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一六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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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一六二九-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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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土豪,分田地!”


第一百三十六章 吃大户(上)
  且不说严文昌等几人个个目瞪口呆的样子,那边解席和敖萨扬已经展开行动,带着三排一班的十多名战士朝王家寨子走过去了。
  对方大概是听说过他们手中火枪的厉害,虽见这边只有十来个人,却也没敢冲出来进攻。只是躲在高墙后面远远朝他们射箭,以及口中不干不净的叫骂着。
  墙头上一个特别嚣张的家伙,居然还褪下裤子当众朝这边撒尿,实在是狂妄到极点。解席倒没怎么在乎,但敖萨扬眉头一皱,朝旁边一名士兵点点头。
  小伙儿立即平端起手中步枪,枪托抵住右肩,只略一瞄准,砰的一声,那个露阴癖当即惨叫着栽下墙头,高墙上登时一片大乱。刚刚还露满的人头,瞬间全都缩下去了。
  “很好,就这样打,火力压制住,别让他们露出头来就行。”
  他们现在距对面的寨墙约有两百米,这个距离绝对是超出了对方手中任何远程武器的射程,别看刚才高墙上那帮兔崽子活蹦乱跳,又是射箭又放土炮的,都纯粹瞎胡闹,根本没有一发弹药能射到面前来。
  反倒是这边,两百米正是步枪弹道最稳定的距离。在解席的指挥下,十多名战士各自分成小组,开始对墙头上实施火力压制。谨慎点的,还按照条例找个遮蔽物依托一下。而胆子大的,干脆就站在开阔地上,直接用站立姿势进行射击。
  枪声并不密集,但杀伤力却是实实在在。对方根本没有任何手段抵抗他们的狙击,任何胆敢在这一段城墙冒出头的,脑袋随时可能开花。仅仅两三轮之后,那段围墙上就空无一人,再也没人敢用自己的脑袋来赌这边的枪法。
  随即,张申岳带着两名助手跳出隐蔽地。这次虽然没有把那门青铜炮给推出来,但炮组成员依然将发挥巨大作用——他们临时客串了爆破队。张申岳亲自背着两个炸药包,他的助手则各背一个备用的,同时手持盾牌负责掩护,一行人猫着腰,小心翼翼而又快速的接近了对方寨墙。
  王家庄这座寨子设防坚固,入口处还挖了深达一丈的壕沟,设有吊桥。不过防护壕终究没有把整座庄子围起来,在侧面仍然有一处空地。那里的护墙特别高,也特别厚。建造者大概认为这足以打消敌人从此处进攻的念头——他们是对的,前提是不考虑炸药。
  远远看着张申岳他们挥动工兵铲在寨墙下面掏洞,敖萨扬拍了拍旁边副手王辛芝的肩膀:
  “怎么样,飞将,听说你以前也是这个庄子的,咱们攻打这儿,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打得好!”
  王辛芝却是满眼赤红,恶狠狠盯着对面。
  “我小时候爹妈死得早,家里田地就是被这家的大户给抢占了,人也给赶出来,这才流落到城里成了混混……回头队长你给我个机会,老子要去戳那个王八蛋几刀!”
  敖萨扬不说话了,他原本担心这类行动会激起本地人同仇敌忾。不过现在看来,当地人彼此之间的仇恨也不小,只要利用得当,甚至还可以从中取利……阿德最擅长这个,虽然眼下本人不在此地,但其他人完全可以学习他的思路么。
  那边张申岳很快埋好炸药,因为不清楚里面防御有多强,本着料敌从宽原则,五公斤一个的标准硝化棉炸药包他一口气放三个,估计用来炸城墙都绰绰有余啦。导火索拉到六十米左右,逃出去老远才敢点火。
  ……
  在一声轰然巨响之后,这场攻打王家寨的战斗就算是结束了。那片原本有高墙的地方现在变成了一个大坑,周围则是墙倒屋塌,数十米范围一个圆圈内,再没有任何矗立的建筑物。即使远处房屋,也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坏。
  建筑尚且如此,人当然更是脆弱。爆破之后,隔了很长时间,全副武装披挂着藤甲的城管大队才慢吞吞摸进去。现在他们手上当然不是圆头木棍子,全都换上了缴获来的明军制式兵器,开了锋的真家伙。
  让城管队冲前头是怕里面还有抵抗,藤甲兵的防御力比较强些,火枪兵跟在后面掩护。但实际上,进去之后他们没有遭遇任何战斗,就算那些没死没晕的,这时候也都傻愣愣站在原地,对于这边要求跪下投降的命令充耳不闻。
  敖萨扬知道这种现象——上次炸明军时也是这样,全给震傻了。懒得再多说,上前直接冲着腿弯处踢一脚,都扑通扑通趴下,爬都爬不起来。
  一直搜到后面家属女眷所在地的时候,才算遇到点麻烦,但也称不上什么抵抗,不过一帮女人小孩大哭大闹而已,城管队上前用长矛杆大刀背威胁教训一通,立马安静下来。
  武装人员的工作,至此基本完成,接下来就是严文昌以及那些本地胥吏的事情了——这边在攻打的同时,庞雨已经让他们去把王家庄四里八乡的村民们统统召集起来。
  其实用不着专门去召集,先前已经有不少人自发集中过来了——这中国人民爱看热闹的天性什么时代都改不了。虽说短毛匪们攻打的正是本家庄子,但那些住在外面的庄户本来就跟王大户家没什么亲近关系,最多不过佃农而已。
  老严去喊他们过来时还有点抖抖索索的,不过严文昌太清楚这些人的品性了——他只大喊一声过来的人都可以搬一袋白米回家,按人头分发!立马全庄居民统统云集,连吃奶娃子都被抱了来凑数。
  王家寨的大门依然紧闭,吊桥也高高拉着,但已经没人走大门出入啦——那个炸出来的缺口可要比大门宽敞多了,就是满地碎石瓦砾踩得有些硌脚。不过,在那伙短毛所带来的惊喜面前,大多数人已经感觉不到脚上的疼痛。
  解席亲自主持了善后大会,这种收揽人心的事情短毛老爷们肯定要自己露脸的。况且,虽说严文昌等人已经被那“打土豪,分田地”六个字给吓得不轻,但他们绝对想不到,这伙无法无天的家伙真正放开了手,会做到哪一步……
  短毛众所干的第一件事情就让官吏们全傻了眼——他们把从王家内宅中搜出来的几百张房契、地契、卖身契、佃户租约、以及高利贷欠条等等,满满一大箱子的文件,当着全庄上下几百口人的面统统扔进了火堆。然后老解举起那个先前没能发挥作用的电喇叭,跳上一张案桌,操着一口新近学来的,半生不熟的本地土话向周围大声宣布:
  “葫芦们,虾米们(父老们,乡民们),从今天起,你们原来欠王家的钱,租王家的地,统统一笔勾销啦!”
  转过头,他又面对那群垂头丧气的俘虏:
  “还有你们,卖身给王家的大姑娘小伙儿们,你们也都自由啦!”
  周围村民们开始并没有发出预料中的欢呼声,但当那一张张契约被烈焰灼烧的四下翻腾,旁边偶尔有人捞住半张一张残片,发现是真的以后,王家庄里马上爆发出恐怖惊人的欢叫浪潮。
  “你们原来谁佃了王家的田,现在这些田都归你们自家所有啦。以后除了缴税,再也不用交租子——这些琼山县衙的老爷们回头会为你们另外作地契,写上你们自己的名字!”
  老解对于群众运动还真有几分无师自通的天赋,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添油加火。
  “原来没地的,家里没钱的,也不用担心——都会分给你们!”
  到后来他每说一句,台下就是一片欢呼之声,那气氛之热烈,后来据说当天连琼山县里都能听到动静。
  如果光是嘴巴说说,村民们还未必会这么疯狂,但这些短毛可是说到做到——王家庄的仓库已经被打开,大包的白米,大袋的杂粮都被搬出来堆放在院场中,几个城管队员正在笑容满面的挨个儿分发。真是按人头算,有一个发一个,就连抱在怀里的奶娃娃也发!
  分光了粮食,王大户家的家产也被统统拿出来,什么衣裳裤子,绫罗绸缎……这些分掉不算,连桌椅家具之类的笨重家什都没放过,有人要就可以搬走。至于脸盆花瓶之类小巧些就更不用说,甚至痰盂和红漆马桶都有人拎了跑……
  所有王庄的人见者有份,包括那些原本的王家仆佣,刚刚被烧掉了卖身契,从俘虏堆中释放出来的下人们,也一视同仁的获得一份财产。
  富豪之家,千万家资,顷刻殆尽……那些胥吏们心惊胆战注视着这一切,作为统治阶级的一员,眼前这一切本应该是他们最担心,最害怕的事情。然而现在,他们不但要亲眼见证这一切,甚至还要协助短毛们进行分配,以及调解村民内部因为分赃不均而引起的冲突。
  而台湾仔敖萨扬则同样注视着那群渐渐陷入疯狂的民众,脸上神情复杂:
  “这就是所谓群众的力量么?想不到这一招在明朝也这么管用……老毛,厉害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敲大户(中)
  “庞……庞大人,这都分光了,咱们的税可怎么收啊?”
  那个最初前来告状的小吏好不容易才找到庞雨,后者正笑吟吟看着几个黎民爬到正房大梁上,撬剥上面的金箔。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指了指外面欢呼的人群:
  “比起人心来,这点子税粮算什么。更何况……”
  他回头瞄了仓库一眼,那仓库里从头至尾都只有城管队员进去过,他们搬出来多少算多少,他们说没了就是没了——门口现在还站着两名岗哨呢,也没哪个不开眼的敢往里面闯。
  “税是肯定能收得上来的,不但今年的,以前欠下的也统统可以补齐。大明朝的税好赖,我们短毛的债可不好欠哪……”
  说着,庞雨转过头去,看了看被圈在堂屋里的数十名王氏家族成员——由于仆妇佣人之类都被释放出去,号称大户的王家现在也仅剩下二三十个确实和那王大户有亲缘关系的“主子”们,或是几个地位太高,民愤太大的管家恶奴之类,垂头丧气坐在地板上,时不时哀哀哭泣着。
  当他们看见毕生积蓄财产就这样被散出去时,也有人企图跳起来哭闹撒泼。但此时负责看守他们的正是王辛芝以及他的四五个死党弟兄,王飞将对这户人家切齿痛恨,连外面分发财物都没兴趣,就在这里死死盯着那个王大户。
  要不是敖萨扬用命令约束着,他大概早上前把人给剁了。对于跳出来闹事的家伙自然更是毫不客气,管你老人女人还是少儿,直接大刀背抡圆了往下拍,拍翻一个算一个。
  那个王家庄的主人,号称有一半黎人血脉,平日里最是凶狠残暴的王大户本人,这时候却一副萎顿模样。他先前就在院子里,给冲击波震了一下,虽然没什么明显的皮外伤,但神经系统大概还是受到破坏,只剩下半条命——从被俘虏开始就始终呆愣愣的,要不是眼珠子偶尔转动一下,几乎以为是个死人。
  当然这对他未必是坏事,如果这位王大户头脑清醒,看见一辈子积蓄转眼之间就被瓜分殆尽,估计也要丢了半条命去,更没准儿会因为距捕而被当场击毙呢。
  不过即使现在这样,短毛众也打算没放过他——分赃大会之后紧接着就是公审大会。象王大户这种人家,平日里欺男霸女横行乡里的事情肯定没少干。就算没有王辛芝那档子事,短毛众也不会放过这个收揽人心的大好机会,更不用说作为城管队副大队长的王飞将,他本身就是一个重点安抚对象。
  这时候就看出解席的狡猾之处了——他故意把公审大会放在了分赃大会之后召开,那些王家的仆役,原本还可能为自己行为抵赖辩护的,因为也参与分赃了主人家的东西,都巴不得王氏家族就此灰飞烟灭才好,一个个纷纷跳出来指证,将所有屎盆子全扣在了那王大户头上。连同几个平时最嚣张,行为最恶劣的狗腿子,此时一一被秋后算账。老解还没审几桩案子呢,整个王家庄已经是冲天一片“杀!杀!杀!”的叫嚷之声。
  “厉害啊,这么轻轻一搞,人心民意就完全站在咱们这边了……攻城拔寨易,操控人心难!解大人当真是天纵之材……”
  严文昌望着会场中间,解席那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样子,脸上由衷显出钦佩之色。旁边张申岳与庞雨对望一眼,两人互相笑笑,但都没吭声。
  眼下的老解,借着当年太祖爷的故智,还真有几分散发出王霸之气的模样。好歹也算是他们这伙人的头儿,就暂时不去揭穿他吧。
  ……
  公审大会的最高潮,当然就是杀人。
  看着会场中间,王辛芝在满场疯狂到几乎要爆炸的欢呼气氛中,走上前去充当刽子手。此时此刻,王飞将兴奋的满脸通红,走到会场中时还团团向四面作揖,仿佛一个名演员。庞雨的思绪却忽然转到另一面:
  “一个月以前,北京城中在处死袁崇焕的时候,大概也是像现在这种气氛吧……”
  旁边张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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