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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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仑时代-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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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葡萄酒,他还是跟赫鲁晓夫连干了十五杯伏特加。七十九岁的阿登纳的胃
同他的意志一样坚强。赫鲁晓夫和布尔加宁都很高兴。布尔加宁问阿登纳生
日是哪一天。阿登纳告诉他是1 月5 日。布尔加宁说到了那一天他一定会给
他发生日贺电。阿登纳追加了一句,“您可不要忘记了。”后来布尔加宁果
然寄来了贺电,此是后话。
第二天是礼拜日,一大早,阿登纳就到苏维埃饭店附近的一个小小的波
兰教堂里去做弥撒。这里普通的苏联人给阿登纳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尽
管在教堂里挤满了人,可是有人对他讲,宗教在苏联几乎已经绝迹了,只有
在很偏僻的农村才是例外。阿登纳觉得莫斯科的人都看上去灰心失望,大多
数人显得十分颓丧。他在回忆录里写道:“我曾经在大剧院看过一次了不起
的演出。但是除此之外我所看到的却是令人震惊的东西;这些人使我深深感
到难过。人们必须看一下街上的俄国人的面孔,才能得到一幅真实的图像,
了解共产主义的幸福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感到在这里自己接近俄国真实的
另一面。
下午,阿登纳在达恰为双方代表团举行了一次露天野餐会,赫鲁晓夫也
来了,但他脸色发青,这是头一天晚上喝了大量的伏特加酒所致。整个下午
的气氛也像头一天下午开始时那么轻松。席间,阿登纳送了赫鲁晓夫一瓶黑
森地区产的“樱桃烧酒”,并鼓励他喝。赫鲁晓夫庄重地接过酒瓶,按照礼
貌的要求,他先给自己斟满了一大杯,然后向阿登纳敬酒,一饮而尽。这不
是伏特加,以这种喝法,喝樱桃烧酒只会令赫鲁晓夫直皱眉。果然,赫鲁晓
夫一喝完就大声叫嚷,说这种酒只能给牛喝,不是人饮的。众人一阵大笑。

酒又一次给双方人助了兴。俄国人酒兴大发,频频举杯。德国代表团的
人都无一例外地被灌了很多酒,不过由于他们有所准备,每个人事先都喝了
一勺解酒的橄榄油,德国人适应了这种俄罗斯人的作风。
9 月12 日,星期一,休会期结束,迎来了第三个谈判日。若以为休会时
的轻松有助于打开谈判僵局那就大错特错了。阿登纳和勃伦塔诺都曾认为可
以把愉快的心情看作是让步的标志,谈判桌上才发现一切非然。或者正是由
于双方这样认为,谈判才无法进展。第三个谈判日又是一场长时间拉锯战式
的辩论,火药味比第二天更浓。赫鲁晓夫以他善辩的口吻,把外交关系描绘
成是通往永久和平的真正关键,并且极尽全力凭借德俄历史上所有黑暗篇
章,大动感情地控诉攻击和诅咒发誓。阿登纳与他唇枪舌战作辩论,毫不相
让。阿登纳一提起释放战俘问题,赫鲁晓夫便向阿登纳吼叫道,“在我同意
您的这个意见之前,我要先到地狱去拜访你!”阿登纳亦针锋相对,一字一
句予以反击:“如果你在地狱里看到我,那只是因为你比我先到那儿!”他
的回答使赫鲁晓夫暴跳如雷。当赫鲁晓夫气急败坏挥动起一个拳头的时候,
阿登纳也从椅子上跳起挥舞两个拳头。
最后的一幕,阿登纳说:
“我实在感到难过,赫鲁晓夫先生。经过我们的会谈
——在我这一方面完全是坦率的——您竟会认为我冒前
所负责的政府参与了反苏战争的准备。这不是事实,我可
以这样对您说。我也向您说过,我相信联邦共和国和联邦
政府不管参加什么样的组织,都将维护和平,它是和平的
真正保障。”
赫鲁晓夫道,“你们把军队搞起来准备是为了让他们吃干饭的吗?”
阿登纳说:“如果这代表了您和您的政府的立场,我对这个插话表示遗
憾!”阿登纳感到无法再谈,说完这话,他拿起了他的文件夹,站了起来就
想走。
作为会议主席的布尔加宁赶紧宣布会议结束,并通知第二天10 时续会。
阿登纳掉头而去,会议不欢而散。
赫鲁晓夫不顾外交礼仪的赤裸裸的侮辱谩骂令德国代表团所有人感到愤
怒。阿登纳认为再在这里呆下去也是无益,一回到饭店,他立即吩咐命令他
的座机即刻从汉堡起飞到莫斯科机场待命。预定的回程本是后天,9 月14 日,
他命令座机准备第二天一早提前飞离莫斯科。
傍晚,布尔加宁邀请德国代表团到克里姆林宫出席专为他们举行的盛大
宴会。阿登纳认为提前飞走就足以使俄国人感到震怒了,没必要拒绝赴宴,
引起更强烈的反应,于是欣然赴会。
像往常的宴会一样,阿登纳坐在布尔加宁和赫鲁晓夫之间。克里姆林宫
的巨型镀金吊灯把宴会大厅照得如同白昼,除了德国代表团外,苏联几乎所
有重要的政治家、当权者都来了,大厅容纳了近一千人。也像往常的宴会一
样,人们在自由交谈,嘈杂的声音淹没了一切,谁也没有想到转机会在这时
候出现。
晚宴开始的时候,布尔加宁忽然把阿登纳拉到一边,悄悄问道:“现在
我们打算怎样结束谈判呢?”东道主显然知道了阿登纳所发出的提前离开莫

斯科的消息。
阿登纳表示了和前几次谈判中同样的立场:“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这
几天的谈判已经表示我的政府和您的政府在很多原则问题上是不能有共识
的。”
布尔加宁答道,这几天来他一直在绞尽脑汁地考虑,究竟是什么原因促
使阿登纳总理拒绝就建立外交关系达成一致协议。他小声试探道:“您向其
他国家承担了什么义务吧?”
阿登纳断然否定。“我向您保证,您也可以相信我,我没有承担任何义
务!”
“也许是为了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布尔加宁追问道。
“这是有关系的,但是我们可以作一个保留。”阿登纳听出布尔加宁话
中有话,所以这样说道。
布尔加宁点了点头,喃喃地道:“嗯,对,正是。。”然后又重复了他
的第一个问题:阿登纳拒绝苏联立场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阿登纳极坦率地告诉他,由于德国人民经历了种种磨难,战俘问题和被
拘留在苏联的德国人问题有极端重大的心理作用,这个问题不解决,德苏关
系正常化就无法得到德国公众的同意认可。阿登纳进一步提出了一个事实:
在最近两年中,西德方面收到了约有十三万封德国人的来信,申诉他们想离
开苏联而受阻。而他之所以没有把这些材料摆上谈判桌面,是不愿因此破坏
谈判的气氛。
布尔加宁又点点头,说:“这些人是否还活着,我不知道,也不相信。
有可能他们早就被埋葬了,比如赫鲁晓夫所讲的那些被判了刑的人。”
阿登纳回答说,他当然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活着。
布尔加宁似乎在沉思。停顿了片刻之后,他突然望着阿登纳令人吃惊他
讲出一席话。他说:“让我们来取得一致吧!您写一封信给我,我指同意建
立外交关系的照会,而我们将把他们全部交给您。全部!在一个星期之后!
我向您庄严保证!”
由于冲动,布尔加宁的话听起来有些语无伦次。
阿登纳有些迷惑,他不敢确认俄国人态度真正转变了。他立刻追问道:
这里是否也包括“其他一些人”,不仅仅是判刑的。布尔加宁点点头说,“是
的,全部!全部!”
阿登纳想进一步确认:“布尔加宁先生,您的话让我感到非常高兴,但
是——”
布尔加宁打断他,说:“苏联政府说了话是算数的。我将把我们达成协
议的消息立即通知赫鲁晓夫。”
转过头去,赫鲁晓夫表示他也正在同州总理阿诺德谈同样的问题。赫鲁
晓夫又进一步补充道:“联邦总理先生,您知道我们不能作出担保或保证,
不管是书面的或是口头的,但我们向您庄严保证,我们讲的话是作数的。”
赫鲁晓夫也这样讲,真使阿登纳感到意外的惊喜。转折点就这样出现了,
似乎丝毫不费周折。
阿登纳很清醒,他判断俄国人并没有对他说谎话或者有什么理由会不履
行承诺,这种清醒度在他和俄国领导人喝酒碰杯时也表现出来。当时,精明
的阿登纳竟然当场抓住布尔加宁和赫鲁晓夫以水代酒在作假。
宴会一结束,阿登纳立即通知代表团所有人到专列上开会,向他们宣告

这件事。会议争论得很激烈,不少人怀疑俄国人的诚意,不相信俄国人的口
头承诺。外长部长勃伦塔诺和国务秘书哈尔斯坦鉴于经常发生俄国人违反协
定的事,都坚决反对与苏联建交,只是为了一句关于战俘释放的口头诺言吗?
怎么能根据这么一句微不足道的诺言就接受俄国人的一切呢?这只是口头上
的“君子协定”,可俄国人是君子吗?并且重新统一问题也还没有取得进展。
联邦政府承受这个诺言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勃伦塔诺和哈尔斯坦劝阿登纳千
万不要理会布尔加宁的口头诺言,他们提醒他如果得不到一份书面承诺,他
联邦总理阿登纳作出的决定就根本得不到内阁同意,也根本得不到联邦议院
多数的批准。但阿登纳说他决心试一试,尽管要冒很大的风险。他努力想说
服众人。
第二天,9 月13 日,星期二,按原订计划进入了第四个谈判日。
在会谈开始之时,阿登纳通过美国驻莫斯科大使波伦获得了一份艾森豪
威尔总统的私人通知。通知中说,艾森豪威尔理解并尊重导致阿登纳作出任
何决定的原因。不管作出什么决断,他都将支持他。
阿登纳十分感激艾森豪威尔对他的信任,尤其在需要作出这样困难的决
断之时。这份通知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阿登纳主持了第四个谈判日的会议。会议一开始,他就讲,关于昨天晚
上的谈话,他有三个问题还需说明:第一,联邦政府要起草一个关于同苏联
建立外交关系的信件;第二,双方交换同昨晚谈话主题有关的文件;第三,
起草一个关于谈判的最后公报。
果不出所料,苏联人对第二点提出非议,苏联人坚持,他们的君子诺言
应当是足够了,要求提供文件依据是对苏联领导人不信任的表示,并且是带
有侮辱性的。最为重要的是,赫鲁晓夫说按这种做法就使建立外交关系附有
先决条件,而这些早已被苏联政府在互换照会中明确加以拒绝了。
“我的先生们,”阿登纳很严肃地说,“至于说不信任,那是确实谈不
上的!在我个人来说,有了你们的诺言就完全可以了。但这不是我一个人就
能作决定的,还有联邦内阁和联邦议院。我请求你们考虑了下我的年龄。人
们不可能知道我还会活多久,如果对这样的问题只有诺言的话,你们可以想
象到其中的困难。”
无论阿登纳怎样要求,苏联方面仍然毫不让步。赫鲁晓夫居然断言联邦
德国也拘留了二十万以上的苏联公民。莫洛托夫紧随其后,责难说美国一些
反苏组织通过联邦德国的帮助放出带有反苏东宣传资料的大气球。
反复激辩之后,苏联方面在阿登纳坚持的国际法保留权问题上作出了些
让步。阿登纳要求毫不含糊地明确:无论如何不能由于德苏建交而承认所谓
的德意志民主共和国或者是承认奥得一尼斯河边界。苏联人最后认为,既然
联邦德国方面要考虑国际法后果,他们也不反对联邦政府持有这些保留,并
且,保留权的声明形式可以由联邦政府决定,可以以信件形式,也可以向新
闻界发表有关声明。
阿登纳选择了书信形式。国际法上,只需把这单方面的声明传达到另一
方,保留权就有了法律效力。在飞离莫斯科的那天,阿登纳给布尔加宁发了
一封信,信中写道:
“部长会议主席阁下,趁此德意志联邦共和国政府和
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政府之间建立外交关系的机

会,我声明:
1.德意志联邦共和国政府和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
政府之间建立外交关系并不是承认现时双方领土的占有
状态。德国疆界的最终确定留待和约来解决。
2.和苏联政府建立外交关系,并不意味联邦政府改
变了关于在国际事务中有权代表德国人民以及关于在那
些目前尚处于联邦政府的有效统治权之外的德国地区政
治状况的法律观点。”
在关于释放战俘和其他被拘留在苏联的德国人问题上,阿登纳尽管没有
获得有关书面保证,布尔加宁和赫鲁晓夫却当着德国全体代表团成员的面,
一再重复作过了的保证,并放宽了获释德国人的范围。赫鲁晓夫表示,“我
们向你们保证,按照你们提供的清单找到的人,只要他们是德国籍公民,我
们就会交给你们。请相信我们的诺言。”阿登纳和布尔加宁一起把释放人员
的时间订在建立外交关系之后一周。
1955 年10 月7 日,苏联人履行了他们的诺言。第一批遣返回国的德国
士兵到达弗里德兰军营,数目将近一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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