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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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父-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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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叫个江湖人!这才是个盗亦有道!放人一马留个余地好相见,祸不及人妻儿!好!”何丰林击节赞叹道。

第二十四回 … ~哪里有无本的生意~

第二日早起了。

海关缉私仓库的大门外边,已经密密麻麻的全是军警站满了。一身戎装的何丰林蹬着双澄亮的马靴,陪着西装革履的张一鹏来到了这里。

上午,按着日程,是验货来了。

其实,海关缉私仓库的房子里,本来是按了单据上来,应该有着一千六百箱子鸦片的。可是那日就已经查清楚了里面只有一千二百箱子了。杜月笙没说,张一鹏没问。

四百箱子的去向,谁不知道?

就看杜月笙能够进出这里犹如闲庭信步般的,不是他干的是谁干的?张一鹏何必做个恶人呢?

何丰林手下的兵马翻箱倒柜的一顿折腾。灰蒙蒙的仓库里,实在待不住了,反正这附近全是何丰林的人马。张一鹏也不装什么了。掩着鼻子拍打着身上灰尘,赶紧跑了出去。惹的后面的何丰林哈哈一笑。

站在仓库门口,何丰林下了手上白色的手套,丢给了副官。然后掏出了个白银的烟盒子。摸了根香烟给张一鹏,副官赶紧上前一步,帮两个人点上了。

何丰林挥了下手。副官默不作声的退了开去。

张一鹏狐疑的看了下何丰林:“你有事情要说?”

“正是。聪明啊,一鹏兄。哈哈。”何丰林龇牙咧嘴的喷了口烟,眼睛扫了下四周然后低声问道:“有没办法,给兄弟短下几箱子来?”

“这……。”张一鹏愣在了那里。

“哎呀,你舍得不?这么多不可惜了?转手可是大洋的。难道你不要?”何丰林眼睛一瞪,话都已经说开了,女人你也上了,酒也没少喝,现在装什么正经人?

张一鹏为难的看着他:“丰林兄,不是我不帮忙。如果下午没了那些外国人来看,你就是搬空了我也不问的。你我是个什么交情?”

“下午洋人来,难道他们一个箱子一个箱子的查?就缺了个二百箱子他们知道个鸟!”何丰林想到昨天晚上和杜月笙许的海口,有点吹胡子瞪眼了。

张一鹏气的一拍他的手:“他们不抽查么?万一查了出来怎么办?刚刚我把数字修改了报了去,一千二百箱子已经是定了的。少不得。万一露陷了,那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老子的人马看着,带着他们查就是。你再照看了点,不就好了?”何丰林主意笃定的嚷嚷着。

“我的娘哦。”张一鹏忙捂住了他的大嗓子:“得了,得了,就二百箱子啊。你管好了,不能够再多了。”

听了他同意了。何丰林眉开眼笑的对着他就一拳头:“好兄弟。少不了你的。对了,那个娘们带走不?月生人家可是替你已经赎出来了。”

“嗨!”

张一鹏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我家那个什么性子你不知道?这北下了来缉毒,回去带了个娘们。家里一闹腾,我不完蛋了?一个婊子嘛,算了算了!”

“那随便你。”

何丰林反正已经帮杜月笙把话带到了,不要拉到,他转头立刻叫来了副官,吩咐起偷梁换柱的事情去了。

张一鹏就站在风里,心里闪了下曼妮的俏脸,微微一摇头后,随即盘算起了,二百箱子烟土出去了,这次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而前面的大街上,这个时候人已经渐渐的多了起来。

几个报童吆喝着:“看报,看报!北边来的张专员下午要黄浦江销烟喽!看报,看报!……。”

孩子清脆的声音在风里飘着。

远远看着他们身边围上了些路人。路上,一辆有轨电车叮叮咚咚的沿着铁轨,驶了过去,高高的车窗里,依稀有着几双眼睛把热切的眼光洒向了这里。

这次,真的算功德圆满了!功成名就啊!

张一鹏得意的笑了起来。他的心里,都不由的都有点期待下午滩头那把火早点烧起来了。一把火后,他就会青史留名喽!?

……………。。

三鑫公司里。

今天,杜月笙一大早就起了,昨天晚上喝酒后。杜月笙要了何丰林去和张一鹏点下,这边已经动了几百箱子鸦片的事情。

何丰林却是眼睛一瞪,拍了胸脯要再搞点来大家分分,这可是无本的卖卖!杜月笙觉得不妥,却又拉不住他。何丰林话说出了口,自然要做到,不然在兄弟面前不是没了面子?

杜月笙就在等着这个消息,生怕这最后一出,会出了什么意外。在他心里,其实对这区区二百箱子是无所谓的。赚钱也要有命拿!莫贪了小的失了大。

还好。

俞叶封毕竟心细了点,亲自安排了一切章程。把那二百箱子假货放了几个固定的档子里。做了记号,又安排了嫡系专门看着。

然后来知会了杜月笙派人接货的时候,就讲了下。

杜月笙这才微微放了心来。转头叫了顾嘉裳。

日头已经到了九十点了。

顾嘉裳刚刚去附近的茶楼里混了会,听了他叫,忙跑了回来,一进门就问:“月生哥,什么事情?”

“昨日晚上沈杏山如何的?”杜月笙问道。

顾嘉裳一笑:“他啊,去了天津了,几个兄弟跟了去的。”

“你关照了么?”杜月笙眼睛里冷冰冰的看着顾嘉裳。

顾嘉裳慌忙点了头:“恩,关照了。如果他敢捅出去,那就做了他。可是,月生哥。这样子麻烦何必呢?何不直接做了呢?”

“这个我自有打算。晚上你带我去,我和两个婆娘一起去接了他的妻子儿子去我家里。你带路下。”杜月笙沉吟了下,然后说道。

顾嘉裳很听他的,知道他有打算自己就不想了,恩了下。两个人正在闲扯了什么,那李福全一头跑了进来:“月生哥,那边货到了。没人跟着,放了不?”

“二百箱子?”

“是啊。”

杜月笙笑笑:“行。下货!哼哼,无本生意?这世上哪里真的有无本生意。文彬你来下,你夜里去趟子张专员的房间,送上一万!”

“是。”

“走,去看看,下货吧。不过这二百箱子也算便宜就是了。如今这个世道啊,有便宜不占是***!”

听了杜月笙骂的好笑,一众的兄弟却跟着笑了起来,一起簇拥着杜月笙转向了后面仓库的后门去了。

第二十五回 … ~沪上第一身价~

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英租界和法租界交界处的海关缉私仓库处,人头簇动着。外边一圈子是上海滩上的闲人们。人群里面,是沪军们。再内面,是张一鹏和陈若林,以及俞叶封等人。还有几个万国禁烟大会的代表们在参观着。

外边一阵涌动。几千个被杜月笙安排了顾嘉裳招呼来了的民工们,都进来了。杜月笙在远处悄悄的看着。

顾嘉裳手下的几个兄弟,带了一群手下,装成了苦力,混进了去,他微微一笑。

何丰林站在那里,看着走过来了的,已经见了面的小八股的人,瞪起了眼睛装腔作势的:“你们几个,身子这么壮实,给我去搬多了点,副官!”

“到!”当着那些代表的面,副官站的笔直的一声应。

何丰林手里的马鞭一甩:“这几个人你带了去。”

“是。你们跟我来。”副官心领神会的转了身来,指着几个八股党里的带头人,向着那二百箱子掉包了的烟土箱去了。

何丰林抬了头来,瞥了身边的张一鹏一眼。张一鹏冷着脸,一副秉公执法的样子哟喝了起来:“时辰快到了,抬了这些烟土绕着上海走到黄浦江边上去!”

“出发!”

人前人后的,何丰林也不和他啰嗦了,戏是要唱足了的!他手里的马鞭又是一挥,啪的甩了个响鞭花。翻身上了身边的战马。

军令下来了。

顿时一阵咔嚓咔嚓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他麾下的军队开始动了,一边赶着看热闹的人,一边保护着那些代表们。前面的头兵成了两排,沿着路向着黄浦江那里进发了。

中间的苦力们也喊起了号子,四个人一个箱子,排成了一行,在两列军人的包夹监视下,也出发了。

杜月笙在外边跟着队伍走着,眼睛扫向了里面,看到那几个兄弟带的人,落在了靠后的位置上。暗自点了点头,知道何丰林和张一鹏已经做好了功夫。就等过了验货那一关便可了。

顾嘉裳走在他身边:“月生哥,莫担心了。那箱子里也掉包了的。”

“上一半下一半?”杜月笙看了下他。

顾嘉裳吃惊的点了点头:“是,是啊,你……”

“不做这样就奇怪了。不过这定是张一鹏的主意,他是个明白人,小心驶的万年船嘛。这样就是被查到了也少了点被发现的危险。走吧,我们去那边。”杜月笙向前走着,转了个弯带着顾嘉裳拐过了弄堂。

那边路上安静的停了辆汽车。这是黄金荣前段时间专门为了三鑫公司的派头定了的。昨日晚上刚刚到货。

玩味的摸了下亮银色的门把手。扳了下,车门反向的打开了。杜月笙哈哈一笑,手拍了拍上面单薄了点的车顶:“嘉裳,这车如何?”

“不错啊,现在满上海滩又有几个人有车?洋人的东西还就是好。嘿,和咱们的黄包车真的不能够比。”顾嘉裳羡慕的看着杜月笙,一边请他进去,一边说道。

听他说的不伦不类的,失声一笑,低头进了车,杜月笙向着沙发背上一靠,手指擦了下车垫:“嘉裳啊,这叫通用汽车。”

“啥?啥通用?大家一起用的?不会吧,就您能够用啊,这什么破名字。月生哥?”顾嘉裳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这是1904年通用汽车公司出品的奥兹莫比尔汽车,得了,得了,不和你说了。你就知道杀人放火和女人。”杜月笙没好气的冲了下顾嘉裳,然后低头又拍了拍身边的烟灰缸架子:“恩,还不错。就不知道这车开起来如何。何丰林那破军车坐了实在是受罪。颠簸死人了。开吧。”

“是,杜先生您真懂行。”黄金荣调拨来了的司机王宝鑫佩服的答应了下,踩下了油门。

车子稳稳当当的向前开着。靠在不算太隔音的车窗上感觉了下后,杜月笙索性放下了玻璃,冬日里的风扑面而来。

贪婪的吸了口,杜月笙忽然有了点感慨,这是他在二十世纪初期这上海滩上,第一辆汽车。这辆汽车的方向盘掌握在不可琢磨的命运和自己的手里,总是在不停的互相抢夺着,到底,这辆车能够不能够安全的驶向自己需要的终点呢?

路在脚下,车轮在慢慢的滚动着。前面的顾嘉裳从后视镜子里看了月生哥,脸上似乎又出现了那种,他看不懂看不透的茫然和忧愁,他也不知道,月生哥如今要风有风要雨有雨的,在这沪上已经隐隐能够和黄老板齐头并进了。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黑色的老爷车,从老上海的街头缓缓的驶过。车窗外走着红砖白墙的平房,走着阳光下斑驳的弄堂口,压着下面碎碎的石子路。

几个孩子在后面好奇的跟着,笑着跳着唱着:“卖梨膏糖,卖梨膏糖,小小的方方的糖,甜甜的香香的糖,诸位若是不相信,送一包给你尝一尝。哑巴吃了我的糖,跑上戏台唱二黄;

聋子吃了我的糖,去听哑巴唱新腔;瘸子吃了我的糖,连跑带跳去帮忙;瞎子吃了我的糖,睁眼要看我的梨膏糖!‘

孩子们的歌谣声渐渐的远了。清脆幼稚的嗓音却在他的心里带起了份古旧的感觉,杜月笙微微的一叹,摸了摸有点湿润了的眼角:“嘉裳啊,你说人活着为了什么?”

顾嘉裳今天已经不敢说话了。头一歪只当没听到。杜月笙也不计较,自顾自的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

……………………

浦东的稻田里。靠着江边的地方。站满了人。

“点火!”

张一鹏看了下时辰,把手里点燃的一个火把举着,示意了下身边已经大概检查过了的代表们,然后一下子甩了出去。

已经淋了火油的鸦片堆子上,一接触了,立刻腾起了阵黑烟,这个时候海风忽然转了个弯,呼啸着俯冲了下来又旋着拐了回去。

顿时带起了一个大的焰头来。人们面前那一千多箱子鸦片,立刻熊熊的燃烧了。

看着这里。

外边围观的市民们全叫了起来。江里船上的各路代表们,也鼓掌叫起了好来。张一鹏满面红光的哈哈大笑着,四处作揖。

人群后面,杜月笙冷眼着着,半响,他转了头来对着身边的,刚刚赶来汇报事情的焦文彬道:“这个事情先不忙问了,该劝的我也劝了。再说什么好?明日他又觉得触眉头的,哎!那沈杏山婆娘的房间收拾了么?”

“收拾了,月生哥。是两个嫂子和桂生姐一起亲自收拾的。”

“唔。对了,那一万大洋,晚上不要给,就给五千!”杜月笙忽然恶狠狠的说道。

焦文彬目瞪口呆的:“啊?。。。。。。。。。哦。”

“五千大洋唱场子戏,他也算得沪上第一身价的戏子了!哼!触他娘的。还自比徐公?呸!”杜月笙讥笑着讽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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