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菡看不得别人受苦,她见阿朵、江未希不肯出手,独自一人又冲回了水洼。
阿朵大声制止,但温子菡恍若未闻,迅速冲到了李清洪身前。李清洪正被无数只大嘴巴撕咬,衣服几乎被撕成了碎片,裤子也被扒到了膝盖处。大嘴巴见温子菡走近,就往她扑来。温子菡双手乱拨,扫下几只,但它们接二连三地冲来,温子菡身上很快爬上三只,形势万分危急,这时,响起三声枪响,三只大嘴巴应声而死,原来江未希和阿朵也冲了回来。阿朵将李清洪身上的大嘴巴扫开,江未希迅速为他打开了手铐。李清洪已是伤痕累累,面目全非,下体更是血肉模糊。他跳起身,将裤子拉好,与她们背靠背,迅速往水洼外冲去。大嘴巴环伺在她们身边,龇牙咧嘴,准备见机而动,但李清洪已被解除禁锢,四人又紧密地挤在一起,很难找到攻击点。
终于,四人冲回到了岸上。
只十多个小时,李清洪经历了寨主的风光、冤鬼的恐怖、巫师的背叛和这一番垂死挣扎,已是身心俱疲,晕晕沉沉就要睡去。三人搀住他拖出一里地,确保安全后才放下他。这里仍未走出黑风苗寨所在的大山,林中小鸟啁啾,溪流潺潺,几株榛子树上结满了绿色的榛子,微风吹过,轻轻摇动,与刚才凶险的地域有天壤之别。
李清洪躺在草地上,其他三人坐在一起,庆幸此行死里逃生,还获得了黄鸟信息。
这时,李清洪哼唧起来,三人望过去,只见他面目通红,下体在慢慢膨胀,江未希与温子菡还是小女生,不敢多看,连忙调转身子。阿朵不同,她学蛊多年,对医术也略有所知,知道这跟李清洪体内出现炎症有关。她走过去摸摸他的脸,滚烫如火,但炎症为何会使他下体膨胀呢?莫非该处出现了肿胀?阿朵解开李清洪的裤子一看,目瞪口呆,下体上有个伤口,应该是大嘴巴咬破的。
阿朵坐在一旁思考,这种怪病,她之前从未见过,更不知如何救治。可李清洪现在病重,不能行走,三人总不能刚救下他又扔下他不管不顾吧。
三人商量决定等他一天,如果到明天仍不见好转,就设法将他抬下山去。江未希打了些野味,在山中烧烤了吃,不知不觉间又到了晚上。李清洪依然在昏睡之中,下体鼓鼓囊囊,不见消退。大家担心野兽靠近他,不敢远离,便在不远处找了几棵树靠着休息。
午夜时分,三人被一声吼叫惊醒,起身一看,只见月光下一只大若人身的大嘴巴正趴在李清洪身上,三人目瞪口呆,这是只雌性大嘴巴,有白天在水洼中见到的大嘴巴十多倍大,三人不敢前去驱赶,再说它也没有伤害李清洪。大嘴巴在李清洪身上趴了一个多小时后才爬下来,低吼着缓缓消失在夜色中。
三人舒了口气,靠在树上,又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三人醒来时,原本受伤躺在一旁的李清洪神秘消失了。
温子菡很是奇怪,难道他被山中怪兽吞食了,但不可能不发出任何声音啊?江未希走到了李清洪躺的地方仔细察看,在旁边有一行浅浅的脚印伸向山顶,应该就是李清洪的,她说:“李清洪回苗寨了。”
温子菡一惊,说:“他会不会告发我们?到时巫师追过来,我们就难以逃脱了。”
江未希点点头。
三人迅速向山下走去,但一直走到黑风苗寨边界的饭店,也不见有人追赶,三人这才放下心来,看来李清洪感激三人救他性命,不为难她们了。
三人走入饭店,店主惊异地大叫:“请坐!请坐!三位贵客果然不凡,我在此地开店十多年,生人进去苗寨从没见安然出来的,不是受了重伤,就是被下了蛊。”说着殷勤地为大家抹拭桌椅。
温子菡笑一笑,说:“他们既然如此可怕,你还敢在这里开店?可见你更加不凡啊。”
“我们是本地居民,几十年来彼此划界生活,互不干扰,他们对我们还算和气。”店主说。
不到五分钟,饭菜就端了上来,速度极快,仿佛提前准备好的一样。江未希生出一丝疑惑,抬头望向店主,见他一脸微笑,并无异样,便不再多想。三人已饥肠辘辘,见到美食都狼吞虎咽起来。
突然,阿朵将方桌掀翻在地,大叫:“饭菜中有蛊毒!”
江未希、温子菡闻言大惊,一起望向店主,他一溜烟地跑进房内不见了。三人追过去,发现房内有一道通向屋后的小门,他已经逃之夭夭了。这时,室外传来呼喝声,江未希探头一看,却见巫师领着一帮苗人正往棚里走来,饭店已经被苗人团团包围。
巫师在室外高声说:“出来吧,你们中了本寨至阴至寒的黄灯笼蛊毒,活不过今夜啦,反正都要死,不如出来说完话再死。”
阿朵大惊失色,黄灯笼蛊毒是苗疆失传一千多年的蛊毒,传说毒发后,中蛊之人会全身瘙痒无比,拼命抓挠自己,直至皮开肉绽,死时全身将腐烂化脓,惨不忍睹。想不到在黑风苗寨还有传续,自然只有他们才有解药了。
阿朵带着两人走出来,对巫师说:“陈师公,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斩尽杀绝呢?”
“哼,你们听到了不该听到的,所以——必须死!”巫师冷笑道。
温子菡暗想什么事情是她们不该听到的呢?难道是巫彭山的传说?巫彭山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看来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江未希也冷笑着说:“今天就算要死,也要拉你做垫背的!”说完,江未希往巫师疾冲过去,意欲一举擒下他,迫使苗人就范。巫师双腿不动,却横向飘出半米,恰好躲过江未希的攻击,两手又往江未希抓来。阿朵立刻跳过去,架住他的双手,救下了江未希,并从口中吐出一只虱虫,往巫师射去。巫师手指一弹,虱虫立刻被击成肉酱。这时,苗人蜂拥而上,饶是江未希神勇,也难敌众人,想要奔逃,却被围在人圈中,无处可逃。
突然,人圈外传来惨叫声。三人抬头一看,却是李清洪骑着一匹快马,马后又跟着三匹马,正往人群冲来。苗人纷纷躲避,一些躲避不及的苗人当时就被踩在了马下。
李清洪大叫:“快上马!”
温子菡三人十分感激,翻身上马,往棚外冲去。棚子由圆木和帆布搭成,被四匹大马一牵引,咔嚓倒塌,把许多苗人包裹在了里面。巫师眼疾手快,早早跃出,他飞身而起,往李清洪后背抓来。李清洪听到风声,突然跳起,回身站上马背,接住巫师的招式,一脚踢去,巫师胸口中脚,扑通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四匹马一路疾奔,不一会便消失不见了。
【三、风水塔】
风水塔位于独凤县县城往西一百多公里的青龙山峡谷中,有一条古代官道自塔前经过,塔后有条小河与一片荒地,荒地里遍布蒿草荆棘。风水塔始建于唐朝贞观年间,以黑色石头搭建而成,四棱四层,无门无窗,高不过十米,塔顶是一块巨大的黑色牛角石,全塔通体发黑,状若微弯牛角。自古至今,此塔便是苗疆赶尸匠驱尸还乡的必经之地,几千年来,从它面前经过的死尸数不胜数。传说每至子夜,几千年来留下的冤魂便会凝聚于塔顶,如一缕蓝烟,飘摇不灭,化出各种形状,有时还会发出令人肝肠寸断的叫声,呜呜咽咽,时断时续,一直叫到黎明时分。周边村民害怕冤魂作乱,逐渐外迁,以至风水塔周边五里没有任何居民。
但是,风水塔附近却有一座客栈。
有谁会选择在此地经营呢?又有什么人会投宿在这个荒郊野岭呢?
它就是让人心惊胆寒的死尸客栈,它的客人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死人,另一种是大少司命。但今天,客栈要迎来几位不同的客人。
温子菡等人正快马加鞭往风水塔赶去。一路上,李清洪将他昨晚的经历说了一遍。
他在黎明时分终于醒来,感觉神清气爽,浑身是劲。他跳起身,看到温子菡三人正在不远处酣睡,回想起昨天遇险的事来,巫师竟在自己还挂在上面时就烧断了绳索,让他几乎死去,这件事一定要让巫师解释清楚。他不等向三人道别,便急匆匆往苗寨赶去。经过昨天一战,他似乎平添了无数力气,登高山如履平地。
东方刚刚露出晨曦,他就来到了巫师门前,一脚踹开房门。巫师穿着睡衣从床上坐起来,见李清洪大难不死,满脸怒气地站在门前,惊愕不已。他强装笑颜,说:“寨主死里逃生,太好了,昨夜我是一宵未睡,心里担心得紧。”
啪的一声,李清洪给了巫师一巴掌。
巫师大怒,突然出招锁住了李清洪的咽喉,他法力高强,平时李清洪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此时的李清洪已非昔日,他双手抓住巫师双臂,用力一甩,巫师感到一股巨力袭来,身不由己地往门外横飞出去,摔在地上。巫师惊异不已,爬起身来大叫,不一会苗民们纷纷赶来。
眼见风水塔将至,温子菡急于知道结果,便打断不急不慢的李清洪问:“后来怎么样了?巫师怎么知道我们逃脱的?他为什么要追杀我们?”
李清洪说:“巫师是寨民们的精神导师,也就是神与苗民的中间人,负责传达神的旨意。因此,他在苗民心中享有崇高的地位。巫师利用这一点,在众人面前诬赖我受了妖魔蛊惑,要杀害他,欲使苗民与我为敌。我自然据理力争,将自己掉下悬崖后逃生的经历详尽地说了一遍,苗民们听后难以决断。巫师就说要想确定我讲的是真是假,只需抓住你们便知道了。我当然反对,结果更引来大家的怀疑。唉——”他长叹一声。
“此后,苗民们决定将我反锁在室内,他们跟着巫师前来抓捕你们三人。我知道巫师只是以抓捕你们为借口,煽动大家达到他的目的,所以设法逃脱,过来营救你们,也算是报答你们昨天的搭救之恩。”李清洪接着说。
“巫师要达到什么目的?”温子菡问。
李清洪说:“巫彭山是巫师们心中崇高的圣地,不容许任何人触犯到它。你们既然知道了这个秘密,就必须接受巫师的控制,否则就得死!”
三人唏嘘不已,想不到巫彭山对巫师有这等魔力,巫彭山中到底存在什么东西呢?江未希、温子菡越来越觉得黄鸟、巫彭山藏有某个巨大的秘密。
“为什么你的病会离奇痊愈,而且力道大增?”温子菡觉得此事十分蹊跷,忍不住又问。
李清洪也不解地说:“我也很奇怪。”
阿朵在心里猜测,极有可能是深夜时那只雌性大嘴巴的所为,将他从死神手中拉了回来。
很快,四人抵达风水塔,跳下马来,围着石塔转了转。建塔的石料通体黝黑发亮,坚硬胜铁,此塔虽有约一千四百年的历史,却丝毫没有风化的痕迹。温子菡仔细察看,可以断定,石料乃是宇宙天体落至地球的陨石,不知当年鲁班后人从何处收集到这么多。
风水塔无迹可循,不知李清洪说的所谓排列隐藏在哪里。四人见一时参悟不透,便为彼此化解了蛊毒。
不知不觉间,已近黄昏,四人正在苦闷如何在这个阴气阵阵的荒野度过漫长黑夜时,山脚处传来喧哗声,大家扭头看去,原来竟是公输然的车队、马队正疾驰而来。他们共有三十余人,浩浩荡荡来到风水塔前,这下好了,此处冤魂再多,也该抵挡不了这么多号人吧。
黄鸟科考队的成员在分别很久后终于再次聚首,特别是大家都以为已死的公输然又活蹦乱跳地回来了,大家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几人分别诉说了离别后的见闻,温子菡这才知道公输然的历险经历,突然记起江未希曾经对她撒的谎,扭头向她望去,只见她孤零零地站在风水塔前,与这边的热烈气氛迥然相反。温子菡突然觉得她心中一定藏着什么秘密,而她永远只为这秘密而活着,真是可怜!便不在大家面前揭发她了。
寒暄完毕,公输然问:“你在此地有没有碰到大司命?”
温子菡摇摇头,公输然满脸失望。他黯然返回猎豹汽车,从后座抱出一位清丽脱俗的女子来。她正是高若凌,她用双手揽住公输然的脖子,虚弱地笑着。这时,江未希转过头来,定定地望着高若凌,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来:“公输然真是艳福不浅啊!”
公输然一怔,讪讪地不知如何回答。
江未希又说:“可惜红颜薄命,你恐怕肝肠寸断了吧?”
大家都听出了江未希话里有话,全都皱起了眉头。高若凌闻言望向江未希,好冷艳高挑的女子啊,女人特有的敏感让她闻到了醋意,她轻轻问公输然:“这位姐姐是谁啊?”
“我们科考队的副领队江未希。”公输然说。
高若凌一双妙目凝视着公输然,在他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慌乱。
【四、神灵】
眼看天将全黑,众人往坡上走去,上了坡便现出一个大草坪来,草坪之后阴森森地矗立着一座木质双层瓦房,上下两层八个房间,通体漆黑,中门半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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