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情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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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情三百年-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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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突然回首,便见那袭青衫身影依旧伫立在原地。卒不及防,墨濯尘俊颊微显狼狈,面上留恋神情无所遁形。四道目光空中交战,深沉难解,片刻,那忧郁的青影一顿,回转了身去。胤禛方才收回视线。
    夕阳落山不久,天空还燃烧着一片桔红色的晚霞,映着田野,无遮无挡,横贯南北,五彩缤纷。
    胤禛和宛琬已绕着田园走了一圈,两人的步伐极缓,肩并着肩。沉默伴随着徐缓的步伐,闲散地漫步着,走至村边溪流旁,胤禛自顾坐下。宛琬咬咬唇,偷偷觑了胤禛一眼,见他抿着唇,眉心微微蹙起。好像有点生气,又好像和平常一样,只是有点冷淡。这男人啊……嘴唇单薄,显得有些无情,应是理智远远强过感性的人,说话、神态一副早已习惯操控周遭一切的模样。宛琬心底叹气却还是跟着坐了下去。
    胤禛一言不发,随手拣了颗小石子,衣袖微扬,随即飞出,石子轻点在水面上,瞬间跃起,又以一个漂亮弧度落下,再度跃起,接连着好几回,才咚一声沉入水中。
    瞧他面有得意,宛琬不屑一看,来得晚了,还先摆起臭架子。忽然鼻子痒痒,忍不住皱皱鼻头,打了两、三个喷嚏。胤禛凑近一看,她下巴似乎又尖瘦了些,腰身略微清减,象是风再强些,便能将她吹飞似的,忆起来时路上随从的回禀,才下去的闷火忽又窜了上来,眉心顿成峰峦。
    “你以后不准再离开水月庵,四处乱跑了。”他沉声命令,语气好差,将她揽入怀中暖暖围住她的动作却十分轻柔。
  闻言,宛琬怔了怔,她早就见识过他近乎孩子气的行径,不说原由,莫名生气,害人费思。宛琬心里不知已叹息几回;可今天莫名她就觉得很委屈,教他执拗的语气弄拧了心,不想再去理他。
    宛琬螓首半垂,微侧着面颊,眼睫委屈的一扇一扇,当没听见。
    胤禛眼角余光若有似无的瞥向她,他知道自己不该生气,可见她冲著别的男人笑,还兴高采烈地比手画脚,心里就发闷的难受,试着深深呼吸,仍是无法尽除。平日的镇定,一牵扯到她身上,总是轻易动怒,没法按捺。喜怒不形于色到了她这就做不到,亦不想做。胤禛没再言语,却一直握着她的手掌。她掌心虽柔软,但指腹间已有着因长时间捻针而生出的薄茧。胤禛心生怜惜,拇指下意识搓揉着。宛琬身子微微一瑟,他掌心的热度教她那般眷恋,她舒服的享受着,眼睛却还扁扁的象委屈欲泣般。猛地下巴被男性修长的手指攫住,“怎么还真要哭鼻子了?”声音揶揄。
    本来是还能忍住的,可是经他这么一挑明,眼泪就跟着滚出眼眶,瘪瘪嘴,有点委屈,又有点赌气任性。
  “就是真哭了,难道还有假哭吗?”宛琬开始扭动手腕,试图挣开他的掌握,几次努力失败,放弃挣扎,掉开气红的小脸,看也不看他。
    胤禛掌心紧随,完全掌握她那张杏脸儿,轻轻画着圈儿的拇指,慢慢沾染上……湿意?
    “宛琬。”真地哭了?心一震,他上身再度倾前,见她小脸微垂,眼角已渗出泪珠,蜿蜒出细浅的水痕。
    “宛琬……”他哑声唤著,心揪成一团,突地恼起自己,欲将她脸扳过。
    “丑死了,不准看。”她又撇开脸。
    “谁说的?你可是十全十美,从前你不是说有种美叫‘缺憾美’,现在可都齐全了。”忆起她从前那些胡言乱语,他眉眼俱柔,嘴角不由得牵动了。
     她眨了眨眼睫,这才有些明白,他是在逗她,小腿野蛮一蹬,谁叫他自找。
     脚踝被狠狠踹中,从未有过的经验,胤禛卒不提防,看住她,错愕的表情千金难买。
   宛琬心头的郁闷顿时烟消云散。
    胤禛似笑非笑瞅着这个不好惹的小女人,女人任性的滋味实在新鲜,令他不由自主纵容起她来,喜欢从她身上颠覆从前所厌恶一切的感觉。
  “原来你这么凶。”像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余辉洒在她脸庞,涂上一层金色的粉,耀眼的令他着迷。
  “谁让你净是惹我生气!”是不是太过用力,真的踹痛了他,宛琬竭力隐藏住自己的局促不安。
  捕捉到她细腻的表情变化,胤禛越发大笑,毫不掩饰。
    不知怎地,看见他大笑,胸口发酸,她瘪瘪嘴,又哭了起来。
    老天,她怎么又哭了起来。
    她的眼泪便是套在他额头的紧箍咒,就算他是孙悟空,也要乖乖认栽,赶紧将她紧紧搂住,让她的挣扎统统化为乌有。
   “琬……”他小心唤她,感觉怀里的人儿轻轻一颤。
    她每次落泪,他总是难受,可偏偏惹她落泪的又总是自己,“琬,乖,不哭了”如同哄着个孩子。
    听他低哑唤声,宛琬不由自主回转身,总被他那深邃目光吸引住,有些不能自己。
   “我没哭,我洗洗眼睛不可以吗?”宛琬强词夺理的回嘴,唉,她又逞口舌之快了,这个毛病想改也改不了,尤其在这个男人面前,更是容易冲动。
   “嗯。”他轻唔一声,大掌在她背脊和发上抚摸,他总是说不过她的,不是回答不出她那些突如奇来的怪问题,就是被她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打败。可他还有别的办法对付她,他俯低脸容,伸出舌舔去她犹挂着的泪儿,温柔地吻住她的小嘴,贴近了的脸颊沾上一片热潮,他的脸也湿了,舌轻轻抚弄过她美好唇形,继续探进,找到了她的香舌。她身子一僵,小手习惯性地扯住他的衣袖,热烈回吻,体温一下飙高,呜咽早已化作一声嘤咛,片刻,吻由炽烈转为细柔,万般柔情的顺吻过她脸颊疤痕,心中既酸又暖,纷纷流窜至四肢百骸。
    这种时刻,偏偏宛琬还能想起关键问题,“胤禛,你快放开啦,侍卫们都在后面。”她轻嚷,一张小脸从他怀里探出,脸颊胀红,紧张皱著鼻子探头张望的小动作实在可爱。
    他忍不住啄了一下她俏皮的鼻尖,“那就让他们看个够。”他朗朗笑着,第二次成功堵住她的小嘴。
    不管了,一阵晕眩,宛琬双手紧抓住他的衣袖,轻轻颤抖。
  “……唔……你不是来带我去打牙祭的吗?”为什么总有怪怪想法会横空出现。
    “过一会就去吃。”他含糊哄着,进一步追逐着她的香舌。
    在这样的地方热吻,有种被偷窥的刺激感,热力在瞬间提升到最高点,两人像在火里燃烧。
   宛琬眼神无意瞥见他脸上泥印,哦,应是她满手乱揪小草泻愤后,顺便带上了他的峻颜。这会瞧着一惯严峻自持,律己甚厉的男人如此邋遢,她实在忍不住要笑。一会哭,一会笑,她是不是小狗,不管了。
    所有气氛都被她统统破坏,胤禛无奈停了下来,伸手捏了捏她那惹事的笑靥,另一手伸进襟口掏出一个小油纸包,放入她手里。
    “徐记那家生意太好,我等了会,所以来迟了。”
     宛琬捧着那油纸包,尚末揭开,鼻尖已嗅到香软的味道,是她最喜欢的糖圈,外酥内松,那家店又小又破,从前他都是站得远远的。
    “胤禛——”她嚷着,顾不得那包糖圈,藕臂紧紧揽住他的颈项。哦,鼻子酸酸,弄得她想笑又想哭。这男人绝对是生来克她的,可,她是真喜欢他呀……
  “你开头为什么不说,还不理人。”蹭着他的颈窝,她吸着鼻子不忘指控。
     胤禛静静地笑,侧身,唇轻轻触吻她颊边那道伤痕,低声道:“傻瓜,我没有不理你。”
  “你刚才就是不理我,生我气了。”不依不饶,继续申诉。
  “你跟着庵里师太跑去赈灾,布布粥也就好了,可为什么还要跳进河里,防汛的事用得着你女人出力吗?弄得浑身湿透回来。现在还乱打喷嚏,我当然生气。”他特意加重了语气。
   “我没有……”闹了半天,原来是几天前的老帐被他察觉,她说得有些结巴,“是个孩子调皮跑下了河,我才急了,下去拉他的。”
   “女人,同情心泛滥,就会感情用事!尤其是你。”回得毫不客气。
    话才短短一句,却有严重轻蔑女性的嫌疑,宛琬不满地瞪大眼睛,才欲回过去。
  “还说?!”他黑眸陡眯,瞧那馨香菱唇近在咫尺,气血一冲,不禁凑去吻住了她,嗯,还是这个办法管用。
    她忘记抗议;再次热烈回吻,实在是不争气,可她心甘情愿。热吻如同野火燎原,绵绵难绝,许久许久,空气终于宁静下来,只余两人微喘的呼吸声相互交错。
  “琬,”胤禛轻柔唤着,唇擦过她的额角。
    “嗯?”她浑身无力,紧贴住他。
    胤禛温柔的揉揉宛琬乌黑的云发,“琬,”他又唤,这次,双手坚定地按住她的巧肩,稍稍推开,好让他能认真地看着她的脸,四目凝视,“你放心,会好的,以后都会好的,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原来她心底最深处的惶恐他一直都知道,宛琬掀了掀唇瓣,想要说话,却像有东西哽在喉间,就是没有办法出声,笑容慢慢溢开,眼角浮现泪光。
    是,他们一定会幸福的,黑暗的路已到尽头。
书斋商政,七夕访客
    七月七的天,白云东一朵,西一朵闲散漂浮着,象是热得无力般,炽燥的阳光照在雍亲王府的绿琉璃瓦上,反射出淡紫色的光芒来。
    在圆明园住了几日,胤禛回了京城的雍亲王府中。因途中天气炎热,他中暑了,上吐下泻,只得躺在府中休养。其实他的病并没有这么严重,皆因眼下皇上身子日渐清减,各皇子间的争斗已至白热化,他索性称病不出。说是谢客,也只是把不想见的人拒之门外,若有心腹官吏前来禀告时局,他则约见如常。
    这日午时过半,胤禛一身墨色道袍正躺在书斋竹榻上闭目养神,忽听得外间传来喧哗之声。胤禛微蹙眉尖,才欲唤人,李青已入内回禀是左副都御史顾天成大人求见。 
    这顾天成是康熙四十年进士,为人性格耿直,行事干练,曾出巡过河北、广西等省,颇有政绩。其无论脾性还是治事勤谨作风都深得胤禛赏识。
    胤禛命人唤他入内。
    却说顾天成入室请礼坐定,简要将这几日朝中大小事宜述说一遍。胤禛不厌其烦听得仔细,遇到含糊处,出声询问仔细方才罢休。
   “朝里明眼人都知这回韩少功剿匪不力是他总督满礼多方掣肘,克扣军饷,这才使得韩少功后方大乱,无功而返的。”顾天成皱了皱眉道,他四十开外,中等个儿,生得白白净净。
    胤禛沉思不语,满礼写得一手好文章,又善于揣摩皇上心意,平日甚得皇上称许。可其为人心胸狭窄嫉贤妒能,剿匪两年余,上折奏讨白银无数,匪却越铲越多。只是因他为老八、十四那边的人,朝中为其开脱之人甚多。朝廷曾三次遣将前往,满礼均排斥不与合作,可一但战败,他不仅不引咎自责,反总率先弹劾他人。
   “现东南沿海贼盗横行,日益猖獗,已连续掠夺数县,军民伤亡无数,甚至还敢抢军营中枪械,官署中亦被盗贼频频‘光顾’。今晨邸报又至,北通、白山两县几乎全县焚毁。皇上已下旨意,限期剿灭。因前番卑职曾上折恳请撤换两广总督,今日皇上询问可有合适人选,卑职想先请示一下王爷,该推荐何人方好?”顾天成斟酌一番,小心问道。
   “朝里大臣们都怎么说?” 胤禛未答反问道。
   “还不是和从前一样。”顾天成稍稍欠身,抱怨道:“皇上廷上指令商议,文武大臣们不过是纷纷揣测圣意,一味附和罢了。”
    胤禛瞳底似浮阴霾,思绪飞转。这些朝中大员身居高位,却饱食终日无所用心,每每商议朝政,往往是“彼此推诿,不发一言”,也有假瞑打瞌睡,也有海阔天空闲聊散谈,等到需要拿出主意的时候,便鼓动一两个新来的科道官员发言表态,然后大家便“群相附合,以图塞责”。胤禛轻哼一声,思量一番,微侧过头看向顾天成决断道: “我看举荐孔誉珣为好。”
    顾天成闻言,大为吃惊,脱口道:“什么,王爷,此人虽有军事才能,手段凌厉,可他素来名声不洁,太过爱财,举荐他,只怕要落人口实。”他略一犹豫,继续道:“他虽每赴一地上任,均政绩显著,捕盗安民,催收赋税俱有一手,可弹劾他的折子也从来未曾绝过。这其中固然有地方官员不满其苛政,挟私而告的,但所举报孔誉珣贪墨之劣迹,也未必全是空穴来风。”
   “满礼他操守虽清,却办事无能,纵不爱钱,又与地方何益?自从东南沿海匪乱,朝廷拨放满礼的军饷已达上百万两,可结果匪越剿越多,所需银两更如无底洞般,深不见底,还耽误了时间,简直是比贪墨更为可怕。”胤禛一敛眉,淡淡道:“况孔誉珣这人我知道他虽贪财,却都在明处,他能实心任事、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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