和晚上点左右,如果有变动会提前告诉大家。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第八十五 园游会

窦太后此言一出,刘彻立刻面带惭色地道:“孙儿谨遵皇祖母教诲。”

这时窦太后转而对陈珏道:“陈珏,你带着芷晴出去走走,哀家这长乐宫大得很,她住了这些天也没怎么出去看看,还得你这从小在宫里玩大的人才能带着她将各处看个遍。”

陈珏早就估摸着窦太后早晚会与刘彻有一场不为人知的深谈,眼下也差不多到了时候,他应是之后便将目光移到芷晴身上,柔声道:“晴翁主,请随我来。”

芷晴闻言起身,对窦太后和刘彻分别行了礼告退,刘彻在芷晴转过身朝陈珏走去的时候含笑眨了眨眼,陈珏暗自摇了摇头,与同样被窦太后赶出殿外的长信詹事等人一起离开。

陈珏和芷晴两个人一起走在长乐宫后的一条小径上,这条小径边种满了各色树木,时有枝条垂下,陈珏看见芷晴对于挡道的树枝皱了皱眉,他心中不由失笑,干脆踏上一步走在芷晴前面,正好为她开了路。

等到片刻后陈珏二人走出这条小径,芷晴轻轻地笑了一声,抬眼看向陈珏道:“太皇太后说你从小在长乐宫未央宫中行走,那该对长乐宫中的事情极为熟悉才对,怎么还把我带到这么一条路上?”

陈珏略带无奈地看了来时的那条小径一眼,苦笑道:“这是我失策,记得年幼的时候陛下常带着我和另一个侍读在这周遭玩闹,那条路本是走惯了的,不想如今它已经走不了。”

芷晴嘴角微弯,道:“不管怎么说,今日多谢你啦。”停顿了一下她又抿嘴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堂邑侯府陈四公子也有这样失算的时候。”

陈珏讶道:“大名鼎鼎,此话怎讲?”他虽然算是有献纸之功,然则时隔数月这事早就该淡下去了。

芷晴见他神情不似作伪,这才奇道:“怎地你竟不知道外面的人怎样评价你吗?”

陈珏闻言思索片刻。轻啊了一声道:“先皇在时当今陛下功课繁忙,我身为侍读每日大都停留在未央宫中。闲暇时多是与家人相聚或者来长乐宫向太皇太后请安。这些年下来倒是不怎么出外走动。”还有一句话陈珏没说。就是出外走动,他更多的也是与刘彻那个闲不下来的前任太子现任皇帝一起。

芷晴想想也是,陈珏作为侍读该是比陛下更累些,起码课业结束之后陛下可以立刻休息。陈珏还得匆忙赶回家中,想到这里她又是一笑,道:“长安城中不知多少子弟艳羡你是陛下身边近人,若是他们知道你看似风光,实则比我们这些女儿家还难得出门一次,一个一个定是要庆幸不已。”

陈珏听她拿自己与女子做对比哭笑不得。只得道:“凡事有得必有失,这也是在所难免,还好陛下已经登基,我以后也不必再像以前那样在家中和宫中之间跑来跑去。”

芷晴嗯了一声,道:“既然你不知道,那么我来告诉你,外面那些人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说你才胜甘罗将来必是一代贤臣。谈笑行事有春秋战国遗风,又说你重义轻财。待亲至孝待友至诚,还有些赞美之词,我却是记不住了。”

陈珏听了听,怎么想都觉得这个人不是自己,再看芷晴地面上隐隐带着笑意,干脆反问道:“这些话你信吗?”

“本来是信的……”芷晴说到这里目光瞄上方才两人走来时地那条小径,不由抿嘴一笑,她当日郊游时与陈珏只有短短不到半天地接触,旁边还有韩嫣和两位姊妹,双方俱是有礼有节,看似其乐融融其实生疏客套,今日她心中倒觉得这个少年老成地陈珏也颇有趣。

陈珏暗想:这言下之意就是现在不信了?思及此处他说道:“人云亦云众口铄金,晴翁主见过我之后自然知道外人之言不可尽信。”

芷晴点点头,阿娇这些日子以来也有意无意地对他说过不少陈珏的事情,是以她对于陈珏的印象也早就不停留在屈指可数的几次见面上。

又走了几步,陈珏说道:“先帝寿辰那日在宣室殿地事情,我还未当面谢过翁主。”

芷晴微微抬头笑道:“自我入长安以来,诸事多得阿娇姐姐照顾,阿娇姐姐那晚身子不适,这举手之劳的小忙若是不帮,我实在有愧于心,这个谢字大可不必。”

陈珏见芷晴如此也不再多话,当世民风开放,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的事情就是其中一例,芷晴又是翁主之尊,她并不像小户女子那样未语先红着脸低下头去,相反谈笑之间大大方方毫不扭捏,短短聊了几句,他对芷晴的为人处世也颇为欣赏。

芷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你我已经相识数日,总不能一直这样翁主和公子地唤下去。”此话一出芷晴心中立刻扑通扑通地跳起来,再怎么已经做好陈珏是她未来夫婿的准备,她心中终究有一丝羞涩。

两人份属未婚夫妻,就算没有这么一层关系也是极近的亲戚,这样是显得太过生分了些,陈珏想了想失笑道:“既然如此,今后你唤我表字就是。”

芷晴一颗心放下来,笑着叫了一声“子瑜”,又道:“你也可以叫我芷晴。”

陈珏点头道:“芷晴。”

芷晴应了一声,转而道:“子瑜,你是不是觉得我这名字略有些怪异?”

陈珏沉吟了一下,道:“杜若兰芷,怎么会怪异?”兰芷是一种有名地香料,通常被用来指代美好的品行,只是如果一定要让陈珏说句实话,他自身也认为芷晴名字之中的那个晴字有些多余。

芷晴笑笑,眼中浮现一抹怀念之色,道:“这名字其实是我阿母为我所取。”

“哦?”陈珏略略有些惊讶,难道梁王并不为自己的女儿取名不成?

“我的乳母告诉我,阿母生下我的那日父王在外宴饮游猎。得知我出生之后并未回转,只是使人传了一句口信。我阿母心中愤懑。便为我取了芷晴这个名字。父王听说之后也没有说什么。”

芷晴这几句话说来语气平淡,但陈珏哪里听不出其中的无奈,想来那位梁王后宫地夫人也是个决绝之人,居然一时气愤之下敢让女儿以“止情”为名。这无疑是对梁王地挑衅了,只是这种性子地女子,实在不适合生存在与未央宫同样深不可测地王宫之中。

“原来如此。”陈珏低声道。

芷晴细细观察了陈珏面上地神情,时隔多年,她对自己的事情其实也只剩下些许的幽怨,今日对陈珏说出这件事试探他的成分更多。若是陈珏嫌她是梁王不得宠地夫人所出,她也好早早做好准备,然而她看了半天仍只见一片温柔却没有看出一丝的轻蔑和不以为然,心中倒是多了几分暖意。

“芷晴,你蕙质兰心又聪慧可人,太皇太后也时刻将你放在心上疼爱,过往的事情就不必再想。”陈珏却不知道芷晴心中的打算。他本就不大擅长与女子交往。若是在现代还好,女性多自强他只管把对方当男人看。但芷晴是他的未婚妻,不得已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劝上几句。

芷晴见了他的样子却不由噗嗤一笑,这么短短一会时间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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