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辰这又直起身子,面色沉静的问道:“你今天去了哪里?”
怎么,凤辰你也要查我的行踪么?我出去兼职这事,是经过凤辰同意的,你自己都同意了,还来查我,这是个什么意思?想到这里,我心中不免有些不快。
“你也想跟我谈扣银子的事情?”
“你身上有些很……特别的味道。”凤辰这话说得突然。
这下就不单单是惊讶的事情了。作为一个面子不厚的人,我对凤辰这话是在意得很。我又后退了一步,然后抬手低头狠狠的嗅了嗅,不臭啊。
我抬头看向凤辰,他并没有笑出来,但唇角微微上扬,双肩轻微的颤抖着。很明显,他是在嘲笑我。我的脸是更加的黑了,一番自我纠结之后,我发话:“怎么你们都觉得调侃我,是件很好玩的事情么?”我又有些无奈的耸耸肩:“好吧,你可能同凤寅一样,会说那是你的自由。但我决定今晚晚饭,没你的份了。这也是我的自由。”说完我转身就往厨房跑,我想:他们两个还真不愧是从一个娘胎里同一天奔出来的。连打击人方式没差不多少。
“你明天最好留在这里,哪也别去。”凤辰又高声叫着。威胁?这招不管用。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先去夭桃美人拿了些新花样。等出门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小雨。我不大喜欢这样的天气,一点也不痛快。
找顾店的巧言要了把素色油纸伞,抱着东西就走了。
与官打交道,那就是连标点符号都要注意。于是我不得不一再的斟酌着话语。我想首先我的专业,该介绍的介绍,其他的闲话半句不插嘴。那该是不会惹麻烦了吧。
若是遇鬼,有凤辰在。但若是惹了那些娇贵的官小姐,那我还真不知道谁能够解救我。或许,我这样总是要别人搭救的想法听起来是会很没用。但这不是打架、耍嘴皮子,只要足够力气、足够机灵就能将对方压下。
至于这事,若一定要怪,也只能怪人家的爹娘太有本事。
等我到陈府的时候,那毛毛雨也渐渐的下得痛快了起来。翠娥这回是站在后门口站着。这回见着她倒是一副稳重大方的气派,见着我进来,便热络的上前帮忙拿东西。
“姑娘今儿可来得真早。”
“总不能每回都让你家小姐等我吧。”
“呵……那姑娘可有得等了,我家小姐今儿还没起呢。”翠娥接过我手上的油纸伞,然后只身走到我前面,带
着路。
我有些讶异:“不是说许家小姐今儿要过来么?怎么你家小姐不起来装扮装扮的?”
翠娥停下脚步转身我,眼神中透着几分担忧,她微微的叹了口气,解释道:“昨儿夜里起风,我家小姐许是染了些风寒,折腾了大半夜,天亮才睡着。”
这条被树木覆盖的长走廊,在这大雨瓢泼的天气里显得更加的不真实了。走廊里有些暗,往前望去,冷雾迷蒙了周围的景致,让人感觉随时都会有骇人的妖怪从你身旁钻出来一样。原本就荫翳的气氛也因这天气而变得更加诡异阴森了。
我搓了搓手臂,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翠娥的话,“你家小姐也是命苦,可要在进宫前养好病啊。”带着病进宫总是不好的,很有可能又会被那些“有心人”编撰出个什么带来恶鬼衰运之类的故事了。
“唉,谁说不是呢。我家小姐心肠好,却又总是受人欺负。就那……”翠娥说到这里便打住了。同外人说道自家小姐的屈辱往事,是件有损小姐名声的事情,懂事的翠娥自是知晓这其中道理的。
我不是那种好八卦的人,翠娥不想说,我也很自觉的转移了话题,“那许家小姐今儿还来么?”
“来,怎么不来,那许家小姐还惦记着见凤老板呢。”翠娥随着我那话,又笑了起来。
“那倒是要叫她失望了。”人就是这样,糗事也只有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时候,才是有趣的,才是可以拿来娱乐自己的。
“可不是,那许家小姐对凤老板可是着迷了,就是放不下颜面去夭桃美人寻。每回叫人送东西去府上,都是店里的丫头。那许家小姐为这事可是头疼了许久。”翠娥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许家那位小姐的事,我也纯当故事听了。事实上,作为一个现代人,我很难把主动喜欢人这件事,当做是一件有损名声的事情来看。
这回我算是真正的进了陈盈的小院子。因为大雨让我衣裳都湿了,贴在身上,感觉很糟。心里头也难免会有些烦躁。正想着是不是要找翠娥讨杯热水,却见着翠娥推开了一扇门,然后笑着对我说道:“这里是我的房间,比偏厅暖和些,姑娘就先在歇会儿。”翠娥走将我的油伞放在门外,又接过我手上的篮子才走进屋又说:“桌子上的热茶是我刚泡好的,还有些点心,姑娘随便用便是。”
“多谢!翠娥可真是个细心的好姑娘。”这倒是实话,本来只想着有杯热水的。
翠娥似有些不好意思,放下我的篮子,回道:“姑娘过奖了。大雨天的让姑娘跑那么远,翠娥还过意不去呢。”说着翠娥便往外走:“姑娘先独自待会儿,我先去偏厅准备一下。”说完出了屋子,将门松松的掩上
了。
房间里面是比外面要暖和得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喝了杯热茶,胃里面暖烘烘的,很是舒服。花香暖意让早起的我泛起了困意。于是便趴在桌子上打起了盹。
一直没有人来叫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趴了多久。屋外的雨声清晰在我耳中回响。有那么一会儿,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一阵寒冷,寒冷来得快走得也快。让人有些难受,可就算是在难受的状态下,我的眼睛依然是以一种很安心的状态紧闭着。意识清晰,但眼睛睁不开,很奇妙,我不知道这种状态究竟是否是睡着了。
后来直到耳边传来了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我才睁开眼睛。身子也渐渐回暖。
“这什么鬼天气,新做的衣裳,全湿了。哎呀,怎么还有泥啊。”这个声音我真正是再熟悉不过,她是秦府的大小姐秦丹。那些曾经打击我的大家闺秀中的主力军。我起身伸了个懒腰,这位娇小姐来了,她似乎给我今天的口水仗增加了难度啊。
想到口水仗,我便又开始想念老板凤寅了——要是凤寅在,我今天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利用凤寅,将从前与秦丹的仇一次性全报了的。
“阿丹,你轻声点,让凤老板听见你这咋呼声,多不好。”开口的是那位许家的小姐,我曾经去过许府几次,所以认得。
“呀,各位小姐到了。偏厅暖和,奴婢已经吩咐人泡好了热茶。小姐们请这边。”这又响起翠娥的声音,在那些大家闺秀面前永远都是训练有素的翠娥。
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想起,“盈盈呢?怎么没见着人?”许家小姐又问道。
“我家小姐身子有些不适,歇息着呢。我这就去叫。”说着翠娥唤来一个叫小晚的丫头吩咐着她去叫醒生着病的陈盈。大家闺秀们娇俏的笑声渐渐混沌。
我起身抖了抖已经半干的衣裳,正要拿东西出门的档口。便听见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尖叫声。
那尖叫让我浑身颤抖了那么一下。然后便什么也来不及想,推开们就往声音处跑。没跑几步,就见着隔壁的房间门开着,再走近些便见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斜靠着门框,她浑身颤抖,稚气的面孔上满是惊恐,那双水灵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屋内。
屋里面有东西?吓人的东西!这是闪进我脑中唯一的想法。我想离开,但我不能放着明显吓得失了魂的女孩不管。于是我颤抖着蹲下欲扶起那女孩,却在弯腰的时候,见着地上趴着的陈盈。我踉跄的跌倒在了被雨水浸湿的地上,凉气如水蛇一般的爬过我的背脊,快速的向全身蔓延开来。
她趴在地上,双腿并拢,下巴直直的枕在地上,而那颗血淋淋的头颅也因此看起来像是被
人砍掉了,再以一种很怪异的姿势端端正正的立着。原本灵动的双眼在此时变得死沉灰暗毫无气息,一身洁白的内裳早已叫血染得鲜红,如嫁衣般的鲜红。
而最让人扼住呼吸的,还是她的头发。我见过她,她是个有着乌黑青丝的美人。可眼前这个有着陈盈样貌的头颅,却是一根头发也没有。头上坑坑洼洼,血从头上流下,凝固在那张美丽的脸上,纵横交错,犹如地狱里的曼珠沙华,有着一种无法言说却又骇人惊心的诡异。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脑子是空白的。因那女孩的尖叫,院外有人跑了进来,院子被便如砸开了锅一样的吵闹了起来。但我却死死的盯着陈盈,好久没有回过神。
我想起了那个曾经的“听说”,就是那个连着头皮被撕扯掉秀发的五起案件。
而这个被皇上看中的陈盈,便是那第六起。
我懊恼:为什么不老实点,为什么昨天不就妥协于凤辰的那句威胁的话算了。
☆、第七章
府衙很快便来了人将这陈府里里外外的全部封了起来。
我觉得自己是倒霉的,好好的卖个胭脂也能碰上这种事,自己吓着了不说,还要被那个阮石知府逼着问东问西。拿我当凶手一样。于是我又开始羡慕起那个被吓晕了的女孩小晚。
见过陈盈那惊悚的模样,我的心情直到现在都不能平静。却也还不至于吓到晕过去。而我反而觉得没晕倒的人才是真正应该被照顾的。因为真正被恐惧折磨的总是是没晕倒的那个。可那个姓阮的似乎并不这样认为。
“案发时你就在隔壁,真的一点声音也没见?”才从陈盈房间出来的阮石,很明显的有些中气不足,声音颤抖的厉害。
“没……没有,我睡着了。”
“啪”阮的愤怒的拍起了桌子,“陈盈死得那样凄惨,你还敢说你睡着了,什么都没听见?”
“您若是不信我,可以去问问偏厅那边许侍郎家的小姐。看看她们是否听见了什么?”
阮石听了这话,只瞥了我一眼,然后挥挥手,示意我出去。
我起身欲快速离开,忽的发现坐了太久,腿发麻了。一站起来,又颤颤巍巍的倒了下去。那阮石又像是找到了打击人的切合点,于是窃笑道:“这点事也能吓瘫着,女子果真只能是女子,上不得台面。”
原本腿麻应该是个装蒜很好的情节,但这位阮大人的这番仇女之言,让我听了心里头很不是滋味。我揉了揉发麻的双腿,再次起身,迈着淑女似的小碎步,走至阮石面前,变得阴沉了起来。
我猛的俯□子,凑到姓阮的面前,将声音放至最低说道:“大人,若我说,我见到鬼了。还是个女鬼。你信么?”
我这话刚落音,那阮石一下没坐稳“哐当”一声的倒仰了过去。这下我心里头才总算是舒坦了些,于是直起身子,叉着腰,冲着地上的阮石说道:“女子可绝对不会这般虚伪。与其在这里装腔作势,还不如加紧时间找个解决的办法。”
阮府尹大喝一声:“大胆女子,竟敢宣扬怪力乱神,污蔑朝廷命官。来人……”
站在一旁的师爷似乎比阮石要冷静得多,只见他按住阮石的肩膀,沉声说道:“大人且慢。”阮石因师爷的这句话而安静了下来。
那师爷扶起阮石,继而抬头犀利的看着我,问道:“姑娘可有何建议?”
建议?我自个都怕得要死,我能有什么建议给你啊。我只是吓吓阮石,纾解心情罢了。自然这话不能明说。我摊手耸了耸肩,说:“我只是夭桃美人的伙计,哪里有本事给大人建议啊。”
我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又说道:“这回出事的是将要成为娘娘的人。上头应该早就知道
了吧?会派大人物下来的哦?唉,我们这些弱女子呀,可经不住这般惊吓。”
死的人是皇上的未来老婆,但现在却只来了个知府。这件事皇上许是还不知道。不是说皇宫里头有位天师的么?那么这位未来的娘娘应该有资格让皇上开金口,派遣天师出马的吧?
……
刚才那样一闹,我原本紧张的情绪还真微松散了些。可看着这被雨雾笼罩着得陈府,我依然会有种异样的恐慌感。据翠娥说,在我来了之后,她曾到去过一次陈盈的房间,那个时候陈盈还是好好的。而这也是那阮石一直对我盘问不休的原因。因为在案发的时候,只有我离那里最近。
但既然陈盈是在我来了之后死的,可就在隔壁的我却一点声音也没听见。没错,我是在睡觉,但我的意识还是清晰的,屋外淅沥的雨声我是听得一清二楚。没道理会听不见陈盈的叫声。
这样看来唯一的解释就是,陈盈死的时候并没有惨叫,甚至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于是我又想起见到凤辰那晚所遇到的红衣女鬼,它是元凶?还是受害者之一?那,那陈盈的魂魄会不会,会不会也在这附近游荡?想到这里,我浑身一颤,快速的低下头,怎么也不让自己再多想,若真现在真让我看见陈盈的魂,我想我是真的会晕死过去的。
大家都在偏厅待着,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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